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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道姑是打直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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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離家出走的小道姑。

縱然被傾一城之力精細養大,然而君瑄的房間卻並沒有太過繁雜的裝飾。房中情景一目了然,葉孤城一進門,目光就落在了擱在桌子上的三尺素書之上。

紙上的字跡葉孤城並不陌生,因為那是他一筆一劃的教給君瑄的。和他自己的有八分相似的墨字落於紙上,葉孤城反覆將信看了好幾遍,不由的擰起了眉頭。

“瑄今遠游,三五月將歸。必不誤習劍,師兄勿念。”

信箋上只有寥寥數語,問詢趕來的管家一進門就看見了葉孤城愈發冷凝的面色,連忙對他稟報道:“城主,小姐說家中有事,今早隨著咱們的船隊去了中原。”

管家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君瑄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她早上急匆匆的隨著商隊走的時候就只說了一句“家中有事”,然而她的家……不就是他們白雲城麽?莫非有人要對白雲城不利,小姐才這樣倉促的要去中原?

思維越發發散,南海和中原原本就覆雜的情勢在管家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讓他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葉孤城的眉頭更加緊皺了起來,旋即便對招來問劍,讓他啟用白雲城在中原的消息網,時刻關註君瑄的動向。

做完這一切之後,葉孤城方才覺得心裏安定了一點。他的師妹是跟著白雲城的船隊走的,便也沒有對他隱瞞行蹤的意思。這也是葉孤城沒有立刻將人捉回來的原因。

葉孤城可以將這個小女孩護在羽翼之下一輩子。可是他沒有忘記,他的師妹雖然有時候綿軟,可是終歸是一名劍客。她的劍澄澈無垢,卻是因為不識而無垢。因為不識人心難測,不識萬丈紅塵,所以花不入眼,塵不染心。

這樣雖然很好,卻終歸不是君瑄劍道的巔峰。君瑄若要在此路上前進,唯有入世,方能出世。

所以,他沒有追出去,而是任由他的小姑娘出了飛仙島。

所以,他選擇了靜候旁觀,除非他家瑄兒有性命之危,再多險阻,他也絕不出手。

從白雲城到最近的陸上城鎮需要坐三日的船。船上並不好練劍,於是君瑄就安靜的呆在自己的船艙之中,只每日清早和傍晚的時候才稍稍出來走動。此行她帶了一本《秋水》,一本《恒先》。雖然這些她從小就反覆誦讀,然而大道無常,每次靜心誦讀,君瑄又能得到許多新的感悟,日子過得也並不無聊。

等到了第三日船靠了案,船隊的領頭人便為君瑄選了一匹日行八百裏的好馬。君瑄道過謝後也不再耽擱,在官道上疾馳而去。

她此次的目的地在山西,若不快些趕路,恐怕要誤了行事。提氣上馬,君瑄星夜兼程,也顧不上尋個地方吃飯休息,她索性就著自帶的清水,啃了一路商隊的人給她準備好的幹糧。

也是因為這些幹糧和清水,直到風塵仆仆的到了山西,君瑄才苦著臉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沒帶錢。

她倒是沒有不知世事到不知銀錢為何物的地步,可是她自幼長在白雲城中,吃穿用度早就有人為她準備好,哪裏需要她付錢。此次行路匆忙,除了從不離身的長劍,她也只是草草收拾了包袱,就這樣踏上了全然陌生的中原。

君瑄道心清凈,對外物需求極少。只是不講究吃穿不代表可以不吃不喝,縱然君瑄面若仙人,也到底需要吃喝的。所以此刻最讓她為難的便是……她的幹糧已經吃完了。

一入山西城,陣陣醋香更是讓君瑄感覺腹中饑餓。街道邊的小販熙熙攘攘,君瑄盯著一旁小販手中的饅頭看了片刻,還是繼續往前走去。

殊不知,這一幕已經落在了一個年輕人眼中。

那個年輕人身著並不華貴,在商賈眾多的山西城中甚至可以算得上樸素。這個人站在人群之中並不惹眼——雖然他的確算得上是個相貌堂堂的男子。然而只要看到他,便鮮少有人能夠忽略他。

眸光閃動,他輕聲對身旁的侍從吩咐了幾句,而後不緊不慢的跟在君瑄的身後。

之前的十五年,君瑄從沒有離開過飛仙島,更毋論行走江湖。可是那並不代表著她對旁人的跟蹤半點反應感應也無。她甚至在那人跟蹤而來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這股和白雲城的暗衛迥然不同視線。

可是君瑄的腳下沒有絲毫的停頓,繼續向前走去。

待到她轉入一條巷子,四下無人,君瑄這才轉身望向那人。

與君瑄漆黑的眸子對上,來人也只是不慌不忙的上前施了一禮道:“在下霍天青。”此後竟是無語,仿佛他報上姓名,君瑄就理應知道他的身份,甚至猜到他此行的目的一般。

君瑄靜默不語,她是修道之人,本身又不是多話的性子。所以,她又何須多言?

