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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病愈持家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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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固執起來,誰都拉不住。

韓梅卻是猜錯了,裴勇沒徑直找裴征,而是去了廢宅子,前前後後整理了通,就著沒拔完的草繼續拔,裴征到的時候,他已經忙了大半個時辰了。

“大哥,你怎麽來這邊了?”對裴勇,裴征心裏還是敬重的,豆腐的事情他不會怪在裴勇頭上。

裴勇擡起頭,卷起的衣袖還是被清晨的露珠打濕了,一直動著,倒也不覺得冷,“看著天估計要下雪了,左右家裏沒事,幫你做幾日。”冬日雪大,天更冷,厚厚的一層,除草更困難了,站起身,將草堆在一起,不好意思道,“你大嫂和我說了,是她不對,對不住你和三弟妹,我和你交個底,賣豆腐能掙錢,你和三弟妹想賣豆腐的話,我讓她嫂子別賣了,啥時候你們不賣了,她們再賣。”

韓梅讓他拿銀子給裴征他沒應,裴征不是那樣子的人,他真拿錢,傷的也是兄弟兩的情分,想了一宿也只這麽個法子。

裴征站在邊上,心中泛起暖意,他沒想到裴勇會想出這麽個解決辦法來,心下嘆息,裴勇起屋子,雖說借了銀錢,還是韓家挑的大頭,裴勇願意為了他和韓家幾個嫂子爭這個,他卻不能不為裴征考慮,擱下背簍,挨著裴勇蹲下身,邊拔草邊道,“算了,韓家生意好,突然換成我和小洛娘賣豆腐,外邊指不定怎麽說呢。”

只不過,他覺得對不起沈蕓諾罷了。

裴勇動作快,拔了草順手扔在一邊,草曬幹了可以當起火柴燒,莊戶人家拔的草都這麽處理的,當下,停了動作,擡眸望著裴征,“總不能占了你和三弟妹的便宜,我岳父岳母不是不講理的,到過年幾乎沒什麽事了,你和三弟妹能賣多少是多少,明年起屋子,手頭寬松些總是好的。”

他是真為著裴征考慮,爹娘不會幫襯他們了,一切只能靠他們自己,韓梅說小田去鎮上念書花錢,卻沒想過將來小洛也是要念書的,三弟三弟妹還會有其他的孩子,韓梅顧著娘家,他不能不為自己兄弟,說到底,人都是護短的。

“不了,天冷了,我和小洛娘沒想那麽多,年後去鎮上做工,還能掙錢。”來的路上,裴征還琢磨著怎麽和裴勇開口說這事,如今裴征坦然大方,處處為他著想,他也沒理由揪著不放。

兄弟兩本就是手腳快的,一天下來,草已經拔得幹幹凈凈,裴征背著草回了,讓裴勇去家裏吃飯,中午,裴勇沒有回家,估計和韓梅鬧矛盾了,裴征就想拉著他去家裏吃飯,過慣現在的日子了,裴征覺得沈蕓諾是大方的,不會計較這些。

“我不去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吧,別讓三弟妹擔心,明日我去地裏轉轉,半畝山地也要侍弄好了。”之前忙新屋的事兒,地裏的麥子也沒去看看,叫裴征一起。

裴征也惦記著地裏的麥子,埋得淺,不知如何了,同意道,“成,明日你來村裏,我等著你。”

沈蕓諾做好飯菜等著他,看他一個人,不免吃驚,“大哥沒來?”她以為,裴征會叫著裴勇一起,做的飯菜比中午要多。

拿出背簍裏的草依次攤開曬在院子裏,唇邊泛起無奈的笑,“大哥不肯來,中午也沒回,吃了飯過去,看大哥身後的草才知道的,阿諾,豆腐的事,由著大嫂去吧,以後咱警醒些,否則,鬧起來,大哥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沈蕓諾本沒想過追究,得知裴勇向著他們,她不看僧面看佛面,挑眉笑道,“知道了,快洗手吃飯吧,明日我做點吃食,下回去鎮上的時候賣。”家裏做橘子罐頭剩下好些橘子皮,她想著,將橘子皮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煮了,裹糖漿裝起來,當零嘴吃。

過年了,家家戶戶都會備些吃的,味道新鮮,價格便宜的話該有人買,飯後,裴征洗碗,沈蕓諾在邊上切煮過的橘子皮,裴征心裏不確認,“你說,會有人買這個嗎?”橘子皮,有橘子的人家都有,會樂意買嗎?

