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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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別瘋。”
蘇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追不舍的車輛，把速度提升了三倍。蘇亞介紹的醫生是歐文帶出來的學生，蘇亞真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蘇維只是不太關註這些事。
他們家已經有三個操心政治的人，每天謹行慎言，跟人算計。
蘇維之前不屑於參與他們的世界，現在是懶得搭理他們。
政府的車絕對是最高配置，蘇市長不會輕易讓自己狗帶的，所以飈起來十分的過癮。
“飈車，我可是專業的。”
你特麽這是飈車麽？你這是飈飛機！
蘇維操縱著方向桿，一個漂移就繞過了大樓插-入公路。車子在公路上幾乎要擦出火花，五分鐘後，蘇維迅速操縱方向車子半邊都飄了起來。
陸慕成抓著頭頂的扶手。
閉上眼，開口：“蘇維，小心點。”
“放心，我是老司機。”
陸慕成已經不想和蘇維再說話，半個小時後，蘇維減慢了速度，握住陸慕成的手，回頭看了一眼，“甩掉了，老陸，你也有怕的東西？”
“車禍後遺癥。”
“我開車很穩，相信我。”
相信你個大頭鬼！
陸慕成臉色有些難看，松開蘇維的手，“還有多久？要開車就開，不要亂動。”
“可以開啟自動行駛模式，我們在車上來一發也不會有問題——”
陸慕成推開蘇維的腦門，“閉嘴。”
“車震應該很刺激——”
“你做過？”陸慕成打斷她的話。
“沒有，想試試。”蘇維一臉躍躍欲試，湊過來道：“老陸，你不覺得很刺激麽？”
“我覺得死亡更刺激，你要不要試試？”
蘇維：“……”
目視前方，聳肩，不試就不試唄。
“你以前談過男朋友麽？”
“我記得你問過這個問題。”
“有麽？”
有吧。
“那有過麽？這個時代。”
“沒有，訓練營那群孫子——不是，那群男人幾乎被我揍一遍，我需要的男人不是小娘炮，我喜歡你這樣的。”
蘇維的表白直白的讓陸慕成無話可說。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這樣的？”
陸慕成轉頭，面朝窗外。
“喜歡。”
“就知道，你這悶騷性格。”
陸慕成：“……”
蘇維看向窗外，這個世界很空曠，大地和銀河之間似乎沒有銜接。黑暗之上，無盡蒼穹。
“陸慕成，你後悔麽？”
“後悔什麽？”
“跟我好。”
陸慕成伸手揉了一把蘇維的頭發，“現在可以退貨麽？”
陸慕成難得開個玩笑，蘇維半響才反應過來他在逗自己。
一本正經的開玩笑！
這玩笑很難笑啊！
“不可以，售出概不退換！你還想退貨，你敢去誰家下單我就去炸了他們。”
“蠢樣。”陸慕成嗓音低啞，帶著些許笑意，“選擇了你，那這輩子我就牽你一個人的手。無論未來遇到什麽，世界會變成什麽樣，我是你的退路。”
蘇維差點把車撞到房頂，迅速拉上操縱桿，車子沖到了空中。
她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陸慕成也沒有再說話，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算久。
若是說有什麽轟轟烈烈山崩地裂的愛情，也不現實。
他們之間沒有說過愛情，睡覺吃飯聊天戰鬥。
更多的是依靠，她是他的眼睛，他是她的家人。
“嗯。”
車子終於是停了下來，蘇維解開安全帶，湊過來在陸慕成嘴唇上親了一下，很快就坐回去。
“老陸。”蘇維擡起下巴，最佳揚起：“你是我的家人。”
“到了麽？”陸慕成轉移話題。
“到了。”蘇維跳下車，走過來，陸慕成已經下了車。
蘇維握住他的手，轉身往小區裏面走。
小區非常的破，很爛，到處彌漫著鐵銹味。
“這還是中部麽？”
“屬於中北邊界。”
陸慕成的大手包裹著蘇維的小手，這樣一個女孩，陸慕成想象不到她上戰場時候的模樣。
是英姿瀟灑麽？
他腦海中勾勒出的蘇維，應該是個長相偏中性的女孩。
最開始的蘇維形象，漸漸消失，有些想不起來。
不過也沒有關系，她畢竟不是那個蘇維。
“慢一點，有樓梯。”
“一百年後，還有這樣的樓梯？”
“窮人在什麽時候都是窮，時間不會改變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
陸慕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走到三樓，蘇維停下腳步，讓陸慕成退後。
陸慕成微微蹙眉，不過還是依言退後。
蘇維一腳踹在門上，驚天動地的聲音，陸慕成皺眉，“你幹什麽？”
蘇維又踹了一腳。
很快門就被打開，一個蛋形機器人發出嗶嗶的聲音。
蘇維一腳把機器人踢進去，“叫醫生出來。”
機器人嗶嗶的叫，大概是氣急了，一咕嚕差點滾到櫃子下面。
