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無法解開封印，亦沒有弱水護身，莫非真要在離開和生存之間選擇一個嗎？可如此，她怎麽對得起司命，怎麽對得起四靈，怎麽對得起弱水。

但時間已容不得她猶豫，灼烈的火焰已然燒到了腳底，海若咬牙，她該怎麽辦？火光漸漸升騰起來，映著暗色下周圍或激憤或恐懼的臉顯出幾分猙獰。海若掐緊手心，額際汗水打濕了銀發。卻只聽得耳邊聲音陡然頓卻，繼而爆發出的，是更尖銳的呼喊，惶恐，慌亂。

“妖，妖怪啊啊啊！快跑，快跑…”

海若聞聲望去，只見一匹足有一人高的雪白的狼飛奔而至，張嘴吐出一道寒氣，將腳下的火焰也凍成了冰塊。

海若松開溢出血絲的手，幹澀的嘴唇動了動，“小、小白……”

雪狼王眼中怒火熊熊，扭頭盯著四處奔逃的人群，幾道爪風掃過，有未及逃遠的幾人登時跌倒在地，背上三道抓痕，血肉翻卷，眼睛還睜著，似乎不明白自己怎麽死的，驚得他人目眥欲裂，奔逃的速度又快了些許。

雪狼王冷哼，又不屑的掃過監刑臺上癱坐一團哆嗦著的宮裝女子，猛然躍上冰臺，擡爪劃斷海若身上的繩索，任她落在自己背上，才猶豫著緩緩說了聲，“海若，小白來了……”

許久，卻不見她應答，心裏的擔憂更重一層，對這些蠢貨更憤恨一層。掃向周圍的眼神瞬間冰冷，四周殺意彌漫。

海若輕嘆口氣，毫無血色的手輕輕撫了撫雪狼柔軟的皮毛，聲音虛弱的幾乎聽不到，“小白，走吧。”

“方才，我只是有些累了。”

雪狼王動作一頓，有些無奈，“海若……”當年她就救的那些凡人倒是不錯，可如今怎麽對這些蠢貨也不忍下手！不錯，它就是想殺了這些人，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他們…只是普通人而已。”

雪狼王不語，半晌，狼嘴憋出一口寒氣，冷道，“算你們走運！”

一路飛奔出城，無人敢阻。

小白的速度很快，但卻絲毫感受不到顛簸。身上施加了固定法咒，即使這樣趴在小白身上毫無著力點也並不會掉落。

只是一點點走遠，一路風景漸漸陌生。

“小白，你，如何尋到我的？”海若瞇著眼，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雪狼沈默了些，卻又含糊不清回答，“一個人，他告訴我的。”

“……是誰？”

小白卻不答話了。

海若擰眉，心裏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

小白風馳電掣進入深山，熟門熟路的越過九宮陣時，海若半撐起身，打量這四周之境。

山林倒是幽靜，林木間積著厚厚一層落葉，青草盈盈，鳥語花香。陽光撒下，反倒有幾分朦朧的感覺。

海若幼時也曾與父母四處游覽，見過鐘秀之地不知凡幾，但在凡界，也少之又少，而這裏，卻有靈脈存在。

“到了。”小白漸漸放慢了速度，至一片碧色耀眼的草坪上，面前是一古木橋，簡簡單單到無一絲裝飾，橋下是靜靜流淌的河水，上頭靜靜停著幾株白蓮，河的對岸，霧氣蒙蒙，看不清盡頭。

“這裏……”海若喃喃自語，太過平靜。

“這裏，你喜歡嗎？”

“我早該猜到是你。”聽到這聲音，海若不由捏緊了指尖，掐著小白一撮毛，渾身氣血都泛起了寒意。“花空花……”

只是小白，你怎麽會幫他。

霧氣散了些。

簡陋的木橋上卻一寸一寸出現了纏纏繞繞的彼岸花印，陽光下來人臉色顯出詭異的蒼白。

花空花卻似乎感覺不到她的冷漠，一瞬間過來拉住她的手，又帶她瞬移到木橋上，指著那些水蓮花，微微一笑，問，“這裏，你喜歡嗎？”

“夠了！”海若面色沈沈，“你到底想做什麽！”

花空花沈默了一瞬，松開了拉著海若的手，“我……”

海若轉身就走，“花空花，你該慶幸我不能動手殺你！”以前恍了神不想動手，如今想動手卻沒了那能力。

“海若……”花空花擡腳跟上。

水中倒映著兩人身影。

海若垂眸，再轉身時那把魄心幻化的長劍就指在花空花喉間，“滾開！”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

花空花一動不動，海若卻手心顫抖，魄心掉落，直插入木橋。

海若抿唇，轉頭向岸邊靜立的小白而去。

“只是海若……”花空花原地站著，輕聲問。

“難道你不想見見水霓嗎？”

“……你說什麽？！”

海若僵硬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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