沈蕓諾低著頭,眼瞼微顫,“我也不清楚,總要試試,賣不出去,咱就留著自己吃吧。”橘子皮用處大,對身子有好處,她做這個無非圖打發時間,切好了,泡在裝了糖漿的罐子裏,明日拿出來,吹幹就成了。

“阿諾,我想著明日去鎮上做工,封山時就回來,你覺得如何?”她處處想著掙錢,他不該拖她的後腿,離封山大概有十二多天,能掙一百文了,在家裏,閑著沒事兒做,還要吃飯。

沈蕓諾一頓,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你一個人出去嗎?”秋收後,去鎮上做工的人好似少了,連裴勇裴俊也沒說去鎮上的事情了,她吃不準,是不是有什麽風俗類的。

“我一個人,早上出門晚上回來,農閑了,鎮上活計不少找,我還要試試。”放沈蕓諾和小洛兩人在家,心裏總不踏實,晚上是要回來的。

沈蕓諾擱下手裏的刀,蹙了蹙眉,“菜地的白菜到收的時候了,還有地裏的小麥,不然,你還是別去了。”晝短夜長,沒法和夏天比,來回跑,裴征身子受不住,最重要的,她覺著山裏藏著好東西,靠山吃山,總會被他們發現的。

聽出她舍不得,裴征便不想去鎮上了,滴著水的手撫上她剝光瀲灩的眼,笑道,“好,聽你的。”

地裏的麥子長勢不錯,就是裴征也驚著了,當初,沈蕓諾和他說的時候他以為胡謅的,彎下腰,比較了周圍遞的麥子,確實,他家的長得好,綠油油的,有手指長了。

裴勇站在邊上也嘖嘖稱奇,“三弟,還是你勤奮,瞧這麥子,明年大豐收哪。”他轉去自家地裏,長勢比不上裴征地裏的,也不差,從前,他以為一片地都是他的,沒想著,只有一小塊,心裏百感交集,“三弟,你先回吧,我除除草。”

他在地裏撒了草木灰,一眼看去,草竟然也少了許多,好地裏幹活的裴勇道,“我也除草。”來了,總要做點事,想起昨晚沈蕓諾和他說的一番話,心思又活絡開了,只要他媳婦在,做什麽都提得起精神。

一起回的時候,裴征想起地裏的草木灰,和自家大哥道,“家裏燒柴過後的灰倒進地裏來吧,我總看著,地裏的草少了。”

一眼望去,裴勇也這麽覺得,連連點頭,“你說的是,咱村裏草木灰多的很,明天就背幾背簍過來。”他雖然年紀比裴征大,種地的經驗卻不比裴征多,兩人說說笑笑往回走,說起裴俊來,“昨晚四弟來我家了,問我去鎮上做工不,我沒應,他自己去了,說在年前掙點過年的銀子回來,第一年,總不能太寒磣了,你心裏怎麽想的?”