“你好好滾，快點去。”
蘇維關上門，震下來一層的灰塵。
房間很亂，客廳裏到處都是雜物，垃圾堆成山。
臭味撲鼻。
“這是哪裏？”
“這是訓練營的軍醫，很靠譜的，醫術很好。我比較相信他，讓他幫你看看。”
“這裏——環境似乎很糟糕。”
“沒錯，沒地方坐，你先站著吧。”
機器人在裏面嗶嗶叫的沒完，蘇維喊道，“老頭，我來看你了。”
房間裏爆發一陣兒狂叫聲，隨後房間裏劈裏啪啦一陣兒響聲。
“蘇維你他媽想死是麽？大半夜擾人清夢詛咒你一輩子沒有性-生活！”
“死老頭，我可不是你這老光棍，我有對象，性-生活非常和諧！”
陸慕成：“……”
沒一會兒一個戴著帽子的小個子男人走了出來，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根本不像個老頭。他戴著厚厚的眼睛，眼睛半睜半合，不陰不陽的白了蘇維一眼，“來幹什麽？又被誰揍了？”
“介紹下我的男朋友，陸慕成。”
男人鄙夷了看了一眼，嗤笑，“強行擄來的？”
“自願跟我的，我的魅力你們這些犯人不懂。”
“你的臉呢？”老頭打量陸慕成，眼睛睜開了一半，“他是瞎子？”
“盲人，別說的那麽難聽。”蘇維介紹，“他叫陳清，可憐的老頭。”
“誰可憐？”老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句，你們兩個都滾出去，到底要我幹什麽？說正事！”
“看看他的眼睛。”
“過來，到我的工作室。”老頭趿拉著拖鞋，整個人邋遢的像是剛從垃圾桶裏鉆出來。臟的很沒有底線，非常不講究衛生。
他推開了一扇門，蘇維帶陸慕成進去。
回頭看了一眼，她把門關上。
工作室裏幹凈多了，是這套房子裏最大的一間。
老頭披上白大褂，走過去：“讓你男人坐椅子上，我要檢查。”
蘇維帶陸慕成過去，握了握他的手。
“我要出去麽？”
“不用。”老頭歪歪扭扭的扣上白大褂的扣子，開啟椅子的檢測儀。
檢測儀持續了有三分鐘，隨後他又檢查陸慕成的眼睛檢查了將近十分鐘，皺眉，臉色不太好看。
蘇維的心沈了下去。
老頭放下手裏的東西，打來儀器，轉頭對蘇維說道：“他的眼睛瞎的時間太久，而且，長期使用慢性毒品導致大部分器官壞死。問題說大也不大，要錢，換個機械眼睛就行了，很方便。”
蘇維看著陸慕成，咬著嘴唇。
陳清她是可以放心的，小時候她就跟著陳清混，三天兩頭進醫療室，幾乎是陳清的半個女兒。
“哎對了，蘇維，你們兩個身體裏怎麽沒有芯片？”
“取出來了。”
“為什麽？”
“去年出了個意外，很嚴重，芯片暫時取出。”
“我聽說你被炸死了，當時我還難過了一陣兒，沒想到你還能出現在我面前。白難過了，真是白難過了，竟然沒死，禍害留千年。”
蘇維握著陸慕成的手帶他起來，看向陳清，笑出聲：“我沒死你至於遺憾成這樣？今晚的事兒謝謝了，改天請你喝酒，一定把你灌醉。”
“就你？歇著吧。”老頭站起來，關掉儀器，把所有的器具歸位。脫下白大褂，扶著鼻梁上的眼鏡，瞇著眼鏡看蘇維，“艾倫那小子也換成了機械身體？”
“嗯。”
“哎。”老頭嘆一口氣。“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
“你真是夠老了。”蘇維笑他。
“機械眼可以裝，機械眼單純，但是就怕手術的人心懷不軌。我你找到我，我也不能讓你白來一趟。”
蘇維揚起嘴角：“你會幫我？”
“開車來的麽？”
“對。”
“家裏的車？”
“嗯。”
陳清看了眼窗外，拿過一件外套快步往外面走，“我帶你去個地方，路上我們再說。”
陸慕成看向蘇維，蘇維抿了抿嘴唇，按了下他的手指。
他們匆匆下樓，老頭開出一輛類似甲殼蟲的小汽車，看起來就十分的憋屈。
“上車。”
“你這破車行麽？”
“總比你的車強，你的車上有跟蹤器，你個二傻子。”老頭迅速啟動汽車開了出去，他設定好程序，回頭看向蘇維。“你的事兒我聽說了一些。”
蘇維警惕起來，“那些？”
“你信的話，我告訴你一句，歐文做的研究會毀掉全人類，他瘋了。”
蘇維抿著嘴唇。
“還有你的母親，蘇英羅女士被一時的利益蒙蔽了雙眼。這一年過來，她和歐文的研究結果幾乎要成型，遲早，他們會被貪心反噬。”
“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了。”
“蘇維，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了解你的為人，你有最起碼的道德底線。”
“你可以直說。”
他們想把人的大腦植入機械體內。
“機械的身體，人類的大腦，不死不滅。不需要食物，不需要再吃那些營養劑，他們只需要電就可以維持生命。當所有的機械人代替了人類，地球不需要再去尋找資源。”
“有病！”蘇維忍不住罵道，“真是有病，老頭，你說的很對，遲早會反噬。”
“不死的身體，加上人類的智慧。殺戮，吞並，遲早的事兒。”
歐文和母親的瘋狂非常□□，蘇維不想讓陸慕成在他們那裏做手術就是怕他們偷偷給陸慕成的腦部植入芯片。陸慕成是人，有血有肉，才是蘇維喜歡的男人，她不需要一個機械人。
