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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有興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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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不會認為先生真的想把這宅子給賣了吧?”王媽急道。

“當然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允許,置業公司的人怎麽敢大張旗鼓地要來對房子進行價值評估,他們再無聊,也不至於會闖到私宅來說些謊言騙我們。”夏霽淡淡地說。

“這怎麽可能。先生不住這兒了嗎?難道先生在其他地方買新房子了?可是他一向最喜歡這裏啊。”王媽喃喃道。

“先生不僅是不住這兒,而且也不會再回來了,他回到本來應該屬於他的圈子裏去了。”夏霽還是淡淡的,但眼神裏卻充滿了失落。

王媽顯然不太明白夏霽話裏的意思,看向陳姐求助,其實陳姐也不太懂,但她看得出夏霽很不舒服,身體微微在抖。

“是先生出了什麽事了嗎?”陳姐問道。

夏霽轉身往二樓上走,平時裏她可以小跑而上的樓梯,今天卻感覺像爬泰山一樣困難,腳又軟又沈。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再等一會兒,應該就有消息了。”夏霽不想過多解釋,只是低著頭往二樓爬,她不想讓王媽和陳姐看到她已經快要溢出來的眼淚。

呂庭筠不是不知道她現在住在這裏,他沒有打電話過來告訴她為什麽徹夜不歸,卻委托別人處理這裏的房子,這已經說明問題。

他是要離開她了,他開不了口,也下不了決心,所以幹脆做得徹底一點,把他和她的愛巢直接賣了,讓她和他都不再有念想。

她雖然還是沒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但她知道,這一次,他肯定是下了決心了,不然不會把房子賣掉。

她覺得很累,累得不想再做什麽。

她曾經在眾目睽睽下從婚禮上將他帶走,以為從此便可相伴到老,可沒想到她將他搶到了手,可卻讓他失去了很多本來應該屬於他的東西。是她讓他沒有了呂先生的地位和權勢,讓他處處被人擠壓生存空間,連份體面的工作都找不到。

不知道這一次他又是因為什麽離她而去,但她相信他總有他的理由,他並非絕情的人,要不是萬不得已,他不會選擇用把房子賣掉這樣的手段來讓大家死心。

罷了。緣來緣散,終究是一場夢而已,她開始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

那些衣服都是他和她一起逛街挑的,每一件拿起來都有一段回憶,忽然才發現,在一起其實也沒多久,一向冷峻疏離的他,竟然耐著性子陪著她買了這麽多衣服,她記得每次逛街後他往車後備箱裏塞她的戰利品的時候,都會嫌棄地罵她敗家娘們,但第二次她要逛街的時候。他卻又總是會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後面刷卡。

忽然有液體滴在收拾衣服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面。

她將他買的那些衣服都重新掛到衣櫥裏,一件件排好,她不想帶走它們,萬一哪天他想回來看一眼這白樓,看到她的衣服還在這裏,至少能告訴他,她很留戀這個地方,她很不舍得走,只是沒有辦法而已。

庭筠,你也不得已,我會笑笑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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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劉誠來了。他是來替呂庭筠收拾一些衣服和私人物品的,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來代替呂庭筠傳話。

“呂先生說,對不起大家,就這樣散了吧,我帶來了王媽和陳姐的退休金,這些錢雖然不多,但足夠兩位過幾年舒心日子了,如果有什麽困難,隨時聯系我,我會盡力提供幫助。”劉誠還是那麽嚴肅刻板,但看得出來,他的眼裏也有深深的遺憾。

“先生這是怎麽回事啊,我不走,我也不要錢。”

“王媽,房子過兩天就賣出去了,您還是趕緊搬走吧,您不是一直念叨著要回縣裏老家嘛,我可以派人將您安全送到家。”

王媽忽然就哭了起來,哭得傷心欲絕。“我老家都沒人了,我回老家去做什麽?我伺候先生這麽多年了,現在卻忽然變成這樣了。”

