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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沒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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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霽雖然裝睡,但呂庭筠還是發現了她其實醒著。

“你睡著時的呼吸和醒著時不一樣,你裝不像的。”他伸手過來攬她入懷,在她的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下。

“又是美國打來的?也對,那邊現在是白天。”夏霽見裝不過去,只好睜開了眼睛。

“是的。”

“他們不同意你和我結婚是不是?”夏霽輕聲問。

她的眼睛在黑暗裏很亮。他忍不住上前又要親吻。“不同意也沒關系,都說得不到祝福的婚姻不會幸福,但誰又能保證得到祝福的婚姻就一定會幸福?”

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麽,自從媽媽精神失常以後,她就沒有得到過祝福,所以並不知道被人祝福是什麽感覺。

“你不用擔心,沒有誰能阻止得了我們。”呂庭筠又說。

“其實也不著急,等你的家人能接受我再說吧。我不想像電視劇裏的那些女主角一樣嫁過去和婆婆小姑無休止地鬥爭,那樣的婚姻太累人,我不要。”

“我們住在這裏,又不和她們在一起。你說的那種情況永遠也不會發生。訂做的戒子已經好了,正從國外發過來,我們明天就去領證,如果你想,那我們就小範圍請一些朋友過來熱鬧一下。”

“庭筠,我有些事並沒有完全向你交待清楚,我要不要……”

“不用,保留秘密本身就是維護尊嚴的一部份,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得清楚的女人也並不見得有多好。”呂庭筠打斷了她。

夏霽聽呂庭筠這樣說,也就沒有再說下去,那件事她本來也不想說太多。既然呂庭筠不讓她說,那索性不說也好。

兩人相擁而眠,但誰也沒有睡著,各想著自己的心事,一直到天明。

早晨塞車是常態,來到民政局時,被告知結婚證今天辦不了,因為附近一片都停電了。說要下午才會恢覆供電。

不過接待他們的胖大姐倒很熱情,笑著說她們是她這一年以來見過最般配的,顏值最高的夫妻。

能得到大姐這麽一句誇,雖然證沒領成,心情倒也不錯。呂庭筠攬著夏霽的腰走出民政局。前來登記的人的不少,有些是來結婚的,當然有些也是來離婚的。來結婚的大多十指緊扣,來離婚的大多陰沈著臉,各看向一邊。

“不走了,就在這裏等著辦完離婚手續再走,我早就受夠你了!”一個女的拉扯著一個男的說。看這樣子就知道是來離婚的了。

那男的卻正在向夏霽這邊看,今天是好日子,夏霽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加上身材本來就高挑,在一群人中格外出眾。

“你要像那女生那麽漂亮,我也舍不得和你離,人醜就是多作怪。你看人家多恩愛。”那男的看夏霽看得有些要流口水的樣子。

“嘖嘖嘖,你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只看人家女的漂亮,你沒看人家身邊那男的長得明星似的,那身材那氣質,你給人提鞋都不配,你要長得像那男的,我也不離了。給他當小三我都願意!”那女的果斷也是個尖刻之輩,說話毫不留情。

那夫妻倆聲音很大,這話傳到了呂庭筠和夏霽耳朵裏,兩人相視一笑。被人羨慕本身也挺幸福的。

呂庭筠發動了車,看著夏霽,“準老婆,想去哪兒?難道我們也要在這等著恢覆供電把證辦完再走?”

“說得我有多想嫁給你似的。”夏霽嬌笑。

“那我們去吃飯吧,我們好像還沒有正式在外一起好好地吃餐飯呢。”

“好吧,那就給呂先生一個討好我的機會。”夏霽傲嬌地說。

“可是現在吃飯還早,不如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轉轉吧。”

“好啊,別把我帶去賣了就行。”

呂庭筠嫌棄地打量了一下夏霽:“但凡是這世界上有一個人願意出一塊錢以上,我早把你賣了,可惜沒人要。”

“切,那天明明就有人出了兩塊好不好?”夏霽大笑。

呂庭筠皺眉,又偏過頭打量了一眼夏霽:“你好歹也是夏家的大小姐,怎麽笑起來粗魯放肆?一點也不註意形象?”