面對君瑄的冷漠,霍天青絲毫沒有尷尬之色,只是轉身接過方才下人匆匆送來的食盒,將之奉至君瑄面前:“在下並不知曉女冠口味,只準備了甜鹹小點各樣,都是極為清凈的素食,對女冠的修行當是無礙的。”

那食盒雖然是霍天青倉促備下,可是也十分古樸精致。君瑄摸了摸有些餓到疼痛的胃部,當真接了過來。撿了一顆色如琥珀一般的粽子糖入了口,一直緊繃著的小臉方才有些舒緩。

仗著純陽的坐忘無我,她倒是不擔心霍天青下毒,更何況她也並非全無準備,銀票什麽的雖然忘了,解毒的丹藥卻是備了不少。

再者說,君瑄心知肚明,霍天青的種種舉動皆是為了拉攏,他腦子受傷了才會在糕點中下毒。

似乎沒想到君瑄不僅接過糕點,而且當著他的面直接入了口,霍天青微微的楞了楞之後才繼續笑道:“女冠初來山西,恐怕也無落腳之處,若不嫌棄,可願隨在下至珠光寶氣閣暫住?”

想起方才她見自己自報家門時候的平淡反應,霍天青又極為體貼的接了一句:“不才乃珠光寶氣閣的總管,我家主人閆鐵珊閆老板也十分想與女冠一晤。”

君瑄此刻已經吃完了一個小小的桃酥,用手帕仔細擦掉手上的碎渣,君瑄有些疑惑的望向霍天青:“你知道我要來?”

還未等霍天青回答,他身邊的小廝便有些自得的對君瑄說道:“不瞞你說啊小姑娘,這方圓八百裏的事情,還沒有我們霍總管不知道的。”

“休得無禮!”霍天青回身瞪了那小廝一眼,嚇得這人再不敢說話,君瑄卻平靜的點了點頭:“你知道我要來。”這一回,她用的已經是肯定句。

霍天青無奈的笑了笑,仿佛是對不知事的女孩的無聲縱容,他極為耐心的解釋道:“在下也知有些唐突,然而在下並無惡意,女冠一路路途辛勞,身上又無銀兩,不若去珠光寶氣閣休整一番,山西城雖不及白雲城繁茂,然而中原之景,女冠也可賞玩賞玩。”

霍天青刻意道破了君瑄的身份。他是極有眼色之人,自然知道,有的時候明白的說明自己所圖,比無端的示好更容易讓人接受。霍天青的意思雖然未盡,但是“因為想要對白雲城示好,所以對白雲城主身無分文的小師妹照拂一二”這種理由,顯然是容易讓人接受的。

君瑄清冷的目光從霍天青掃到自己手中的食盒,忽然輕輕一笑,居然俯身亦對霍天青行了一禮:“承蒙霍總管關照,瑄卻之不恭了。”

那一笑若寒光乍破,冰雪消融。分明是客套的動作,然而君瑄做來卻半點煙火氣也無。霍天青有些受寵若驚一般的連連回禮,半晌之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這條無人的巷子,往一處十分富麗的宅院走去。

珠光寶氣閣自然不僅僅是一座亭臺樓閣,確切的說,它更像是一個組織。這個組織近乎壟斷了山西的所有產業,自然也累積了無數的財富。閆鐵珊很會賺錢,也很懂得享受。就譬如他用來招待君瑄的這座宅院亭臺錯落,更有花園水榭,已然是十分不俗。

霍天青狀若無意的觀察的君瑄的反應,覺得有些意料之外,可是細想卻又覺得情理之中。

面對一座這樣精致豪華的宅院,君瑄並沒有任何反應。這座宅子裏來過許多人。霍天青見過有人驚訝讚嘆,也見過有人為了顯示自己的清高而刻意的不屑一顧,卻未曾見過君瑄這種反應的。她只是平靜的由霍天青帶路,轉了幾轉才到了霍天青為她準備好的房間。

霍天青挑了挑眉,對傳言之中“葉孤城對他師妹甚是寵愛”也信了幾分。畢竟,若非從小見慣,哪得如今的尋常以待呢?

“屋內已為女冠備下熱水與衣物,女冠此番行路辛苦,卻不知是為何而來?”霍天青一面為君瑄推開了房門,一面閑談一般的問道。

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小姑娘分明稚氣未脫的臉,霍天青搖了搖頭,竟有些感慨的嘆道:“若說是江湖歷練,葉城主到底也太心急了些。女冠如此年幼,江湖上不說人心險惡,卻也算風雨飄搖,恐怕……”

——他故意如此說,只為絕了君瑄用一句“江湖歷練”搪塞他的可能。

“我為你而來。”

君瑄卻出乎霍天青的預料,直接截住了他的話。如此直白的話語,讓霍天青險些腳下一個踉蹌。還沒有來得及體會被如此絕色的一個小姑娘“表白”的得意,霍天青只覺一股涼意直接竄上了脊背。

——眼前這個少女是白雲城主葉孤城最寵愛的師妹。在所有人眼中,一個男人,特別是一個素來冷漠高絕的男人卻偏偏寵愛一個女人,原因還能有什麽?

霍天青此刻忽然覺得,自己拉攏這個並不影響他的計劃的小姑娘,很可能是一個錯誤。

#面對直球少女,霍總管簡直要嚇尿了#

#還沒有出入江湖就渾身上下戳滿了城主標簽的小道姑,真是喜聞樂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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