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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非死即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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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言宸所說,謝墨含面色終於有了絲松動。

言宸揮手解開他的穴道,對他道,“你省著些力氣,在我稍後做出布置離開後,你也能暗中扶持著秦憐穩住臨安城的局勢。”

“也罷!那你小心一些。一定……要讓妹妹平安。”謝墨含有些沈重地囑咐。

“你且放心,沒有萬全之策,我不會輕舉妄動就是了。”言宸話落,出了房門。

謝墨含待言宸離開後,一屁股坐回床榻上,揉揉眉心,沈默許久,喊:“聽言。”

“侯爺。”聽言立即跑進了屋。

“你出去打點一下,我們換了行裝,你隨我去城門看看。”謝墨含吩咐。

聽言一驚,不讚同地道,“侯爺,您既然染了疫疾,還是好生在房間待著吧。城門如今大亂,憐郡主在呢。萬一傷著你,可就不好了。”

“正因為城門如今大亂,憐郡主畢竟是養在宮闈的女子,恐難支撐,我才更要去。別多說了,趕緊準備,我們這就暗中出去,別張揚。”謝墨含擺手。

聽言嘟起嘴,這麽長時間,他已然熟悉謝墨含的脾性,只要不能說服他,那麽他決定的事情一定要做,斷然沒有更改的道理。只能點點頭,下去準備了。

不多時,二人準備妥當,沒走院子的前後門,而是翻墻偷偷出了這座府邸。

滿城彌漫著難聞腐蝕氣味。

跳出高高的院墻,能隱隱約約聽到城門口傳來極大的吵鬧聲,十分之嘈雜。

“快走!”謝墨含腳剛落地,便催促聽言。

聽言點點頭,二人連走帶跑,向城門而去。

來到街道上,只見大批的百姓們急匆匆地帶著逃命似地湧向城門。

有的人一邊走一邊喊,“聽說太子已經不行了,謝侯爺如今又染了疫疾,沒有黑紫草,不止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會死,我們這些沒染瘟疫的人都得死。”

“是啊,太子都要死了,謝侯爺本來就體弱,都多少天了,還沒有黑紫草,我們難道真等著死嗎?”

“我不想死!”

“誰想死?聽說城門已經開了,我們趕緊逃命去吧。”

“城門真的開了嗎?”

“不開也得開!都什麽時候了?聽說官員老爺們有一大半都染了疫疾了,如今還有誰能為我們找到黑紫草?只靠憐郡主一個女兒家嗎?她自小長在皇宮,連拔草鋤地都不會,有多大能耐?”

“是啊,那我們快走。”

……

一批人打頭,其餘全城的人幾乎被引動,齊齊地向城門湧去。

不多時,街道就被擁擠得水洩不通,人人臉色都是從心底溢出的面對死亡的恐慌。

謝墨含和聽言剛到街道時,還沒有多少人,二人剛走不遠,整條街道就被擠得站不下腳。

聽言看著人人發瘋一般逃命的情況,臉都白了,伸手拽謝墨含衣袖,“侯爺,這可怎麽辦?就算咱們去了,怕是也控制不住啊。”

謝墨含此時也算是明白了言宸的先見之明,的確,不等謝芳華的黑紫草送來,若是不加制止,找不到方法,任這般的動亂延續下去,整個臨安城未等到瘟疫覆蓋就盡數滅亡了。畢竟臨安城十幾萬百姓合起來,多少官兵也壓制不住。

“我們先過去城門,看看情況,再做定奪。”謝墨含道。

聽言膽顫地點點頭。

二人跟隨著大批湧動的百姓人流來到了城門口。

只見城門依然緊閉,士兵們手持兵刃,嚴加把守著城門四周。

秦憐一身輕便戎裝,如打仗的大將軍一般,站立在城墻上,臉色雖然蒼白,但在夕陽的光芒照耀下,泛著凜冽的金紅,整個人嚴峻肅穆,註視著城墻下的百姓,手裏拿著一把劍,纖細的身影反而在這時候成了其次。