裴征沒想著裴俊去了鎮上,面露驚詫,“我本也要去的,小洛他娘不肯就算了,四弟手裏真缺錢,我能借他些,還是能過個年的。”裴俊是家裏最小的兒子,然而卻不得宋氏喜歡,或許,宋氏眼中,最喜歡的永遠只有她自己。

“我也和你嫂子這麽說的,待會去看看,他要是沒走的話,就讓他別去了,每年封山的時候說不準,回不來了好說,真要在路上遇著事……”去鎮上雖說只有一個時辰的路,中間要經過一片山谷,雪大封了山被困在那裏就慘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入了冬,村裏甚少有人去鎮上做工的。

到了裴家院子,見著有客人來,裴勇停下腳步,想了想,和裴征道,“從你屋裏進吧,看穿著,估計是夏家的人。”夏家可是宋氏眼中的財神爺,裴勇進去沖撞了人,估計宋氏要鬧得人仰馬翻,全村皆知。

縱然他名聲不好了,也不想和宋氏說話起沖突。

沈蕓諾做的橘子皮出來了,讓小洛嘗了嘗味道,喜歡得很,酸中帶甜,甜裏邊有微微的苦澀,吃了一碗還不盡興,沈蕓諾卻不肯給他吃了,吃多了壞口味,收起來裝好,準備下次趕集的時候帶去鎮上問問,不過,價格要稍微貴些了,她還是先問於宅,之後拿到雜貨鋪問問掌櫃收不收,置辦年貨的來來往往,賣出去了,她和掌櫃的分錢。

裴勇見著沈蕓諾,一臉赧然,“三弟妹,你大嫂她……”

“大哥來了,快進吧。”裴勇不偏幫韓梅,她心裏就清楚他的性子是好的,沒著為這個壞了裴征和裴勇的情分,“豆腐得事情小洛爹和我說過了,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就算了,以後……”

不等她說完,裴勇插話保證,“以後沒有這樣的事情了,三弟妹,改日我讓你大嫂來給你賠罪。”沈蕓諾不計較是她宅心仁厚,韓家該給的錢還是要給,韓家對他的好他記在心裏,可不該占裴征的便宜。

裴征看他情緒激動,拍拍他的肩膀,“大哥,進屋再說吧,事情過去就算了。”進屋,說明了來意,裴征推開門去了隔壁,裴俊果真在家,知道裴勇過來了,欣喜不已,他一早上本是要出門的,誰知夏家來了人,裴老頭讓他別出門了,夏家家大業大規矩也多,身為裴秀四哥,總要留在家裏給她撐撐面子。

周菊也過來了,清瘦蠟黃的臉因著心情好,隱隱帶著水潤的光澤,比之前長好了些,“三嫂。”

嫁進裴家,肚子一直懷不上,她心裏也著急,如今分了家,宋氏也不管她了,身上的活兒少了,人也精神起來,心寬體胖說的便是她吧,“三嫂,那邊出事了。”

離過年還有兩個多月,又不是過節,夏家帶著媒人上門可不見得是喜事,“大姐這兩日愈發怪異了,昨晚我倒了洗腳水回去,看她站在南邊的窗下,嘴裏嘀咕著什麽,瘆人得慌,念了一會兒就咯咯笑,笑聲低,聽得我毛骨悚然。”

沈蕓諾不知曉有這件事,裴娟笑能因為什麽事,沈蕓諾想了半晌也無果,“大姐的親事,爹娘怎麽說?”

☆、40|06-05-08

上門求娶裴娟的人踏破了門檻,裴老頭和宋氏知道對方心懷不軌沒點頭可也沒搖頭,真要是為裴娟著想,自己找了媒人四處打聽,然而,這些日子沒聽到動靜,可見裴老頭和宋氏還是沒把裴娟的事兒放在心上,由著外邊的人折騰,追根究底,心裏想的還是裴娟手裏的銀子,沒想過裴娟以後的日子。

沈蕓諾感慨不已。

“爹沒吭聲,娘的意思不想讓大姐早早嫁了人。”周菊說到這,眼眸左右轉動了兩下,壓低了聲音,頓道,“我聽二嫂和娘問大姐要錢買東西呢,大姐沒答應。”裴娟想要成親,除非把手裏的錢拿出來,而手裏沒了錢,誰還願意娶她?