或許在老傭人的心裏,早就將呂庭筠當成了她的兒子,現在要遣散她,她當然悲從中來。

劉誠沒想以會有這樣的狀況,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陳姐去安慰王媽,一邊安慰自己也一邊哭了起來。

“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我交待的?”夏霽忍不住問。

“沒有。”劉誠搖搖頭,一臉的同情。

夏霽淒然一笑,他竟然一句話也沒有帶給她的,是啊,房子都賣了,老傭人都散了,不就是為了做得絕決一些,不就是為了不留任何念想和餘地,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王媽,其實我在亞丁市有一處公寓,雖然不大,但住下我們三人肯定是沒問題的,如果不嫌棄,你和陳姐可以搬到我那裏去住,我可以跟小區物管的問一下,看他們能不能給你們安排一個保潔什麽的工作,平時我不在,你們就幫我打掃一下房間什麽的,我不收房租費,而且兩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夏霽說。

“那也行,小姐,我們還是去服侍你,我不要工錢,你只要管我吃住就行了,萬一哪天先生回心轉意了,我還可以繼續服侍你們。”王媽似乎又看到了一點希望。

“我就不去了,我家那口子在工地上做工,我可以過去和她一起租房住,以後如果需要我,我再來就是。”陳姐說。

劉誠見解決了王媽的問題,也松了口氣,看著夏霽,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事嗎,劉大哥?”夏霽問。

“那個……那個……唉,我也覺得有點過份了,都存好了又取出來,現在卻又要……”劉誠還是沒有說出來。

夏霽看著他一直盯著自己的手,好像明白了,但又有些不甘心,“不會是要把這個戒子收回去吧?”

那個戒子就是當初呂庭筠為了她而訂制的,為了找到戒子,呂庭筠和劉誠還大半夜在泳池裏玩了幾個小時的潛水練習。

“我也覺得有些過份,不過這是他的意思,對不起。”劉誠一臉慚色。

夏霽忽然就不爭氣地紅了眼眶,開始用力取手上的戒子,但那戒子本來是按她手指的尺寸做的,這一陣她一直宅在家裏長了些肉,那戒子一時之間竟然取不下來,更何況她情緒激動,越是激動就越是難於取下來。

“先生也太過份了!給人家的戒子卻還要收回去,這戒子值多少錢,他給的退休金我不要了,我買下來送給小姐!不帶這樣欺負人的!”王媽都看不下去了。

王媽當然不知道,這戒子看起來小,但其材質和上面的鉆,買下白樓都是沒問題的,她的那點退休金,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終於取下了戒子,夏霽拿出紙巾輕輕包起,遞給劉誠。“告訴呂先生,戒子被我戴了一陣,這份折舊,我是賠不起了,向我對她說聲對不起,我不該在他的婚禮上帶走他,那是我的錯,我向他誠摯致歉。對不起。”

夏霽並不知道,劉誠包裏有一個一直處於通話狀態的手機,她們在這裏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楚地傳到呂庭筠的耳朵裏。

呂庭筠用力咬著嘴唇,手插在自己的頭發裏,聽著夏霽的聲音,感受著她沈重的悲傷。

他發現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他將手機掛掉,重重的扔向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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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丁國際機場。

王媽和夏霽坐在機場外面的綠化帶的水泥凳子上聊天,晚十點的飛機,現在才八點,還有兩個小時,不必急著進去。

“王媽,你坐過飛機嗎?”夏霽靠在王媽的腿上,聽著輕輕隆隆的起降聲。

“沒有,我才不要坐呢,萬一掉下來怎麽辦?小姐,我勸你也不要坐飛機了,也不要出遠門了,咱們就在亞丁市呆著,萬一明天先生就來找你了呢。”

“王媽,咱們可是說好不提他的,我只是出去走走,又不是不回來。”夏霽說。

“那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呀?你給我個準信。”

“我這還沒動身呢,你就問我什麽時候回來,我怎麽知道啊。對了,記得要去看我媽媽啊,地址記得了沒?不要省錢坐公交,直接坐出租車去,沒錢花了記得打電話給我。”夏霽叮囑道。

