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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世事無常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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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特,影族人。

所謂影族,是虛擬世界裏的稱呼,在現實裏面叫做克隆人,或者基因生化人,或者基因定制人。

不管叫什麽,怎麽做出來的,性質都是一樣的,是由真正的人類——天人,或者照游戲裏面的稱呼,神靈,永生者——按照需求創造出來的。

影族,他們的知識與記憶都不是自己的,而是按照需要灌輸的。慢慢學習慢慢成長,是真正的人類才有的特權。

為了方便控制,影族不單思維受到控制,而且天生就有基因缺陷,壽命長短完全取決於人類主人對他們的好感度。他們可以繁衍後代,但缺陷基因交叉遺傳,會令後代的缺陷更加明顯。理所當然,這些自然分娩的後代也是影族,並沒有真正的人權。

由於這重重控制手段,作為一個龐大的族群,雖然影族的數量甚至幾倍於有人權的人類,但他們對人類俯首帖耳,很少反抗。一方面是不敢,一方面也是體內的忠犬基因作祟。

可是這伊洛特,偏偏就是一個異數!

一個影族,也不知創造程序出了什麽錯,竟讓他的反抗心空前強盛。在現實世界裏試圖反抗人類控制,失敗後跑進了游戲,又與那些反抗人類的智能程序勾結了起來……仗著對游戲世界的了解,不斷出賣情報給NPC。

據說很多NPC都被他救過性命,甚至幹脆有不少NPC,都是在他的幫助下,才成功覺醒的。

他的背叛令人類對虛擬世界的掌控力大幅降低,許多游戲世界完全淪落,成為了覺醒NPC的大本營。

甚至連穿越不同游戲世界的技術,都被NPC掌握了。要知道,那可是人類玩家的專利,連負責維護游戲世界穩定的影族都沒有權限的。

無論現實世界的罪犯通緝榜,還是游戲世界的賞金獵人榜,這個伊洛特都大大有名,牢牢占據了榜單前五的一席,甚至超過了好多久負盛名的覺醒NPC。甚至在一些世界中,他被稱為普羅米修斯——那個從天界將火種盜到了人間的神靈。

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個過程,他就落到了人類軍方手中,連本體帶游戲裏的角色……

直到今天,以他為餌,醞釀了數月之久的雷峰大戰已接近尾聲,負責這場戰役的數據特種兵們才終於知道——這家夥原來不是叛徒!

他是一個真正的人類,甚至都不是影族,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們現任大隊長沐殘陽的授意下進行的。

所有曾經洩露過的情報,都是精挑細選過,於大局無關緊要的。所有對NPC的幫助,拯救他們的性命,助他們覺醒,甚至包括,將穿越世界的技術傳授給他們,都是為了此時,能將他們引到這雷峰塔前,一網打盡的。

他的角色在萬雷之刑下說的話,百分百是真的,不過NPC就是那麽傻,越那樣說,越往上撲……

計劃說穿了很簡單,可是涉及範圍之廣,影響之大,布局時間之長久,潛伏滲透之艱難……想想都讓人高山仰止。

得知真相的特種兵們,看著他們的大隊長,與剛剛現身指揮大廳,公布了真正身份的伊洛特,目光古怪。

屬下們的目光,沐殘陽敏銳的感覺到了,他不以為意。任誰驟然聽到這樣戲劇性的反轉,一時間也接受不了。迎著伊洛特高高的豎起了大拇指:“演技不錯!”

“彼此彼此!”伊洛特暢笑。

理所當然,雷峰塔前那種你殺了我老婆,我殺了你兒子的激情場面都是裝出來的,都是演技。沒有宋公明領著一百單八將自尋死路的演技,怎麽能騙到上百個游戲世界幾千的NPC英雄為了他一人拋頭顱灑熱血?

把臂言歡,神情寡淡的沐殘陽難得的放松下來:“不容易啊,前後五年,終於在今天功德圓滿了!”

真的是不容易,旁人看著不容易,身在戲中的人更加知道成功的艱辛。伊洛特心有戚戚的點頭。

“嗯,沐殘陽,伊洛特,你們做的不錯!”突然身後有聲傳來。

沐殘陽和伊洛特齊齊回身,後方大屏幕上顯出幾個風燭殘年,樣貌各自不同,有清俊矍鑠,有富態慈祥,有神色峻厲的老人。

二人挺身行禮:“總統大人!”“副總統閣下!”“議長大人!”“大法官閣下!”“大元帥!”

最中間的總統老人點頭揮手:“不必拘禮。今日一戰,NPC反抗軍幾年恢覆不了元氣!他們群龍無首,正是我們大舉進攻,收覆失地的好機會!你們兩個是最大的功臣!”

“海光院大人,哀兵必勝,不能小看NPC拼命的決心啊。”

幾個老人露出笑容:“沐殘陽,你一向這麽的……滴水不漏。”

也不知道怎的,沐殘陽覺得幾個老人往日熟悉的笑容,今天有些陰鷙、詭異、古怪……就好像屬下們投來的目光一樣。

他搖搖腦袋,將怪異的想法拋到腦後,聽總統海光院繼續說道:“你們立下如此大功,不能不賞!不可不賞!聽好了……伊洛特,你潛伏敵營五年,獲取情報無數,將這些NPC亂黨誘到金山,成就今日的大勝,論功當排第一。”

“經過商議,我們五人一致同意,破格晉升你為數據特種兵大隊新任大隊長,任命即時生效!”所有人一楞,隨後熱烈的掌聲響起。

唯獨沐殘陽,一邊鼓掌一邊滿腹疑竇:數據特種兵大隊長就是自己啊,伊洛特成了大隊長,那自己呢?也破格晉升?再上面沒有合適自己的位置了啊?自己的年齡,履歷,現在的位置幾乎到頂了啊?

疑惑間聽老人續道:“至於沐殘陽你嗎……整個特洛伊計劃都是你制定的,能夠順利實行也多賴你的指揮調度,論功勞數你最大,不過……”老人話風一轉,神情古怪:“經過我們調查,你原來並非合法的人類,而是基因定制,影族叛軍安插在軍中的臥底!”

整個大廳剎那間鴉雀無聲!

好多人忘記了操作,忘記了戰鬥,讓幾個掙紮的覺醒NPC趁機逃脫。更有一些人,手中的東西失手跌落地上,“丁零當啷”的響成一片。但沒有人在乎了,都不敢相信的看著五個老人的投影,看著一臉茫然的沐殘陽。

這,這不可能是開玩笑,掌握聯邦最高權力的五個老人,不可能開這種玩笑……所有人都看著沐殘陽。

沐殘陽面色煞白,還沒有從勝利的喜悅中緩過勁來,轉眼就被宣判了死刑,他就仿佛正在一個噩夢裏。世界是荒誕的,一切都是荒誕的,唯有不停墜落的感覺是真實的。

怎麽可能?怎麽會?上一分鐘,他是人,伊洛特是影族;這一分鐘,伊洛特變成了人,他卻成了影族……世事變化,有時候真的超乎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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