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著女裝。那絕計是讓安素閣眾人都大吃一驚的舉動。

當沫瑾挽著趙言的手出了院子後。每每有人見到。便會呆呆地瞪大了雙眼望著她。更有甚者。還張大了嘴。活像是被噎著了似的。

到是趙言一絲都不見別扭。只顧自同沫瑾說話。交待著稍後定要沈住氣。免得在她這裏就先出了茬子。

彼時。前頭已張燈結彩。一片紅艷。連後頭都已掛上了紅綢紅燈籠。放眼望去。滿目皆紅。

沫瑾前前後後逛了一圈。覺得甚是滿意。

今日的安素閣。因著要辦喜事。對外休業一日。這是前幾日便放了消息出去。生怕熟客空跑一趟。而順道。也發了不少的喜帖出去。

如梁家兄妹那自是不必說。還有秦士秋、林溫以及幾個熟客。皆收到了安素閣的請柬。

想梁晴收到邀約之時。還問沫瑾可有送李旭一份。她還未說話。便被趙言冷聲打斷了。說李旭是東宮太子。他們這等市井小民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還是少來往的好。

那時。沫瑾坐在一旁。未置一詞。

而今日。只梁家兄妹。便已因著他們二人的身份貴重。註定這看似普通的喜事。顯得與眾不同。

沫瑾自前頭巡視了一周後。到了後院。正想去廚間看看。視線輕移間。看到趙言正同穿了一身紅衣的若蘭說著話兒。心想著莫不是出了什麽紕漏。忙走了過去。

“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這幾日她都提心吊膽。惶惶不安的。生怕出什麽事兒。可不能臨到關頭還真的不幸一語中的。

“沒什麽沒什麽。不過是她也有些緊張罷了。這種事兒嘛。饒是誰遇上都是如此。”趙言笑著同沫瑾說了一聲。轉而看向若蘭。“你便放寬心吧。有我們在呢。出不了什麽亂的。”

若蘭白了她一眼：“你自是大可寬心了。反正今日要成親的又不是你。早知如此。我那時便不答應你了。彼時你可不是同我這般說的。你明明說只是騙騙……”

若蘭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趙言伸手給捂住了嘴。只能嗚嗚地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聲音。

沫瑾轉而看向趙言。心想著難不成她未同若蘭說清楚。誠然。她們確是騙憐兒來著。只是這戲卻是要演得十足十。難道。趙言未同她說還需演這麽一出拜堂成親的戲碼麽。

看眼下的樣子。趙言許是真得未同她說清。只奈何箭已在弦。不得不發。若蘭這時候可不能甩手不幹啊。

“若蘭啊。事都到這份上了。你可不能反悔啊。你放心。我早便安排妥當了。”沫瑾說著。微微傾身湊近若蘭的耳畔。“我是絕不會讓你同秦堯拜堂的。別說是你不肯。我也不敢啊。否則。憐兒那傻丫頭估摸著真要急得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沫瑾笑了笑。提到憐兒。她今日還真未瞧見過她。這丫頭莫不會真得又在做什麽傻事了吧。

一想到此。沫瑾變了臉色。伸手拍了拍若蘭的手背：“好了。我去看看憐兒。她怎麽說也是個重要的角兒。可不能缺了席。”

沫瑾都這麽說了。若蘭也只能咬牙忍下了。事到如今。她也不敢甩手走人啊。要不然。趙言還不掐死她啊。

看著沫瑾急匆匆離去的步子。趙言微挑了挑眉。正想說什麽。忽聽到藍意的聲音遠遠傳來：“主子。主子。相爺來了。”

趙言聞言。側頭看了看日頭。心想著這兩兄妹到來得早。難道是打算到她這兒來吃早飯的不成。

只是客都上門了。自然也只能先行去迎客了。

而沫瑾匆匆趕到憐兒的房門口。隱隱地便聽到了動靜。不由長松了口氣。還有聲響。便是未做傻事。

待走近了。她才聽清那隱隱的聲響原是憐兒的抽泣聲。沈悶壓抑。好似緊緊捂著嘴的泣聲。

沫瑾嘆了口氣。上前曲指叩了叩門扉。不待裏頭的人回應。便伸手重重一推。那房門果然如她所料。吱呀應聲而開。

提裙踏入門內。循聲側頭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床榻上的憐兒。埋頭在被褥之上。輕聲抽泣著。

“憐兒。”

她輕喚了一聲。憐兒的抽噎聲一頓。隨著沫瑾靠近的腳步聲。緩緩擡起頭來。見著是她。喃喃地輕語了一聲：“小姐。”

“躲在屋子裏做什麽。”沫瑾佯裝未發覺。緩步走向床榻。待近了才裝著驚訝地問道。“出何事了。你怎麽哭了。”

說話間。沫瑾已在床畔坐了下來。傾身伸手輕撫在她的肩頭：“可是受了什麽委屈。說給我聽聽。別怕。我替你做主。”

她知曉憐兒心中的妥屈。且這委屈還是她讓憐兒受的。只是說到底。也是為了她好。故而此時沫瑾只覺得自個兒憋屈的難受。

憐兒果然未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沒事你哭什麽。”沫瑾笑了笑。拉著她坐起身。“你啊。今日可是你秦大哥的大喜之日。你怎好躲在房裏哭呢。被旁人聽到了。還道是你歡喜秦大哥。舍不得他娶若蘭呢。”