娘,二嫂和大姐都是明白人,等著看誰先沈不住氣。

沈蕓諾訝然,好看的眉透著無奈,宋氏生了六個孩子,沒一個真正和她貼心的,裴秀心眼多,凡事順著宋氏,也是為了自己,真比較起來,估計和裴娟不相上下,“大姐手裏的錢要拿出來估計難,親事難不成一直拖著?”裴娟也是個可憐人,小時候沒人引導她如何做人,學了宋氏一貫作風把自己折騰成現在的模樣。

落了難,爹娘只看著手裏的銀子,她活得也心酸。

問出口,她心中好似有了答案,和周菊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對裴老頭和宋氏做法的不認同,嘆了口氣,別了臉。

裴勇和裴俊在,沈蕓諾準備做飯了,讓周菊在這邊吃飯,家裏細面吃得差不多了,準備弄點粗糧吃,去竈房看了圈,周菊跟了進來,“家裏有飯菜呢,熱一熱就成,三嫂別做我們的了,我回了啊。”

語聲一落,人轉身走了,雙手推開門,見上房屋裏,宋氏豎著眉,面容猙獰,手抓著媒人衣衫,嘴唇翻動快速說著什麽,周菊身子一顫,趕緊關上門退了回來,桌前說話的裴勇三人覺得奇怪,困惑道,“四弟妹,怎麽了?”

周菊驚魂甫定,看向一臉關切的裴俊,定了定心神,他們分家了,宋氏再生氣也鬧不到她頭上,呼出口氣,尷尬地笑了笑,張嘴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外邊傳來宋氏聲嘶力竭的哭聲,“你們是要我的命啊,我不要活了。”

周氏恍然,手指著上房,“娘和媒人鬧起來了。”

和媒人鬧,多是為裴秀的親事,裴俊擡腳就要出去,裴勇先站了起來,沈聲道,“四弟別參合,三弟,家裏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裴家院子的事和他沒有關系了,他不會管了。

裴俊見他要走,遲疑了會兒,叫上周菊,“我們也去大哥家坐會吧。”經裴勇提醒,他不想被宋氏吆喝來吆喝去,躲開了正好。

周菊楞楞的回神,跟上裴勇裴俊的步伐往外邊走,順便踏進竈房和沈蕓諾說話,“我看小妹的親事黃了,之後還有鬧的時候,你和三哥要不要避著?”見沈蕓諾神色不對勁,轉過身,裴征就在她身後,手攪著兩側的衣衫,不知所措,裴俊停下來等她,“走吧,娘不會找三哥的。”

當初給小妹說親強行把三哥分了出去,如今親事黃了,找三哥幫忙,說不過去。

沈蕓諾擦了擦手,和裴征一起送三人出門,到院門,聽裴家院子哭聲更大了,裴勇冷著臉,置若罔聞,步伐走得極快,裴俊周菊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邊。

望著三人漸遠的背影,沈蕓諾和裴征對視一眼,裴征先關上院門,望著沈蕓諾光潤清亮的眸子,忽而笑了,“你不怕?”

裴勇裴俊避之不及,心裏多少是怕的,怕麻煩,也怕宋氏不依不饒。

沈蕓諾嘴角徐徐綻放出一抹笑,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怕。”他不在的話她或許會怕,他在,她心裏一點都不怕,這就是身邊有人護著的感覺吧,手挽上他手臂,說起下午的打算,“地裏的白菜得收回來了,下午我們去吧。”裴家分了家,裴娟裴秀的事情歸到二房,裴萬當初應得爽快,眼下出了事,他為裴秀出頭的時候到了。

