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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趙氏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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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嘉元年的夏天,京城雨水豐沛,連續三個多月都泡在水汽裏,難得見到太陽露頭,直到立秋還不見放晴,早將滿城百姓熬得心煩意亂。而就在七月十六,平遠侯趙順德停靈辦喪事的頭一天,老天爺卻像湊趣似的,給了個響晴薄日。

天氣好卻不熱,天空藍的通透鮮亮,名副其實的秋高氣爽。侯府大院裏白幡漫天,金銀箔堆積成山,一大早就反著金亮亮的陽光。

趙老太公自外院顫巍巍地爬下自家的半舊灰藍布棚馬車,剛一邁進正院大門,就被這亮光耀得兩眼發花,忍不住擡起袖子遮擋。

正院遍鋪青磚,兩側環抱著抄手游廊,描金畫彩的檐下掛著大大小小的金絲鳥籠,鸚鵡和畫眉等雀兒嘰嘰喳喳打著嘴架,一旁的臺階底下臥著大奶奶劉氏養的巴兒狗,懶洋洋地躺著曬太陽,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愜意的呻吟。

雖說鳥籠上纏著白綢,狗身上也綁了白粗布,卻顯不出一丁點喪事該有的哀戚氣氛。

迎面遇上同來吊唁的族親拱手招呼,趙老太公也笑著拱手作答……還好,這笑正是在嘴邊一閃,就被老太公及時忍住了。

難得晴了天,大夥兒都不由自主地神清氣爽,真是要刻意板著,才能不在這場合喜形於色。

老太公暗中嘆了口氣,也不怪大夥兒傷感不起來,這幾年來,平遠侯趙家是越來越不像樣了。

趙氏也算京城大族,雖說平遠侯一門已是三代單傳,與族中其餘親人的血緣是越來越遠,可早在侯夫人在世之時,族親之間的走動往來還算親厚。

自打數年前老侯夫人過世,大少爺守孝完畢娶了大奶奶劉氏進門,平遠侯家與族親的往來就驟然減少,到近兩年,族中親戚幾乎沒人敢來登門了。

沒辦法,那位大奶奶不但個性剽悍,而且視金錢如性命,誰敢占她一分一毫的便宜,她就跟誰不共戴天。族親中但有上門寒暄幾句的,都會被她當做來打秋風,輕則冷嘲熱諷,重則斥罵出門。

趙氏族人除平遠侯這一脈之外,身份最高的也不過是考過個舉人,擔個小官,人有臉樹有皮,被大奶奶這般相待,真有心打秋風的親戚也不敢登門了,餘人更是不敢來觸這黴頭。

實在是很不像話,老太公覺得,這事兒也要怪老侯爺趙順德。

剛過世的老侯爺趙順德是趙家族長,於兩年前升任薊遼總督,官居正二品,常年於遼東鎮守,極少回家,但兒媳婦的做派,他不見得就不知道,之所以放任不管,族親們也能想得到,是因為侯爺與這兒媳婦志同道合,一樣地愛財如命,都覺得但凡是省了錢,就是上上之好。早在侯夫人過世後,大奶奶進門之前,族中公產的進項就再不見分給侯府外的族人了。

至於他兒子大少爺趙仕進,沒人會想起去追究他有什麽責任。趙順德的一兒一女都是怯懦軟弱的性子,自從娶了劉氏,聽說趙大少爺不經夫人提前教授,就連話都不敢說上一句。

總之是,趙老侯爺這兩年縱著兒媳婦將族親們幾乎得罪了個遍,平遠侯府也與族人斷了往來。也就別怪族親們對老侯爺之死生不出什麽哀戚之情了。

直等到老侯爺急病過世,大奶奶才終於放下身段,依禮給族親們都下了帖子。

“顯見是沖著賻儀來的。”人群中有人陰陽怪氣地議論。

老太公不屑地掃了說話的人一眼,人都死了,總不該在人家的靈堂前說話還如此刻薄。雖說……話是真話。

眼看日上三竿,來在庭院裏等待吊唁的客人卻僅有二十來個,且都是趙家的族親,一個老侯爺的貴胄同僚都不見。鐘鳴鼎食的權爵之家,喪儀的頭天卻僅僅來了這幾個人,場面實在寥落得有幾分寒摻。