“記住了,你一個人在外面要小心一點,你長得太好看,最好出門戴個口罩,沒事別去什麽酒吧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小心遇上壞人。”王媽反叮囑。

“行了行了,咱們再這樣相互叮囑下去,真是沒完沒了了,你回去吧,我給你叫出租車。”

“機場不是有大巴到市區嘛,才八塊錢,坐出租要五十塊呢,這省了四十多,夠我買很多青菜了……”

“剛剛才說好不要總想著省錢的,這麽快就忘了?”

“唉,該花的花,不該花的就能省則省嘛。”王媽笑道。

“總之別想著省錢,我會一邊旅行一邊打工賺錢的,我留下的那些錢夠你生活好一陣了,你只要幫我照看我媽媽,我就非常感激了。”

“放心吧,我最會照顧人了,包在我身上,我保證每周去看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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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三萬英尺高空平穩飛行,窗外一片漆黑。夏霽閉著眼靠在椅背上,感覺心裏空寂如海。

因為媽媽的緣故她有許多年沒有離開過亞丁市,這一次決然遠行,說到底也只是為了逃避。

她擔心哪天一覺醒來,會突然看到呂庭筠和周雨覆合的消息,或者是呂庭筠娶了某個重要人物的女兒的消息,她知道自己承受不了,雖然不哭不鬧,但其實她心裏一直在疼,她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而且常常在夢裏哭醒。以前的夢裏,總是媽媽認不得她的場景,現在的夢裏,卻多了呂庭筠也認不得她了,她看著他牽著別的女人在街上走,她大聲叫他,卻怎麽也叫不出聲來。

所以她只好逃離。據說時間能治療一切傷痛,她希望她能慢慢忘掉他,就算忘不掉,能讓他在她心中的影子淡一點也好。

“大哥,能換個位置嗎?”耳朵裏忽然就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

夏霽睜開眼睛一看,看到一個男子一身白色西服,正在和旁邊的男人說話,眼睛卻在看著她

男子皮膚本來就白皙,再加上一身雪白,讓他看起來更加像奶油小生,不過俊而不娘,身上略有紈絝之氣,笑起來極為好看,大男人的還有酒窩,也真是夠了。

來的人,當然是亞丁第一敗家仔關浩宇。

夏霽本來想說你怎麽會在這裏,但一想又沒說出口,這是在飛機上,她能在,別人當然也能在,這樣問出來太可笑。

夏霽旁邊的男子看了看夏霽,他其實也正慶幸自己今天的鄰座竟然是個大美女,正想著等夏霽睡夠後搭訕幾句,敗家仔這忽然半路殺出來要和他換座位,他當然不樂意,甚至都不說話,直接搖頭,然後揮了揮手,示意關浩宇一邊兒涼快去。

關浩宇那叫一個生氣,他敗家仔在亞丁市那可從來是想要什麽就要什麽,幾時受過這種無視?

“我的位置在那邊,這都不換?”關浩宇指了指頭等艙方向。

“你就算是機長的位置,我也不換。”男子搖頭說。

“我要是坐的機長位置,我直接把你扔下去。”關浩宇氣道。

“你再不離開,我要叫人了,你公然威脅我。”男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關浩宇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但他卻是勢在必得,並沒有馬上離開。