裴家院子,媒人說了退親的話,宋氏嘴皮子厲害也比不上媒人整天和人打交道的,三言兩語宋氏就找不著話反駁了,鼓著一雙眼,怨毒地瞪著媒人。

“夏家少爺不嫌裴家窮,滿心歡喜地結這門親,結果呢,裴家竟然分家,分家就算了,還把老大分了出去,宋妹子不是我說你,秀秀的親事隔壁幾個村都找不到比這好的了,你怎麽就不知足呢,夏家不嫌棄裴家窮,可要是要名聲的,你們鬧這麽出把夏家瞞在鼓裏,完全不把夏家當成未來親家,人夏老太太和我說了,秀秀這樣子的,她們夏家是不要了,今日來是拿夏家送過來的聘禮的,人說了,給出來的錢她們不要了,不過其中有塊玉鐲子給拿回去,那是老太太給未來的孫媳婦的,不能落在裴家了。”

媒人早就聽說裴家的事情了,為此還提心吊膽了好幾日,夏家離得遠,當初請她說媒給的錢多,她想著事情成了就和她沒關系了,誰知道,夏家人找著她要退親,兩人的親事定在年後,眼看還有三個多月了,夏家這會兒退親她也為難,要不是夏家又給了錢,她不願意跑著一趟。

宋氏拽著她袖子,說什麽都不肯,“咱秀秀和慶豐合八字那會都說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怎麽能拆散她們啊,當初為了促成這門親事還把老三都分出去了,夏家怎麽能出爾反爾。”

媒人心裏不喜,後退兩步掙脫開宋氏,“夏家退親也是沒法子,出去打聽打聽,說起裴家,誰不是搖腦袋的,人慶豐哥由大出息的,不能被你們連累了,宋妹子,你說說你,誰家都有磕磕絆絆的時候,怎麽就不能為了秀秀忍忍,等她嫁進夏家再分家也不遲,說起來,還是你們兩老糊塗了,多的話我也不說了,這兩位是慶豐的叔叔,是來拿老太太的鐲子的。”

宋氏起床打開院子的門,遠遠的看見有人來,媒人她是認識的,得知夏慶豐的叔叔來了,宋氏以為夏家老太太不行了,要讓裴秀年前嫁進夏家,心思轉了轉,本想說什麽都沒準備好,拉著兩人說家裏的難處,不想,對方是來

退親的,她沒老糊塗,方才話裏說了什麽她也知道,此時看沒人不近人情,她發了瘋似的站起來抱著媒人,“我家秀秀有什麽不好,退了親,你們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啊,方才我說話,你們怎麽不說是來退親的,啊?”

媒人面露嘲諷,輕笑道,“誰知道宋妹子拉著人就扯家裏分了家窮得揭不開鍋,夏家雖然有錢,還沒成親就想著打秋風,不退親,夏家將來養著你們不成?”她也沒想宋氏蠢到這種地步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和夏家人說,話裏話外都是問夏家拿銀子,哪有這樣子處事的?

宋氏自知丟了臉,面子上抹不開,朝院子大喊,“好啊,你帶著人上門以為我是好欺負的對不對,我們裴家不是沒人了,誰怕誰。”朝外喊裴勇,出口了才驚覺不對,又喊,“老二,老三,老四,快點來,有人要打你們娘啊。”

裴萬出來了,裴老頭和宋氏都跟著他,他躲在屋子裏不是辦法,“娘,在呢。”

宋氏又叫老三老四,許久沒人應,媒人看出了門道,也不著急了,在凳子上坐下,“我說宋妹子,你家裏可分家了,老大搬出去住了,老三,當初你分家的時候可沒當他是你兒子,老四,他自己都沒有兒子呢,你好意思叫他出來頂事?”

除了夏慶豐兩位叔叔,還帶了家裏的長工,幾個男子杵在家裏,怎麽看怎麽覺得害怕,宋氏咬咬唇,回到桌前問裴老頭,“老頭子,你說現在可怎麽辦?”被退了親,秀秀以後再說親就難了,心裏暗罵裴勇來事,不將秀秀的親事放在心上。

這時候,裴娟在旁邊插話,“娘,鬧到現在這種地步,咱還有什麽話說,夏家退親就退吧,強扭的瓜不甜,手裏有錢,不怕沒人娶小妹,你說是不?”

