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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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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剛入夜不久,夜晚的街道上還走動著不少人流。

秦錚和謝芳華出了忠勇侯府後,便徑直向翠紅樓而去。

謝芳華抱著蓮花蘭走在前面,秦錚悠閑散漫地跟在她身後,越走越慢。

謝芳華回頭瞅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快點兒走?”

“急什麽?”秦錚瞟了她一眼,“這樣入夜出來散步可是難得!”

謝芳華無言地轉回身。

上一世,她恨不得跳出高墻大院,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這南秦京城的模樣。鮮少的次數出府裏,總是想在街道上轉,不想回府。這一世,她前往無名山,暗無天日裏待了八年,回京後一心護住忠勇侯府,也無心賞街上的景色。

南秦京城這一座經歷了上千年的繁華古城,自然有它的歷史文化底蘊。多少代王朝在這裏興起和統治以及沒落,多少帝王將相在這裏千古留名。

一代又一代,它至今似乎也沒露出滄桑的氣息。

“在想什麽?”秦錚追上了一步,偏頭看著謝芳華。

謝芳華白了他一眼,她不知道他哪裏來的敏感,她稍微有些心思的時候,便會被他立即地察覺。

秦錚見她不答話,眼裏的意思卻讓他看得明白,他伸手接過她手中抱著的蓮花蘭,用一只手托住,然後一只手去拉謝芳華的手,聲音伴隨著夜風有些春暖之意,“因為我愛你,所以,便會時刻地註意你,因為註意你,便會清楚地感覺到你心思何時變化,更因為如此,我就想知道,你心思的變化是因為什麽,我想立馬了解了它,才會準確地知道,怎樣對你更好。”

謝芳華腳步猛地頓住,看向秦錚。

秦錚對她眨眨眼睛,“我說的是真話!”

謝芳華盯著他看了片刻,少年長身玉立,灑意出眾,雋秀絕倫,她慢慢地偏過頭,一時間思潮波動。“感動了?”秦錚湊近她,眉目是輕輕的笑意。

謝芳華伸手推了他一把,哼道,“你又沒做什麽轟天震地的事兒,我這便就感動,豈不是太沒價值了?”

秦錚笑了一聲,“好,等我做了什麽轟天震地的事兒的時候,再留給你感動。”

謝芳華忍不住露出笑意。

二人邊說著話,邊向前走,偶爾你一言我一語,雖然走得慢,但不知不覺,也走到了翠紅樓。

翠紅樓門前,入夜後,便是燈火通明,人來客往之時。

謝芳華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衣衫羅裙未換,這裏來回進出的都是京中的人物,難保沒有識得她的,就算不識得他,可都識得秦錚。

她拉著秦錚走向後面。

秦錚沒什麽意見,顯然他也不想謝芳華在京中垢人話柄。

二人不多時便來到了那日秦錚騎馬而過的院墻下。

那處小樓的燈火亮著,自然是有人的。

二人輕而易舉地翻墻而入。

進了院子,二人走到上小樓的臺階下時,兩旁昏暗處突然湧出了十數人,齊齊用刀劍指住二人,怒喝,“什麽人!”

秦錚挑了挑眉,“是護衛,不是龜奴,呵,輕水樓裏面的人好大的排場!”

謝芳華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這數十人,淡聲道,“來送蓮花蘭!”

其中一人聞言,立即看向小樓上。

這是,小樓上的簾幕拉開,窗子打開,一個身影站在窗前,向下望了一眼,對那十數人擺擺手,“錚二公子?芳華小姐?請!”

十數人同時退了去。

秦錚仰頭看了一眼,擡步上了小樓。

謝芳華跟著秦錚身後,想著已經三日了,哥哥不知查出什麽沒有。

二人上了樓,來到門口,門被從裏面打開,雲水走了出來,第一眼先看向秦錚手裏的蓮花蘭,頓時驚異地道,“你們當真救活了蓮花蘭?”

