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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麽解開他的心結。

幽幽的嘆息環繞在耳邊,衛春堂知曉妻子關心她,這些年也因為有她在身邊,他的人生或許才有一些開懷。因為她,他有了一個爭氣的兒子,有了一個孝順的女兒,他回過神沖她一笑:“我沒什麽,倒是讓你擔憂了。”

男人總是板著一張臉,渾身的威嚴,可唯獨對她,會有溫柔的時候,範氏道:“我擔憂算得什麽,只望老爺能看開些,而今咱們回到京都,恐是要住一輩子。”

畢竟衛春堂年紀也不小了,應是不會再外放,而衛老爺子馬上便是七十大壽,大約要退下來,範氏心想,到時衛老爺子致仕,自家老爺定是要入閣的。

衛春堂沒再生氣,淡淡道:“井水不犯河水,要不是他們惹事,我原也懶得理會。”

二人漸漸走遠。

衛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卻留下衛瑯夫婦說話。

那大兒子向來不喜她,故而每回衛春堂說話,她都不敢出聲的,而今那父子倆個都走了,她才叮囑衛瑯:“瑯兒,你大伯父也不是故意針對你與寶櫻,只他這人性子固執,你莫放在心裏。”

駱寶櫻聽見了忍不住撇嘴兒,這還不是故意?沒見過這樣跟侄兒計較的!

但也因為這個原因,她對幾房之間的糾葛越發好奇,是什麽原因讓衛春堂這麽討人厭?畢竟印象裏,當初她與衛家定親,大姑姑還說衛家老爺子不提,便是衛家大老爺也是人中龍鳳。

確實,假使沒一點本事,不可能會被升任封疆大吏,做出驕人的政績來。

可就剛剛那人的反應,她真看不出。

從上房出來,她小聲嘀咕:“大伯父真好意思為難咱們,不過一碗雪玉膏罷了,便真是因咱們打翻,家人之間除了二伯母那沒腦子的,誰不想息事寧人?像大伯母就很好。”

範氏一到就說不計較這事兒,還說相信她,知曉顧全大局,這才是長輩該做的。

衛瑯見她滿臉不悅,知曉她生氣,說道:“大伯父只是借此發洩罷了。”

“發洩什麽?”駱寶櫻皺眉,她知曉衛老夫人在衛家雖得老爺子敬重,可從二房來看,衛春帆是不喜歡她的,這衛春堂一回來,更是不難發現衛老夫人的尷尬,她輕聲道,“難不成是因為祖母才遷怒於咱們?而今逮到一點就不依不饒了!”

“大約是如此,只以前幾十年的恩怨,我也不甚清楚,那時我還未出生。”問母親,母親提得也不多,可他心裏知道,大房二房很排斥他們三房,所以他們才會住到江南去。

再回京都,他也只是維持表面的和睦罷了。

不過今日雪玉膏一事,還是來得蹊蹺,他道:“我在大伯父面前雖稱意外,但也不一定全是,畢竟往前意外,誰摔了碗碟都記錄在案,不似這一次,誰也沒瞧見,若不是有心,恐不能這般容易避人耳目。只無人證物證,查下去也是徒勞,再者大動幹戈祖父定會不準。”

駱寶櫻吃驚。

因在堂上,她坐著聽還以為衛瑯既然一口咬定,他心裏也必定認為是意外的。

但現在仔細一想,是太巧合。

可程氏蠢得只會利用一個婆子,還損兵折將的將她賣了,肯定不會出自於她的手,範氏也沒理由,衛春堂再怎麽說不至於如此不堪,那麽……她鎖定了一個人,與衛瑯道:“這事兒現雖不好查,但我必定會使人留心二房,但大伯父今日所作所為,我也會記在心裏。”

衛瑯曉得她的小心眼,睚眥必報:“以後咱們自己有廚房,凡事不與他們接觸便是了,說起來也算好事。”

“那不是要咱們避開他們?”

