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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李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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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梅園在安寧宮外不遠處,沫瑾等人到時,太後已早早的同幾位後妃閑坐著聊天。

“沫瑾見過太後,皇後及各位娘娘。”

沫瑾攜著藍意與初心齊齊跪下,向著上位之人行禮請安。

“瑾丫頭,你可算是來了,快起來吧。”太後笑盈盈地望著她們,伸手招她上前,“來,哀家瞧瞧,聽說你病了。”

沫瑾到了太後跟前,將手伸入她伸來的掌中,由著她拉著自己到了身側。

“嗳唷,可憐的丫頭,哀家瞧著你可是瘦了一圈了,怎麽就病了呢,可是吃穿上缺了什麽?”太後拉著她,不停的上下打量著,輕皺著眉頭,眸子裏浮著淡淡地疼惜。

那神情騙不了人,太後此回是真的擔心疼她了。

“多謝太後掛心。”沫瑾笑了笑,“沫瑾初見雪降心中甚是好奇,故而那夜賞雪忘了時辰,興許如此才受了涼,吃了太醫開的藥後已大好了。瑾兒那裏什麽都不缺,太後不必擔心瑾兒。”

沫瑾一番話畢,太後免不得又是一陣的叮囑,連帶著幾位娘娘都對著她叮嚀了幾句,直到又一位娘娘到來,太後才放她到皇後的下座入坐,彼時才有空閑同站於太後身側的梁晴使了個眼色,算是打了招呼。

藍意扶著她在矮桌後坐下,立刻有宮婢上前來倒酒,卻被藍意攔下了,命她去沏了杯熱茶來。

此時怡梅園內的梅花在雪中開得甚旺,放眼望去紅粉一片,片片白雪落下,沾於枝頭,紅梅白雪頗為應景。

而她們此時身處的亭子,修建於怡梅園正中的最高處,四周用輕紗圍了一圈,三面放了矮桌,正中放著數個炭盆,散著陣陣溫熱。

沫瑾轉身便能清晰地看到身後下方的梅林,淡淡地梅香被熱氣一熏,愈發的深幽,輕紗漫舞,花香陣陣,雖滴酒未沾,她卻覺得飄飄欲仙,仿若置身於仙境之中。

“成親王到!”

下方,太監突然一聲高唱,亭內原本的低語聲突然停了下來,眾人紛紛看向亭口處。

那日,幸得李旭事前已與她提及過這位成親王,令她對他有了些了解,此時她亦隨著眾人的視線望去,想看看這個比李旭只是長了七八歲的成親王到底是何模樣。

慢慢地,從臺階下方上來一人,金冠束發,濃眉大眼,神色亦與李旭不同,透著暖人的溫意,黯色的衣袍,金絲滾邊的腰帶,腰間懸著暖玉宮縚,黑色的靴鞋踏上最後一道臺階,成親王立於紗簾之外,抱拳一揖:

“李承見過太後、皇後以及各位娘娘。”

“承兒,你總算來了。”太後喜不自禁,竟從席上站了起來,梁晴忙扶住她。

沫瑾未曾回頭去看太後,只是聽著她方才的話中語意輕顫,想來是十分想念這個兒子,卻又只能盼這每年唯一一次的相聚,說來也是難為他們母子二人了,只是皇族便是如此。

“母後。”成親王李承擡起頭來,眼中亦含著隱隱的濕意,大步上前,伸手牽住了太後的雙手,“孩兒不孝,孩兒回來陪您過年了。”

太後不語,只是一手搭在他的右手臂上,一手輕撫著他的發。

李承看著確實比起當今的皇帝要年輕的太多,只是他鬢角處的墨發間已夾雜了不少的白發,看來,封地的日子並未能讓他舒心暢快吧。

他若只是生長於尋常人家,又何需與太後兩人忍受母子間的離別之苦,坐在皇上的兒子不是太後的親生兒子,然這個被流放別處的,卻實實在在是她懷胎十月,經過切身之痛才生下來的親兒子啊。

此時的沫瑾著實佩服起太後來,莫看她平日裏總是笑盈盈的,似對誰都沒什麽怒火,可誰人又真正知曉她心中,每每思念兒子時的那份酸楚。

“一年未見,你又清瘦了。”看了許久,太後才顫著聲說道。

“孩兒很好,母後,到是您,又掛念兒子吧。”

兩人旁若無人的顧自傾吐著對彼此的思念之情,而亭內眾人只是靜靜地聽著,也無人出聲,沫瑾看去,到是皇後眼中竟難得的見到了些許的動容之情。

沫瑾與皇後相見的次數不多,只感覺太後與皇後不太熱絡,也不知是皇後性子冷還是別的緣故,似乎她對旁人亦是一副不溫不火,不甚熟絡的感覺,連帶著對李旭也不似有母子間的情意,至少與眼前的太後和成親王是絕不能相提並論的。

“好了好了,長途跋涉的,辛苦你了,這幾日你便在哀家的宮裏住吧,哀家同皇上提過了,皇上也同意了。”

“果真?”沫瑾挑眉,看著太後由成親王攙扶著坐下,而他便緊挨著太後在一旁的矮桌坐下,“皇上真的同意讓孩兒賠著母後?”