宋氏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對上裴娟陰晴不定的眸子,眼神轉了轉,沒吭聲,秀秀可是她嬌養著長大的,出了門,誰不說她是鎮上少夫人的命,當初和夏家說親也是看夏家有錢,裴娟手裏有五兩銀子,夏家幾十畝的田,聘禮才給了二百文,可見是個小氣的,“娟兒,你小妹不比你,手裏沒有銀子,被退了親,再說親就難了。”

宋氏打的主意好,如果裴娟同意拿點錢出來給秀秀壓箱底,消息一傳,娶裴秀的人多得是,就是,肯定比不上夏家了,左右思量,她還是不同意退親,不為著聘禮,而是將來的孝順,劉文山和裴娟回來沒回都會給她錢給她買禮物,夏家是有錢的,將來送的肯定比劉文山送的多,她哪舍得放棄夏家。

媒人看她眼睛咕嚕咕嚕轉,低聲呸了句,“我說宋妹子,你還真想著夏家的財產呢,趕緊打盆水照照你現在的樣子,把人慶豐哥的庚帖和玉鐲子還回來,趁著沒有看熱鬧的,大家好好說,看熱鬧的人來了,裴家在村子裏可沒臉住下去了。”

一般定了親,不是對方品行不好,名聲有損,不會退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媒人是靠說媒吃飯的,自然希望自己促成的親事都能有個圓滿,可裴家做得不地道,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名聲壞了,夏家不願意結親也是人之常情。

雙方僵持了會兒,眼看著外邊傳來說話聲,裴老頭當機立斷,“去叫老大,老三過來,他妹子被人欺負了,不能平添了笑話。”分家的事兒許多人勸他,宋氏說得再好他心裏都不信,同意跟著二房,是想趁著自己還能幹活的時候幫老二家攢點糧食,他不管老二了,老二一家就歪了,劉花兒不是個過日子的,他不盯著,老二一家就完了。

宋氏站在門外,大聲喊了喊,院子裏靜悄悄的,沒人回答,看裴俊和周菊的屋子沒啰嗦,推開門進了屋,然而,人影兒都沒有,又去敲老三的門,還是沒人應,宋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坐在門口,大罵他們沒有良心。

裴征推開門,見著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他面無表情,眼神冷冷地看向地上的宋氏,“娘,為了小妹的事您說分家我應了,現在要我出頭是不可能了,至於大哥和四弟,你自己想想吧。”不等宋氏反應過來,啪的聲關上了門。

有看看熱鬧的人已經開始在外邊探頭探腦了,宋氏蹭的聲爬起來,老四老四叫著,院門口的人忍不住提醒,“嬸子,是不是家裏又出事了,我看裴四兩口子和裴大走了,要不要我幫你走一遭。”

媒人已經站了出來,臉上帶著淺淺笑意,“大家都來評評理,裴家做的什麽事,女兒還沒成親就鬧著分了家,分家就算了,還跟著二兒子一起,夏家是大戶人家,最是註重名聲,哪敢和裴家結親,今日來退親,宋妹子又不依不饒起來,說說是什麽事。”

眾人嘩然,看熱鬧的已經進了院子,退親可是大事,退親後的女子想要再說門好親事就難了,同樣的,退親的男子也是一樣的,外人忍不住勸說起來,“咱村子裏的你都促成好幾對了,再和夏家說道說道吧,裴家名聲壞了,幾個孩子可是好的,秀秀可是咱村裏最好看的人了。”

媒人拍手叫了起來,“大姐,你可說對了,我也是靠著大家的信任有碗飯吃,夏家說了,寧肯找個窮的,也不要壞了名聲的,我也沒法子,之前裴家窮夏家沒嫌棄,不是出了這事,也不會鬧著退親,你說是不是?誰家好生生的願意讓孩子背一個退親的名聲,夏家少爺這回退了親,之後說親也難著呢,都是裴家自己給鬧的。”

說來還真是這樣,退親乃損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兒,稍微有選擇,夏家不會退親,裴秀說的這門親,村裏多少人羨慕,沒想著鬧到如今地步。

媒人看眾人偏向她,繼續道,“夏家也說了,秀秀性子是個好的,就是被一雙爹娘連累了,給出來的聘禮也不好了,把夏少爺的庚帖以及家傳的鐲子還回去就成,這不,我帶著夏家兩位老爺來了?”

