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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宮九抖m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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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宮九抖m的覺醒。

君瑄知道自己身邊的侍女霓裳喜歡葉孤城麽?答案是否定的。

只是當霍天青偶然行商到白雲城,順道來看他家主人的時候,卻是一眼就洞察了這個侍女的心事。若是這個侍女只是悄悄肖想葉孤城,若是這個侍女並沒有用掩藏不住的近乎是妒忌的目光看著君瑄,霍天青是懶得理會這些侍女的懷|春心思的。

可是他看見了,便不能放任這樣的不安定因素再呆在他家主人身邊。經過上官飛燕一事,霍天青再不小看女人,也從不小看女人的妒忌心與行動力。正巧君瑄讓他留意宮九的動向,儼然是要尋此人的樣子,霍天青便用了些心思,定下了這順水推舟的一局。

君瑄要尋宮九,定要是繞不過無名島與吳明的,對於霍天青建議她先與吳明接觸,君瑄也便沒有什麽意見。

而霍天青不曾告訴君瑄霓裳在這個局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因為他怕這個小姑娘會心軟。早在君瑄對薛冰的態度上,霍天青就已經能夠看得出來,他家主子是非分得很清,卻總會對女子心軟三分。

愛慕葉孤城自然不是大錯,可是釀成大錯的時候,便為時已晚了。更何況……沒有人讓霓裳叛主不是?霍天青拉霓裳入局,不過是心存試探罷了。事實證明,那人還是辜負了他家主子的信任。

因為霓裳的內應,君瑄被劫到了無名島上。吳明多智似妖,君瑄沒有把握可以騙過他。所以,她是真的中了安眠蝶的毒。

她原本的計劃是在無名島上摸清情況,最後再對上宮九。可是君瑄卻不曾想到,本該在準備太平王妃壽宴的宮九忽然回島。君瑄更沒有想到,宮九見到自己的時候,會選擇將自己劫回盛京。

安眠蝶的毒雖然不好解,可是有了解藥便也不再麻煩。君瑄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頗為華麗的帳頂。

帳頂的瑞獸圖案只屬於皇家,君瑄起身揉了揉脹痛的額角,腦中正在飛速運轉。她擡手在自己周圍摸了摸,那柄赤霄紅蓮並沒有在她的身側。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君瑄並未慌亂,只是擡手拂過自己的腰間與臂側。

冰冰送的金蠶絲還好好的纏在她的腰間,那下面便藏著西門吹雪送的軟劍。而陸小鳳送的火蟒鞭也沒有被人卸去。君瑄嘆了一口氣,很懷疑這三人是未蔔先知,一早就算好了她會有這麽一天。

“姑娘醒了。”

一個清甜溫潤的女聲響起,君瑄擡頭一看,便見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她輕巧的走到了君瑄身身前,為她細心擰了一個帕子,而後笑盈盈的說道:“姑娘擦擦臉吧,可要沐浴?”

君瑄接過了帕子,乖巧的道了謝,而後問道:“這位姐姐,不知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那個女子似乎沒有預料到君瑄會這樣有禮從容,可也只是微楞了一下,她便繼續道:“今兒是三月廿三了。”她的聲音之中還帶著一些盛京的口音,比起君瑄幼時一日也沒有在盛京呆過的盛京人要地道許多。

三月廿三。君瑄默默算著,距離她被劫竟已經過了十天了。她與師兄說好半月便歸,她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到了自己十餘天都沒有沐浴,君瑄的面色便有些不太好。請那位黃衣女子送了熱水,君瑄將自己沈入了水裏。

那位黃衣女子是太平王妃的侍女,當太平王妃聽說這家兒子抱回了一個昏迷著的小姑娘的時候,便派了她身邊的大丫鬟雲心過來。自己生的兒子,王妃總是要比旁人了解一些的。她這個兒子天生反骨又薄涼,雖然王妃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卻難免要操心他的姻緣。

這次好不容易宮九表現出了對一個小姑娘的關心,王妃不好表現得太急切,卻還是忍不住派雲心來打聽打聽。

對於自家娘親的心思,宮九笑了笑,也便由著她去了——他總覺得,自己娘親被困在這後宅這麽多年太苦了,難得她愛操這份心,便索性由著她便是。只是結果註定是要讓她失望了便是。

君瑄醒來之後,雲心便去通知了宮九。如今暮色漸垂,宮九正陪著自家娘親吃飯,只要他在王府的時候,他們一家四口總是要一起吃飯的。

雲心上前通報的時候,太平王和太平王妃雖然專註於自己面前的菜,卻都支著耳朵聽了起來。就連宮九只有十歲的小妹妹也是眨巴著大眼睛,揚起小肉臉問她哥哥道:“哥哥,是嫂嫂麽?”