“畢竟是長輩,沒必要糾纏。”衛瑯捏捏她的臉,“給你一個單獨的廚房還不好?還是你喜歡與他們擠一起?要是,那我回頭與祖父說,還是……”

“當然喜歡了。”她一口打斷他,“我要請個很厲害的廚子來!”

雖然剛才著實氣人,但三房有廚房了,自己全權管理,不用還總請示這個請示那個,她心情一下又好起來。

他笑:“小饞貓,立刻就惦記吃了,想要個什麽樣的廚子?”

“會做淮揚菜的!”駱寶櫻道,“像松鼠桂魚,清燉獅子頭,三套鴨。”她眼睛閃閃發亮,露出小姑娘的天真雀躍,拉住他袖子道,“你可有認識的,這幾日就請了來吧,廚房應該不會搭很久吧?”

要是他不認識,她可以介紹幾個,不過介紹了就會露餡了。

論到美食,駱寶櫻吃的本能不知被壓抑了多久,畢竟在駱家哪裏有什麽好吃的,就算來衛家,二老喜歡吃京菜,那廚子也不擅長做別的,而今可以自己選,她當然高興。

這是極真實的一面,衛瑯垂眸盯著她的笑臉道:“廚房的話,應該要半個月吧,不過廚子也能提早去請,我記得京都會做淮揚菜的廚子,以胡勤最為出名,當年在宮裏伺候過皇上,後來收得幾個弟子,有個叫阮遇的好似還不錯。”

駱寶櫻當然認識胡大廚,她小時候在宮裏,經常吃他做得菜呢,他的弟子應該不差。

她笑道:“好啊,好啊,就請那阮遇,不過,”她頓了頓,“工錢應該很高吧?”

“你的金庫不夠付?”

那麽多黃金,請幾十個都沒問題。

竟然說成是她的金庫,駱寶櫻眉開眼笑,兩人走得幾步,她才又想到一個事情,她光是嘴饞了,竟然忘了問衛瑯喜歡吃什麽,還有衛三夫人,不過衛三夫人吃得清淡,還就只吃慣有的那幾樣菜,問題不大。倒是衛瑯不一樣,吃穿方面,恐是一點不比她這侯府千金來的粗糙,她頓住腳步,訕訕道:“你喜歡吃什麽菜系啊?我見你平日裏好像偏愛京菜,是不是該請兩個廚子?”

他笑起來:“總算還有點良心,不過我吃什麽都行,京菜吃,淮揚菜也吃,你忘了我在江南住過很多年了?”

淮揚菜起源揚州,便是江南口味。

“那最好了!”

看她心情愉悅,他打趣:“你怎麽答謝我?瞧我多替你著想。”

從這風波掀起,就是他一個人解決的,委實省了她的麻煩,駱寶櫻四處一看,只見正當走在樹蔭間也無甚人,想一想,踮起腳摟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男人的味道很清醒,像夏日裏的風。

嘴唇也很好看,碰到的時候竟有些不舍得離開。

也許總是他主動,她從來都是被動的,而今多日不曾纏綿,她心頭隱隱有些期盼,雙唇好似蝴蝶般停留在花瓣。

綿軟的觸感,叫他心仿若靜止。

記憶裏,他為讓她親自己還曾耍賴過,後來她嫁過來也沒有這樣吻過他,她總是端著驕傲的架子,不容易放下。因為她是羅珍吧?曾經是京都所有年輕男人夢寐以求的妻子,當年便是喜歡他,也沒有老老實實的與他說過一句。