夏霽白了呂庭筠一眼,嘴誇張地嘟起,“我笑得豪爽怎麽的了?我就是不想端著,我開心我就要大笑,我可不是什麽大小姐,你要嫌棄,你停車,我下車。”

呂庭筠不禁啞然失笑,“我只是說你笑得粗魯沒有形象,可我沒說不喜歡啊,我整天面對那些端著的所謂上流社會的人,早就審美疲勞了,你這樣反而讓我輕松。”

夏霽馬上沒心沒心沒肺地笑了,“這不就好了嘛,我其實也不是不懂禮貌,在重要的場合該遵循的禮儀我還是會註意的,不過在你面前嘛,我就想放松一些啦。”

兩人一路說笑,不覺車竟然開到了亞丁科大門口。

“這是你的母校,我沒記錯吧,既然午飯時間還早,不如陪你回母校來轉轉,讓你懷念一下你正在遠去的青春。”呂庭筠笑著說。

車停在門口附近的停車場,兩人下車向校園裏走去。

已近中秋,氣候慢慢變涼,陽光熱而不烈,偶爾有風吹來,還有些涼意。

正是下課時間,兩人一走進校園,頓時引起來往學生們的註意,男生當然是看夏霽,女生則把目光投向呂庭筠。呂庭筠西裝革履,氣質卓然,舉手投足間散發的雍容華貴確實秒殺過了來往的青澀男生,讓那些小女生們一看就移不開眼睛了。

這世上帥的男生極多,但有這種高貴而疏離的氣質的人,確實少之又少,歲月在這個本來就帥得不像話的男人身上留下閱歷所帶來的沈穩氣質,讓他的魅力遠遠超過帥這個等級,這種魅力不可言說,卻讓人過目不忘,女人們會不經意間被深深吸引。

“那些學妹們都在盯著你看,我忽然就有些危機感了呢,她們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青春,正在用力綻放的年華。”夏霽輕笑道。

“怎麽,沒有自信了?那些小鮮肉男生不也在盯著你瞄?”呂庭筠也微笑道。

“其實吧,我當年還是不錯的,想當年,我艷壓群芳……”

“打住,我一看你這誇張的表情就知道你要胡說八道標榜自己一番。”夏霽的話被呂庭筠無情地打斷。

夏霽跺腳:“你這人真沒勁,一語戳穿別人是最沒道德的行為你懂不懂啊?”

呂庭筠嘴角上揚,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伸手攬住了夏霽的腰。

“別鬧,這可是在學校裏呢,放開你的手。”夏霽扒下呂庭筠的手。

呂庭筠的手又扶了上來,“你緊張什麽,難道你在這學校裏認識一個小鮮肉?”

“咦,還真認識一個。”夏霽眼前浮現出呂庭瑋那害羞的帥臉,她從沒見過那麽害羞的男生。

不過下一秒她就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趕緊補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

呂庭筠笑了笑,拿出手機打電話:“庭瑋,你今天有課嗎?中午一起吃午飯吧?”

。。。。。。

呂庭瑋看到挽著呂庭筠手臂的夏霽,眼中先是閃過驚訝,然後是滿滿的驚喜。

“夏霽姐。”他叫出一聲之後,又習慣性地滿臉通紅。

呂庭筠看向夏霽:“他怎麽知道你叫夏霽?你們認識?”

“我以前在這學校裏念書啊,我在這裏那可是知名人物,庭瑋知道我的名字也很正常啊……”

夏霽說到這裏,真想給自己一耳光,因為她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

呂庭筠是人精,馬上就聽出了話裏的破綻:“就算你知名到天下無人不知,那你又如何知道我弟弟叫庭瑋?還說不認識?”