“可見傳言為真,侯爺犯下的即便不是謀逆,也是樁了不得的大罪。同僚們都要避嫌,唯恐惹禍上身。”族親之間低聲議論著。

“話雖如此,畢竟人都已死,一了百了,今上都未露出追究之意,這些人便急著撇清,未免太過涼薄無情。”

“誰知今上的意思,是不是一了百了呢……不過既是如今尚未降罪,想必是吧。”

這話立即引來幾聲附和。

他們多是平頭百姓,做官的最高也不過七品,對朝中大事只有些風聞,不清楚內情。趙老侯爺風光半生,也不怎地,前陣子竟有他裏通外敵、謀逆不軌的消息在京城瘋傳,眾族親都不免膽戰心驚。

謀逆之罪可是要判族誅的,他們這些連秋風都打不著的趙氏族親要再被株連,真是冤沈海底了。

同僚們尚可撇清,他們身為寫在同一張族譜上的族親,卻是想逃也逃不掉,所以大夥兒只好抱著僥幸心理,情願相信,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今上定不會再追究下去。至於同僚們不來吊唁,或許只是大奶奶送信晚了些而已。

老太公也同意這一猜測。反正這位大奶奶的理家本事之差,只看眼前就能知道:客人都上門了,靈堂都還未布置好,連個像樣的待客之處都沒安排,知客忙著指揮下人布置靈堂,竟命人草草在院裏擺了些方桌和條凳,倒上些半冷不熱的茶水,就算是將他們給打發了。

說話間靈堂終於布置好了,知客出來領族親們進去燒香祭奠。趙順德還未入殮,正被停在侯府正廳裏的簀床上。

趙仕進夫婦正跪在堂前哭靈。老太公身為族中耆老,被眾人謙讓著最先一個步入正廳。族親們跟在後面一個挨一個地進來,從知客手中接過香來,一邊安慰著長子夫婦,一邊挨到靈位前燒香。

這時候怪事兒就來了——香點不著。

每個人手裏的香都點不著,大廳裏霎時靜了下來,眾人齊齊去看那靈位前的燭火。果然不出所料,燭火抖了幾抖,熄滅了。

老太公的臉都白了,香不著,燭火滅,是喪事上最駭人的變故,暗示著死者不得安息。

外頭湊趣地飄過一片雲,遮蔽了日頭,廳內光線昏暗下來,頓時顯得鬼氣森森。

大奶奶劉氏突然嗓門尖利的哭喊出來,嚇了眾人一跳:“公爹啊,媳婦知道您惦記著大姐兒婚事,果然為此不肯瞑目。您老放心,媳婦這便為您了卻這樁心事……”

趙順德面上覆著白紗,沒人看得到他是不是真的死不瞑目。

趙仕進低頭哭著不出聲。劉氏站起,為眾族親解說:“眾位長輩有所不知,我家大姐兒雯兒今年已然十七了,公爹過世之前就操持著要為她定門婚事,唯恐自己撐不住了耽擱女兒,只大姐兒一門心思為父盡孝,不願在父親病重之時談婚論嫁,才一拖再拖。想不到真應了公爹所慮,如今依著大姐兒這年紀,若再守孝三年,還如何能尋著好人家?懇請諸位長輩看在公爹無法瞑目的份上,替大姐兒做個主,破了老例為她將婚事辦了吧。”

眾族親都面面相覷,無人接茬。一個年已十七的大姑娘尚未說親,要再守孝三年,確實不好再議得好人家,況且眼睜睜面對這靈堂上死者不肯瞑目的情狀,這個例似乎是該破的。

可國朝以孝道治天下,如今又是新帝登基、嚴肅法紀的當口,子女不守孝就談婚事,還是公侯家的小姐,這事傳出去可大可小,一時沒人敢來接這個口,都怕攬禍上身。

有人上前抹稀泥,勸說劉氏從長計議,劉氏哭哭啼啼地說:“原本公爹生前對雯兒的婚事早已有所打算,與對家都已談妥了,可惜尚未來得及過定,他便去了。如今只需來個長輩替他出面主事就好。”

說著便來扯住老太公的衣袖游說:“老太公,您可要幫我們做這個主才行,不這麽著,如何能讓公爹入土為安?只要您作為長輩發個話,替我家仕進撐個腰,也便好了,到時由您與仕進一同出面,先與對家過了定……”

老太公仍在為燭滅香熄的怪相驚魂未定,只想著讓死者瞑目才是首要,再被她磨了這幾句,就活了心,磕磕巴巴道:“說……說的也是……”

卻在這時,只聽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自廳外傳來:“老太公請慎言!”