沒有親口告訴過他。

雖然他並不清楚,假使她開口,自己會如何,但那寥寥幾面,他或多或少都註意到了她,不然不會看到她躲開的眼神,不會看到她的幽怨,不會看到她曾經悄悄的等待。

也許正如那日應對她的問題。

他說,還來不及喜歡。

男人深邃的眼神註視著她,並沒有動,駱寶櫻才發覺,剛才她竟然試圖撬開他的唇,一下臉色通紅,心想自己到底在做甚?竟然色迷心竅!她放開摟住他的手就想從旁邊逃走。

他拉住她。

捧住她的臉親了下去。

並不兇狠,溫柔的難以形容。

像全身被夏日曬得暖烘烘的河水包裹著,叫她放棄了所有想法,就想舒舒服服的躺著。她差些滑落下來,他將她抱在旁邊的花臺上,兩人這時差不多高,親得更容易些。

他時而會離開她的唇,時而又親上來,斷斷續續,她其實有些迷糊,不知他哪裏來的這等耐心,可又很喜歡,抱著他脖子不放。

粉色的裙衫從花臺上垂落下來,微微蕩漾著。

他終於停住,垂眸看見她雙頰好似染了丹蔻的紅,輕輕一笑。

笑容裏有些莫名的叫人心跳的東西,駱寶櫻感覺自己耳根都紅了,輕哼聲道:“瞧你又把丫環們嚇跑了!”

“明明是你自己先湊上來的。”他道,“還想耍賴?”

駱寶櫻咬一咬嘴唇:“回去了,一會兒被人看見。”

她要跳下來。

他卻箍住她的腰,讓她動不得。

眼見他又要傾下來,駱寶櫻下意識閉上眼睛,不料他在耳邊道:“寶櫻,你到底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駱寶櫻哪裏會說,否認道:“誰喜歡你?”

“不喜歡你還嫁我?”他呼吸拂在她耳朵上,“還親我?”

“你……”駱寶櫻咬牙,無言以對,垂頭道,“你想作甚?”

“說你喜歡我。”他道,“不然你就一直坐這兒。”

駱寶櫻氣死了。

剛才還溫柔的要命,這會兒又像無賴。

“我說不說,就這麽重要?”她瞪眼,伸手捏他,“別鬧了,一會兒真被人看見,萬一……萬一大伯父,大伯母他們走過來怎麽辦?”

“他們會當做沒看見的。”他挑眉,“說一句喜歡我就那麽難?你到底是不是我妻子?”

她不答。

只覺胸口悶悶的,不是不能說,可不知為何,就是難以說出口。

也許曾經她偷偷的對自己說了太多次,也許因為曾經下定決心,再也不喜歡他,也許……也許自己到底沒有那麽喜歡他了吧?那些時光一去不覆返,她長大了,不再是當年的羅珍。

衛瑯見她遲遲不答,想起她對自己一次次的排斥,一次次的拒絕,到最後嫁給他。

或許也不過是,自己只是個好夫婿的人選?

忽覺心口一痛,好似自己錯失了什麽。

微風從兩人之間吹過,帶來些許涼意。

他把她抱起來,不讓她走。

路上沈默著,一句話不說。

她輕聲道:“你生氣了?”

他道:“是,自家娘子不喜歡自己,難道還高興不成?”

俊臉沈著,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咬了咬嘴唇,在他懷裏動一動,貼在他耳邊道:“也算喜歡吧。”

“也算?”他大怒,恨不得把她扔在地上,比不說還煩人。

見他更惱,駱寶櫻慢吞吞道:“喜歡,喜歡行了罷?”

“你這樣敷衍的話我不要聽。”衛瑯道,“反正我娶了一個白眼狼,自認倒黴。”

她撲哧一笑。

還笑得出來,也虧得她了,敢對相公說這些話,別個兒女人,哪個不急著討好呢?她而今就是仗著自己喜歡她,他一邊走著,一邊垂眸看她,她怕掉下來,摟著他脖子,臉兒貼著他肩膀,那樣親密。

也許真是欠了她上輩子的債,衛瑯的心又軟下來,瞧著她沒法不喜歡,雖然明知道她其實並不是他的三表妹了。

然而拋去那個稱呼,她又是真實的。

走入內室,他把她拋在床上。

看著覆在上方的男人,駱寶櫻紅著臉道:“那拜壽圖還沒有畫完呢。”

“等會兒畫也一樣。”

她手指在他胸口劃了一劃:“你不嫌棄我是白眼狼了?”