夏霽一時之間答不上來,呂庭瑋認為是自己說錯了話,讓夏霽受到了哥哥的責備,一下子臉又紅了。那張臉那真叫白裏透紅,一般的大姑娘比不上他的俊。

“好吧,我認了,上次我到學校裏來,就是你遇到的那次,在圖書館巧遇了庭瑋,我見他和你長得有幾分相像,就問他叫什麽名字,他就說了他是庭瑋,但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呂庭筠意味深長地看著夏霽,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夏霽做賊心虛,直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因為上次她確實見呂庭瑋長得好看,小小地逗了他一下,那種逗幾乎接近於調戲,不過確實只是出於玩心,但她擔心被呂庭筠知道會罵她輕浮,這才不敢說認識庭瑋。

“既然認識,那也挺好,庭瑋,我要和她結婚了,你覺得如何?”

呂庭瑋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哥哥和夏霽姐很般配。”

少年嘴上帶笑,心裏卻湧上失落,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失落的感覺,只是覺得苦澀而迷茫。

這兩天他一直在宿舍畫一個人,那張畫上的人一張鵝蛋臉,笑起來的時候眉毛彎彎,左眼下突兀地長出一顆細小的淚痣。

不過是一次邂逅而已,他卻記住了那個一百米短跑跑了倒數第一的學姐,那種放肆無拘束的笑始終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沒想到再次重逢時,她卻是哥哥的未婚妻。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青春總是充滿失落。呂庭瑋的失落,呂庭筠和夏霽都註意到了。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那是為什麽。

亞丁科大的對面就有很多的餐廳,平時的消費者大多是學生,餐廳定位普遍不高,既然定價不高,質量自然不會很好,呂庭筠當然不會帶著弟弟去這樣的餐廳吃飯,商量了一下之後,決定開車到市區去吃法國菜。

一路上呂庭瑋都顯得有些沈默,不過他本來也不是很愛說話的人,只是那臉上的落寞卻實在太過明顯。不經事的少年,總是藏不住一點點的喜怒哀樂,所有的一切都寫在了臉上。

“庭瑋怎麽了?在學校裏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嗎?”呂庭筠問。

“沒有呢,挺好的。”呂庭瑋勉強笑笑。

“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嗎?”夏霽也問。

“還好,沒那麽大。”

呂庭筠和夏霽不時地逗著他說話,到了餐廳之後,呂庭筠細心地分別為兩人點了餐,餐廳環境很好,食客都是些高素質的人,慢慢用餐,輕聲交談。角落裏女孩的鋼琴也彈得不錯。

吃飯過程中,呂庭筠的電話一直不停地在響,呂庭筠到外面接了幾次,但過一會就又響了。

終於吃完,三人走出餐廳,夏霽主動說:“庭筠,你要有什麽事你先去忙,我打車送庭瑋回學校就好了。”

呂庭筠點頭,“也好,公司確實有點事需要處理,那我先走了,要不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讓劉誠派車過來送你們。”

“不用了,攔輛出租車就行了,劉誠有那麽多的事要做,就不麻煩他了。”夏霽說。

“夏霽姐和哥哥一起走吧,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了,你們有正事就去辦,不用管我,我又是小孩兒。”

“應該給庭瑋配輛車的,現在的大學生開車很普遍。”夏霽說。

“是我自己不要的,我希望以後靠自己的努力買車,我不想人家說我是沒用的富二代。”呂庭瑋說。

“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先走了。”呂庭筠跑向停車場,看起來確實是有點些急。

“那我送你回去,走吧。”夏霽看向呂庭瑋。

“夏霽姐,真的不用送我,我又不是小孩。”呂庭瑋竟然又急紅了臉。

“誰說你是小孩了?我正好回學校再逛逛,走吧。”

夏霽和呂庭瑋站在路邊攔車,但過去了幾輛都有載客,中午也是高峰時期,等了幾分鐘,竟然還是沒有攔到車。

終於有一輛綠色的出租車駛了過來,夏霽趕緊招手,這輛車向她們駛來,卻忽然加速,向夏霽和呂庭瑋沖了過去!