“你開個價,多少錢你才肯換,你說。”敗家仔只好祭出大招。

男子看了看關浩宇,覺得關浩宇確實是一副公子哥的派頭,於是揚起了一只手。

“五百?”關浩宇問。

男子搖頭。

“好吧,五千就五千,我給你就是。不過這裏沒有這麽多現金,落地後給你。”關浩宇說。

“我要的是五萬。”男子見關浩宇確實舍得花錢,就想小小發一筆了。

“五萬?你怎麽不去搶啊?”關浩宇錢多人不傻,當然知道這數目過份了。

“愛換不換。”男子也看出來了,這公子哥就是沖旁邊的美女來的,這錢他肯定會給。

“好,五萬就五萬,落地後給你。”關浩宇竟然答應了。

“落地後我上哪找你去,把腕表給我。”男子指了指關浩宇手上的鑲鉆腕表。

“你想得美,這表幾十萬呢,給你?”關浩宇急了。

“只是抵押在這,你把五萬塊給我了,我就把表還給你。”男子說。

眼看著關浩宇準備取手表,夏霽實在看不下去了,見過不要臉的賤人,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賤男人,竟然真的要敲詐人家幾萬塊。

“來人吶,我要求換座位!”夏霽忽然大叫起來。

一邊大叫,一邊摁下了呼叫按扭。

空姐很快就過來了,“小姐,有什麽可以幫你?”

“我要求換位置,從一上機起,他就有意無意碰我的腿,還不時地對我作猥、瑣的表情,我要求換位置。”夏霽大叫。

男子這下懵了,“我哪有啊?你一直在睡覺,我幾時對你作猥、瑣的動作了?”

“我有看見,我正好經過這裏,確實看到這位先生對著這位小姐作了很下流的動作。”關浩宇馬上出聲。

“關先生?你不是在頭等艙嗎,怎麽到這兒來了?”漂亮的空姐竟然認識敗家仔。

這倒也不稀奇,關浩宇玩遍亞丁市所有可以玩的地方,認識幾個空姐那根本不是事兒。

“我就是沒事隨便走走,沒想到走到這裏,就看到這位先生對這位小姐無禮。”關浩宇說。

“我要求換座位,我不能再挨著他坐了,我受不了了。”夏霽說。

空姐經常在飛,什麽樣的客人都見過,自然熟知各種情況,看了看夏霽,再看了看關浩宇,她就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我幫你協調吧。”

“行,那謝謝你了。”關浩宇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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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以後,關浩宇終於如願以償坐到了夏霽的身邊。

看著夏霽繼續睡覺,關浩宇忍不住皺眉。

“你說費了這麽大的周折才能挨著你說話了,你怎麽還繼續睡?”

“我是看不慣那個敗類敲詐你的錢,我並沒有要挨著你的意思。”夏霽閉著眼睛說。

“我去!你這女人怎麽這麽絕情啊,我的夏威夷之旅都取消了,就是為了追上你,你竟然這樣對我?”

夏霽這才睜開眼睛,“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班飛機上?”

關浩宇得意地一笑,“你換登機牌的時候我看到你了,於是我問那個工作人員你是哪班飛機,她和我熟啊,就告訴我了,於是趕緊取消了原來的計劃,改了這班飛機,我只要上了這飛機,總能找到你的。”

“你本來是準備去夏威夷的?”夏霽皺眉。

“是啊,我們一家去玩兒,結果我看到你了,就悄悄換了航班,回頭我爸肯定得抽我了,不過為了你,絕對是值得的。”

夏霽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睛,“少爺,你這是又何必,我一點和你一起旅行的興趣都沒有。”

“那沒關系。我有興趣就行了。”關浩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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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又坐了四個多小時的客車,終於到達夏霽此行的目的地湘市。

之所以會來這裏,是因為夏霽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說某個知名女作家歷經三次婚變,身心疲憊,最後在這裏療傷十年,終於看破紅塵,選擇了與青燈古佛相伴餘生。

夏霽當然不是為了來這裏看破紅塵的,她只是認為,既然那位作家能在這裏療傷十年沒換地方,那至少說明這裏還是很適合療傷的。她現也覺得自己橫身是傷,需要好好地療一下。

到湘市的時候,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好,但也確實不錯,有些邊陲之誠的特有氣質,有人提著手鼓在路邊賣唱,還在街上現場給人畫肖像收些小費的,整個小城處處顯出慵懶的慢節奏。很多背著專業旅行包的驢友拿著各種相機四處拍攝。這小城確實很有文藝範,連街上的狗都是文藝狗。