衛瑯冷笑了下:“誰說的?我正想吃狼肉呢!”

他猛地壓下來,再沒有剛才的溫柔,駱寶櫻這會兒只後悔剛才應該告訴他,說自己喜歡死他了!

☆、第 126 章

新廚房就搭在他們院落西邊一處獨院,走過去不到半盞茶功夫。

往後不管是端菜還是要水,都很方便,不必擔心菜涼了水冷了,走路的時候還得這裏護著那裏遮著,下人們都很高興。藍翎每日過去視察修建情況,回來再告訴駱寶櫻,今日說已經搭了一大半,竈臺也已經做好。

駱寶櫻尋思著,得挑幾個人去那裏打下手。

內宅除了爺們就只有女人,但廚房是例外,因廚子是男人,不可能請個婦人來燒飯,是以打下手的小丫頭少,多數用身強體壯的婆子。她叫紫芙把名單拿來,瞧一瞧,點了八個婆子,又讓送到何氏那裏,讓她瞧瞧是否合適。

何氏不管事兒,可到底是她婆婆,作為兒媳,這點道理不能不懂。

做完這些,駱寶櫻把紫芙叫來:“我那二嫂還老實著呢?”

紫芙道:“沒鬧出什麽。”

駱寶櫻冷笑一聲,那天廚房熬雪玉膏,程氏與金惠瑞都使人去過,若程氏排除的話,便只有金惠瑞,她既愛慕衛瑯,許是把她當成眼中釘的,上回就曉得攛掇金盞銀臺,這一回使出這詭計也不是沒可能。

“她那幾個親信丫環盯緊了。”她叮囑,“若是缺人……”

駱家人口少,下人們也少,她雖則帶了幾個伶俐的來,可能使的還真不多呢,轉頭看一看待在外間的金盞與銀臺,她又不太想用她們,倒是銀臺接觸到她的目光,笑吟吟迎上來:“不知可有奴婢能做的事情?”

金盞訝然。

因各有各的習慣,她們不曉得駱寶櫻喜歡別人怎麽伺候,故而也從不主動,生怕好心辦壞事,故而只好好服侍衛瑯,可銀臺這回竟然一反常態。

駱寶櫻目光掃了她一眼,心知衛瑯留著她們,定是精明能幹的,可還是沒用,淡淡道:“沒什麽事兒,你去忙你的。”

碰了一鼻子灰,銀臺走回去,皺眉與金盞道:“少夫人可真是威風,一點兒不把咱們放眼裏。”

“原本你也不該去,少夫人若需要你,必會點名。”

銀臺嗤笑聲:“是了,而今少爺娶了她,咱們就是不三不四的,哪個也管不得。”

這院子裏大大小小奴婢全都歸了駱寶櫻管,而衛瑯白日不在家,她們整天也就跟木頭樁子杵著,實在沒意思透了,她心想,還不如放出去呢,或者舒服點兒,可要配個沒什麽能耐的小子,又不甘心。

金盞道:“你莫說了,小心被人聽見。”

“想當初,可都是你管著的,少爺的衣食住行,哪樣不是你操心?九裏,天冬也就在外跟著少爺,回了內宅,哪裏有他們的事情!”銀臺憤憤不平,“真沒瞧見這樣的少夫人,又不是世家出身,不知傲氣個什麽?你瞧瞧咱們三夫人,可曾這樣?對奴婢可好了,不過最可氣的還是少爺!”

金庫鑰匙都給了她,那原本是她們管著的,要不是他寵她,駱寶櫻絕沒這個底氣。

“都這樣過來了,你還說這些?少夫人如何,咱們可插不得嘴,小心招來禍端。”金盞警告她。

銀臺這人一向潑辣,本在三房是大丫環,底下的奴婢誰都要給幾分面子,討好她,可如今有了女主人,當然不一樣,金盞也知道,她是發現自己沒這個能耐了,所以心裏未免失衡。

可她們奴婢能控制什麽?