蘇維在思考。
“我們現在去那裏？”
“我一個朋友開了家醫院，他自己也是做研究的。機械眼睛很容易安裝，手術很快，無痛換眼術，幾個小時就能搞定。七天拆布看見這個世界，我不騙你。”
陸慕成開口：“蘇維，我們回去！”
“哎，我廣告還沒說完呢？”
蘇維吐槽：“這聽上去很像一百年前的人流廣告。”
陸慕成點頭。
老頭：“……”
你們的人生到底是什麽樣？
“人流更方便，五分鐘無痛，你們誰要做？”
“你覺得他會懷孕？”蘇維指了指陸慕成。
“在你身上，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老頭終於找到機會報覆，“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夥。”
“你大爺！”
“我朋友叫埃博拉，你應該聽說過。”
蘇維楞了幾秒，點頭，“你相好？”
陳清：“埃博拉會殺了你。”
埃博拉已經消失很久了，之前是中部最有名最具權威的醫生後來，歐文就取代了他。
埃博拉消失。
“你竟然有這麽高逼格的朋友？”蘇維對陳清簡直要刮目相看了，“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陳清迅速劃開面前的水晶面板，“你家的人追上來了，真煩。哎，你們兩個系好安全帶，我要和他們玩一吧，準備好了。”
蘇維剛抓到安全帶，人就飛了出去。陸慕成一把抓住她的腰給按回去，另一手抓住頭頂的扶手。陳清開車比蘇維奔放多了，不按常理出牌，想怎麽開就怎麽開。
就差在空中跳個芭蕾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這個人為什麽會和蘇維是朋友，簡直是一國人。
開起車來都是不要命的主兒。
陸慕成抱著蘇維，閉了閉眼：“你們開車都這麽瘋狂？”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陸慕成貼著蘇維的耳朵，“抱緊，你會撞到頭，傻子。”
話剛說完，陳清甩著車尾在空中翻滾了一周。
陸慕成的腦袋撞到了車頂。
“老頭你是不是嫉妒瘋了，你個單身狗！”
車子落在地上，迅速甩了個尾就拐進了一片住宅區。
道路縱橫雜亂，老頭操縱著方向，“平生最討厭吃狗糧，你們再在我面前秀，我就把你們甩出去。”
蘇維揉了揉陸慕成的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天亮時分，他們趕到一片海域邊緣，風很大。
距離海邊一棟別墅孤獨的矗立著，老頭甩了一個自認為很帥氣其實很蠢逼的車尾。
車子停下。
“到了。”
天要亮了，海的盡頭泛起了白。
灰茫茫的霧氣彌漫在空氣當中。
如果是埃博拉的話，蘇維可以徹底放心了。
埃博拉很有醫德。
如果他想為錢，現在地位一定高出好幾個歐文，他是個很有實力的醫生。
“我們試試，我想讓你陪我看看這個世界。”
陸慕成回頭看向蘇維的臉，看不見，他能感受到蘇維的聲音和氣息還有味道。
“嗯。”
門鈴聲響，很快門上就顯露出對話框。
“埃博拉，我是陳清。”
電話那頭一張臉一閃而過，隨後門就被打開。
“你們先坐下，稍等我馬上就到。”
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微笑著送過來煮好的熱牛奶，此奶非彼奶，不過味道卻極其的好。
蘇維遞給陸慕成，低聲提醒：“有些燙，註意著點。”
“哎我說，蘇維。你現在真是變了不少，怎麽突然就女人了？以前有個男孩追你差點被你打死，我是真擔心你會孤獨終老。”
老頭子大半夜被吵醒，一路狂飆到這裏，還得看他們兩個秀恩愛。
非常不爽。
“誰追我？”蘇維摸摸耳朵，“我怎麽不知道？他挑釁我，我就揍了他一頓。”
“嘖嘖嘖，那你現在這位被揍了幾頓才追到你？”
蘇維：“……”
陸慕成：“……”
沒追，蘇維自己爬上陸慕成的床……
“埃博拉先生怎麽還沒到？陳老頭，你別跟個女人似的嘮叨沒完。”
陳清剛要跳腳，樓上就響起了腳步聲。
蘇維回頭看過去，穿著白色亞麻衫的男人走了下來。
第一感覺，仙風道骨。
很有風骨的一個中年男人，很幹凈。
他確實是埃博拉，蘇維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他，立刻站起來：“埃博拉醫生。”
“你好。”
埃博拉點頭。
“陳清。”
“最近怎麽樣？”
“一如既往，並沒有什麽不一樣。”埃博拉入座，說道，“這是有事？”
“確實，這是蘇維，我的一個朋友。”陳清指了指蘇維，“她老公有眼疾，希望你能幫忙治療。”
“客氣了，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我能先診斷麽？”
“可以。”
埃博拉站起來往裏面的一個房間走，“帶他來我的房間。”
蘇維握著陸慕成的手走了過去。
埃博拉的醫術蘇維信得過，就看他誠不誠心幫忙。
“我看病的時候不希望有外人在場，你們可以去吃個早餐，一會兒就好。”