此時呂庭瑋正在發楞,並沒有註意到面臨的危險,夏霽用盡全力將呂庭瑋用力一推,車已經撞了過來,夏霽雖然沒能完全將呂庭筠推開,但讓呂庭瑋避開了出租車頭最劇烈的撞擊。

在夏霽暈倒之前,她迷糊中看到出租車向後倒了一下車,然後跑了。

。。。。。

呂宅家宴已經設好,呂龍奎身邊坐著於蓮華,而於蓮華身邊則坐著一個年輕女子,看起來很是年輕,渾身珠光寶氣,妝容有些濃,不過容貌還行,只是風塵味有些重。

自呂庭筠走進大廳,她就一直盯著呂庭筠在看,眼光放肆而熱烈。臉上的表情顯示,她對呂庭筠的樣子很是欣賞。

呂庭筠完全無視於蓮華和那個女子,只是看著呂龍奎,“爸,您怎麽回國了?還這麽著急要見我?到底有什麽急事?”

呂龍奎並不直接回答呂庭筠的問題,示意他坐下。

“小時候見過,現在不記得了吧?這是你周叔叔的女兒周雨,她是和我一起從美國同機回來的,一路上多虧她的照顧,今天請她過來吃飯,順便讓你們正式認識一下。”呂龍奎說。

呂庭筠腦海裏迅速回憶著自己有幾個周叔叔,而這個風塵味很重的女子又是哪個周叔叔的女兒。

想來想去,他叫叔叔的周姓長者並不多,而能讓爸爸如此重視的,貌似只有Y省副省長周富國。

呂庭筠禮貌性地點了一下頭:“你好。”

“我回國之前就聽高中同學說亞丁市第一男神是鼎盛的CEO呂庭筠,說是顏值爆表,迷死人不償命,我當時認為誇張了,不過現在看來,傳言不虛啊。”周雨笑著說。

這樣的話要是年輕人之間相互調戲一下,那倒也沒什麽,不過當著長者直接誇對方很帥很迷人,確實是略顯輕浮。

看來這位周二代長期生活在美國,說話和行事的風格都已經很西化了,喜歡這種直接而熱烈的表白。

呂庭筠只是微笑了一下,並沒有說話,對於這樣當面調戲他的女人,他見多了,不過當著家人的面前,這還是第一次,他多少有些不爽。

“小雨,你回來也不吭一聲,想死我了。”

這時剪著波波頭的呂蓉蓉大喊大叫著進來了,將包放下,先和周雨來了個擁抱。

“你現在是海歸了,越發的洋氣了啊,怎麽樣,我二哥很帥吧,我沒騙你吧?”說完又扭頭看著呂庭筠:“二哥,周雨是我初中校友呢,她大我一級,我們關系一直很好,沒想到她有一天會成為我的二嫂,真是緣份啊。”

“蓉蓉你胡說什麽?”呂庭筠的臉沈了下來。

“蓉蓉沒有胡說,你和小雨的事,我和你周叔叔已經聊過了,等你周叔叔從德國考察回來,我們就商量著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所謂成家立業嘛,男人要先成家再立業,這樣更有責任感。”呂龍奎說。

呂庭筠差點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但他還是忍住了。遇事冷靜沈著,這是一個人成功所具備的必須條件,出於禮貌,他也不能馬上暴跳如雷地反對,更何況,周雨可是周富國的女兒。

就算鼎盛是亞丁市最牛叉的企業,但亞丁市畢竟也只是Y省的一個省會城市,而周富國卻是Y省的副省長。其中的輕重,呂庭筠當然心知肚明。

“爸,我今天沒事,就把庭瑋從學校裏帶出來吃了餐飯,現在還飽著呢,你們慢用,我去回覆郵件。”呂庭筠微笑著站起來說。還特意友好地向周雨點頭示意。

“你去書房回郵件吧,一會咱們聊聊。”呂龍奎當然明白兒子的意思。

“好。”呂庭筠向樓上走去。

“呵呵,我哥還有些害羞呢,我告訴你啊小雨,雖然追我哥的名媛可以排到京城去了,但我哥卻幾乎沒戀愛過呢,對於情場之事,他陌生得很……”