宮九抱著肉乎乎的小妹妹在她臉上掐了一把,轉而拍了拍她的頭笑道:“是咱們小姑姑。”

這話,宮九雖然是對著他妹妹君淑說的,眼睛卻不經意的瞥向了他們家老頭。

太平王夾菜的手頓了頓,可是他到底是讓宮九鬥了十多年都沒討到什麽便宜的人物,所以他只是不經意的挑了挑眉,便自然而然的將手中的虎皮鳳爪夾到了王妃的碟子裏。

“府裏新來的五羊城的廚子呢,嘗嘗罷。”撫了撫王妃一瞬間僵硬的背脊,太平王柔聲寬慰道。

“爹爹偏心~”沒有得到自己想聽的關於哥哥的八卦,君淑有點不開心。又看見她爹只給娘親夾菜,小丫頭就差委屈得冒泡了。

宮九“噗”的笑出聲來,給小丫頭夾了一塊煨得軟爛的牛肉到嘴裏,他笑道:“沒事兒,老頭子偏心咱們娘,哥哥疼你呢。”

感覺到被疼愛,小丫頭這才又高興了起來。

被這三人一打諢,王妃也稍稍緩過一些神來。她將那個脫了骨的鳳爪慢慢吃了,才對宮九撐起了一絲笑意:“既然是永安帝姬,那明兒可要好好招待的。再說,都是親戚,斷沒有你那樣的請人方式。”

王妃如何不知,能夠被自家兒子女兒稱作姑姑的,也唯有神武帝與翾妃所出的十七女,永安帝姬了。神武帝和翾妃對她恩重如山,她對這二人之女如何能夠不喜?可是太平王並沒有瞞她,這故人之女的到來就意味著……長嘆一聲,這卻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一頓飯吃的也算愉快,宮九親自扶著他娘回了房,這才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他推開門的時候,君瑄正在喝湯。她依舊是一身道姑打扮,並沒有因為回到盛京而改變分毫。此刻君瑄並沒有束發,一頭長發還帶著沒有幹的水汽,被她隨意披在身後。

“這百合排骨湯如何?”宮九走了過去,坐在了君瑄的旁邊。他挨著君瑄極近,近到聞得到她身上沐浴過後的淺淡香氣。

君瑄點了點頭,輕聲道:“多謝。”她十餘日沒有進食,雖然這一路宮九給她灌了一些牛乳薄粥,但是卻不抵這樣正正經經的吃上一頓。

宮九卻有些佩服這小道姑的淡定了。他支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君瑄道:“你不怪我將你劫來?”

君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奇怪道:“不是吳明將我劫出白雲城的麽?”

宮九似真似假的嘆息了一聲,擡手將君瑄頰邊散落的一縷發絲挑到了她的耳後,而後道:“你卻不知道,你是天眷者的消息,是我放給吳明的。”

君瑄放下了手中的羹勺,端正坐好,這才正色道:“天眷者之名,凡是出世,必將響徹。瑄雖不才,三年之內,此名亦當傳遍大安。”到時候,行惡之人便將忌憚,亂世之人便將掣肘,而天眷者——將成為黎民心中的底氣。天眷者存一日,天下必將海晏河清。

“小姑姑好志向呢,不過小姑姑有這樣的志向,隱門豈不是要淪為大安皇室的走狗了?”宮九的笑意帶上了一絲惡意,他盯著君瑄,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縷神態的變化。

君瑄亦平靜的與他回望。半晌之後,宮九只聽見那道清越的女聲響起:“如果蒼生過得好,努力生活就有希望,那麽這天下便會一直是君家的天下。無論有沒有天眷者,有沒有隱門,都是一樣的。”

宮九沒有料到君瑄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從沒有想過,一個女子會有這樣的承擔和見地。他不曾低看了這個剛剛十六歲的小道姑,而今卻還是覺得小看她了。