蘇維看向陸慕成，埃博拉說道：“如果沒有把握我不會治療，現在只是檢查階段，請放心。”
“麻煩了，謝謝埃博拉醫生。”
蘇維和陳清走出去。
剛剛的那個女人就請他們去吃早餐，蘇維在等陸慕成和吃早餐之間衡量幾秒鐘後，迅速做出決定。吃早餐吧，她快餓死了。
女人帶他們到了餐廳，送上來兩份食物。
“他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對麽？”
蘇維吃東西的表情一頓，立刻看向陳清，手指摸到口袋裏的槍。
“你不用防備我，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謝謝。”蘇維抿了抿嘴唇，吞下食物，食物看起來精致，吃起來又是另一種味道。“我不相信你，我不會來找你。老頭子，如果有機會，我真想請你吃一次真正的大餐。有美味的面包，還有香濃的巧克力醬，你無法想象那種美味在舌尖上溢開是種什麽感受——”
“你閉嘴。”
“還有香軟的肉，咬一口——”
老頭子掏出槍指著蘇維的腦袋：“信不信我打死你？”
蘇維插著面前的仿真牛肉粒填進嘴裏，自欺欺人嚼著：“這個其實挺貼近牛肉的。”
真想吐了，幹嘛虐自己啊！說那些美食，害她現在好饞！
口水都要下來了。
半個小時後，房間門打開。
蘇維立刻放下茶杯站起來：“醫生。”
陸慕成握著拐杖往這邊走，蘇維快步過去抓住陸慕成的手。
“怎麽樣？”
“需要手術。”
“換眼麽？”
“對。”
“有沒有副作用？”
“根據這麽多年臨床數據顯示，大的副作用是沒有。不過小的細節，需要你們註意。”
蘇維看向陸慕成，陸慕成開口，“那就做手術。”
蘇維抿著嘴唇，她在猶豫。
“手術很快，陳清你來給我做助手。如果蘇小姐願意的話，你可以進來觀看手術全部過程，我不介意。”
蘇維不敢。
在陸慕成臉上動刀子，她是真的不敢看。
“手術有風險麽？”
“所有的手術都存在一定的風險，不過我的手術臺上，百分百的安全。目前沒有出過風險案例，你可以考慮。陸先生，我們去吃早餐。”埃博拉往餐廳去，陸慕成點點頭表示致意。
轉頭握著蘇維的手，嗓音低沈溫和：“不要想太多。”
蘇維怎麽可能不去想，臉上動刀子的事。
避開母親的追捕，跑到這樣一個地方來求醫，所有的一切都是賭。
誰好誰壞？沒有一個確切的標準。
這個世界上，唯獨利益是永恒。
在二十一世紀，蘇維並不會覺得瞎子怎麽樣，她和陸慕成生活在一起，眼睛並不是障礙。
可這個時代，想要他們命的人太多。
太多了。
他們兩個是砧板上的魚肉。
蘇維根本不敢想象，如果陸慕成受到迫害，而自己又不在他身邊，他要怎麽應對？
眼睛很關鍵，蘇維要讓他盡快適應這個世界。
他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吃完飯，一行人在客廳坐下，埃博拉示意穿著旗袍的女人，“姍姍，去樓上收拾兩間房出來。”
剛剛吃飯的時候蘇維就註意到了，這個姍姍是機械人。
並不是真正的人類。
“好的，先生。”
姍姍離開，埃博拉說道，“手術前需要準備三天，你們要在我這裏住下，可以麽？”
蘇維倒是沒問題，她現在回去不是自投羅網？
“手術要在什麽地方進行？”
“這間房子裏，我的工作室。”
“那陳清先生，這兩天你也要住在這裏。蘇市長已經下達了通緝令，她給你安排了一項罪名要抓你。你出去被關監獄我就沒有助手了，只能辛苦你待在這裏。”
“反正我沒打算走，助手只我一個還不夠吧？”
“另外幾個是我的學生，只會在手術當天到達，為了確保手術的萬無一失，也為了陸先生的安全，我希望你們能做到絕對保密。”
“我孤家寡人一個沒人可聯系。”陳清隨手一指蘇維，“她更不會拿自己男人的命開玩笑，哎，蘇市長挺下本的，還下達了通緝令。蘇維，這次你欠我一個人情，回頭我得討回來。你媽真是太狠了，非要把人趕盡殺絕。”
“欠你一個人情。”
沒一會兒姍姍就下樓來，要帶蘇維和陸慕成去看房間。
“那先失陪了。”
“你去忙吧。”
房間有巨大的落地窗，很漂亮。蘇維走到露臺，海水拍打沙灘發出巨大的聲響，太陽升了起來，照亮了整個海面。
蘇維握住陸慕成的手，親了親。
姍姍微笑著點點頭，“那我先走了，有需要叫我，我是這裏的管家姍姍。”
“謝謝。”
姍姍離開，蘇維過去關上門。
重新走到露臺，蘇維從後面抱住蘇維，“你確定要手術麽？”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陸慕成把蘇維拉到自己面前，圈在懷裏，他低頭親過蘇維的耳朵：“我想看看你，比起歐文我更相信埃博拉。”
“為什麽？”
“他害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陸慕成靠近蘇維的耳朵：“現在，他需要你。”
蘇維猛的擡頭，陸慕成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在辦事上絕對比她更加穩妥。蘇維的這個行為很冒險，這一路他卻沒阻止，那他心裏早有數了？也站了隊。“你們談了什麽？”