她的身後站著侍畫、侍墨、侍藍、侍晩、品竹、品萱、品藍、品青八人。

侍畫和品竹本來從太子秦鈺處出來,便要去尋謝墨含,路遇言宸,八人知道謝墨含無恙,依照言宸的吩咐,來城門協助秦憐。

秦憐本來看到城門口這般大亂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在看到侍畫等八人後,忽然想起謝芳華,無論什麽時候,面對什麽事兒,謝芳華從來都是沈穩如山,沈靜淡定。這樣一想,她忽然有了底氣,抽出寶劍,橫在身前,打定主意,若是有人強闖,她便殺一儆百,雖然她沒親手殺過人,但是在這特殊的時候,也不能手軟心軟。

“開城門!”

“開城門!”

“快開城門!”

……

有人大聲高喊,緊接著,很多人跟著一起喊了起來,雖然都在喊,但是看著凜冽矗立的士兵,都無人敢上前硬闖。

秦憐看著打頭高喊的那人,只見那人十分之瘦弱,像一個文弱書生,若說謝墨含已經夠瘦夠孱弱,這個人比他更甚。這個書生顯然很有號召力,他一開口,百姓們就如開了閘的水,沸騰起來。

品竹湊近秦憐,小聲說,“郡主,這個書生一定有武功,而且,他的孱弱虛弱是易容偽裝,我因為精通易容術,一眼就能能看出來。”

秦錚聞言臉色頓時冷了,“果然是有人在搞鬼!”話落,她小聲問,“你們看他武功如何?能不能制止殺了他。”

“他被人圍在中間,水洩不通,而且如今天色還早,光天化日之下,他只

,光天化日之下,他只不過起頭鬧事兒而已,所占據的是民心所向,得到百姓簇擁。即便我們武功能殺了他,但是,也不能貿然出手,以防更是激怒了百姓,那樣便不可收拾了。”侍畫道。

“那可怎麽辦!”秦憐恨得咬牙。

“郡主先穩住,好言勸說,若是實在掌控不住,那麽,總要引那人出手,然後再將有人趁瘟疫作亂要毀掉臨安城之事公之於眾,占據百姓民心,才能控制局面。”侍畫想了想道,“畢竟,臨安城的百姓們大多世代生活在這裏,若不是因為性命攸關,也不願意離開臨安城另謀生路。”

“你說得有理。好,就這麽辦。”秦憐頷首,聽到了侍畫的主意,心頓時安穩了一半,目光掃了一眼下面,清聲道,“太子哥哥雖然染了疫疾,但是被言宸公子用藥物控制,目前安排人手全力尋找黑紫草。謝侯爺只不過是剛剛染了疫疾,此時怕是已經醒來,也定然會無恙,大家都別晃,不要被有心人挑唆,安心靜等黑紫草找到。”

“都多少天了?黑紫草還沒有。”一人大聲道,“憐郡主,你一個女人家,就該好好在閨閣裏待著,出來堵著城門做什麽?皇上不是說最忌諱女人當政嗎?”

秦憐聞言大怒,“我是閨中的女兒家怎麽了?我一樣能維持住秩序,行男子所不能行之事。臨安城有難,太子哥哥和謝侯爺抱恙,我臨危受命。我堂堂英親王府嫡女,自小在皇宮身邊長大,悉心聽從皇叔皇嬸教導。守護臨安城秩序,與參與政事何幹?”

話落,她不等人說話,厲聲問,“剛剛是哪個人質問的本郡主?這個人一定是居心不良!若是有好居心,一定不會如此質問本郡主?本郡主早有言在先,與太子、謝侯爺一同誓與臨安城百姓共度難關。”頓了頓,她淩厲地道,“來人,把剛剛說話的那個人給我拿下,格殺勿論!”