沫瑾笑瞇瞇地望著她。伸手拂去她掛於臉頰處的清淚。軟聲細語地說著。

“小姐。我……”憐兒啟了唇。卻只是吐了幾個字。便沒了下文。

沫瑾以為她將要傾吐心中對秦堯之情。然等了半日都未見聽她吐露一個字。不由心頭的不安又增添了幾分。

都到如今這份上。老虎都追到屁股後頭了。她怎麽還不肯松口呢。真是要急死她這個在旁湊熱鬧的人了。

“好了。趕緊地將眼淚擦一擦。收拾收拾。咱們還要去前頭幫忙呢。”沫瑾含笑著。拉著她起身。推著她到了銅鏡前。

憐兒望著銅鏡中映照出來的自個兒的臉。狼狽不已。這般的她。連自個兒都厭惡。

沫瑾盯著憐兒又重新收拾了一番。而後相攜出門。

只是將將走到院門口。但看到藍意驚慌失措的地向著她們奔來。

“瑾小姐。瑾小姐。不……不好了。出事了。出……出大事了。”藍意遠遠看到她。一路驚呼著。生怕她未看到自個兒。

沫瑾心中一驚。心想著不會是若蘭真得甩手走人。不肯演這出戲了。

雖心驚不已。然面上還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直到藍意到了跟前。這才開口問道：“出什麽事了。”

藍意雙手按著腹部。粗喘了幾口氣。這才指手劃腳地說道：“若蘭。若蘭被一個男人強行拉走了。”

一個男人。

沫瑾腦海中只想到了林溫一個人。也唯有他才會在這個時候。被逼無奈之時使出強行將人掠走這一招。

所幸。她與趙言有所準備。否則。還真要被他攪得一團亂。

她心中有素。只是憐兒在旁。還得再裝上一裝：“若蘭被一個陌生男子帶走了。這是怎麽回事。”

側眼看了看身旁的憐兒一眼。只見她臉色慘白的不見一絲血色。怔怔地呆立著。

“我也不知道啊。就方才有個男子上門指名道姓的要來贈賀禮。且還要若蘭親自收禮。主子便讓若蘭出來了。沒想到那人拽了人就跑。”

沫瑾蹙起了眉頭：“那眼下秦堯呢。”

“唉呀。秦大哥還能怎麽著。現下應該是回房去了吧。”藍意挑了挑眉。有些茫然地說著。“你說這大喜之日的。新娘子突然被人帶走了。他這臉上怎麽過得去。最主要的是。咱們這麽多人都攔不住他一個。令咱們都想不通的是。若蘭竟是心甘情願的跟那人走的。”

沫瑾眉一挑。心下一怔。

她本想著前幾回看到若蘭與林溫時的情形。覺著若蘭定然是被林溫強行拽走的。此時聽藍意說她是自個兒跟著走的。想來應是怕真得讓她與秦堯成親。心下擔憂。便隨著林溫走了。

如此也好。她到更有說辭了。

“行了。你們去前頭招呼賓客。我去看看秦堯。”

藍意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轉而看向憐兒。兩人視線一對上。便見憐兒張口欲言。沫瑾忙擺了擺手止了她的話。顧自轉身往秦堯獨居的小院走去。

不過須臾的時間。她已到了院門前。此時趙言正站於院門口。背對著她。也不知她在那裏做什麽。

“趙言。”她喚了一聲。快行了幾步才發覺原是秦堯正站於院門內。兩人正說著話。聽到她的聲音。紛紛側頭望了過來。

“來來來。咱們合計合計接下來的事兒。”趙言沖著她招了招手。喚她過去。

“我說你們便是要商量。就不到裏頭去麽。杵在門口算個什麽事兒。”沫瑾走到近前。左右側頭望了望。生怕有人於近處偷聽了壁角。將她們精心謀算的計劃毀於一旦。

趙言勾唇笑了笑。三人便進了院內。在偏廳坐了下來。

“接下來嘛。你便暫且在這裏等著吧。”趙言掃了秦堯一眼。說道。“我看這身喜服也不必換了。省得換上換下的麻煩。”

看著趙言打趣秦堯。沫瑾不由也跟著笑了笑。對著她說道：“憐兒那裏。我去說。想來這事兒應該能成了。”

說罷。她長松了口氣。這事兒還未完呢。她卻已覺累得不行。若不是為了憐兒。她才不屑管這些瑣事呢。

“也好。怎麽說你同她是最親近的。”趙言點點頭。“那我先替你招呼你大哥去。免得被梁晴那丫頭說我們失了禮數。”

沫瑾點了點頭。起身率先往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於心中思襯著。如何說話才不至於讓憐兒瞧出端睨。畢竟此時憐兒還在犯糊塗。待回過神來。一切自會想通的。

“小姐。”

將將走到院門口。便看到憐兒依在院門旁眼巴巴地望著。看到她的身影。忙迎了上來。

“怎麽站在這裏。”

沫瑾心下一驚。細細打量著她的神色。也不知她聽到了多少。

然再看看院門口到偏廳的距離。想來她應該是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聲才對。

“我。我想來看看秦大哥。他……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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