“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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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緊追不舍的車輛，把速度提升了三倍。蘇亞介紹的醫生是歐文帶出來的學生，蘇亞真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蘇維只是不太關註這些事。
他們家已經有三個操心政治的人，每天謹行慎言，跟人算計。
蘇維之前不屑於參與他們的世界，現在是懶得搭理他們。
政府的車絕對是最高配置，蘇市長不會輕易讓自己狗帶的，所以飈起來十分的過癮。
“飈車，我可是專業的。”
你特麽這是飈車麽？你這是飈飛機！
蘇維操縱著方向桿，一個漂移就繞過了大樓插-入公路。車子在公路上幾乎要擦出火花，五分鐘後，蘇維迅速操縱方向車子半邊都飄了起來。
陸慕成抓著頭頂的扶手。
閉上眼，開口：“蘇維，小心點。”
“放心，我是老司機。”
陸慕成已經不想和蘇維再說話，半個小時後，蘇維減慢了速度，握住陸慕成的手，回頭看了一眼，“甩掉了，老陸，你也有怕的東西？”
“車禍後遺癥。”
“我開車很穩，相信我。”
相信你個大頭鬼！
陸慕成臉色有些難看，松開蘇維的手，“還有多久？要開車就開，不要亂動。”
“可以開啟自動行駛模式，我們在車上來一發也不會有問題——”
陸慕成推開蘇維的腦門，“閉嘴。”
“車震應該很刺激——”
“你做過？”陸慕成打斷她的話。
“沒有，想試試。”蘇維一臉躍躍欲試，湊過來道：“老陸，你不覺得很刺激麽？”
“我覺得死亡更刺激，你要不要試試？”
蘇維：“……”
目視前方，聳肩，不試就不試唄。
“你以前談過男朋友麽？”
“我記得你問過這個問題。”
“有麽？”
有吧。
“那有過麽？這個時代。”
“沒有，訓練營那群孫子——不是，那群男人幾乎被我揍一遍，我需要的男人不是小娘炮，我喜歡你這樣的。”
蘇維的表白直白的讓陸慕成無話可說。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這樣的？”
陸慕成轉頭，面朝窗外。
“喜歡。”
“就知道，你這悶騷性格。”
陸慕成：“……”
蘇維看向窗外，這個世界很空曠，大地和銀河之間似乎沒有銜接。黑暗之上，無盡蒼穹。
“陸慕成，你後悔麽？”
“後悔什麽？”
“跟我好。”
陸慕成伸手揉了一把蘇維的頭發，“現在可以退貨麽？”
陸慕成難得開個玩笑，蘇維半響才反應過來他在逗自己。
一本正經的開玩笑！
這玩笑很難笑啊！
“不可以，售出概不退換！你還想退貨，你敢去誰家下單我就去炸了他們。”
“蠢樣。”陸慕成嗓音低啞，帶著些許笑意，“選擇了你，那這輩子我就牽你一個人的手。無論未來遇到什麽，世界會變成什麽樣，我是你的退路。”
蘇維差點把車撞到房頂，迅速拉上操縱桿，車子沖到了空中。
她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陸慕成也沒有再說話，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算久。
若是說有什麽轟轟烈烈山崩地裂的愛情，也不現實。
他們之間沒有說過愛情，睡覺吃飯聊天戰鬥。
更多的是依靠，她是他的眼睛，他是她的家人。
“嗯。”
車子終於是停了下來，蘇維解開安全帶，湊過來在陸慕成嘴唇上親了一下，很快就坐回去。
“老陸。”蘇維擡起下巴，最佳揚起：“你是我的家人。”
“到了麽？”陸慕成轉移話題。
“到了。”蘇維跳下車，走過來，陸慕成已經下了車。
蘇維握住他的手，轉身往小區裏面走。
小區非常的破，很爛，到處彌漫著鐵銹味。
“這還是中部麽？”
“屬於中北邊界。”
陸慕成的大手包裹著蘇維的小手，這樣一個女孩，陸慕成想象不到她上戰場時候的模樣。
是英姿瀟灑麽？
他腦海中勾勒出的蘇維，應該是個長相偏中性的女孩。
最開始的蘇維形象，漸漸消失，有些想不起來。
不過也沒有關系，她畢竟不是那個蘇維。
“慢一點，有樓梯。”
“一百年後，還有這樣的樓梯？”
“窮人在什麽時候都是窮，時間不會改變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
陸慕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走到三樓，蘇維停下腳步，讓陸慕成退後。
陸慕成微微蹙眉，不過還是依言退後。
蘇維一腳踹在門上，驚天動地的聲音，陸慕成皺眉，“你幹什麽？”
蘇維又踹了一腳。
很快門就被打開，一個蛋形機器人發出嗶嗶的聲音。
蘇維一腳把機器人踢進去，“叫醫生出來。”
機器人嗶嗶的叫，大概是氣急了，一咕嚕差點滾到櫃子下面。
“你好好滾，快點去。”
蘇維關上門，震下來一層的灰塵。
房間很亂，客廳裏到處都是雜物，垃圾堆成山。
臭味撲鼻。
“這是哪裏？”