“自然是真的,哀家已命人將你的屋子都收拾好了,此回,哀家可要好好替你補補身子,你府裏的人太不知照料人了,哀家早同你說過了,成親王妃已走了這麽多年了,你也該再娶一個,或是從府裏選一個擡了也就罷了,也省得哀家老是掛念著你。”

太後一邊說著,一邊指使著梁晴將自個兒桌上幾道獨有的點心送到成親王的桌上。

聽太後這話的意思,成親王要在後宮住下,這可是樁大事,皇上竟會答應,到也真是稀奇。

後宮,一向都是皇上那些嬪妃所居之處,前庭之人不得聖令不得入內,更何況是還要住下,雖說這人是當今皇上的兄弟,然若真出了事兒又怎說得清,皇上真得會答應?

沫瑾不作聲,只是端著茶杯,假裝喝茶,視線越過茶杯壁看去,只見李承正與皇後和幾個他熟識的娘娘打個招呼。

而梁晴站於太後身後,目不斜視地站著。

“梁晴,許久不見,怎都不願同我說話了?”

沫瑾正收回視線,忽聽到李承提及梁晴,視線便又落到了她身上。

“晴兒只是見太後與王爺說著體己話,不便打擾罷了,怎會是不願同成親王說話呢,您這可是折殺奴婢了。”梁晴微側過身來,沖著他先是一笑,而後娓娓說道。

“母後,我記得晴兒的年紀也不小了,您怎麽還將好留在身邊啊,可不能因著您歡喜她,而耽誤了人家姑娘出嫁的年紀,到時可是要怨恨您的呢。”

李承的目光從梁晴身上移到了太後那一處,似笑非笑地說著。

太後亦回頭望了她一眼:“哀家怎會誤了她呢,這不,哀家這幾日正遍尋通城的名門子弟,想尋個德才兼備,又能文能武的給她做夫君呢。”

不知怎地,看到太後望著李承笑,沫瑾的腦海中突然飄過一個荒唐的想法。

太後遲遲不肯讓梁晴出宮,也不會她指婚,若不便是在等成親王李承回來。

畢竟這李承是她的親生兒子,因著同父異母的兄長登基而被攆出了京都,遠在異地,那麽,太後是否是存了將梁晴下嫁予成親王的念頭,以期借助梁仲在朝中之勢,想法子讓李承回到通城?

她越想,便越覺得這個可能十分的可怕,且也極有可能太後心中便是這般想的。就不知大哥可曾想到這一點。

不成,明日她得出宮一趟,寧可是她多慮了,也不能讓梁晴嫁給成親王,與大哥一起被卷入皇族的爭鬥,那定然是沒什麽好下場的。

“太後,晴兒可不這麽想,我要能文能武的做什麽,我啊,只要尋個對我好的便成,即能說來又能打。若是他看中了別家姑娘,他娶了一個又一個的進門,我豈不得氣死。”梁晴伸手拉著太後的手臂輕晃著,與孩童般撒著嬌,惹得在座之人紛紛笑出聲來,唯有沫瑾,只是以袖掩唇,心思重重。

“母後,這位又是……”

不知何時,李承的目光落在了沫瑾身上。

太後順勢看了看,笑道:“她啊,也難怪你不識,去年你回來之時,她還未進宮呢,她啊,是你皇侄李旭的瑾良娣蘇沫瑾,今年才入得宮。”

聽得太後予他細細道明之後,沫瑾緩緩起身,隔著桌子向李旭一禮:“沫瑾見過成親王。”

“免了免了,我那皇侄到是好福氣啊。”成親王笑呵呵的伸手隔空虛擡了擡,眸子一掃,便已將她打量了一遍。

“行了行了,你快坐下吧。”太後伸手壓了壓,示意她入座,“你這位叔父啊,他在外頭這幾年逍遙慣了,快把宮裏這套規矩都給忘了,你對著他可不用守什麽規矩禮制的。”

沫瑾聞言,施施然入座,看著太後同梁晴耳語了一番,又轉過頭去對著李承道:“前些日子哀家大壽之時,莫王府的那個梓莯丫頭到是獻了道極可口的點心,哀家央她制了一些,今早特意派人去莫王府取來的,你嘗嘗看可好吃。”

成親王只是笑著點頭,然太後的語氣卻又突然變了變。

“你那封地冬日濕寒,夏日又酷暑,莊稼農物種下去的也未必有得收,通城這些精致的糕點你們平日裏怕是也舍不得做,哀家這心裏啊……”

話說著說著,聲音便哽咽了,沫瑾心頭一滯,看著太後對成親王的場景,她不由想到了遠在高光國的母親。

一別已是一年多的光景,原以為總能盡快相見的,不想一拖再拖,也不知娘親是否也因想著自己而日日茶飯不思,為了她而夜夜垂淚,她從未如眼下這般急切的想見到母親,亦不曾如此時這般的痛恨自己的懦弱。

“母後,孩兒真得不苦,反到是讓母後這般惦記孩兒,實在是心中有愧啊。”李承起身,走到太後身後,彎下腰身抓住太後的雙手安慰著。

“你有愧什麽,真要有愧那也該是……”

“太子殿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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