聽媒人稱他們為老爺,夏慶豐兩位叔叔不自在,面紅耳赤道,“什麽老爺,咱家也是種地的,我娘和嫂子的意思大家也知道了,還希望大家幫幫勸勸,親事無論如何也要退的。”

眼看大家七嘴八舌對著她指指點點,宋氏哭不下去了,上前抓著媒人的頭發,眼神怨毒,“好啊,當初說親的時候到處說秀秀的好話巴結我,如今退親了翻臉不認人,看我不打死你個爛嘴巴。”

宋氏下手狠,媒人發髻上的銀簪子被她拔了下來,那可是個珍貴物,媒人伸手揪著宋氏耳朵,還嘴道,“本來還想替你捂著,別以為我沒看見,夏家上門相看秀秀那天的一桌菜是她大嫂幫著做的,就這性子養的出什麽好女兒……”

兩人互不相讓撕扯成一塊,還是夏家人反應過來上前幫著把人拉開,媒人也是個厲害的,將宋氏衣衫抓破了口子,露出一邊全是補丁的裏衣,臉上被媒人的指甲劃破了口子,流出了絲絲血跡,被夏家人桎梏著,宋氏還欲上前和媒人拼命。

媒人不怕她,擡手撿起地上的銀簪子兜在手裏,抓著袖子擦拭了兩遍重新插入發髻,“就你這樣,誰敢娶你家閨女,早晨進門左一句家裏日子不好過,右一句家裏沒錢,別以為大家是傻子,不就想問夏家拿錢嗎?我呸。”

媒人本還想給宋氏留點情面,看宋氏的模樣也顧不得了,霹靂怕怕說了一大通,裴老頭氣得臉紅脖子粗,看宋氏還掙紮,一耳光扇了下去,氣得渾身發抖,“走,把夏家的聘禮拿出來,退親就退親,咱裴家的閨女不是嫁不出去了。”

宋氏被打得發蒙,目瞪口呆道,“說什麽老頭子,退了親,秀秀怎麽辦?”裴秀多喜歡這門親事她是知道的,夏慶豐五官俊朗眉清目秀,不說,誰都不知道是種地的,退了親,秀秀去哪兒找那麽好的人家。

“還不趕緊給我拿。”分家的事情村子裏對他頗有微詞,他娘也不待見他,今天再鬧,他在村子裏真的沒臉待下去了。

看裴老頭動了真格,宋氏噤若寒蟬,不情不願的回了屋子,再出來,手裏拿著一個盒子,眾人鄙視,裴老頭說的是夏家的聘禮,除了鐲子,錢,還有家具,布匹,夏家的聘禮重,當初他們是來看過的。

“還有呢?”裴老頭怒不可止,三個字,說得胸口上下起伏,鐵青著臉,嘴唇發黑,可見真的是氣狠了。

夏慶豐兩位叔叔上前接過盒子,檢查了遍東西,擺手道,“其他的就不用了,退親,說出去對女子的影響大些,當是給夏姑娘的補償了。”兩人朝眾人拱手答謝,叫著身邊的人一起回了。

人走了,院子裏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退回去吧,還想看看宋氏怎麽鬧,不走吧,又不太合適,猶豫間,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地,哭天搶地,眾人相識一笑,宋氏果然沒讓他們失望。