人群分開,但見幾個丫鬟仆婦簇擁著一個身著重孝的女子走了進來。老太公定了定神,認出來人正是大小姐趙綺雯。

趙大小姐一身重孝,頭上簡單綰個彎月髻,連素銀簪環都未插戴,只在鬢邊簪了朵白線絨花,臉上也未施脂粉,眼角還略顯紅腫,走來堂前,掖手而立,宛若一株亭亭立水的含苞白荷。

有人說“要想俏,一身孝”,可往日看見一身孝袍子的女人,很難看得出美感來。正如那劉氏,身為侯府長媳,此時一眼看去卻與尋常戴孝村婦無異。

而見了綺雯,眾人才知這話不假。她生就眉目標致,再配上這一身縞素,更襯得發黑如墨,膚白如瓷,添上幾分含悲泫然的楚楚韻致,當真是見者生憐。

眾族親裏還無人見過綺雯成年後的模樣,這一見之下,無論男女老幼,腦中的思緒都隨之滯了一滯,個別年輕男客更是回不過神來。

連老眼昏花的老太公都不由得驚嘆:想不到沒幾年未見,雯兒孫女兒竟已出落得如此標致了。

“你……”見她竟然闖來靈堂,劉氏大為駭然,硬撐著長嫂威嚴訓斥,“你一個閨中小姐,如此拋頭露面,成何體統?還不快回去!”

綺雯半垂著泛紅的眼瞼,手拿絹帕半掩著口道:“嫂嫂說得差了,外客尚未臨門,在場的親人長輩沒一位出五服的,我來在爹爹靈堂上與諸位親人會面,何來拋頭露面之說?若論回避,難道不是嫂嫂才更該回避?”

這話說得聲調微顫,楚楚可憐,卻又機鋒暗藏,聽得劉氏一時語塞。

依這時的規矩,還沒成親的都算未成年,本家女眷不必嚴格避諱。周圍無論老幼,多少都與綺雯血緣相連,男客都算不得外男,還多是長輩,論起規矩,自然是她這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媳婦比綺雯更該回避。

這場面本該是長子接待來賓,她在後宅看顧女客,而現在,那位長子卻縮在她背後,覷著形勢一言不發。在場諸人都知道趙仕進這性子,也就沒誰覺得由大奶奶出面張羅有何特異,被綺雯這一說,眾族親才發覺劉氏在場確實不妥。

綺雯朝眾族親盈盈福了一禮:“老太公,諸位親人長輩,嫂嫂所謂爹爹對我的婚事早有打算,說的就是兩月前錢家遣人來提親的事。那定武伯錢家表面看著也是公卿世家,實則早已破落不堪,提親的二少爺更是京城出名的紈絝惡霸,唯一一點好處,就是要的嫁妝少些,是以爹爹當時便一口回絕……”

“什麽一口回絕?”劉氏插口打斷,“公爹這些日子都未回家,根本不知錢家提親之事,你這是信口胡說!”

綺雯幽幽擡眼朝她望過來,怯怯道:“哦,原來嫂嫂也知,爹爹根本不知此事啊。我還當嫂嫂是一時忙亂,竟而忘了。”

劉氏噎住一口氣,無言以對。她可是剛剛還說公爹已然應下這門親事來著。

綺雯眉眼含悲,哽咽了兩聲道:“再說了,爹爹是突發心病而逝,全家無一人提前料到,又何來病重唯恐耽擱之說呢?”