只有君瑄和宮九兩個人明白,他們方才的對話雖然簡短,卻是在一張一張的揭開彼此的底牌。宮九知道君瑄是永安帝姬,是隱門之主,是天眷者。而君瑄也知道,他是太平王世子,是無名島的九公子。甚至,宮九懷疑,她就連他娘的那些舊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宮九帶走君瑄,是因為她與翾祖母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如今,他才真切的感覺到她到底是君家的女兒。君家人的執拗與堅韌已經融入了她的骨血,哪怕這個小姑娘一天也沒有被皇家教導過,宮九卻依然在她的身上看見了祖父當年的風姿。

這是一個面容酷似祖母,性子卻全然像了祖父的小姑娘。想起自己最敬重的兩個人,被引動了心底最柔軟的舊事,宮九看著君瑄的目光驀然一軟。

“罷了,小姑姑還沒來過侄兒這,且好好玩一玩吧。”宮九掃了一眼君瑄還在滴水的發尾,取了一方幹巾為她輕輕揉搓了起來。

他從無名島帶走君瑄本就是興起而為之。若非君瑄長得和翾祖母一樣,哪怕這是他的至親,他也不會理會她會不會在小老頭手中受苦的。可是她偏偏長得這幅模樣,又偏偏讓宮九見到了,所以他便無法置之不理了。

感受到了自己發上的手,君瑄忍了忍,終於沒有動。

小姑娘其實還是有些苦惱的,她有十六個哥哥姐姐,卻攏共只有三五個侄子侄女。而這些侄子侄女之中,除卻太平王一家和皇帝,其餘的都已經被分封出去,恐怕並無見面之日。可是君瑄還是覺得,光是這兩個侄子,就夠她煩的了。

這兩人也不愧是兄弟,居然連愛好都是相似的,一見到她想要往她身上粘。又不是真的四五歲的孩子,兩個比她還要大的男人,險些就讓她忍不下去想要拔劍。

比君瑄更忍不下去的是葉孤城。

如果可以,葉孤城是一輩子都不想再到盛京的。可是他必須來,因為他對他的小師妹的“保證”從來都是不相信的。

太平王府的守衛並不比皇宮松懈,可是卻依舊擋不了葉孤城。當葉孤城破開太平王世子的院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個白衣男子正為他的未婚妻擦著頭發,而他的瑄兒微微皺眉,儼然一副忍耐的樣子。

在事關君瑄的問題上,葉孤城一向只是尋常男子。他自然是信任君瑄的,可是眼前的這幅場景——一個男人笑得一臉“淫|邪”,而他家小師妹就差在頭上寫上“有人在欺負我”了,此情此景,也不怪葉孤城能夠腦補出無數劇情。

無需再忍。也不顧什麽江湖道義了,葉孤城豁然拔劍!

在這個世上,就是西門吹雪和吳明,都未曾領教過葉孤城含怒刺出的一劍。這一劍將葉孤城拉入塵世,卻又將他捧上神壇!

因為這一劍寒芒還未至,從鋒芒之中散發出的冷光卻已經讓人不寒而栗。天地之間已經無人無物可以阻擋這一劍,因為刺出這一劍的,是葉!孤!城!

宮九的瞳孔驟然一縮,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這味道既陌生又熟悉,之所以熟悉,是因為對於宮九來說,他已經看了太多的死亡。而陌生,卻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這麽近距離的觸碰到屬於自己的死亡。

畢竟,這世上能夠殺得了九公子的,又有幾人呢?

宮九只覺得自己渾身的細胞都興奮了起來,他沈重的喘息著,握著君瑄發絲的手也越來越緊。

大門距離他們坐著的地方尚有數十尺,葉孤城卻宛若一刃寒星,轉瞬便至!