“這是訓練營的軍醫，很靠譜的，醫術很好。我比較相信他，讓他幫你看看。”
“這裏——環境似乎很糟糕。”
“沒錯，沒地方坐，你先站著吧。”
機器人在裏面嗶嗶叫的沒完，蘇維喊道，“老頭，我來看你了。”
房間裏爆發一陣兒狂叫聲，隨後房間裏劈裏啪啦一陣兒響聲。
“蘇維你他媽想死是麽？大半夜擾人清夢詛咒你一輩子沒有性-生活！”
“死老頭，我可不是你這老光棍，我有對象，性-生活非常和諧！”
陸慕成：“……”
沒一會兒一個戴著帽子的小個子男人走了出來，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根本不像個老頭。他戴著厚厚的眼睛，眼睛半睜半合，不陰不陽的白了蘇維一眼，“來幹什麽？又被誰揍了？”
“介紹下我的男朋友，陸慕成。”
男人鄙夷了看了一眼，嗤笑，“強行擄來的？”
“自願跟我的，我的魅力你們這些犯人不懂。”
“你的臉呢？”老頭打量陸慕成，眼睛睜開了一半，“他是瞎子？”
“盲人，別說的那麽難聽。”蘇維介紹，“他叫陳清，可憐的老頭。”
“誰可憐？”老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句，你們兩個都滾出去，到底要我幹什麽？說正事！”
“看看他的眼睛。”
“過來，到我的工作室。”老頭趿拉著拖鞋，整個人邋遢的像是剛從垃圾桶裏鉆出來。臟的很沒有底線，非常不講究衛生。
他推開了一扇門，蘇維帶陸慕成進去。
回頭看了一眼，她把門關上。
工作室裏幹凈多了，是這套房子裏最大的一間。
老頭披上白大褂，走過去：“讓你男人坐椅子上，我要檢查。”
蘇維帶陸慕成過去，握了握他的手。
“我要出去麽？”
“不用。”老頭歪歪扭扭的扣上白大褂的扣子，開啟椅子的檢測儀。
檢測儀持續了有三分鐘，隨後他又檢查陸慕成的眼睛檢查了將近十分鐘，皺眉，臉色不太好看。
蘇維的心沈了下去。
老頭放下手裏的東西，打來儀器，轉頭對蘇維說道：“他的眼睛瞎的時間太久，而且，長期使用慢性毒品導致大部分器官壞死。問題說大也不大，要錢，換個機械眼睛就行了，很方便。”
蘇維看著陸慕成，咬著嘴唇。
陳清她是可以放心的，小時候她就跟著陳清混，三天兩頭進醫療室，幾乎是陳清的半個女兒。
“哎對了，蘇維，你們兩個身體裏怎麽沒有芯片？”
“取出來了。”
“為什麽？”
“去年出了個意外，很嚴重，芯片暫時取出。”
“我聽說你被炸死了，當時我還難過了一陣兒，沒想到你還能出現在我面前。白難過了，真是白難過了，竟然沒死，禍害留千年。”
蘇維握著陸慕成的手帶他起來，看向陳清，笑出聲：“我沒死你至於遺憾成這樣？今晚的事兒謝謝了，改天請你喝酒，一定把你灌醉。”
“就你？歇著吧。”老頭站起來，關掉儀器，把所有的器具歸位。脫下白大褂，扶著鼻梁上的眼鏡，瞇著眼鏡看蘇維，“艾倫那小子也換成了機械身體？”
“嗯。”
“哎。”老頭嘆一口氣。“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
“你真是夠老了。”蘇維笑他。
“機械眼可以裝，機械眼單純，但是就怕手術的人心懷不軌。我你找到我，我也不能讓你白來一趟。”
蘇維揚起嘴角：“你會幫我？”
“開車來的麽？”
“對。”
“家裏的車？”
“嗯。”
陳清看了眼窗外，拿過一件外套快步往外面走，“我帶你去個地方，路上我們再說。”
陸慕成看向蘇維，蘇維抿了抿嘴唇，按了下他的手指。
他們匆匆下樓，老頭開出一輛類似甲殼蟲的小汽車，看起來就十分的憋屈。
“上車。”
“你這破車行麽？”
“總比你的車強，你的車上有跟蹤器，你個二傻子。”老頭迅速啟動汽車開了出去，他設定好程序，回頭看向蘇維。“你的事兒我聽說了一些。”
蘇維警惕起來，“那些？”
“你信的話，我告訴你一句，歐文做的研究會毀掉全人類，他瘋了。”
蘇維抿著嘴唇。
“還有你的母親，蘇英羅女士被一時的利益蒙蔽了雙眼。這一年過來，她和歐文的研究結果幾乎要成型，遲早，他們會被貪心反噬。”
“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了。”
“蘇維，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了解你的為人，你有最起碼的道德底線。”
“你可以直說。”
他們想把人的大腦植入機械體內。
“機械的身體，人類的大腦，不死不滅。不需要食物，不需要再吃那些營養劑，他們只需要電就可以維持生命。當所有的機械人代替了人類，地球不需要再去尋找資源。”
“有病！”蘇維忍不住罵道，“真是有病，老頭，你說的很對，遲早會反噬。”
“不死的身體，加上人類的智慧。殺戮，吞並，遲早的事兒。”
歐文和母親的瘋狂非常□□，蘇維不想讓陸慕成在他們那裏做手術就是怕他們偷偷給陸慕成的腦部植入芯片。陸慕成是人，有血有肉，才是蘇維喜歡的男人，她不需要一個機械人。
蘇維在思考。
“我們現在去那裏？”
“我一個朋友開了家醫院，他自己也是做研究的。機械眼睛很容易安裝，手術很快，無痛換眼術，幾個小時就能搞定。七天拆布看見這個世界，我不騙你。”