呂蓉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呂龍奎的咳嗽聲打斷。呂蓉蓉這才意識到,當著他們的面說這些話題確實有些不太合適。

。。。。。。

呂庭筠拿起桌上的煙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心裏亂得厲害。

他沒想到呂龍奎會突然回國,然後又突然地扔給他一個媳婦,這麽大的事,竟然沒有問一下他的意見,要不是他沈著冷靜,恐怕早就掀桌子了。

呂龍奎推門進來,示意他把煙滅了。

“你剛才的表現很不冷靜,這樣會讓周雨尷尬的。”呂龍奎的臉色有些難看。

呂庭筠不禁冷笑,“我已經很克制了!你們莫名其妙找來一個女子,讓我下周就和她結婚!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父母包辦?這是封建社會嗎?我的婚姻大事,我竟然事前一點也不知道,真是天大的笑話!”

呂龍奎對於呂庭筠的忤逆並沒有拍案而起,只是靜靜坐在太師椅上看著他。然後才慢慢地又站起來,在書房裏踱了幾步。

“不管什麽社會,不管什麽年代,人性總是不會改變的,權力和利益永遠讓人如飲鴆止渴,越飲越渴。既然人的貪焚和欲望如山岳般古老,那古老的利益聯姻自然也會存在,這有什麽稀奇,你也是進入而立之年的人,甚至算是成功人士,難道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

“我現在把鼎盛經營得很好,雖然全球經濟低迷,但鼎盛依然維持著正增長,我為什麽要用自己的婚姻去交換什麽所謂的利益?”呂庭筠冷冷地反問。

“鼎盛能在全球經濟低迷的時候逆風飛揚,難道你認為只是靠你一己之力?沒有那麽多的好項目支撐,你能一個人扛著鼎盛逆風前行?那麽多的好項目,要不是沒有相關部門的高效配合,你能那麽快就拿到審批文件?你能那麽快把項目上馬?讓資金回流?”呂龍奎喝問。

“我知道這在很大程度上利益於爸爸在相關部門深厚的人脈,可一個企業要發展得好,總不能只是靠人脈關系吧?鼎盛如果要沖出亞洲,去更大的國際舞臺和那些跨國巨鱷競爭,難道只靠人脈關系就能做得到?在華夏有關系,難道去了歐洲,去了美國還有深厚的政商關系支撐我們的發展?”

“所以呢?”呂龍奎冷冷問。

“所以我們要轉型啊,我也正試圖改變這種靠政商關系發展的模式,我現在很多要做的項目,完全是靠自己的,這才是我們未來的發展方向,所以我沒有必要用我的婚姻去交換什麽!”呂庭筠越說越激動。

呂龍奎看著大發雷霆的兒子,忽然感覺時光穿梭回三十多年前。宏叉歡巴。

那時的呂龍奎也像現在的呂庭筠一樣風華正茂,是眾多名媛追求的對象,而最後他娶的,也不是他喜歡的女人。

對於呂庭筠的憤怒,他能理解,因為他也曾經如此的憤怒過,可惜宿命難逃,三十多年後,他的兒子又和他一樣面臨同樣的問題。

“你所說的那些我很清楚,但是我要告訴你,不管你如何想轉型,但在華夏的國情就是這樣,企業要想做大,必須要和相關部門保持良好的關系,就算是李嘉誠那樣的亞洲巨擘,他賺的錢也是靠大量的基建和壟斷性項目積累而成,他要是沒有那麽雄厚的官方人脈,他能在不經過投標的情況就拿到那麽多的黃金地塊?你以為真是靠努力就能白手起家,就能做成一家偉大的企業?你真幼稚!”