如果命好,誰不想當正經太太?誰又願意賣身於別人家?

“你以後莫再說,不然我也幫不了你。”金盞道。

銀臺看著她:“你就真甘心嫁到農莊去,或者在門房傳話的小子?咱們可都要十八了。”

金盞沒再做聲。

銀臺恨鐵不成鋼,原本以金盞的本事做了姨娘,將來生下一兒半子,指不定能享榮華呢,她們姐妹十幾年感情,也算有個依靠,可這人偏偏不願,她長長嘆出一口氣。

程氏下午領著金惠瑞,衛蓮去了大房那裏。

範氏正當睡了午覺起來,使人梳頭,一邊兒請她們進來坐著。

“大嫂幾年不見,我如今瞧著是越來越年輕。”程氏拍馬屁,“我是實在太想你了,而今你回來,我尋思著,咱們三天兩頭得聚一聚才好呢!”又叫衛蓮,“你大伯母啊,在京都原是一等一的才女,你得跟著她多學學。”

衛蓮笑道:“大伯母便是如今也是雍容華貴,這等氣派,我恐是學不來。”

一句不吝嗇,金惠瑞在旁邊坐著,眼神冰冷。

在大伯母面前,她們搶著諂媚,可在她面前,而今是一點兒沒有好話,可她仍記得,當初程氏是如何討好她的,稱她溫文端莊,世間難求,還讓衛蓮也跟著巴結,這人啊,嘴臉變起來真是快得很。

然而範氏不太領情,上次雪玉膏的事情,程氏做得事兒委實倒人胃口,她是聰明人,哪裏看不出來,她就是想自己幫著她對付三房。

可面子上仍過得去:“蓮兒這樣討人喜歡,還用學誰呀?再學,可了不得了。”

程氏就笑。

範氏梳好頭,幾人又說得會兒,才提到來意。

“大嫂你尚在京都時,好些夫人都喜歡來衛家,你一走,她們就沒來了,我尋思著,是不是再熱鬧熱鬧?”程氏道,“我依稀記得,有位紀夫人與你感情最是好的,還有李夫人,錢夫人,正當這會兒咱們池塘裏荷花都開了,坐在涼亭裏賞荷最是舒服。”

“我倒也有此意。”範氏沈吟片刻道,“既如此,等準備好,便請她們過來。”

程氏心花怒放。

等到三人一走,鄧嬤嬤皺眉道:“二夫人未免管得寬了,怎麽夫人還真答應了?”

“本就是要請的,何必為此駁她面子呢?”範氏心想,這種事兒,彼此心知肚明不用挑開,其實程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什麽熱鬧熱鬧,她最想請的是紀夫人,因那紀家的嫡長子去年被點為探花,今年二十一,而今在翰林院任事,人也生得不錯,多好的姑爺人選?

程氏當然眼饞,無非是想她拉根線。

只紀家能不能看上衛蓮,倒是不好說了。

範氏搖一搖頭。

喜滋滋走出院門,程氏拉住衛蓮的手:“到時你莫給我再搞砸了!”

因早先前挑了好幾位公子,委實都差強人意,正好這會兒範氏回來,那紀夫人與她很有交情,只為人高傲,她自個兒是請不來的,但是範氏出馬,便不太困難,而今就要看女兒了,她不得不警告她幾句。

衛蓮惱火:“娘您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弄砸過了?要砸,也是別人的原因。”她側過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金惠瑞,“我看你到那日莫要再出來,省得弄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再連累到咱們!”

她始終認為,那天要不是金惠瑞,自己絕不會受到羅天馳的羞辱!

到現在,她都恨透了她。

金惠瑞咬一咬牙道:“你說什麽,我可是你嫂子,也是衛家的正經兒媳。”

要宴請賓客,怎麽可能不出面,那外面的人會怎麽想?她還有沒有臉見人了?