君瑄聽見了自己身後的那人越發沈重急促的呼吸,心知這人被自家師兄散發出的殺氣勾出了舊疾。

此刻君瑄是坐著的,而宮九則是站在她身後。葉孤城的長劍已至,錯開君瑄頭頂寸許,直取宮九咽喉。

這一劍,葉孤城已經將宮九的全部退路封死。無論他如何躲避,都勢必躲不過。這個世上,只有葉孤城不想殺的人,卻還沒有葉孤城殺不了的人。

可是,宮九卻沒有死。

葉孤城封住了宮九的前後左右,卻沒想過宮九會整個人渾身一軟直接癱在地上。

他渾身打著顫,一雙眼睛很快赤紅了起來。此刻,他的呼吸聲更加重了。如同脫了水的魚一般,宮九將自己的身體團成了一個蝦子狀。

葉孤城生平對戰之人不知幾許,卻真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

長眉微皺,葉孤城一把將一旁端坐的小道姑抱起。這人的這番醜態,真是讓葉孤城覺得殺他都是惡心。

宮九卻費力的伸出了手,猛地攥住了君瑄的腳踝。他死死的攥著,另一只手則胡亂的剝著自己的衣服,還嚷道:“小姑姑疼疼侄兒吧,抽我,快抽我!”

君瑄的手臂上還纏著一條鞭子,這件事,宮九是知道的。方才被葉孤城的殺氣所攝,宮九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在這片混沌之中,仿佛疼痛才是他最後的清明。這樣的情況之前從未有過,可是如今卻來得這樣真實。

宮九從不覺得自己喜歡受傷這有什麽奇怪,更何況如今他神志不清,根本就顧不上去分辨面前這人是誰,又會不會以此來威脅他。

葉孤城毫不猶豫的將撲上來的人踢飛。受了葉孤城這一腳,宮九吐出一口血,那血紅中帶黑,還夾雜著小塊內臟碎塊。可是這樣程度的傷,對於宮九來說卻並不算什麽。他平息了片刻,竟然又沖君瑄撲了過來。

葉孤城正要拔劍,卻敏銳的聞到了一絲異樣的氣味。那氣味他並不熟悉,卻也不陌生。或者說,每一個成年男人都不陌生。

不可思議的掃視了一眼宮九的下|身,忽然明白了這人在幹什麽,葉孤城只覺自己內府翻湧,幾乎就要吐出來。

眼見師兄的臉色一瞬間就蒼白了起來,君瑄皺了皺眉,解下手臂上的火蟒鞭,毫不猶豫的對著宮九揮去。

“胡鬧!”

看見小姑娘的動作,葉孤城臉色一沈,不由分說的拽著君瑄便要走。君瑄一時有些莫名,卻聽見背後有人一聲輕笑。

“小姑姑和……葉城主先在太平王府其他地方暫歇,表弟便交給朕來料理罷。”一身便服的皇帝忽然出現在太平王府。他走到了君瑄面前,接過了她手中的長鞭,有些戲謔又有些意味不明的對葉孤城道:“想必這鞭子,城主是斷不會再讓小姑姑用了吧?”

葉孤城再不看他們兄弟二人,擁著君瑄便快步走了出去。君瑄從未見過師兄有這樣惶急的時刻,說是擁著她,倒不若說是夾著她了。

習武者一向耳聰目明,哪怕是走到院外,君瑄依舊能夠聽見裏面鞭子抽打的聲音和男子粗重的喘息。

葉孤城亦然。

可是他卻沒有小姑娘這樣淡定了,走出了院門,葉孤城便嘔了出來。

君瑄一驚,慌忙去給葉孤城找水,卻被葉孤城扣住了手腕。

閉目平息了半晌,葉孤城才道:“怎麽回事?”

君瑄並不瞞葉孤城,當即道:“皇帝讓隱門尋太平王世子弱點。”

葉孤城:“為何?”

君瑄:“歷代太平王執掌暗部,暗部為皇家刀刃,帝王用人不疑,卻也要掌握權柄。”

暗部。

對於這個詞,葉孤城並不陌生。最初平南王謀反之時,他隨身的侍衛便是暗部之人,在他身邊收集了平南王的不少罪證。如同這個名字一般,暗部所行之事都是見不得光的。凡是皇家不能直接出面的事,都要由暗部解決。

葉孤城同樣深谙帝王心術,對君見宇的想法並非不能理解。

甚至,葉孤城已經能夠猜到君見宇的全部心思。隱門與暗部,這兩個見不得光的組織,是帝王的左膀右臂,卻也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柄刀。所以,就一定要將把柄握在自己手裏,才能放心去用。

譬如對於太平王來說,太平王妃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把柄。只是這個把柄在前些日子被宮九解決了,所以,皇帝才會萌生出讓宮九接管暗部的想法。