“難道還假的不成?”秦錚揚了揚眉。

雲水仔細地看了片刻,然後擡頭瞅了秦錚和謝芳華一眼,讓開了門口,沒說話。

秦錚沒想到他只看到蓮花蘭,驚異了一下,便不吱聲了,比之那日張狂地攔住他的馬,氣勢洶洶的模樣,差得遠了,他站著不動,冷笑一聲,“如今還了你的蓮花蘭,可還要我的女人賠給你做蘭花?”

雲水眉梢動了動,忽然也笑了,“當然,若它活得好好的話,自然不用賠了。”

“三日前他也是心疼蓮花蘭,多有得罪。錚二公子大人大量!請!”言輕從裏面走出來,接過了話。

“爺向來小肚雞腸,沒有大人大量!”秦錚嗤了一聲,走了進去。

言輕微笑,看向謝芳華,“芳華小姐,你來得比三日的時間早了。”

“了卻一樁事,不是應該早一些?”謝芳華也擡步走了進去,“免得晚了一時半刻,我得做了這蘭花。”

雲水哼了一聲,“可要好好地檢查檢查,這盆蘭花是真活著,沒有絲毫作假才算。”

“自然!你大可以隨便檢查!”謝芳華回了一句。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畫堂。

這間小樓還如那日謝芳華進來時一般,帷幔輕紗,華麗異常。

秦錚將蓮花蘭放在了桌案上,掃了一眼四周道,“在北齊似乎才喜歡獸皮為地氈,也喜歡獸角穿風鈴。”

言輕腳步頓了一下,“錚二公子似乎對北齊很了解?”

秦錚點頭,“我從小就想去北齊看看!”

言輕“哦?”了一聲,看著他,“錚二公子對北齊如此好奇?”

秦錚“嗯”了一聲,“當年,北齊王請求聯姻,本來聯姻的人該是我大姑姑,可是我大姑姑不願意去,忠勇侯府的小姐謝鳳代替她去了。聽說這些年,她在北齊待得並不好,年紀輕輕,便是病魔纏身?”

言輕瞇了一下眼睛,“我兄弟二人雖然來自北齊,但是這等皇室之事,哪裏知曉?”

“不知曉嗎?”秦錚彈了彈桌面,“這在天下間都不是秘密,南秦人人皆知,難道在北齊的人不知?”

“我兄弟二人雖然出身北齊,但是自幼離鄉,落身青樓。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營生,不曉得北齊皇室和外面的傳言,又有什麽稀奇?”言輕笑了笑,“錚二公子對我兄弟二人似乎很是懷疑?”

“你這迎來送往的營生似乎很是得賺!”秦錚指了指蓮花蘭,“稀世名品的蓮花蘭都能有,若是這樣,人人都賣身青樓了。”

雲水忽然道,“若是錚二公子加入我們兄弟中,輕水樓自然歡迎之至。以錚二公子的品貌和身份,更是有好賣處。”

秦錚眸光一揚,輕飄飄地反問,“是嗎?”

“自然是!”雲水看著他。

“比你們還好賣?”秦錚追問。

雲水眸光一沈。

言輕咳嗽了一聲,“錚二公子怎麽能跟我們這等身份卑微之人相比?”話落,他看向蓮花蘭,轉移了話題,“好鮮活!比在我這裏養的時候要鮮活許多。”

“一股藥味!”雲水嫌惡地道。

“敢問芳華小姐,蓮花蘭嬌貴,你是用什麽辦法給養活的?”言輕看向謝芳華。

“一個草藥方子!”謝芳華甩手給了言輕。

言輕伸手接過,看了一眼,訝異地問,“芳華小姐懂得醫術?”