女兒確實有些過分,程氏皺眉道:“蓮兒,你這脾氣就該收一收,怎麽與你嫂子說話的?”

衛蓮哼一聲,不理會。

程氏看著金惠瑞道:“最近你起色差得很,請大夫看一看罷,不然就這等樣子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裏苛待你。瞧瞧你,臉上成日裏也沒個笑,人家旺夫的可不是這個樣子。”

做婆婆的不善待她,又讓衛恒納妾,她怎麽笑得起來?

竟然還說她不旺夫。

金惠瑞氣得說不出話。

七月流火,天氣雖沒有早先那麽熱,可屋裏仍是用著冰,因今日是七巧節,雖衛老夫人早早命人去集市買了七巧物什,駱寶櫻自己也還準備了一些,又使人去駱家請駱寶珠來。

另外兩個姐妹,駱寶棠這幾日要生產走不得,另外一個駱寶樟,章家過節並不方便過來,且她這人慣會生事兒,駱寶櫻原也不想請她。

紫芙答應一聲,便使人去了。

駱寶櫻又點菜單。

而今廚房已經搭建好,收拾的幹幹凈凈,她每日早上起來,就能吃到自己喜歡的菜式,最近這日感覺臉都開始豐盈了,這會兒說了幾樣,都是駱寶珠喜愛吃的,又有何氏,自己的一並點了十二樣。

這是午時吃的,至於晚宴,非得與長輩們一起,倒不好自己單過。

等到差不多時辰,駱寶珠先來了。

駱寶櫻問:“家裏可好?”

駱寶珠道:“三姐,哥哥月底就要定親呢,母親忙得團團轉,我也幫著一些。”她咧嘴一笑,“祖母都誇我越來越有本事,不過,”她嘆口氣,“二哥那兒不太順心,母親原是看中季家一位姑娘,但好似黃了,祖母很生氣,昨兒罵季家……母親沒給我聽,像是說季家自己癩蛤蟆還嫌棄。”

果真是祖母的作風,駱寶櫻噗嗤一笑,想起那總是冷著臉的二哥,她心想,比起大哥,二哥是不討喜啊,假使哪日他願意笑一笑多說點兒話,準是好娶娘子的,不過憑著他翰林院庶吉士的身份,恐也不難。

兩人說著,何氏來了。

駱寶櫻甜甜一笑道:“三夫人。”

“就叫三嬸罷,都一家人了,客氣什麽?”何氏笑,問駱寶櫻,“廚房還好呢?我聽說你這兒人手不夠?”

“是啊,母親,我帶的人本就不多,廚房用了一些,也沒剩幾個了。母親不如與我推薦一處,我想再買一些下人。”

“這好辦。”何氏挺喜歡她,這兒媳婦啊雖然得兒子的寵,可有事情都願意與她說一說的,沒有仗勢欺人,“我回頭去問問管事兒,要麽,看看你祖母那裏可有什麽合適的,農莊裏好些人呢,撥一些過來也可。”

“好,謝謝母親了。”

見婆媳兩個相處融洽,駱寶珠心想三姐就是厲害,這三夫人呢原先不喜不怒的,可現在瞧瞧,滿臉笑容呢。

三人一起用了午膳。

等到下午,駱寶櫻就使人搭高臺,用來晚上與駱寶珠拜織女,因她並不想與二房那幾個一起,實在看著就討厭。她吩咐丫環一會兒去園子裏采些新鮮的花,再準備香爐,等會放到臺上。

駱寶珠瞧著她,忽地問:“三姐,她們說你現在有個小金庫,是不是?”

駱寶櫻驚訝,轉過頭道:“你如何曉得的?”

