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場合, 毫無預兆。

司寒感到唇上一熱，又一涼, 接著聽到不知輕重的小人魚, 對他說出萬分露骨的狂言狂語。

“……”

這簡直比那股海洋般清新甜膩的求偶氣息還要令人瘋狂。

在外人眼裏，一向冷靜自持的年輕掌權人，喉頭微動了動, 那雙正視著宋星野的眼睛，像極了馬上要進行捕獵的猛獸，看得宋星野內心忐忑，有種天然的畏懼。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宋星野堅持和司寒對望，不退縮, 退縮就等於放棄了, 那他這輩子跟司寒再也沒可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寒移開和宋星野對視的目光，把眼中的欲~望都收起來。

等確認自己眼神沒那麽露骨，才重新看著宋星野, 嘴唇上的小傷：“嘴唇還疼嗎？”

語氣溫柔得讓宋星野錯愕了下，感覺自己大有機會：“嘴啊, 不疼。”他擡手摸摸, 笑了：“你再親一下估計會疼。”

“……”司寒心裏的小鹿都快撞斷氣了，撇開眼神說了句：“等你好了再說。”

宋·鋼鐵直男·星野，完全不覺得司寒是在婉拒, 只覺得司寒是在關心他：“好的好的，我不催你。”

專家分析得很對，有那麽一種直男，只要你不直接指個方向叫他滾——

他就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小宋就是這種人。

“對了。”宋星野看了眼花顏顏的信息，一邊吃早飯一邊對司寒說：“我兩個晚上沒回家了，今天不能繼續在外面野了，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回去。”

“嗯，我送你回去。”司寒今天也沒空陪小人魚，他點了點頭，把自己餐盤裏的蟹鉗用工具剝出來，準備給宋星野吃。

“不了吧？”宋星野變成人魚後，神經敏感了N倍，很懂事地說道：“你有事就去忙，我打個車回去就行。”

司寒笑：“不忙。”

就算真的忙，他也不會讓宋星野自己回去。

既然司寒堅持，宋星野就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半個小時後，車開到宋星野家小區門口，司寒擡手摸了摸宋星野的頭發：“回去好好休息，周一我來接你。”

“好。”宋星野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那我上去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開車，再見。”

“再見。”司寒說。

“要記得想我。”宋星野打開車門準備走人，臨走時又退了回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啄了一下司寒的臉頰。

等司寒回神，往外面一看，那小男生已經在車外笑著對這邊揮揮手，露出一口得意的小白牙。

“拜！”

那樣的青春洋溢和熾熱愛戀，組合成一枚子彈，在司寒心上開了一槍。

轉身回家的宋星野並不知道，送他回來的車在樓下待了很久。

花顏顏：「宋星野，你究竟什麽時候回來！」

宋星野：「快了快了，就在電梯了。」

家裏催得這麽急，宋星野一刻都不敢停留地回到家，鞋子還沒脫呢，花顏顏就插著腰站在玄關那兒叨他：“你還知道回來？啊？兩個晚上夜不歸宿！你能耐啊崽？”

“媽。”宋星野繼續換鞋。

“媽什麽媽？你怎麽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花顏顏為了他的事天天煩心：“你馬上就要開學了，專業要轉，學習要趕，男朋友要交，你哪一樣上心了？”

“讓你打電話給學校咨詢你不打，一放假就顧著玩，有你這樣的孩子嗎？”說話的還是花顏顏。

宋星野被批得回不了嘴了都。

花顏顏““不說話？不說話就贏了？”

“嗯。”小宋式倔強！

“你還敢嗯！氣死我了！”花顏顏脫下自己的拖鞋，追著宋星野滿屋子跑：“你媽已經三天沒打你了！”

宋星野被花顏顏揍了一頓，然後乖乖地回屋洗澡，把身上不易察覺的酒味洗洗，然後打電話給學校咨詢轉專業的事情，為即將到來的開學做準備。

老師接到這個電話驚奇得不得了，畢竟在他的印象中，宋星野同學可是妥妥的校霸級人物，怎麽可能會分化成人魚？

生活不易，小宋嘆氣：“老師我也不想啊，這條尾巴打亂我的人生計劃。”

“那確實。”老師說道：“本校適合人魚的專業其實也不多，你情況穩定的話，可以選擇藝術研究類……”

師生二人在這裏都沈默了下。

可以想見宋星野在老師心目中的印象。

“如果不行的話只能轉校。”老師當然是不希望學生流失的，但真心為了宋星野，他也不強求。

“不。”宋星野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我不會轉校的。”

A城四帥秤不離砣，說了一起上Z大就一起上Z大，他不想畢業的時候他們的畢業照上三缺一。

老師：“那你自己考慮考慮。”