“大病多年,學了些。”謝芳華看著他,“若是兩位公子覺得蓮花蘭沒問題,我們就離開了。”

言輕看了藥方片刻,又看向蓮花蘭,蓮花蘭一股濃郁的藥味,他抿唇不語。

“如何沒問題?我們好好的一盆蘭花,如今拿回來,一股子藥味。熏死了!”雲水道。

“你說要活的,可沒說怕藥味!”謝芳華看向雲水,“如今哪怕有藥味,但它也是活的。我言而有信了,難道你要言而無信?”

雲水一噎。

言輕又看了蓮花蘭片刻,笑著問謝芳華,“這藥方子可不可以當做養蓮花蘭的方法送給我?”

“準你抄寫下來!”秦錚截住謝芳華的話。

言輕挑了挑眉,點點頭,“好,錚二公子稍等片刻!”話落,他走到桌案前,提筆抄寫藥方。

秦錚看著言輕的筆跡,眸光深邃。

不多時,言輕抄寫完藥方,將元藥方還給了秦錚,秦錚隨手毀了,對謝芳華道,“我們走!”

謝芳華點點頭。

言輕微笑相送,“錚二公子,芳華小姐,慢走!再會!”

二人都不答話,一起出了小樓。

“就讓他們這樣走了?”雲水不甘心地看著二人離開。

“別忘了這裏是南秦京城!”言輕低聲提醒他一句。

“那也不用怕了他!”雲水道。

言輕搖搖頭,坐在桌前,看著面前的蓮花蘭,微笑道,“她倒是真有辦法救活這株花,蓮花蘭最是嬌貴,可是到了她的手裏,似乎不是這麽回事兒。”

“這藥方有什麽好處?值得你抄錄下來?”雲水不滿。

“這藥方是個滋補的方子!甚是奇妙。”言輕道,“我在想,母後這麽多年,被心魔折磨得心骨甚是有損,也許可以一試。”

雲水睜大眼睛,“你瘋了?這是養花的方子!”

“養花?”言輕搖搖頭,“這花可不是用藥養的,別被蒙騙了!這明明就是養人的方子。藥味不過是掩蓋事實罷了。”

“怎麽說?那它是用什麽養活的?”雲水立即湊近蓮花蘭,聞了又聞,“沒有別的味道啊!只有藥味。”

“等著藥味散去,也許就有別的味道了!”言輕道。

雲水皺眉,“你發現了什麽?”

言輕搖搖頭,“沒發現什麽,只是直覺,不該如此簡單。父皇說過,凡事不要看表象。”

雲水咬了咬牙,“那就等著它這該死的藥味散去,我們到底要看看,她是用什麽方法救活的。別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難說!”言輕笑了笑。

雲水冷哼一聲。

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忽然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來。

雲水立即皺眉,“怎麽有血味?”話落,他立即看著這花,“是不是這花裏傳來的?”

言輕細聞了一下,忽然站起身,“是小樓外!”

雲水也察覺不是蓮花蘭了,同樣趕忙站起身。

二人齊齊地來到窗前。

只見,小樓的門口,橫七豎八地躺了一排的人,每個人的胸口處都隱隱一道血痕。

這些人正是護衛這座小樓的人,也是剛剛攔阻秦錚和謝芳華的人。

二人面色齊齊一變,同時跳出了窗子,落在了小樓外。

一眼看去,這些人皆是一劍斃命,沒了呼吸。

雲水臉色頓時如寒霜,“一定是他們剛剛幹的!”

“你說對了,正是爺幹的!”秦錚坐在遠處的墻頭上,聞言淡淡地應答了一句。

雲水立即看向他,目光中露出殺氣,“你為何要殺他們?”

“敢攔爺路的人,都得有些本事,沒本事的人,都得死!”秦錚一腳擱在墻頭上,一腳耷拉在墻頭下,姿勢分外悠閑,“他們沒本事,只能死了。”

謝芳華坐在秦錚對面,跟他一樣的姿勢,看了他一眼。

雲水忽然抽出腰間的劍,殺氣畢現。

言輕伸手攔住雲水,看向秦錚和謝芳華,“錚二公子和芳華小姐這是何意?你們來我這小樓,我兄弟二人以禮相待。你們卻無聲無息地殺了我們的人,是何道理?在南秦京城,天子腳下,難道王法就準許隨意殺人嗎?”