“誰不曉得呀?說金庫裏都是黃金,還說是三姐夫送你的。”駱寶珠羨慕道,“三姐夫真好啊,祖母說咱們因三姐夫給的聘禮,而今手頭都闊綽的很了,還說我將來找相公,就得要找那樣知道會疼人的。”

駱寶櫻不曉得該說什麽。

見她臉有點兒發紅,駱寶珠偷笑,看來是真的,她道:“三姐,那你可得小心點兒小金庫了,這麽多黃金呢。”

想起那門上的鎖挺大的,駱寶櫻覺得應該不會有危險,不過黃金這般擺著,是不是也有點兒浪費?是去置辦良田,還是置辦商鋪?

兩者好像都不容易,或者到時候再問問罷。

她帶著駱寶珠去上房。

等到男人們從衙門回來,眾人一起用了晚膳,知曉這二房跟三房都還不對付,衛老夫人就沒有留他們,駱寶櫻與何氏道:“母親與咱們一起去拜織女罷?我已是準備好了。”

何氏笑起來:“那是小姑娘的事兒,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你們好好玩。”她看著駱寶珠,“珠珠,願意的話在這兒住幾日。”

駱寶珠笑著應是。

兩姐妹便一路跑回去了,把衛瑯一個人甩在後面。

真是有妹妹不要男人了。

高臺上已擺好香爐,旁邊放著花兒。

駱寶櫻走上去,與駱寶珠一起焚香。

灰白色的煙裊裊而上,立時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你先拜。”駱寶櫻笑道,“好好許願。”

這等年紀的小姑娘,定是希望嫁個如意郎君。

可駱寶珠卻不知怎麽許願,想得片刻,許願羅天馳能平安回來,別的她只能順其自然,畢竟說什麽如意郎君,她在家中也瞧得多了。像大姐這樣能豁出去的,最後也只能嫁個庶子,二姐嫁得唐家很是清貧,只有三姐最是好,可也因為三姐處處都很出彩。

她現在明白,就是要門當戶對的。

她什麽樣,嫁得人也多數什麽樣。

她還不夠好。

小姑娘雙手合十虔誠拜了拜,輪到駱寶櫻,卻見衛瑯不知何時就站在身邊。

他看著她道:“你往前許的,已經成了吧?如今該還願才是。”

駱寶櫻沒想到他這麽厚臉皮,下意識朝駱寶珠看去,結果小姑娘鑒於往前的經歷,早就識相的拔腳溜了。

她沒理他,仍是拜了拜。

“許的什麽願?”他問。

駱寶櫻道:“不告訴你。”

“無非是早生貴子。”

駱寶櫻臉騰地紅了,實在忍不住想打他,朝他手臂上拍了一記。

他直笑,順勢抱住她:“曉得拜織女星,知道織女星在哪裏嗎?”

“這麽亮,怎麽可能不認識。”她朝天上一指,“在那邊,還有對面的就是牛郎星。”

“那中間的呢,還有東邊的,西邊的。”他問。

她搖搖頭:“這我哪裏認識,再說,看起來模模糊糊的,不過中間應該是星河吧?聽說很漂亮,只可惜太遠了,要是用……”忽地住口,她不是無知婦孺,從小見識的多,在宮裏就知曉有欽天監,可以觀測星象。星星其實很大的,只是離得遠,才會顯得小。

衛瑯捏捏她的臉:“想不想看的清楚一些?”

“怎麽看?”她好奇。

“我帶你去。”他道,“讓你見識下真正的織女星是什麽樣的,走。”他牽著她的手就往外走,駱寶櫻道,“珠珠,珠珠還在家裏呢。”一邊兒叫,“珠珠,你也跟咱們出去。”

駱寶珠哪裏肯,這兩個人實在讓人臉紅,她忙道:“我,我回去了。”

叫上丫環,瞬時像只兔子般消失在了院門口。

衛瑯笑起來:“珠珠總是很善解人意。”

駱寶櫻踢了他一腳,一邊兒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一個朋友家裏。”他道,“早前就想乞巧節做些什麽好,正好他那裏有好消息。”

朋友?