夏霽除了幾件換的衣服外幾乎沒有行李,她甚至連相機都沒帶,只是將頭發紮成馬尾,隨意地在街上瞎逛著。後面則跟著一身白色西服的關浩宇。

和身邊風塵仆仆的旅人們一比較,關浩於那一身的白色西服著實太過刺眼,夏霽幾次嫌棄地打量他,讓這個敗家仔很是不爽。

“話說我這長相跟在你後面也不至於會影響你的形象吧?你那麽厭惡我幹嘛?”關浩宇終於忍無可忍。

“你說你穿得像個婚禮司儀式的,真讓人尷尬。你別跟著我。”夏霽毫不客氣。

“這裏我就認識你一個,我不跟著你跟著誰?再說了,瞧你那一臉的郁悶就知道是失戀了,我不跟著你,你要是看不開自殺了那怎麽辦?”關浩宇振振有詞。

“你放心吧,我不會自殺的。我沒那麽無聊。”

“也就是說你承認你失戀啦?我不是幫你把呂庭筠那個混蛋給搶回來了嗎,怎麽又失戀了?要我說不要他算了,你考慮考慮我唄,和他比,也就是個子沒他高一點而已,但我有酒窩他沒有啊,他總讓你哭,我總讓你笑啊,你這麽聰明的人,當然知道跟著我更劃算了。”

其實夏霽心裏挺感激關浩宇的,敗家仔雖然沒個正經,但對她倒是挺好的,上次她向他求助,他毫不猶豫地就幫夏霽混進了婚禮現場,那是幫著自己喜歡的人搶回情敵,這樣的事他都肯幫忙,本身就說明他心胸其實很開闊。

他在機場一下子就發現夏霽情緒不對而一路跟上來,為了能和她坐在一起,甚至舍得花上幾萬塊,這種有著明顯紈絝之風的作派,本身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夏霽也是凡人,心裏自然也會柔柔地動一下。

不過那畢竟不是愛情,關浩宇雖然好,但最多也只能做好朋友,或者說做時下流行的男閨蜜,她對他,完全沒有那種情人的感覺。這世界上大多數的東西都可以用錢買到,唯獨感覺這種東西,多少錢也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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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輛一模一樣的黑色奔馳停在小院門口,司機將車門打開,呂龍奎率先下車來。

後面下來的是面色冷峻的呂庭筠,他面色略顯憔悴,但依然英氣逼人,合身的黑色西服是意大利名師量身定制,布料和工藝俱為一流,穿著西服的男人身材相貌氣質也是一流,只是神情略為凝重。

呂龍奎走了過來,再次叮囑:“我們今天是來道歉的,務必要取得周小姐和她家人的原諒,你態度要誠懇,不管她們說什麽,你都要忍。”

“我知道了。”呂庭筠低聲應道。

小院樸素而雅致,不知情的人看到這裏,恐怕很難相信這是周家的住處,並不寬大的普通建築,裝修也和一般的民房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庭院裏的花草修剪得很精致,小院裏放著果品的木桌也有些年月了,說不定是什麽值錢的古物。

周家負責接待的還是周梁棟,周家三兄弟只有他是混商場的,其他都是政壇精英,很多場合並不適合出面,他這個商人當然就可以隨意多了。

“歡迎龍奎兄光臨寒舍,快請坐。”

周梁棟伸手與呂龍奎相握,對於旁邊的的呂庭筠和劉誠則完全無視。他和呂龍奎同輩,本身就有長輩姿態,更加上呂庭筠曾經當著他的面在婚禮上舍他的侄女而去,那也是對他的一種羞辱,他當然不會理呂庭筠。

今天雖然沒雨,但已經晚秋的天氣其實已經有些冷了。周家將桌椅放在庭院裏,明顯是不讓呂家一行人進屋的意思,這本身就是一種冷遇的態度了。

眾人依次坐下,呂庭筠一言不發,但面色平靜,並無惶恐。

周梁棟回身對一個傭人吩咐,“去把周雨叫來。”