百姓們頓時低呼一聲,禁了聲。

早先說話那人是那孱弱書生身邊之人,沒想到秦憐兩句就拿他開刀,他立即求救地看向那孱弱書生。

那書生猛地咳嗽了幾聲,在寂靜中,十分孱弱地開口,“郡主請息怒,城中如今一半人染了疫疾,如今多少天了還不見黑紫草,每天都有大堆的屍首被火化,我們這些人,都不想死了連一把骨頭都剩不下。我們這些人裏,也沒有染疫疾之人,就放我們出城吧。”

“對啊,我們就是想要出城而已,放我們出城吧!”

“求郡主開開恩,放我們出城吧!”

……

由剛剛的吵鬧著要出城,變成了一聲聲的懇求。

秦憐本來也是心腸好之人,給她來硬的,她也有硬骨頭以對,不怕,可是如今百姓們一聲聲懇求,她卻有些受不住了,臉上現出為難。

“郡主,一定要忍住,切勿婦人之仁。這些百姓們雖然可憐,但是您想想,若是放了他們出城。若是有染了疫疾的人跟著出去呢?更何況,疫疾沒現行之前,是沒有征兆的。您想想太子、再想想侯爺。”

秦憐頓時蹦起臉,大聲道,“你們怕什麽?一定會有黑紫草的。沒有黑紫草的話,本郡主陪著你們一起死。”

“郡主畢竟是女子,俗話說,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子不是君子,是可以反悔和失信的。萬一屆時還沒有黑紫草,你自己出城就能一走了之。可是我們怎麽辦?”那孱弱書生道。

秦憐大怒,知道這個人既然是暗中被派來攪事兒之人,口舌本事當然厲害。她道,“本郡主可以對天起誓。若是棄城而走,天大霧雷劈!”

古人最是重誓,所以,她這一出,百姓們頓時噤了聲。

畢竟秦憐是堂堂英親王府嫡女,自小長在皇宮,受皇後教導,可謂是尊比一眾皇室公主。她以千金之軀,留在危難的臨安城,並且發誓沒有黑紫草,就不離開,實屬女子中的巾幗。

有很多百姓們頓時對這位皇宮裏長大的郡主大為好感。

“郡主發個誓頂什麽用?若是沒有黑紫草,我們這城內十幾萬人都得死。與生死攸關的性命相比,就算您是郡主,您的誓言也尊貴不到哪裏去。”那孱弱書生道。

百姓們聞言頓時覺得有道理,連聲附和。

“郡主還是快開城門吧!”那孱弱書生又道。

“開城門!”

“開城門!”

“開城門!”

……

眾人又眾口一致地喊了起來。

“郡主若是還不開城門,我們就要硬闖了啊!雖然以在下的孱弱身軀定然懼怕郡主手下的利劍,但是能讓城內的父老鄉親們出城去活命,在下被郡主殺死也甘願。”那孱弱書生又道。

他此言一出,百姓們頓時大聲叫嚷。

“大家都別怕,既然郡主不開城門,我們就闖出去。能出去一個是一個,能出去兩個是兩個。只要父老鄉親們能有人活命,我們就算是功勞一件。”那孱弱書生又大聲道。

“對,對,我們闖出去!”

“大家都不要怕郡主手中的劍,闖啊!”

“闖!”

眾人霎時如擰在一起的一根繩,蜂擁地湧上守城的士兵。

秦憐大怒,“都給我站住,不準闖。誰在闖,我就殺了。”

她的話聲被淹沒在闖上前的人聲裏,百姓們如被吃了催促的藥一般,一心要闖出城,根本不再聽秦憐所說。

所說。

秦憐頓時急了,對身後問,“怎麽辦?”

“郡主,我們動手,殺那人。”侍畫覺得此時不管秦憐再說什麽,都不管用了,只能動手了,只要動手,肯定要有無辜的百姓死傷,但也是沒辦法之事。

“好,你們動手吧!小心一些,除了那個人外,怕是還有別的幫手隱在暗處。”秦憐囑咐。

侍畫點頭,一揮手,招呼侍墨、侍藍、侍晩,四人齊齊出劍,一起對準那孱弱書生出手。

那孱弱書生趁亂忽然抓過一個百姓,擋在他身前。

侍墨的劍本是一擊必殺的殺招,收勢不及,刺中了那百姓的心口。

那書生立即松了那百姓,大叫,“郡主真的殺人了!”