說話間她已轉身朝下人頷首示意,兩名素衣婢女各捧了一個黑漆托盤上來,裏面整齊碼放著線香蠟燭,另有兩名婢女過來動手將靈堂前的素燭換了,也將線香重新分發給來賓。劉氏本還待反唇相譏,見了這情形卻惶然頓住,一時沒敢出聲。

有人試著拿香就著燭火去點,果然可以輕易點燃。眾人都覺難以置信:劉氏為了盡早將小姑子賣了,竟不惜在公爹的喪儀上耍花招?

綺雯望著劉氏,抿著唇似是鼓了一陣勇氣,才繼續道:“諸位有所不知,嫂嫂為我的婚事操心已久。想必諸位都曾聽說我去年大病了一場吧?實則那並非什麽病,而是嫂嫂想要蒙混過爹爹,私下過定,將我嫁予東昌侯為填房,我當時被逼得上天無路,只得自尋短見,險一險便沒了命。”

眾族親更是訝然震動。侯府內宅的事他們不知詳情,但確實都聽說一年前綺雯重病難愈,險些喪命,也隱約聽說與長嫂的欺壓有關,想不到內情竟是這樣。

東昌侯是個年逾半百又聲名狼藉的糟老頭,劉氏想將綺雯嫁給他,只能是如這次要與錢家接親一樣,圖的是少出嫁妝,多得聘禮,等於是將綺雯拿去賣個好價錢。

劉氏幾乎急得跳腳:“你渾說什麽,與東昌侯府接親一事我明明知會過公爹,何來私下過定一說?”

綺雯眉心一顫,擡手拭淚道:“臨到此時,嫂嫂還來杜撰爹爹過往,於心何忍!”

有了以香燭做手腳來假稱公爹死不瞑目的事實擺在眼前,劉氏的話又如何還能為人相信?如此看來,從前苛待眾族親的事說不定都是劉氏瞞著公爹,私下所為。

眾族親都已聽不下去,他們早都對劉氏心懷不滿,此時更是義憤填膺,雖拉不下臉面直斥其過,彼此間議論的聲響也大了起來:“公爹屍骨未寒,做兒媳的怎敢如此!”“也太膽大妄為了!欺我趙氏無人了不成?”“上不敬公爹,下不恤小姑,又沒生育過子嗣,這樣不孝無德的媳婦還要來何用?”

劉氏咬著下唇說不出話,冷汗淋漓地瞪視著綺雯,身上都已發起了抖。

綺雯手拿素絹絲帕輕輕拭淚,淒然道:“若非尚有忠於爹爹的下人方才來向我稟報,讓我及時前來阻止,此事便要遂了嫂嫂心意而行。嫂嫂平日理家行事再怎樣不妥當,我一個未嫁之女也不好多言,可嫂嫂此舉不但令爹爹泉下難安,更要連累老太公與諸位親人顏面與聲譽受損,我又如何還能坐視不理?”

她只字不提自己的委屈,一席話卻大大引起眾族親的共鳴。剛才若是他們一念之差被劉氏攛掇著答應下來,真去主持綺雯孝期接親一事,趙氏一族豈不是都要淪為笑柄?

什麽死不瞑目!劉氏是拿準了他們在靈堂上對死者心懷敬畏,才敢用這種低劣騙術蒙蔽視聽,而最可氣的是,他們竟也都信了。

老太公怒氣斐然,過來沖著趙仕進責問道:“大少爺枉為趙家長子,難道眼看著你媳婦如此辱沒公爹、欺淩你親妹子,竟都不來管上一管的?”

趙仕進仍跪在地上,畏畏縮縮地看了眼劉氏,低聲道:“我管……我管……管不了。”

看來是真指望不上他了。“好,你管不了,我等來管!”老太公憤然說完,轉朝綺雯道,“雯兒孫女但請放心,侯爺雖已過世,趙家也尚不至於淪落到被一個外姓婦人肆意欺淩的地步!”

綺雯睜大一雙水亮妙目,訝然道:“此事作罷也便是了,嫂嫂畢竟是趙家宗婦,縱是行止不妥,又能拿她如何?”

這話大大助漲了眾族親的心氣,一位叔伯當即豪邁說道:“哼,這等犯了七出的無德婦人,有我等主持開趙氏祠堂,今日便休了她也不在話下!”