宋星野糾結半天，問道：“如果我堅持讀完本專業，以後真的找不到工作嗎？”

老師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道路橋梁和渡河工程的崗位上站著一名白白凈凈的人魚，頓時打了個哆嗦：“你這專業必須轉。”

這不是能不能找到工作的問題。

而是宋星野未來的伴侶會不會抓狂的問題。

宋星野無奈，但是藝術研究類他真的不在行，而且這種專業一聽就不好找工作。

他這種想看祖國大山大河的選手，跟著工程走遍天下才符合他的野望。

陷入自閉的未來大工程師，緩緩打開微信群和兄弟們吹水：「江工，陳工，秦工。」

秦少凡：「宋工。」

宋星野：「我不配。」

陳夏燁：「？」

司路：「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秦少凡：「我們是學工程的，小路。」

司路：「哦哦，宋星野也學工程？那你現在……」

被司路這麽一提，全群的人都知道宋星野為什麽喪：「你太可憐了兄弟，工程是你的理想。」

宋星野：「老師建議我轉專業，雖然我不想轉，但我這破身體，就算畢業了也幹不工程這一行了。」

陳夏燁不忍打擊他：「工程學院遍地都是單身狗，你繼續讀工程能不能畢業都兩說。」

還有一句他憋著不敢說，沒準畢業證和孩子孩子先到，這句說了肯定會被宋星野打斷腿。

江巖爬完樓危險發言：「@司寒，寒哥快出來給我野哥出出主意！」

說了半天還沒有敢碰宋星野&司寒這個話題，既然江巖開了頭，好奇心最重的司路也豁出去了：「宋星野，昨晚你和我哥摟在一塊跳舞大家都看到了，你不說說怎麽回事？」

其餘人沒發言，靜靜等待結果。

宋星野想了半天，回了句：「寒哥今天在忙，快別圈他了。」

這回答避重就輕，急死司路了，一著急就輸出了一堆：「你別逃避問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這麽難回答嗎？」

宋星野心想，我怎麽逃避問題了。

萬一司寒三天後拒絕了他，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爛在肚子裏就好了。

畢竟還有交疊的圈子，要顧忌著點。

陳夏燁心疼自己兄弟，出來插科打諢：「談什麽戀愛，手機不好玩還是游戲不好玩？走，野哥我們吃雞去。」

宋星野在編輯欄打了好幾行字，不過看來看去還是刪掉了，告訴所有人他喜歡司寒，只會給人添加心理負擔，特別是秦少凡，他以後還要跟司路處對象。

「嗯，我和寒哥沒什麽，老陳我們去吃雞。」

他們一走群裏就冷清下來。

司路對著冷冷清清的群，後悔自己一時心急，於是心事重重地去找秦少凡：「凡哥，宋星野生氣了？」

秦少凡這會兒正在跟宋星野私聊著：「野哥吃雞帶我一個。」

宋星野：「來。」

秦少凡：「小路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宋星野：「你怎麽說？」

秦少凡：「我說讓他自己問你。」

好家夥，剛看完秦少凡的信息，宋星野就收到了司路的信息：「野哥對不起，我剛才太著急了。」

宋星野：「沒事兒，來吃雞嗎？」

司路：「不！有事，我覺得我哥很喜歡你，如果他能順利地娶你，摸著良心說句實話，我是很讚同的，也很開心。」

宋星野挑眉，感到一陣意外，畢竟在他眼中，司路是個兄控晚期，一副誰跟他哥在一起都不爽的樣子。

司路：「你肯定在心裏說我是個事逼，但是為了我哥，事逼就事逼。」

宋星野：「沒事，我為了我兄弟也事逼。」

司路：「那你省心多了，凡哥他們看見人魚會兩眼泛光，我哥不會，他只會封閉，連無視都需要時間才能做到。”

宋星野：「什麽意思？」

司路：「……我哥在國外做了很多年心理治療，跟人魚有關，具體為什麽他沒有說過，就連看心理醫生也是後來才跟我們說的，但是從來不讓爸媽接觸他的心理醫生。」

宋星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心理治療，司寒？

他不相信。

從宋星野家樓下離開，司寒直接開車到機場。

他的心理治療師妮娜見到他之後抱歉地對他說：“我正好在你的鄰國出差，所以很抱歉臨時打亂你的計劃。”

還沒等司寒說話，妮娜又說：“我猜這一年你肯定沒有什麽變化，畢竟你願意回給我的郵件還是那麽少。”