呂龍奎的聲音並沒有提高,但語氣烕嚴,不容置辯。

“我也明白爸爸的意思,可是……”

“沒有可是,周雨必須要進呂家的門,而且一定嫁的是鼎盛的掌門人,你別以為讓你娶周雨是委屈了你,事實上我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說服他們,他們才同意讓你娶周雨。”

呂龍奎並沒有明說,但呂庭筠知道他的意思。

世人只知道鼎盛集團是呂家的產業,但卻鮮有人知道其實呂家在鼎盛所占的股份不到一半,剩餘的股份分別被七八個大股東和眾多的散戶所持有,而董事會中的那些大股東都是於家的人,他們都聽命於一個幕後老板,他叫於承恩。

於承恩是呂龍奎的妻子於蓮華的父親,亞丁市幾乎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對於呂龍奎來說,於承恩就是如來佛,任呂龍奎如何遁天入地,他都逃不過於承恩的五指山,因為於家其實暗地裏控制著鼎盛集團。

呂庭筠並非是於蓮華所生,和於家也無半點血緣關系,之所以能坐了兩年的總裁,那是因為呂龍奎借故養病,把大兒子呂庭良帶到了美國,給呂庭筠騰出了表現的空間,而呂庭筠也不負所望,在執管鼎盛的兩年裏做得風生水起,成了商界新生代的傳奇呂先生。

但不管他如何才華橫溢,資本的力量才是最終決定鼎盛掌門人的關鍵,當呂庭筠從低調神秘轉為高調亮相,頻頻接受媒體的采訪,這讓於家感覺他有點野馬脫韁的意思,於是開始向呂龍奎念起緊箍咒,提出讓呂庭良娶周家之女,然後接管鼎盛集團,讓呂先生從呂庭筠變成呂庭良。

呂龍奎好不容易扶持起呂庭筠的威望,當然不能輕易放棄這個他最喜歡的兒子,於是以呂庭筠執掌企業期間表現很好為由,讓於家答應把娶周雨的機會讓給呂庭筠,讓他繼續執掌鼎盛集團。

呂庭筠的商業才華確實強過呂庭良數倍,這一點於家安插的股東都有目共睹,於家聽取了呂龍奎的建議,讓呂庭筠娶周雨,強強聯合,讓呂庭筠繼續當無所不能的呂先生,而且再加上一個光環,那就是高官的女婿。

只是呂庭筠卻偏偏不領這份大禮。

“那就讓大哥娶周雨吧,我把位置讓給他就是。”呂庭筠冷冷地說。

呂龍奎眼裏閃過一絲失望,然後是深深的痛苦。

他只所以去美國養病兩年,就是為了給呂庭筠展現才華的空間,就是想扶他起來,因為他知道只有呂庭筠執掌鼎盛,才有可能把鼎盛的主導權慢慢地奪回來,讓鼎盛真正姓呂而不姓於。

可現在呂庭筠竟然要主動放棄這個機會,這讓他失望之極,他一直強壓著的怒火一下子就噴發出來。

“你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知道這樣做會是什麽後果嗎?於家這麽倉促地就要讓你們結婚,自然是取得了周富國的同意,你如果不娶周雨,那不但是不聽於家的話,而且還是蔑視周家,結果是你不能繼續執掌鼎盛,而且恐怕你在亞丁都再沒有立足之地!”

呂龍奎氣得臉色鐵青,全身微微發抖,在他的印象裏,二兒子呂庭筠一直都是他寄予厚望的人,但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呂庭筠卻不聽他的。

呂庭筠沒有說話,外人不知道,但他又豈能不知於家控制著董事會大多數的股東,而周家更是華夏能呼風喚雨的大家族,他要因為不娶周雨這件事而得罪了這兩大家,後果有多嚴重他也能猜到幾分。

“你要是不同意,不但費了我多年的心血,在害死你的同時也會逼死我,一但你大哥掌權,以他的性格,必然會完全聽命於你華姨,從此之後,我多年的心願將會永遠無法實現,鼎盛將不可能有真正姓呂的一天。”