四周的百姓們轉頭,也都看到了被一劍刺穿了心口的百姓,齊齊大怒,“郡主不是好人,當真要殺我們,我們快逃啊。”

秦憐在城墻上看著,氣得臉都青了,只恨自己沒有好武功,只學會了三腳貓的功夫,若是有好武功的話,一定親自出手殺了那書生。

守城的士兵和要出城的百姓更亂起來。轉眼間,便逼迫得士兵不得不出手,連傷了好幾人,同時眾人大亂時,擠到踩踏也傷了好幾人。

侍畫、侍墨、侍藍、侍晩對看一眼,知道這孱弱書生狡猾,便齊齊占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擺出了四劍陣。先殺了這書生,百姓們沒了煽風點火被引到操控之人,自然就會安寧下來。

但是這書生武功顯然極高,四人四劍陣加之自小訓練的武功,竟然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反而又被他擋殺了幾名百姓。

“你們也下去幫她們。”秦憐看得發急。

“不行,我們四人要在這裏保護郡主,言宸公子特意交代了,哪怕城門大亂,百姓死傷多少,也要先護住郡主安危。”品竹立即道。

“都什麽時候了?我的安危不要緊,去殺了那個壞人。”秦憐揮手。

品竹搖頭,“憐郡主,您是隨我家侯爺一起出京,錚小王爺將您托付給我家侯爺照顧,您一定不能出事。若是您出了事兒,您想想錚小王爺會如何質問我家侯爺?還有英親王、王妃,定然會肝腸寸斷。”

秦憐聞言惱怒道,“我哥哥根本就不關心我,質問什麽?快下去幫忙。”

“郡主這等話可真是昧著良心說了,您捫心自問,錚小王爺真不關心您這個妹妹嗎?”品竹不讚同地反問。

秦憐一噎。

“郡主且安靜些,我看到我家侯爺來了。侯爺一想聰明,想必他能有辦法。”品竹在人群中掃了一眼,見到了易容變裝的謝墨含,心下一喜,連忙道。

“謝墨含?他在哪裏?”秦憐連忙四下看去。

“因為我精通易容術,所以,天下鮮少有易容術能瞞得過我的眼目,所以,我能看破侯爺的易容術。郡主稍安勿躁,耐心等待,侯爺一定有對策。”品竹道。

“好吧!”秦憐聽說謝墨含來了,頓時安靜下來。

人群騷亂中,血腥味彌散開來。

聽言急得抓耳撓腮,躲在人群後,對謝墨含發急地問,“侯爺,怎麽辦?快想想辦法,殺了那書生。再這樣下去,不知會死多少人。”

“侍畫等四人其實擅長的不是武功,她們八人,每個人擅長一門旁門別巧,當初我訓練她們,也是知道妹妹在無名山學藝,功夫自然差不了,怕她別的不能涉及,才著重培養她們各有所長輔助她。但是遇到真正的好功夫的人,她們即便擺出陣,也是無用。”謝墨含道,“看來,只要我出手了。”

“您……出手?”聽言嚇了一跳,“侯爺,您的身體……”

“無礙!”謝墨含話落,忽然飛身而起,手中的劍灌註內力,一道金光,對著那孱弱的書生打去。

這時,正好侍畫等四人的劍分別刺向那書生的周身死穴。

那書生面色大變,侍畫等四人的劍陣他不懼,但是謝墨含雖然自小雖然染疾體弱,但是因為忠勇侯府世子的身份,多少明刀暗箭,所以,文治武功,他皆忍著身體辛苦,學了個上乘。他出手,自然不同於侍畫等四人,非同凡響。

那書生眼看躲避不及謝墨含的劍,忽然發狠,將手中自己的劍對著城墻上的秦憐全力擲去。

這劍十分之快、狠、猛,若是被這劍刺中,秦憐非死即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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