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的手指不斷的相互摩擦著，看著劉旭一臉正色的樣子，然後莞爾一笑，自己坐下來之後，指了指椅子，劉旭依言落坐，李二才撫了下長須。

“若是按你的意思，那無忌”

劉旭也定了一下，他明白李二這話的意思，琢磨了一下，拜首道。

“微臣能想到，趙國公自然也想得到，若微臣所料不差，這時候，長孫沖必然已經前去了。”

李二頷首。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是因為那個什麽間人皇女，也不是因為洞庭水師，一個水師，朕還損失得起，一個間人皇女，也翻不起滔天巨浪，你既然已經前來，想必是早已經有了計策，驅使冠軍號前去，也無不可，呵呵，劉旭啊，朕今日還是比較高興的，你可知道為何？”

劉旭疑惑，南海都要出大事了，他還高興？就算自己急速前去，最多是去收拾殘局，自己只希望長孫順德還沒老糊塗，不要真正的讓洞庭水師毀於一旦，李二這些人，水師在他們眼裏，那不過是一個軍衛，但是在劉旭眼裏，卻是不同，大航海時代，開啟了工業革命的時代，都說錢不是東西，但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因為錢這個東西去做的，西方人架著破爛的帆船敢橫跨大陸，他們真的是為了真理還是什麽？劉旭覺得不然，他們是為了那個傳說中的遍地黃金的東方國度啊！

所以，當陸地的戰爭到達一種程度，就要向海洋轉化，當海洋到達一定程度，又會想著蒼穹競爭，這是一種趨勢，所以，不管是現在，還是為了，航海和戰艦，那是大勢所趨啊。甚至，劉旭想著，將全世界的財富都聚集到大唐，然後打造一個超級帝國，當然，這不過是一種荒唐的理想，不過，人嘛，總會有些異想天開的東西，保留著，然後為之奮鬥，這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朕就算失去樂洞庭水師，就算失去了番禺港口，但是朕歡喜啊，因為一個只想著逍遙天下的小家夥，終於肯為朕，為這個天下，擔起了他的責任！來，朕為這個小家夥而賀，為朕而賀！”

李二舉杯，劉旭呆楞著，然後莞爾，也是舉杯，碰撞之後，滿口飲下。

“不要著急，朕都這把歲數了，尚且穩得住，你心急什麽呢？勝敗兵家乃常事，東山再起還我時，何況，咱們的情況，不是那還沒到那種地步嘛，朕都充滿了信心，難道你小子沒有？你能一手建立起洞庭水師，一手建立起南海的繁華，莫非，因為一個女子，你就沒了信心？壞了，咱們再建，沒了，咱們再奪回來就是，海上的玩意兒，朕覺得啊，放在你手裏，朕還是心裏畢竟放心的，知道朕當時將洞庭水師從你手中分出去的時候是怎麽想的嘛？朕當時就在罵你小子啊，懶驢拉磨，朕推你一下，你就動一下，脾氣還不小，來了脾氣，撂挑子不幹了

，好好的洞庭水師，竟然連爭都不爭一下，實在不像個話。朕一直在等你回過頭來啊，很好，到底是沒讓朕失望。”

劉旭心中一動，然後深深拜首，心裏的著急，也緩了下來，李二笑著讓旁邊的吳明添酒，再盡一杯，啊的嘆了聲舒坦。

“有人說，所謂帝王術，便是寧教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朕一開始，也覺得如此，後來發現，這樣的帝王，當的倒也實在沒個趣味，所以歷朝歷代，殺功臣，斬強將，朕都不做，朕偏偏要留著，這個天下，是他們陪著朕打下來的，只要他們不負朕，朕就信守諾言，與他們共富貴，讓他們日子過得舒坦一些，這麽些年下來，事實證明，除了一個不知所謂難道侯君集，還有漢王，還有那個混蛋小子，其他人，都不是好好的嘛。你丈人魏征，什麽事情都彈劾朕，唯獨這點，他不得不舉手稱讚吧？嘿嘿，所以啊，人家都說尾大不掉，朕就不這麽以為，朕信你，什麽海事不可一家專權，朕偏偏要這麽搞，你劉旭有這個本事，朕為何不交給你？交給長孫順德？這不是鬧了笑話不是？所以啊，術業有專攻，爭利益沒錯，但是不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就一味的貪婪，這種人啊，其實是最愚蠢的，最後，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咯！”

“所以劉旭，知道朕最看重你的哪點品性？就是這一點，你很清楚你能做什麽，會做什麽，從不行那些紙上談兵的糊塗事，這就是最好的自知！朕也希望朕的其他臣子能夠如此啊，可是很多個人吶，往往一旦站在了利益面前，就昏了頭腦，雙手都忙不過來，就往自己的懷裏搶啊，其實搶什麽啊？朕想給你的，你不用搶，朕不想給你的，你搶到了，你能拿得穩當？”

劉旭心中一咯噔，李二這話裏有話啊，輕輕的擡眼皮去看，發現李二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劉旭尷尬的笑笑，李二就笑得更大聲。

“嘿嘿，別看，朕不是說你，你這混蛋小子，就是太明白了這一點，而且，明白得有些過分，一開始的時候吧，你這家夥到處都搶功勞，就是為了家裏那麽點事情，後來等朕封了你做傳國侯，朕就無奈了啊，你這混蛋居然不搶了，給朕來一個無欲則剛，朕這後槽牙都咬碎了，想著法子想激激你，你倒好，鼻子比夠還靈，稍微有些不對，馬上走人，氣得朕當時就跟皇後說，朕得官位，那小子就這麽看不上？塞都塞不進去？你可知道當時皇後怎麽回答？”

這還真猜不著，長孫肯定是護著自己的，但是有時候這女人說話也會沒些個譜，李二哈哈笑著，然後拍了拍桌子。

“皇後說啊，吾觀此子之志，乃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能如此，官與不官，又有何妨？非是亂言，吾之弟子，放下天下，孰能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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