陸慕成開口：“蘇維，我們回去！”
“哎，我廣告還沒說完呢？”
蘇維吐槽：“這聽上去很像一百年前的人流廣告。”
陸慕成點頭。
老頭：“……”
你們的人生到底是什麽樣？
“人流更方便，五分鐘無痛，你們誰要做？”
“你覺得他會懷孕？”蘇維指了指陸慕成。
“在你身上，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老頭終於找到機會報覆，“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夥。”
“你大爺！”
“我朋友叫埃博拉，你應該聽說過。”
蘇維楞了幾秒，點頭，“你相好？”
陳清：“埃博拉會殺了你。”
埃博拉已經消失很久了，之前是中部最有名最具權威的醫生後來，歐文就取代了他。
埃博拉消失。
“你竟然有這麽高逼格的朋友？”蘇維對陳清簡直要刮目相看了，“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陳清迅速劃開面前的水晶面板，“你家的人追上來了，真煩。哎，你們兩個系好安全帶，我要和他們玩一吧，準備好了。”
蘇維剛抓到安全帶，人就飛了出去。陸慕成一把抓住她的腰給按回去，另一手抓住頭頂的扶手。陳清開車比蘇維奔放多了，不按常理出牌，想怎麽開就怎麽開。
就差在空中跳個芭蕾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這個人為什麽會和蘇維是朋友，簡直是一國人。
開起車來都是不要命的主兒。
陸慕成抱著蘇維，閉了閉眼：“你們開車都這麽瘋狂？”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陸慕成貼著蘇維的耳朵，“抱緊，你會撞到頭，傻子。”
話剛說完，陳清甩著車尾在空中翻滾了一周。
陸慕成的腦袋撞到了車頂。
“老頭你是不是嫉妒瘋了，你個單身狗！”
車子落在地上，迅速甩了個尾就拐進了一片住宅區。
道路縱橫雜亂，老頭操縱著方向，“平生最討厭吃狗糧，你們再在我面前秀，我就把你們甩出去。”
蘇維揉了揉陸慕成的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天亮時分，他們趕到一片海域邊緣，風很大。
距離海邊一棟別墅孤獨的矗立著，老頭甩了一個自認為很帥氣其實很蠢逼的車尾。
車子停下。
“到了。”
天要亮了，海的盡頭泛起了白。
灰茫茫的霧氣彌漫在空氣當中。
如果是埃博拉的話，蘇維可以徹底放心了。
埃博拉很有醫德。
如果他想為錢，現在地位一定高出好幾個歐文，他是個很有實力的醫生。
“我們試試，我想讓你陪我看看這個世界。”
陸慕成回頭看向蘇維的臉，看不見，他能感受到蘇維的聲音和氣息還有味道。
“嗯。”
門鈴聲響，很快門上就顯露出對話框。
“埃博拉，我是陳清。”
電話那頭一張臉一閃而過，隨後門就被打開。
“你們先坐下，稍等我馬上就到。”
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微笑著送過來煮好的熱牛奶，此奶非彼奶，不過味道卻極其的好。
蘇維遞給陸慕成，低聲提醒：“有些燙，註意著點。”
“哎我說，蘇維。你現在真是變了不少，怎麽突然就女人了？以前有個男孩追你差點被你打死，我是真擔心你會孤獨終老。”
老頭子大半夜被吵醒，一路狂飆到這裏，還得看他們兩個秀恩愛。
非常不爽。
“誰追我？”蘇維摸摸耳朵，“我怎麽不知道？他挑釁我，我就揍了他一頓。”
“嘖嘖嘖，那你現在這位被揍了幾頓才追到你？”
蘇維：“……”
陸慕成：“……”
沒追，蘇維自己爬上陸慕成的床……
“埃博拉先生怎麽還沒到？陳老頭，你別跟個女人似的嘮叨沒完。”
陳清剛要跳腳，樓上就響起了腳步聲。
蘇維回頭看過去，穿著白色亞麻衫的男人走了下來。
第一感覺，仙風道骨。
很有風骨的一個中年男人，很幹凈。
他確實是埃博拉，蘇維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他，立刻站起來：“埃博拉醫生。”
“你好。”
埃博拉點頭。
“陳清。”
“最近怎麽樣？”
“一如既往，並沒有什麽不一樣。”埃博拉入座，說道，“這是有事？”
“確實，這是蘇維，我的一個朋友。”陳清指了指蘇維，“她老公有眼疾，希望你能幫忙治療。”
“客氣了，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我能先診斷麽？”
“可以。”
埃博拉站起來往裏面的一個房間走，“帶他來我的房間。”
蘇維握著陸慕成的手走了過去。
埃博拉的醫術蘇維信得過，就看他誠不誠心幫忙。
“我看病的時候不希望有外人在場，你們可以去吃個早餐，一會兒就好。”
蘇維看向陸慕成，埃博拉說道：“如果沒有把握我不會治療，現在只是檢查階段，請放心。”
“麻煩了，謝謝埃博拉醫生。”
蘇維和陳清走出去。
剛剛的那個女人就請他們去吃早餐，蘇維在等陸慕成和吃早餐之間衡量幾秒鐘後，迅速做出決定。吃早餐吧，她快餓死了。