秦錚笑了一聲,“你可以去報官!”

言輕臉色一沈。

“好一個英親王府的錚二公子,仗勢欺人!誰不知道皇上和英親王是一家人?官府豈敢審問你?”雲水手中握著劍柄,青筋直冒。

“你錯了!皇上和英親王雖然兄弟情深,但是皇上是皇上,當朝天子,王爺是王爺,是天子的臣民。是一家人,但也不是一家人。君臣之別。”秦錚不鹹不淡地道,“你們若是去報官,也許皇叔真會拿我試問,處置了我,也說不定。”

雲水死死地盯著他,一時沒言語。

秦錚悠閑地道,“念在爺殺了你們這麽多人,便好心地告訴你們一件事兒。”話落,他看了謝芳華一眼,“皇叔一直不喜我和華兒的婚事兒,一直想拆散我們。若是知道我們一起逛青樓,而且還在這裏發生了命案,總要拿來做文章拆散我們。所以,你們若是報官,我哦哪怕是皇叔的親侄子,也逃不脫法網。畢竟,王子犯法,也和庶民同罪!”

言輕目光動了動,卻也沒說話。

“你們可以好好想想,我等著官府的傳信!”秦錚話落,不再逗留,跳出了墻外。

謝芳華看了二人一眼,也跟著跳出了墻外。

雲水見二人要走,提劍就要追,言輕又死死地拉住他,低聲道,“不可!”

“他就這樣殺了我們這麽多人?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或者說,難道你真聽他的,去報官府?”雲水急了,瞪著言輕。

“不可能去報官府!但是,你也不能對他動手,就算動手,也動不過他。”言輕道。

“我是打不過他,可是你呢?”雲水氣急了,“一盆蓮花蘭,竟然讓他殺了我們的二十護衛。而且悄無聲息的,多可笑!傳出去,我們不還手,多惹笑話?”

“我動手,就算傷了他,又能如何?你別忘了,如今這裏是南秦京城的地盤。我們的身份若是暴露,誰也活不了。”言輕低叱。

雲水咬牙,“難道就這樣算了?”

“算了到不至於,可以記著!來日方長!”言輕道。

雲水氣得將劍放入銷裏,看著地方橫躺著的二十死屍,齊齊是胸口一劍而死,他不明白地道,“我就奇怪,竟然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出劍殺人,且是二十人,我們竟然聞到血腥味才發覺,這簡直是……”

奇恥大辱!

難以想象!

“只能說明,一是我們沒有料到,二是被蓮花蘭牽引了心神。三就是,他們的劍太快。”言輕看著這些人的胸前血痕,“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出手的手法,但是還略有不同,這定然是兩個人一起出手。一人十個。極快的削鐵如泥的寶劍,極快的武功和身手,才會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使得人死了,我們才能發現。”

“謝芳華武功的確是極高的,那日你也見了。”雲水也略微地冷靜了些,“若不是那日她救了我,我定然死在了秦錚劍下。所以,你說的三有可能。”

“錚二公子怎麽能是吃虧之人?那日是要求忠勇侯府小姐,他的未婚妻,賠做你的蓮花蘭。他雖然因謝芳華阻止沒殺你,但是也是給你記著了。今日送上門來,便是找場子來了。”言輕道,“果然是南秦京城人人懼怕的秦錚!出手就是震懾人心!”

“他等著!有朝一日,我定然要殺了他。”雲水怒道。

言輕沈默片刻,忽然道,“看來我們不能在南秦京城久留了!他應該是已經識破我們的身份了。所以,才敢殺這些人,讓我們只能吃啞巴虧,連報官府也不敢。畢竟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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