周雨其實一直都在屋裏,還沒等傭人去請,她就沈不住氣地走了出來。

雖然在心裏咒了呂庭筠幾萬遍,雖然在朋友面前說發誓不會原諒呂庭筠這個渣男,可是當她看到呂庭筠那卓然的外表和高冷的氣質,心裏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想嫁這個男人,見過的公子少爺無數,但卻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讓她覺得如此的非同一般。

周雨在椅子上坐下,恨恨地看著呂庭筠。

“今天我帶庭筠來,就是來道歉的,我教子無方,讓他作出有失禮貌的舉止,慚愧得很……”

還沒等呂龍奎說完,周雨拍案而起,“道歉就可以了嗎?你們呂家算個什麽玩意兒,竟然大庭廣眾之欺負人,現在又來裝孫子……”

“周雨你閉嘴!”周承棟趕緊喝止,“人家沒教養,你也沒教養嗎?”

這話白癡也聽得出來其實是在罵呂庭筠沒教養,但其實周雨的表現,那才真是沒教養,打斷長輩說話,本來就是極為不禮貌的行為。宏木畝技。

呂庭筠站了起來,“對不起,我為以前的事道歉,雖然造成的傷害不會因為道歉而消失,但來日方長,我相信我可以補償。”

周雨出身官家,從小囂張跋扈慣了,被呂庭筠當眾拋棄的怒火已經在她心裏燒了很久,現在終於有機會發洩,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她站了起來,向呂庭筠走了過來。

呂庭筠微低著頭,並沒有坐下,也沒有看走過來的周雨,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來日方長,誰和你來日方長了?你這無恥之徒,竟然敢欺到我周家頭上!”說話間忽然揚起手,踮起腳一耳光向呂庭筠打去。

沒人想到她會突然出手,都被她的這一突然行為驚住了。當眾打臉,打的還是呂庭筠的臉,這簡直不可思議,呂家就算是來認錯的,但那畢竟是呂家。

但呂庭筠不知道是有防備還是反應夠快,竟然沒讓她打著,而且還伸手拿住了她的手腕。

“周小姐,就算我有不對,你也不能打我的臉,十八歲以後,再也無人敢打我的臉,我也不允許誰將手打在我的臉上。”呂庭筠聲音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周雨掙了幾次,但呂庭筠的手像鐵鉗一樣的有力,她根本無法掙脫。

“我願意認錯認罰,但不是以這種方式。”呂庭筠接著說。

場面有些尷尬,周雨的手被呂庭筠握著動彈不得,周梁棟面沈如水,卻也恨自己侄女行事太過魯莽,當眾動手打人實在太過份,他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僵局。

“庭筠,放開周小姐。”呂龍奎沈聲道。

呂庭筠馬上放開了周雨的手,周雨怒極,哪裏還講什麽分寸,從桌上雙手捧起盛茶的瓷壺,當頭向呂庭筠砸去。

呂庭筠是可以躲得開的,但他沒有躲。夏雨怒極,這一砸用盡全力,力量自然不小,瓷壺破碎,茶水濺了呂庭筠一身。

呂庭筠卻自巍然不動,站在那裏,任憑茶水順著頭發滴下,面不改名。

然後眾人就看到有紅色的液體和茶水一起順著頭皮浸了下來,流血了。

周雨也沒料到他竟然不避不讓,好在那茶水已上來多時,溫度已不至於會燙傷,呂庭筠就這樣直站著,一動不動,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周小姐如果沒有消氣,可以繼續,只要不打臉,你拿刀捅都可以,怎麽消氣怎麽來,我是奉我爸之命來認錯的,只要爸能滿意,在座各位能夠消氣,怎麽弄都行。”呂庭筠冷冷地說。

