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趙子昊一行人帶著壽禮。浩浩蕩蕩地進了通城。

那一日。整個通城的人好似都湧到了長街。紛紛探頭看向城門口的方向。想再一睹他國皇子的風彩。若不是兩側皆有士兵攔著。許是長街都要被圍得水洩不通了。

安素閣臨著長街。沫瑾不需出門便能看到外頭的情形。她到也未想出去。只是偶爾側頭去看看外邊的景象。

“如何。今日昊王遠道而來。你可否要去見見他。”趙言不知從何冒了出來。趴在櫃臺前。擡眼望著她。

沫瑾回望了她一眼。輕緩地搖頭。

“不必了。他今日才到得通城。想來定然十分忙碌。再者。眼下我與他也未有什麽要緊事。改日再去吧。”

趙言點點頭。她說得也在理。再想想。即便沫瑾不去。趙子昊也會來尋她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趙子昊便孤身一人。來了安素閣。

沫瑾不知他是如何知曉自己的落腳之處的。但想他既然有法子將書信送到自己的手中。尋到他的住處。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昊王。”她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趙子昊。輕喚了一聲。

彼時時辰還早。店內的客人還不多。三三兩兩的坐了四五桌。若蘭倚在門口看著僵站著的兩人。笑得意味深長。

趙言正巧從後頭過來。挑起簾子張口便叫。然只吐出了一個字。便看到了沫瑾跟前的趙子昊：“沫……”

沫瑾聞言回神轉身。趙言雖料到趙子昊會來尋沫瑾。只是未想到他來得這般快。故而她只是呆了呆。隨即道：“不如。到後頭說話吧。”

沫瑾回頭看向身後的趙子昊。見他點了點頭。便將人往後頭引。

而恰好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以及一聲輕喚：“瑾姐姐。”

沫瑾的步子微微一滯。回頭便見著梁晴拖著秦士秋正進得店門。後頭還跟著梁仲和李旭。她微挑了挑眉。心想著他們來得還真不是時候。然也未多停留。徑直帶著趙子昊往後頭走。

趙言迎著他們而來。緊接著越過他們的身側。向著後頭的幾人走去：“你這丫頭。光天化日之下拖著一個男人的手也不害臊。”

“你。你又胡說。”

後方說話間。沫瑾已領了趙子昊進了後院。慢慢地穿過天井。往一旁的院子而去。

趙子昊一邊緩行。一邊打量著四周的景致。眼中滿是欣賞之意。沫瑾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覺得他對這裏的景致。看來了極為欣賞。

“你們這院子。到打理的優雅精致。頗有江南小鎮的意味。與之蘇府不差絲毫。”末了。趙子昊說道。

沫瑾噙著一抹笑。緩緩說道：“這裏的一景一物都是趙言布置打理的。她走南闖北去過許多地方。也見識過許多地方的景致。故而。她時有異於常人的舉動。這裏的景物較之他處。亦顯得十分不同。”

趙子昊不語。只是笑著點點頭。之後兩人一路無話。直到進了一個院子的正廳。

“你可有收到我的信。”堪堪坐下。沫瑾便聽到趙子昊問道。

沫瑾點點頭。拎起桌上的茶壺。一大清早素若就泡好了一壺茶放在這裏。像是早料到今日會有人來似的。而素若泡的。都是她打相府拿來的好茶。正好用來招待趙子昊。

茶一出壺。緩緩註入茶盞。清香的茶味便飄了出來。

沫瑾放下茶壺。雙手端著遞了過去。

趙子昊伸手接過。挑眉看了她一眼：“我原是想。待來了通城再來親口問你。只是又想著。許是我一時問你。你會斷然拒絕。故而便先寫了書信過來。想著給你多些時日考慮。或許你會答應同我回去。”趙子昊說著。頓了頓。握著茶杯抿了一口後。問道。“如今。你可想好了。”

沫瑾想了想。又是搖頭。

“怎麽。你是未想好呢。還是不願同我走。”趙子昊不明白她這搖頭是什麽意思。便追問道。“還或是你不曾收到我的書信。”

沫瑾嘆了口氣：“收到了。只是我還未想好罷了。你若讓我隨你回。我卻也不想。如今燕城之內。我也了無牽掛。回去再見到蘇家的人。只會讓我心中不快罷了。故而。也可說我未想好。也可說是我不想同你回去。”

趙子昊聞言。不由搖頭。

得。他這問題算是白問了。

“我還在要此待上數日才會離開。不如這段時日你再好好想想。你在尉羌國不過呆了一年多的光景。而燕城再讓你無戀。也總好過此處。畢竟那裏的人事你都較之此處要熟悉的多。且還有我在。也能就近照看。”

趙子昊霍然伸手。覆上了她擱在桌面上頭的手背上。

沫瑾的身子一僵。而後。默默地抽了回來。連帶著終於讓趙子昊發覺自己這個舉動的不妥當。訕訕地也收回了手。

“好。”

雖說。沫瑾想一口便回絕的。只是。一想到若自己此時便拒絕了他。只怕接下來的幾日。她是要不得安生的。故而。還是先答應了他。

之後。趙子昊同她只是東扯西拉的講了些瑣碎之事。原本他們之間便只有一個蘇府。而今蘇府的人事他都不能提及。於是。他們之間便失了可說的話兒。趙子昊也未坐多久。便起身告辭了。