只是,在此之前,他同樣要有能夠管住宮九的“韁繩”。

可惜宮九此人天縱奇才,仿佛並無弱點。既然如此,皇帝想要用他,就勢必要給他制造一個弱點。於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出。

想到這裏,葉孤城不由一聲冷笑。他是關心則亂,不成想竟然入了皇帝的局。

仔細檢查了小師妹是否受傷之後,葉孤城卻也沒有急著走。他在石凳上坐下,又將君瑄抱到了他的膝頭。三月石涼,葉孤城是不會讓他家小姑娘坐在冰冷的石凳的。

等了約莫半晌,皇帝笑著走了出來。他的心情很好,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無論怎麽看,他到底比他那個多智似妖的表弟要棋高一著。只要他捏著他表弟這個毛病,就永遠不愁有朝一日收拾不了他而被反噬。

見到葉孤城,皇帝先是有些驚訝他居然沒有走,繼而看著他抱著自家小姑姑,便又有些不悅道:“城主這般,小姑姑的名節還要也不要了?”

葉孤城動作未變,只沈聲說道:“既然如此,婚期便定在下月吧。”

皇帝當即便皺起了眉:“君無戲言……”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葉孤城卻擡手狀若不經意的撫上了君瑄的小腹。他沒有說話,卻讓皇帝陡然一驚。

將兩人的情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遍,皇帝覺得自己已經知道重點了。之前他家十七小姑太年幼,又是一路養在白雲城的,皇帝對葉孤城有時候對自家小姑姑的“動手動腳”便沒有多想。可是如今看來……十六歲,正是小姑娘如同花兒一樣的年紀,也算不得小了。至少他今年新娶得皇後,便恰好是這個年紀。

皇帝死死的盯著君瑄的小腹,那裏如今還是一片平坦,可是保不準……

只覺得自己頭都要大了,皇帝深吸一口氣,咬牙道:“那便聽城主安排吧。”而後,他走到了君瑄身前,俯身認真對君瑄說道:“小姑姑,他若是欺負你,你便給我捎個信兒。我派人去接你回來。”

君瑄點了點頭,只是依舊有些莫名。她總是覺得,自己這兩個侄子越來越不好懂了,不然為何方才還一定要她兩年後再嫁,如今卻一下子就松口了呢?如此反覆,簡直連女子也不如。

皇帝如果聽見了自家小姑姑的心聲,一定會委屈得哭粗聲來。

不忍再看這片被迫倉促的嫁了自家小姑姑的“傷心地”,皇上很快就離開了。在他走後,宮九才從院子中慢慢的走了出來。

他換了一身幹凈的白衣,發髻也是一絲不亂,絲毫不見方才狼狽的樣子。見到葉孤城,宮九微微拱手:“城主見笑了。”

目的達到的葉孤城的心情變好,聽見宮九的聲音,他重新將他打量了一遍。這一次,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心中有了剎那的明悟,葉孤城道:“你如此自汙,卻是用心良苦了。”

被揭穿了心思,宮九也並不覺尷尬。天邊月色皎皎,他輕聲道:“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保全太平王府?”他並不願傾覆天下,也並非獨自一人。都說九公子聰明,所以從一開始,宮九便已經知曉了帝王心思。

今日葉孤城之事,的確是他借題發揮,卻未嘗不是刻意為之。

葉孤城不語,不欲再攙和進皇家之事,便帶著君瑄欲走。

這時候宮九卻忽然出聲:“暗部之事大抵就是如此了,不知隱門之主可有成算?”畢竟,對於帝王來說,隱門和暗部,都是需要依仗又需要防備的存在。

君瑄沒有說話,葉孤城卻將小姑娘更緊的擁入懷中。他道:“四月十七是吉日,屆時可來飲一杯喜酒。”

宮九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這就是君瑄的成算。她將自己和白雲城綁在一起,和葉孤城這個前朝之後綁在一起。她親手將自己的把柄交到皇帝手上,卻是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為白雲城和隱門都撐起一道屏障。

這一刻,宮九只覺得面前的小小少女的身影卻忽然和多年之前的翾祖母重合,她們看起來那樣的柔弱,可是,卻那樣可靠。

皇權從來都是冰涼的,可是君瑄靠在葉孤城懷裏,想著自己下個月就能嫁給師兄了。忽然就覺得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世事蒼茫,幸與君執手。此為,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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