話的信息非常明顯,我之所以會認錯,會忍受,那都是因為我不想讓我爸生氣。

“你還裝狠是嗎?你了不起是吧?行,我這就找刀來捅死你。”周雨雖然是留洋歸來的嬌嬌女,但今天她確實暴露了她沒教養沒素質的本質。

此時的她,毫無優雅可言,簡直就像菜市場隨處可見的罵街潑婦。

“夠了,周雨,你退下吧。”周梁棟終於發言。

“二叔,你看他這個樣子,像是來認錯的嗎?他這是來裝……”

“你閉嘴!回去!”周梁棟也覺得這個侄女真是太差勁了,難怪人家會在婚禮上逃跑。

周雨哼了一聲,這才悻悻離開。

“失禮了,我去清理一下。”呂庭筠彎腰說。

劉誠跟在他背後,向院外走去。

來到車上,劉誠拿出紙巾幫他擦拭頭上的茶湯和血漬,只是破了點皮,傷無大礙。

“我沒想到你這麽能忍。”劉誠嘆了口氣。

“不忍有什麽辦法,不讓那個潑婦出氣,這事就不可能完。”

“你故意讓她砸,就是想趁機離開現場吧?”劉誠說。

“只能這樣,不然讓我一直呆在那裏說些裝孫子的話麽。”

“唉,沒想到事情最終會發展成這樣,我也沒想以你會作出這樣的讓步。”

“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當然要由我來承擔後果,砸一下沒什麽的,你打電話過去,就說送我到醫院裏包紮傷口了。”

劉誠笑了笑:“你真是渾身是計,周雨抱起茶壺的那一瞬間,你就想到了這是你脫身的好機會吧?”

“別笑了,有機會我也潑你一身茶水,讓你知道是什麽滋味。”呂庭筠瞪了他一眼。

“這下周家能原諒你了嗎?”劉誠問。

“不知道,但我們肯低頭,至少周家短期內不會再處處為難了,先安撫好周家,才有時間和於家安排的人周旋,於周兩家一向關系甚密,不能讓他們因為我的事更加同仇敵愾親密無間,這樣爸爸的壓力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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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湘城比白天更有文藝範,城管已下班,街心花園外面聚滿了小攤小販,有些在賣樂器,有的叫賣手機平板電腦貼膜,有的則在賣烤肉串,還有流浪歌手們在彈吉他賣唱。

夏霽白天逛的累了,坐在水泥梯上歇息。關浩宇已經換掉了那一身雪白的西服,取而代之的一身黑色休閑裝,他本來就皮膚白皙,人又長得俊,穿一身黑看起來更有精神。他不習慣坐地下,就像小狗一樣蹲在夏霽的旁邊,蹲得腳麻了,就站起來活動活動,然後再蹲下。

夏霽的眼光看向哪裏,他就跟著看向哪裏,表情癡呆蠢萌,讓夏霽也忍俊不禁。夏霽本來抑郁的心情也確實被他逗得好了許多。

旁邊路過的人不時看過來,都以為她與關浩宇是小兩口。

“哎,我說敗家仔,你別跟著我了,回去吧,你這樣你爸會生氣的。”夏霽用腳踢了一下像小狗一樣蹲著的關浩宇。

“反正都已經生氣了,現在收手也來不及了,我爸就我一個孩子,就算生氣也生不了幾天,我哄哄就行了,你不用擔心。再說了,陪我陪他們未來的兒媳婦那也是正經事兒啊,別去夏威夷有意思多了。”

“你胡說什麽呀,誰是你媳婦了?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夏霽又踢了他一腳。

“你別著急呀,呂庭筠真沒什麽好的,不就是個子高一點,沒事裝裝酷而已,我看咱倆就挺好合適的,你要是和我好,我保證不讓你哭。”關浩宇半開玩笑說。

“你別逼我打擊你啊,你就一不學無術的富二代,除了爸有錢一點,長相奶油一點,我沒看出來你有什麽優點。”

沒想到關浩宇毫不在意,“切,這兩點就足夠了唄,有錢花,人又長得不醜,人生如此,還求什麽?”

夏霽一楞,發現竟然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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