沫瑾送他走的時候。梁晴他們還在安素閣內。四個人圍坐在一張桌旁。說笑著飲酒。

秦堯同憐兒接替了她原本的活計。兩人不時的耳語幾句。趙言卻出奇的搶了若蘭的活兒。倚在門口雙手環胸呆呆地出神。

“那我先走了。得空了便來尋你。”走到門口。趙子昊回頭又說了一句。看她點了點頭。這才返身踏出了門外。步行著離去。

“怎麽。你沒答應他。”沫瑾回身時。聽到趙言問道。

沫瑾搖搖頭

趙言挑眉。到有些不明白她這搖頭是什麽意思了。是沒答應。亦或是答應。

沫瑾擡頭。看到後頭的一桌人都望著她們二人。便轉了步子走向一旁的櫃臺。

“小姐。”憐兒見到她。乖巧了叫了她一聲。

沫瑾笑了笑：“跟著秦堯可不能使性子啊。”

想往昔。都是憐兒如照看孩子般的護著她。照顧著她。而今。她們卻換了個身份似的。她在傾刻間成長。而憐兒。卻在一夕間。脆弱的跟個孩子。

若非那一場變故。又何至如今這局面。

只是。她卻又會想。倘若回到故地。舊事重提。是否會讓憐兒的病癥好得快些。

她想了想。問道：“憐兒。昊王讓我們回去。你。可願意。”

憐兒聽了。眼神之中忽然冒出了一絲驚慌。而後。慢慢地攥緊了一旁秦堯的衣袖子。身子亦慢慢地往他的後方縮了過去。

看到她這模樣。不必再說。沫瑾也知憐兒是不想回去了。自然她也不會逼她。畢竟連她自己都不想回去。更何況是憐兒呢。

“你別怕。咱們不回去。不回去。”沫瑾忙安慰她。生怕她又因驚慌之下而生出亂子來。對秦堯說道。“秦堯。這裏我來吧。你帶著憐兒去那邊幫忙吧。”

秦堯點點頭。帶著憐兒離開了櫃臺。沫瑾繞了過去。站於櫃臺後方。正提起筆。梁晴已站在了跟前。

“瑾姐姐。剛才那個人是誰啊。他是不是就是那個昊王啊。他今天來。是不是要接你回去啊。”

梁晴趴在臺子上。拋出一連串地問題。問得沫瑾都來不及聽清楚她的問話。

“好了。你怎麽有這麽多的問題。慢慢問。我慢慢答可好。”沫瑾擱下筆。笑著說道。

反正梁晴的好奇之心。可是比一般人還來得旺盛。若今日不讓她知道個清楚。她定然會跟在自己身旁逼到她瘋掉為止。

“好。那個男人就是高光國的昊王。”梁晴笑瞇瞇地望著她問道。

沫瑾點點頭：“是。他便是昊王。我想在他進城那日。你定然去瞧過他了。我可不信那種全城轟動的日子。你會乖乖地呆在府裏不去湊這熱鬧。”

沫瑾睨了她一眼。笑著。

梁晴的性子。她多多少少還是知曉一些的。她的性子好動。那時在宮中可是憋屈死她了。如今到了宮外。她更是任性的很。身後時不時的有秦士秋陪著。自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那天昊王進宮如此大的陣仗。這般熱鬧的場景。她定然不會錯過。

梁晴皺了皺眉。撅起了嘴。這模樣。沫瑾便知被自己猜中了。不由笑了起來。

“是啦是啦。我是去了。可是。根本就沒瞧見他的樣子。一個大男人。竟然坐馬車。不害臊。不害臊。”梁晴被氣到了。跺著腳嘟囔著。

“好好好。莫氣莫氣。今日這不是見著了嘛。他就是昊王。不過。你有秦士秋了。就別想著旁的男人了。”沫瑾說罷。到是自個兒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哪有想著別的男子。”梁晴皺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說。他是不是來接你回去的。”

沫瑾掛著淺淺地笑。望著她許久。才點了點頭：“是啊。他來勸我回去。”

“啊。瑾姐姐。你不會是真的要回去了吧。留在這裏不好嗎。有我和大哥陪著你。絕對無人敢欺負你。再說了。大哥同我說。你娘都不在了。那裏也沒什麽值得你留戀的人了。為什麽要回去呢。還不如留在這裏呢。”

梁晴說著。見沫瑾只是嘴角含笑望著。還以為自個兒說的都不管份量。勸不住人。忙又道：“他是不是說讓你回去。他來照顧你。瑾姐姐。咱們也能照顧你啊。你不信。也得信大哥啊。大哥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啊。要不這樣。你還是搬回相府住吧。”

梁晴想著。等沫瑾回到了相府住。讓那昊王來了尋不到人。他定然沒法子帶她回去的。

然。沫瑾卻搖搖頭：“不了。我還是住在這裏自在。再說了。我這不還沒答應他呢。你急什麽。”

沫瑾的笑容太過淡然。讓梁晴總有一種她在敷衍自己的錯覺。不由回頭看看後頭的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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