宋氏邊哭邊罵,從裴勇罵到裴俊,四個兒子一個都沒放過,沈蕓諾在屋裏置若罔聞,倒是裴征,鐵青著臉,十分難看,沈蕓諾想勸兩句,裴征已經出了院門,站在石階上沖院子裏的宋氏還嘴道,“娘說我們不孝順沒良心活該遭天打雷劈,我等著,我為什麽分的家娘忘記了我還記著。”說完,啪的聲關上了門。

院子裏的人不明所以,有心思轉得快的,立馬想到了,小聲議論著,眾人唏噓不已,為了讓小女兒攀上高枝,把兒子分了出去,想起裴家西邊的兩畝坡地,是裴征一個人開荒得來的,半畝沒分著,人們向開同情弱者,宋氏哭得再厲害眾人也無動於衷,想著宋氏四個兒子,今日出了事,沒一個兒子肯出頭,都道是宋氏的報應。

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裴老頭氣得捂著胸口,話都說不出來了,抄起旁邊的棍子朝地上的宋氏打去,好好的一個家被她折騰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都是宋氏惹的禍。

裴秀被退了親,裴家的名聲徹底壞了,下午,裏正來找裴老頭說話,半點面子不給他,“咱村裏的人幾十年了,你出去看看可有你這麽丟臉的?當初老三分家我就覺得不對勁,沒想著其中還有這些事,如今好了,四個兒子,三個兒子寒了心,還有一個是挑不起事的,都鬧到我跟前了,話我說清楚了,再是鬧,不管誰勸,你們都搬出去吧。”

說完這句,裏正連口水都沒喝就走了,身為一村裏正,別人問起裴家他也面上無光,糊塗啊糊塗。

天黑了,周俊和周菊才從裴勇家回來,不敢走裴家院子,從小院子進的,沈蕓諾給他們開門,周菊問道,“裏正找爹說話了,說什麽了?”她不在家,裴家院子發生的事兒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蕓諾讓他們進屋說話,壓低了聲音,“我也不太清楚,坐會不?”

“不坐了,和你說,大哥和三哥的名聲好了,都說是爹娘自己折騰的,往後啊,你和三哥也挺直腰板做人。”聽村裏人說起,周菊感慨萬千,好好的家,被裴老頭和宋氏鬧成這樣子,她也不想待了,可要湊銀子,哪那麽容易的十二期,她和裴俊也只能想想,和沈蕓諾說起另一件事,“三嫂,年後起了新屋你們搬出去,這屋子準備怎麽辦?”她看了看這個小院子,覺得挺好的,她和裴俊沒有孩子,屋子大了反而覺得空了。

沈蕓諾看她打量著屋子,“四弟妹想搬過來住?”

周菊緩緩點了點頭,手局促地抓著手裏的衣衫,緊了松,松了緊,小聲道,“我和俊哥想買你和三哥的院子,眼下沒那麽多錢,能不能,慢慢給?”這個心思從沈蕓諾告訴她年後搬出去就有了,裴俊也覺得好,不過叫她先別說,攢夠了錢再說,裴家今天鬧了一通,她覺得自己等不到攢夠錢的時候了。

沈蕓諾遲疑,她和裴征說的是年後的新屋子,屋頂的茅草是要全部拿過去的,搬走了,家裏幾乎什麽都沒了,“我和你三哥說說,之前商量好了,屋頂拆了一塊搬過去,沒想過要賣人。”

周菊倒沒覺得不高興,“行,你和三哥說說,我也是不想和那邊往來了。”

送兩人出了門,落上門閂,轉頭和裴征說了周菊想買他們院子的事兒,裴征問她,“你什麽個看法?”

“我和四弟妹說了屋頂茅草要搬走的事兒,咱家稻草不夠用,花錢買的話始終不劃算。”去年收稻谷的稻草都留著,明年收了小麥的麥稈,零零星星加起來不知道夠不夠。

裴征也思索著這個問題,“明日我和四弟說說,你坐著,我燒水洗臉洗腳。”

裴家鬧了一通,沈蕓諾以為會安生,誰知道,第二天天不亮,劉花兒和宋氏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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