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彈性的。這個時候算是體現出來了。

車廂裏人擠人人挨人沒有一絲空隙，這兩人一動手，“呼啦啦”一片空地就擠出來了。喝彩叫好，推波助瀾，勸解攔阻的，各種各樣的人性瞬間暴露。

“打什麽打？有什麽好打的！”排開眾人，李十二三兩下擠進人圈，沈聲喝道。

“你這死瘸子，老子打錘老子的，關你卵事？”四川人瞪眼。

“四啊四啊，列遠點，有多院滾多院！”陜西人伸手推。

兩人不屑的說著，瞬間結成了統一陣線。眼睛根本不看李十二，卻盯著獨孤覆。李十二是個殘廢，長的雖壯，中看不中用的。倒是獨孤覆，年紀不大，體格健壯，正是下手黑、性子沖的時候。神色間都帶著幾分提防。

下一秒鐘，李十二砂缽大的拳頭，狠狠錘在了兩人頭上：“就這點眼色，還敢出來混？”一拳一個，砸的兩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暈倒在地。

忽視李十二，放著宮大宗師在這兒，看他敢不敢？兩個潑皮無賴於是瞬間倒下。

“靠！靠！”人群夾著失落、惋惜、郁悶散開，這戲實在太短了點。

擠過人縫回到座位，李十二瞅著獨孤覆：“看，這就是你帶兩個弱女子上路的後果。”

獨孤覆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大哥，你真以為這點小伎倆能瞞過我的眼睛？”

什麽小伎倆？

三十六計中，這叫做聲東擊西。

兩個人在不遠處演戲，吸引四周圍人的註意力。然後潛伏在人群中的同伴趁機下手，盜取圍觀者的行禮、錢包之類的。不過在這兒，他們盜取的不是財物，而是……兩個大活人。

經過剛才的混亂，老板娘和郭星星不見了！被那兩人的同伴悄悄捉走了。

“你看到了？那你不管？”李十二揚眉。

“大哥你不也沒管嗎？”

“我是要讓她倆知道知道外面的險惡，別以為跟你混了兩天就可以出來跑江湖了。等我從人販子手裏把她們救出來，她們自然會明白這些道理。”李十二抱臂，自信的道。

“我是要讓大哥你知道，弱女子也是可以闖蕩江湖的。別忘了，前些天你拼命要救的宮二姑娘，也是女人。等她們把人販子連窩端掉之後，你就會知道自己錯了……”

“要不要打賭？”

“賭什麽？”

“要是我輸了，我親手給你做一對極品白蠟桿。”

“要是我輸了，大哥，我負責讓你的斷腳長回來。”

“啥？！”饒是李十二大膽，聽到這話也失聲驚呼。

“大哥，別驚訝。多重位面，這樣的技術多的是。”

“好，那一言為定！”李十二點頭，與獨孤覆拍掌定約。

兩人相視一笑，心裏知道，剛才說的都是廢話。要是遇見上好的白蠟桿，李十二會不記得給獨孤覆做一對兵器？還是遇到有修覆斷腿的機會，獨孤覆會因為打賭贏了，刻意漏過去？

一邊說著廢話，兩人一邊排開擁擠的人群，向二女的方向追去。

行進間，李十二忽然一笑：“二弟，你真以為大哥是那麽……重男輕女的人嗎？”

“呃，這個？”獨孤覆也覺得不像，可這兩天他的表現。

“那種想法我的確有一些，不過，還不至於會跟一個小女孩鬥氣……”李十二緩緩說出一番道理來，說的獨孤覆瞠目結舌，淚流滿面。

自己的情商，確實還需要鍛煉啊！真的！

※※※

與此同時，列車尾部。

火車轟隆隆前行，車頭冒出的濃煙滾滾向後。那煙仿佛一條布帶，被風吹拂時不時掃過車廂。前面幾節還好一些，越是往後，越容易被飄散的濃煙掃過。

車廂裏煙塵彌漫，加上人本來就多，一節節就像煙熏的桑拿浴室。每當煙柱掃過，就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時不時還夾著“嘰嘰嘎嘎”的雞鴨的叫聲，“汪汪哞哞”狗和牛的聲音……因為這裏靠近運畜生的貨廂。

一團混亂中，兩個獐頭鼠目的家夥裹挾著郭星星和老板娘，蠻橫的排開乘客，“讓開！讓開！尼瑪的沒長眼睛啊！”人叢中飛快的穿過。

奔走間笑逐顏開：“賺了賺了賺了！這回可賺大發了！”

“是呀，真沒想到，能在車上撞見這麽兩個極品！這要是送進百樂門，一個月下來，幾千大洋怕是打不住！”

“關鍵是還沒什麽背景，你看這穿著，這打扮……嘖嘖……”搖頭看著二女，一副看鄉野村婦的神情。

“嗚……”郭星星俏臉漲紅，氣的不行。

你忍忍，再忍忍，邊上，老板娘拿眼色示意。

我……嗚哇哇！郭星星咬牙切齒。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

這倆人販子惡行惡相，一路走過去倒是順順當當。

就算有人奇怪，這兩人怎麽扭著兩個不情不願的漂亮姑娘在走？接觸到二人兇狠的眼神，也都低頭不說話了。

沒有幾分鐘功夫，便穿過了四五節車廂，推開一道側門，一個隱秘的房間呈現兩女面前。

房間逼仄不堪，但是鋪著軟墊，裹著壁毯，乍看上去竟有幾分華麗。房間裏面，密密麻麻就仿佛外面一樣，擠滿了人。不同的是，這裏擠的都是女人，妙齡女子。

有的衣衫樸素淩亂，面容愁苦，“嗚嗚”低聲嗚咽著；有的穿著華麗，但一身風塵氣，木然呆立幾乎沒有生氣。

有新人加入也沒有多少人在意，轉頭看兩眼，回過頭去，哭的繼續哭，發呆的繼續發呆。

果然是這樣的，這是一個團夥！專門販賣婦女的。猜測得以確認，郭星星和老板娘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兩個人販子推她們進屋，後退就要鎖門，猛然門被拉住了。二女一人一手拽住了門：“你們是要把我倆，還有這些姐妹全部賣掉？”

兩個人販子一楞，露出“你們才反應過來”的嗤笑。不過下一秒鐘，他們就笑不出來了。面色如土，抖似篩糠！

為啥？

因為老板娘和郭星星齊齊伸手入懷，一人拎出一桿槍來，又舉著兩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對準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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