好幾位族親都應聲附和。他們都知道劉氏娘家早在去年已經因貪腐落罪,被罷官抄家,所以縱是他們官職低微,也尚有底氣對劉氏秉公處置。

劉氏在公爹的靈堂上動手腳是為不孝,犯的是“七出”的頭條重罪,再加上無子、善妒、多言都是明擺著的,七出犯了四出,就此被休也是理所應當。

趙仕進仍跪在原處,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不發一言,看樣子是不會為劉氏撐腰。這位大奶奶的好日子可是到頭了。

綺雯朝面無血色、抖如篩糠的劉氏望過去:“既然如此……”

“大小姐!”一名家丁匆匆跑進,呈上兩份拜帖,“外面來了兩位大人吊唁,即刻便要過來了。”

外客臨門,綺雯就不便在此久留,需盡快回避。

這兩位最先來來拜祭的客人倒是暫且救了劉氏。眾族親都恨不得及早處置了劉氏,不禁腹誹這一撥的客人來得不是時候。

老太公向綺雯勸道:“雯兒孫女大可先行回避,只要你留好人證物證,待得沒了外人的時候,咱們再作計較也是一樣。你且放心,我等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另有幾位長輩跟著附和。綺雯滿面哀戚,含淚施禮道:“家門不幸,只能仰仗諸位親人多多幫襯,好歹……別讓爹爹走了,還安不下心。”

眾人均感心酸,老爺子剛過世,兒媳婦就拿他死不瞑目來做筏子坑害他女兒,這對父女也不知該說誰更可憐,想到這裏,大夥對劉氏這個罪魁禍首更是滿懷厭恨。

想不到這時罪魁劉氏竟矮下身子往地上一坐,拿帕子捂了臉,“哇”地哭了出來:“明明是我為這個家操碎了心,你們聽了這丫頭一面之詞,竟要將我休了,這是仗著公爹過世,欺負我孤兒寡母啊!你們不講道理,這便讓外人來評評理!我倒要讓人家都來看看,你們是如何來欺負我的!”

堂堂的侯府長媳竟然化身市井潑婦,沒理可講了就撒潑,眾族親都驚得說不出話來。老太公也是無計可施,外客就快過來了,她是豁出臉面不要,想把事情鬧大,可綺雯一個未嫁的姑娘,如何能陪著她把臉丟到外人面前去?

綺雯目中寒光閃現,冷冷道:“嫂嫂請慎重些,趙家的顏面你可以不要,我與諸位族親卻還是要的,你敢置整個趙氏的臉面不顧,說不得,我與眾位長輩只好將你當做一個犯病的瘋子關起來了!”

族親們被這話一提醒,才想起在外人眼裏他們同為趙家人,劉氏真要這麽鬧下去,丟的不止是綺雯的臉,也捎帶了他們的臉,登時群情激奮,紛紛規勸的規勸,指責的指責,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地站在了綺雯一邊。

劉氏見犯了眾怒,不敢再鬧下去,只好就著仆婢過來攙扶勸說,灰溜溜地起身退開,最後幹脆鉆進內室,繞出後門遁走。一時也沒人有空去理她。

綺雯又向眾人福了一禮,道:“家父初喪,綺雯不勝悲戚,先行告退,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看著她由小丫鬟攙扶著步入穿堂離去,老太公再去看看一直跪著未動的趙仕進,不禁暗中慶幸,好在大小姐不似她哥哥這般怯懦無用,雖也是柔弱的性子,至少還算有點主意。不然的話,整個趙家可是要落在那劉氏手中了。

眾人嗡嗡議論之中,很快有嘴快的府中下人向他們透露:“您不曉得,我家大小姐從前也比大少爺好不了幾分,遇事不是哭,就是怨天尤人,從想不出半點法子應對。正是去年那次‘起死回生’之後,才總算是好些了。”

眾族親都是嘖嘖稱奇。

綺雯的那一次“起死回生”距離今天,確切地說,是再過10秒,就整好是一年了。

9,8,7,6……

系統:叮!恭喜玩家成功渡過一年實習期,進入終極任務觸發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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