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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生離死別痛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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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一倒。眾人又亂作一團。

梁仲忙吩咐了人去請大夫。更甚至李旭還派了人回宮去傳太醫。一邊趙言又指使著人將梁晴送回了廂房。

大夫來了。診了脈之後正想著道喜。只是一想到方才進門之時看到的白縵。便轉而委婉地說要盡量讓她冷靜些。她腹中有了孩子。心緒不可大起大落。

此時。眾人才知。梁晴有了秦士秋的孩子。

李旭執著的不信。然在聽到後來的太醫也是如此回話時。才終肯確信。

於是。相府眾人又多了一樁事。便是想法子如何看住他們的小姐。讓她在悲悸之下不至於做出什麽傻事。

秦士秋算是入贅於相府。如今他為國損軀。死後留名。梁仲在悲憤之下。亦只能代妹親自操持喪事。大小瑣碎之事一人肩挑。趙言怕他一人難免顧此失彼。忍不住幫著他置辦。只願能稍稍分擔他肩頭的重量。

李旭怕梁晴醒來做傻事。自告奮勇。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而沫瑾。靜靜地站於角落僻靜處半晌也無人察覺。終是受不住眼前不停輕舞的白縵。悄然地離開了相府。

此時的街市。早已沒了一兩個時辰前的熱鬧與喜慶。婉惜與嘆息之聲不絕於耳。更多的。是對往後的迷茫與無措。

“莫王沒了。日後若是再起戰亂。咱們還有誰能排兵布陣。指揮千軍萬馬。抵擋外敵來襲。”

“是啊。沒了莫王。咱們以後還能如此安穩的過日子嗎。介時那些人狠著勁兒來的打咱們。那時候可怎麽辦吶。”

那一句句的問話。久久都無人回答。

是啊。總是需百年來。才勉強能得一個名將。莫王的犧牲。又何曾不是尉羌國舉國上下的哀痛。

梓莯。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夫君辭世。該有多麽的痛苦。

沫瑾木然地行走於街上。呆滯地聽著眾人的竊竊私語。待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個兒已站於相府門口。

相府門前。人頭簇動。奇怪的是。白縵之下原本應該掛著莫王府三字的匾額竟然不見了。而門前穿著素衣的仆人不停的將前來吊喪的人婉拒在外。

沫瑾想了想。還是提裙一步步踏上了臺階。還未開口。便聽那人說道:“不好意思。姑娘。王妃說了。想靜靜地將事兒給辦了。所以。姑娘還是請回吧。”

她嘆息了一聲。想到轉身離去。卻又有些不甘。回頭看向門口。然入眼的。仍是那一抹雪白。前庭靜悄悄地。連絲哭聲都聽不到。這讓她越發的擔心梓莯。

誠然。她覺得梓莯是個堅韌的女子。只是。面對這種生離死別之痛。她可否一人承受的住。

雖憂心。卻還是不想下人們為難。也許。梓莯此時需要一個人靜靜地呆著吧。

回過頭。她落默地準備離去。忽覺得似乎何處都不需要她的出現。

“等等。瑾姑娘請留步。”

聽到突然出現的聲音。沫瑾下意識的停步回頭。看到汀夢正提裙邁過門檻。收回手時。那素白的裙子往下垂落。宛如一朵深夜悄然綻放的白曇。

“汀夢姑娘。你家王妃還好嗎。”沫瑾輕嘆了口氣。問道。

汀夢抿了抿唇。也是幽幽一聲輕嘆。繼而才道:“姑娘。請隨我來。”

沫瑾一怔。而後點頭。隨著汀夢進了府門。

隨著汀夢的指引。沫瑾徑直向著前院的正廳而去。遠遠地看到正中的金絲楠木福壽棺。棺前擺著牌位。再前頭。便是一身素白衣裳的梓莯跪著。慢慢地往跟前的火盆裏添紙錢。

臨到門口。汀夢卻停下了步子。回身對她道:“沫瑾姑娘。你進去吧。”說罷。便轉身往一邊而去。

沫瑾目送著汀夢離開。這才提步踏上了廊前的臺階。緩步邁過門檻。走到正前方。

青煙冉冉。那淡淡地紙火味兒飄蕩於廳內。

沫瑾上前。取了三支清香點燃插入爐中。而後對著上方鄭重的行了叩拜禮。

起身。她走到梓落身旁。隨著她跪到一旁的蒲田上。

“謝謝你來送他。”

良久。兩人只是這樣靜靜地跪著的時候。梓莯開了口。

“這有什麽好謝的。若非是莫王。即便通城未被成親王攻破。咱們也難逃流離失所的境地。莫王是用一人之命。換取了千萬百姓的平靜生活。”

沫瑾說著。仰頭看向側前方的貢桌上搖曳著燭火的白燭。

都說。人死後受陽間親人的供奉。他們也會餓。也會冷。所以才有燭火清香。才有紙錢紙衣。可是。又有誰能肯定。當活著的人真得這麽做了。那些死去的人還能感受到他們親人對他們的牽掛。