女人帶他們到了餐廳，送上來兩份食物。
“他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對麽？”
蘇維吃東西的表情一頓，立刻看向陳清，手指摸到口袋裏的槍。
“你不用防備我，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謝謝。”蘇維抿了抿嘴唇，吞下食物，食物看起來精致，吃起來又是另一種味道。“我不相信你，我不會來找你。老頭子，如果有機會，我真想請你吃一次真正的大餐。有美味的面包，還有香濃的巧克力醬，你無法想象那種美味在舌尖上溢開是種什麽感受——”
“你閉嘴。”
“還有香軟的肉，咬一口——”
老頭子掏出槍指著蘇維的腦袋：“信不信我打死你？”
蘇維插著面前的仿真牛肉粒填進嘴裏，自欺欺人嚼著：“這個其實挺貼近牛肉的。”
真想吐了，幹嘛虐自己啊！說那些美食，害她現在好饞！
口水都要下來了。
半個小時後，房間門打開。
蘇維立刻放下茶杯站起來：“醫生。”
陸慕成握著拐杖往這邊走，蘇維快步過去抓住陸慕成的手。
“怎麽樣？”
“需要手術。”
“換眼麽？”
“對。”
“有沒有副作用？”
“根據這麽多年臨床數據顯示，大的副作用是沒有。不過小的細節，需要你們註意。”
蘇維看向陸慕成，陸慕成開口，“那就做手術。”
蘇維抿著嘴唇，她在猶豫。
“手術很快，陳清你來給我做助手。如果蘇小姐願意的話，你可以進來觀看手術全部過程，我不介意。”
蘇維不敢。
在陸慕成臉上動刀子，她是真的不敢看。
“手術有風險麽？”
“所有的手術都存在一定的風險，不過我的手術臺上，百分百的安全。目前沒有出過風險案例，你可以考慮。陸先生，我們去吃早餐。”埃博拉往餐廳去，陸慕成點點頭表示致意。
轉頭握著蘇維的手，嗓音低沈溫和：“不要想太多。”
蘇維怎麽可能不去想，臉上動刀子的事。
避開母親的追捕，跑到這樣一個地方來求醫，所有的一切都是賭。
誰好誰壞？沒有一個確切的標準。
這個世界上，唯獨利益是永恒。
在二十一世紀，蘇維並不會覺得瞎子怎麽樣，她和陸慕成生活在一起，眼睛並不是障礙。
可這個時代，想要他們命的人太多。
太多了。
他們兩個是砧板上的魚肉。
蘇維根本不敢想象，如果陸慕成受到迫害，而自己又不在他身邊，他要怎麽應對？
眼睛很關鍵，蘇維要讓他盡快適應這個世界。
他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吃完飯，一行人在客廳坐下，埃博拉示意穿著旗袍的女人，“姍姍，去樓上收拾兩間房出來。”
剛剛吃飯的時候蘇維就註意到了，這個姍姍是機械人。
並不是真正的人類。
“好的，先生。”
姍姍離開，埃博拉說道，“手術前需要準備三天，你們要在我這裏住下，可以麽？”
蘇維倒是沒問題，她現在回去不是自投羅網？
“手術要在什麽地方進行？”
“這間房子裏，我的工作室。”
“那陳清先生，這兩天你也要住在這裏。蘇市長已經下達了通緝令，她給你安排了一項罪名要抓你。你出去被關監獄我就沒有助手了，只能辛苦你待在這裏。”
“反正我沒打算走，助手只我一個還不夠吧？”
“另外幾個是我的學生，只會在手術當天到達，為了確保手術的萬無一失，也為了陸先生的安全，我希望你們能做到絕對保密。”
“我孤家寡人一個沒人可聯系。”陳清隨手一指蘇維，“她更不會拿自己男人的命開玩笑，哎，蘇市長挺下本的，還下達了通緝令。蘇維，這次你欠我一個人情，回頭我得討回來。你媽真是太狠了，非要把人趕盡殺絕。”
“欠你一個人情。”
沒一會兒姍姍就下樓來，要帶蘇維和陸慕成去看房間。
“那先失陪了。”
“你去忙吧。”
房間有巨大的落地窗，很漂亮。蘇維走到露臺，海水拍打沙灘發出巨大的聲響，太陽升了起來，照亮了整個海面。
蘇維握住陸慕成的手，親了親。
姍姍微笑著點點頭，“那我先走了，有需要叫我，我是這裏的管家姍姍。”
“謝謝。”
姍姍離開，蘇維過去關上門。
重新走到露臺，蘇維從後面抱住蘇維，“你確定要手術麽？”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陸慕成把蘇維拉到自己面前，圈在懷裏，他低頭親過蘇維的耳朵：“我想看看你，比起歐文我更相信埃博拉。”
“為什麽？”
“他害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陸慕成靠近蘇維的耳朵：“現在，他需要你。”
蘇維猛的擡頭，陸慕成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在辦事上絕對比她更加穩妥。蘇維的這個行為很冒險，這一路他卻沒阻止，那他心裏早有數了？也站了隊。“你們談了什麽？”
“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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