呂庭筠頹然坐倒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目光哀傷。

這兩年他不拋頭露面,只是拼了命地工作,每天工作達十幾個小時,就是為了能做出業績,在總裁之位上坐穩,然後慢慢奪回控制權,可是現在他才明白,他做的一切在資本力量和權勢面前,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這次你要是不娶周雨,那就是放棄一切,包括放棄我們的父子關系,我會登報申明和你斷絕父子關系,我到死也不想再看到你。”呂龍奎恨恨地說。

說完就走出了書房,只留下六神無主的呂庭筠呆坐在那裏。

。。。。。。

於蓮華看著生悶氣的呂龍奎,眼裏閃過一絲嘲諷。

“我就說他擔不起大任吧?用腳指頭也能想到他不同意,賤人生出來的人就是命賤,怎麽會有娶周小姐的福氣……”

見呂龍奎怒目瞪視,她訕訕地閉嘴。雖然背後有於家支持,但畢竟呂龍奎是一家之主,她敢隨時欺負呂庭筠,卻不敢和呂龍奎鬧得太僵。

“庭筠雖然不是你所生,但他已經三十歲的人了,你不要動不動就說他賤,我們正在老去,而年輕一輩正在強大起來,我們都應該給自己多留條後路。”呂龍奎冷冷地說。

“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多留條後路,我又不是沒有不同意他繼續掌管集團,是他自己選擇放棄,幹我何事?”於蓮華也陰陰的回敬道。

“誰說我放棄了?這兩天我會處理好公司的事,把日程安排出來,婚禮的相關事宜,就麻煩爸爸和華姨多費心了。”

呂庭筠從樓上走了下來,已經恢覆平靜。

呂龍奎喜出望外,看著呂庭筠,激動得嘴角又抽動了兩下。

“爸,我先去一趟公司,婚禮的事,回頭再商量。”呂庭筠向外走去。

於蓮華看著一臉喜色的呂龍奎,冷哼了一聲。

。。。。。。

呂宅外面,劉誠已將車備好,呂庭筠上車,車輛迅速駛離。

“這麽急到底什麽事?”劉誠問。

“去市六醫。”呂庭筠閉上眼睛疲倦地說。

“到底怎麽回事?誰生病了?”

“我接到夏霽從市六醫打來的電話,他和庭瑋出了車禍,現在在市六醫。”

“嚴重嗎?”

“不知道,夏霽說不嚴重。”

“是誰幹的?怎麽會這樣?”

“不知道。”呂庭筠靠在椅背上,一直沒睜開眼睛。

劉誠也不再多問,只是加快了車速。

又過了一會,呂庭筠忽然又開口:“阿誠,我要結婚了,和周副省長的女兒結婚,下周就結。”

劉誠又楞了一下,“怎麽會這樣,你不是鐵了心要娶夏霽的嗎,怎麽會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我不同意!”

呂庭筠看向窗外,陽光依然很好,只是覺得沒有溫度,“你不同意有什麽用,我不同意都沒用。”

“夏霽要是知道得多傷心,上一次前男友為了娶老板的女兒拋棄了她,現在你為了娶副省長的女兒又拋棄她,這讓她以後還怎麽有勇氣去愛。”劉誠一臉的氣憤。

呂庭筠嘆了口氣,“以前最反感夏霽的你,現在竟然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問題,真是難得,不過這件事你不能告訴她,至少暫時不能讓她知道。阿誠,有些人是註定不能在一起的,我和夏霽就是這樣。”

“這是你要娶權貴的女兒的借口嗎?當初我勸你遠離,可你卻堅持要走近,現在卻又要狠心拋棄,你在我心目中,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那我應該是什麽樣的人?”呂庭筠冷聲問。

“至少你不會為了利益放棄自己的女人。”劉誠也冷聲答道。

“這樁婚事雖然今天才提出來,但卻是早有安排,今天的車禍,夏霽沒事,說明這只是一個警鐘,我如果不答應,她明天還會出車禍,或者遇到其他什麽意外,阿誠,這個城市你看到的只是陽光下的秩序和規則,有些陰影裏的規則,你是不了解的,我也不想放棄夏霽,但我沒有辦法,別人可以不理解我,但你是我兄弟,你應該要了解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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