司寒沒接那茬，自顧自地打招呼：“很高興見到你，妮娜。”他幫妮娜把行李送上車，畢竟妮娜老胳膊老腿，如果順利的話，他希望這是妮娜最後一次過來找他。

作為從業三十年的骨灰級心理治療師，妮娜從見面起就開始留心觀察司寒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基本上司寒的確沒有什麽變化，直到她看到車上擺著一罐外表色彩鮮艷，跟這輛車的冷色調裝飾格格不入的水果糖。

妮娜伸手去拿，但有一只手比她更快，拿走了糖罐子。

到這裏妮娜依舊不敢確定什麽。

司寒將糖罐子收進口袋裏，對自己的心理治療師笑道：“抱歉，妮娜，這罐糖已經送給了一條可愛的小人魚。”

車廂內靜靜地，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氣氛。

妮娜不敢置信地詢問：“你說什麽？”

一條可愛的小人魚？

認識了司寒十一年的心理治療師，第一次聽到司寒可以用這種積極的態度提到人魚。

沒有抗拒，沒有逃避。

“妮娜，你說的是對的。”司寒說：“我放不下只是因為自己太無能，所以逃避，視而不見，逃避的不是人魚，而是無能的自己。”

“不不不，不是這樣！”妮娜斬釘截鐵：“你放不下是因為你太愛護人魚，每回憶一次你都感同身受，所以你巴不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魚，這樣就沒有傷害。”

妮娜說到這兒，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眼睛都紅了。

十一年前，她去大學當義工的時候遇到了狀態很糟糕的異國留學生司寒。

這個給人印象冷漠的青年給她講了自己的故事，讓她又一次堅信，會在心靈上折磨自己的家夥，都是善良的人。

那時候司寒堅定地認為自己反感人魚，覺得人魚的存在是原罪。

妮娜一直反駁他，試圖剖析他真正的內心給他看：“寒，你並不是反感人魚，你只是愛他們愛到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你保護不了他們，你心疼他們，所以你寧願他們不存在。”

司寒很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想法，沒有承認過。

等他畢業後接手家裏的生意，妮娜又嘲笑他：“反感人魚的你，還要天天對著這些人魚產品，真是辛苦了。”

司寒則回她：“難道你希望我讓慕魚倒閉？”

妮娜：“你不會，因為你不想人魚產品生意落到別人手裏。”那樣就不能為人魚爭取福利了。

司大總裁便會回她：“確實，畢竟賺錢。”

這讓妮娜又生氣又心疼，司寒不肯和無法解決的事情和解，倔強地用折磨自己的方式在抗議，也不肯正視自己其實力量有限，做不到不是他的錯。

妮娜完全知道他內心的煎熬，所以生氣他為什麽不肯放下。

妮娜問過司寒很多次，你真正開心過嗎？你想獲得幸福的生活嗎？

沒用，司寒根本不跟她溝通這種問題。

歲數上來的這幾年才稍微改變了些許，遇到不想溝通的事情會給她發個笑臉。

什麽玩意兒？

不過那些都過去了，妮娜對他現在的改變很感興趣：“你？送禮物給一條可愛的小人魚？”

聽見特意加重的‘小人魚’三個字，司寒也不打算藏著掖著，點了下頭：“嗯。”

不等妮娜說話，司寒道：“回去再慢慢跟你說。”

“……”妮娜楞了楞，隨即笑道：“也是，在路上討論可愛的小人魚容易翻車。”

司寒點點頭，表示認同：“你說得對。”

作者有話要說：  寒哥其實很愛護人魚。

這章略沈重，給大家來點沙雕網友們的沙雕評論！

【淺憶】：一朵花為什麽好笑呢？因為它有梗！

【我就這點能耐了】：（沒人看見俺就可勁兒開簧腔啦）臥槽親都親了，什麽時候給我從零距離變成負距離！！淦！

【輕佻的殿下】：好了，我要開始講冷笑話了——一個冷面殺手，一口氣吃了十六碗冷面。

【周嘉魚】：大大，我為你買了兩棟房子寫上你的名字，我的左心房和右心房，啊啊啊啊，大大，愛你！愛你！

【星河滾燙】“大師，算個卦”“你會死的很難看”“怎麽破？”“先整容再死”

【喵熊】：啊啊啊甜死了，妮娜不會是什麽心理醫生之類的吧

【白玉骨蛇】：啊啊啊啊 喝酒是要小心肝啊啊啊下一章不告白我要吞鍵盤！

【面癱都是小可愛】：太甜了呀啊啊！現在野哥和寒哥一起實錘了，小路和凡哥也黏黏糊糊的，那就輪到我對燁哥展開攻勢了，我愛野哥（不是，我愛小路（劃掉，燁哥是我的！！（臭不要臉渣女

【阿拉斯豬】：說吧，多少錢可以買你的存稿箱，女人！

針對最後一條，存稿這麽奢侈的東西，我不配擁有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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