駱寶櫻想了一想,突然發現腦中一片空白,因她並不認識衛瑯的朋友,也許成親時都來慶賀了罷,可禮單上一溜的名字,哪裏曉得哪個是他真正的知己好友,還是尋常的關系?

不過印象裏,他為人孤高,每回見面,並不見有幾個人與他同行。

到底是誰呢?

她好奇起來,問道:“他叫什麽?”

“去了你就知道。”

九裏掀開轎簾,他彎下腰,抱起她就坐了進去。

轎子狹窄,兩個人挨在一起,駱寶櫻嘟囔:“怎麽不坐馬車呢?”

“我喜歡。”他道,“給你坐腿還不好?”

駱寶櫻又恨不得踢他一下。

☆、第 127 章

因已經很晚,轎子裏幾是處於完全黑暗的狀態。

不過今日是過節,並沒有宵禁,能聽見行人們走在路上的聲音,或是笑聲,或是說話聲,但都洋溢著一股歡快。

走得遠了,還有賣點心的小販子在叫賣。

駱寶櫻坐在他腿上,依稀能辨別他的五官,看得一眼,心想越暗倒是越顯得出眾了,像是剪影似的輪廓分明,她挪了一下身子,問道:“住得遠嗎?”

“不遠,就在惜春街。”

惜春街不是權貴所居之地,多數是中等官員,看來他這朋友不是名門望族出身,但應該家境比駱家要好,只怎麽與看星星聯系在一起了?

要去,該去欽天監啊,她有意想賣弄學識,與衛瑯說說宮裏那臺渾象,雖然她不曾親眼見過,但也知道一些,曉得是用來作甚的,好歹也算是涉及天文,然而現在這身份拖了後腿,只得暗地裏嘆口氣。

從轎子裏下來,只見已是到得一戶人家,瞧著白墻黑瓦很是清爽,門前還種得是兩棵棗大樹,駱寶櫻盯著看了看,沒有印象自己來過。

衛瑯叩一叩銅環,裏頭小廝出來,見是他,高興的笑:“衛大人……”說著瞄到後面的駱寶櫻,只見她杏臉桃腮,美貌非常,心知定是那衛少夫人,不敢多看,忙打開門,讓了條路出來道,“老爺知曉您與少夫人一起來,定是高興的很。”

他使人去通報。

駱寶櫻還是一頭霧水。

衛瑯笑道:“我這朋友叫宋潛,他父親是宋成蔭。”

前一個她不知,後一個……

這宋成蔭太有名了,但不是因為能幹,當然,他本事是有的,做過很多官職,然而實在太喜歡彈劾別人。她在宮裏常聽見她那大姑父與大姑姑罵宋成蔭,說他無事生非,專門揪人家小辮子,後來好像被趕到偏遠地區任官了。

這宋潛不像他父親吧?

看她目光閃動,就曉得她認識,衛瑯道:“宋潛他人挺好的,而且,他還是我師兄。”

“什麽?”

駱寶櫻瞪圓了眼睛,師兄?不過神機先生能收衛瑯,當然也還有別的弟子,只不太出名罷了,她吃驚之後又覺得很正常,隨衛瑯順著甬道往裏走。

迎面就瞧見一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生得微胖,圓圓的臉和善相,瞧著就容易親近。

“師弟,你還真來了!”宋潛哈哈笑道,“我以為你是開玩笑呢。”又朝駱寶櫻看一眼,“這是弟妹?可惜了,你成親我不曾來京都,沒能恭賀。”

“師兄說這些作甚,恭賀也不過是喝一杯酒,咱們隨時都能喝。”衛瑯道,“師父他老人家呢?”

聽到這話,駱寶櫻整個人僵在那裏。

神機先生江良璧嗎?

雖然江良璧不曾來喝喜酒,駱寶櫻對此不滿,可他名震大梁,此生創造了多少奇跡,她心裏極是崇敬,聽聞他在這裏,哪裏還能想起不悅的事情,只是又驚又喜,一下拉住衛瑯的袖子:“你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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