死了就是死了。一了百了。可對於活著的人而言。卻又何嘗不是一種長久的折磨。

“若真得只是一命。便能換來千萬人的安定。我想他。也會覺得值得吧。”梓莯擡起頭。緩緩看向棺木。冷笑了一聲。“他心中。從來都只記掛著天下黎民百姓。好像這天下。都是他一人的職責。卻全然忘了。他只是一個皇子。也許待太子登基之後。他也會被奪取兵權。成為一個藩王。”

沫瑾擡頭。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還說。若他真有朝一日成了藩王。便再也不理朝局瑣事。一心只陪我寄情山水。逍遙自在。我知道。他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即便他真得遠離京都到了藩土。那裏也有百姓。他同樣放心不下。然即便是這樣。我還是信他。除了信他。我沒有別的說辭可以來自欺欺人。”

梓莯說罷。緩緩地垂下了頭去。

或許。莫王心中確有著對天下的慈愛之心。也許。他比李旭更適合成為日後的帝君。只是。僅只是數面之緣。她卻覺得莫王對梓莯並未如同她自個兒所說的那般不在意。不上心。猶記得初見之時。莫王望著梓莯時那寵溺的目光。絕不是作假的。

“罷了。此生。他心中的對百姓的大義總是要多過對我的情意。這輩子。我與他註定是無法攜手終老的。早晚他都會拋下我而去。我只是沒想到。這日子來得這麽早罷了。”她訕訕地笑著。笑著笑著。淚便緩緩地自眼角落下。滴入了素白的裙擺之中。

沫瑾垂下頭。不敢看著她的臉。無聲地陪著她跪著。由著她默默流淚。

相較於梁晴的失聲痛哭。她更擔心梓莯的這份淡然。近似有些平靜的讓人越發的憂心。

“只是。也好。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離開我了。他不再屬於其他人。完完全全的只屬於我一個人了。”說著說著。她又笑了起來。

沫瑾聞聲。轉頭看著她的側臉。

“梓莯。”

她喃喃地輕喚了她一聲。看著她緩緩回過頭來望著自己。含淚的雙眼。被淚打濕的雙頰。梓莯輕顫著唇瓣。看著她說道:“沫瑾。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便註定會因著他而喜。因著他而悲。若是可以。讓他來愛你。而不要讓自己先愛上他。”

沫瑾呆滯地望著她。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她口裏的那個人。指得是誰。她又覺得自己愛上了誰。

如今看著他們原本一對對幸福的佳人。卻因著生死離別而肝腸寸斷。她忽然間明白了。她對李旭的痛苦為何。

她怕李旭的一時靠近。到最後終究離開。那她也絕對會如眼前的梓莯一樣。傷心欲絕。

“你記住了嗎。沫瑾。”

梓莯定定地望著她。似乎沫瑾不答應她。她便不會停止追問。沫瑾楞了許久。在她近似哀求的目光之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她現出一抹釋然的淺笑。猶帶著清淚。如雨中而綻的花朵。柔弱婉憐。也許是她以前給自己的感覺。像是無所不能。堅韌地似個男子。所以才會讓旁人都忘了。梓莯不過也是個希望得到自己夫君獨寵的女子罷了。

而今。這輩子她都失去了這個機會。

“沫瑾。這個你收好。”梓莯從束袖中取出一個繡花錦袋。塞進了沫瑾的手中。“希望。日後此物都幫到你。先收著吧。待日後遇上難事之時。再打開。”

她的手重重地壓了壓沫瑾。而後又道。“沫瑾。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尉羌國至高無上的女人。記著我說過的話。走吧。”

梓莯收回手。轉頭看了看上方的牌位。而後顧自燒著紙錢。不再搭理她。

她既然下了逐客令。沫瑾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打擾。握緊手中的錦袋。緩緩起身。沖著她又是一禮。最後一次看了那棺木一眼。邁步進了廳門。

出了門口。汀夢瞧見了她。邁著蓮步快速的走了過來。

“汀夢。我走了。你好生照顧你家王妃。”沫瑾回首望了堂內的人一眼。見她端直地跪著。輕轉著頭望著上方。怔怔地一動未動。不由淺淺地嘆息了一聲。

汀夢隨著她的目光看了裏頭的人一眼。垂下了眸子:“王妃現下都不同我們說話了。也不見旁人。姑娘是王妃今日唯一見過的客人。其他的都被拒之門外了。”

沫瑾看向汀夢。看到她緊鎖的秀眉。不由越發的心沈。只能無聲地走向大門口:“她心裏難受的緊。這時候沒有旁人打攪也好。你多費心照看著些。若有什麽事我幫得上忙的。盡管到安素閣來找我。”

待走到大門口。沫瑾回身同汀夢說了一聲。見她點了點頭。便又囑咐了幾句。才慢步下了臺階。

手中緊握著的。是方才梓莯給她的錦袋。繡工精致。一看就是上品。只是裏頭到底放了什麽。她不知。也未曾打開。只是塞入了袖中。而後向著安素閣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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