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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就事論事【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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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衛沨頷首,不避不諱。

昭元帝放下奏折,倚靠在龍椅上,目光深遠地看著他,過了許久也不開口。

衛沨視線微垂,不慌不忙。仿佛兩個兒子對他而言與一個兒子沒有什麽區別,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況且他答應過蘇禧,不會叫稚言、稚語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昭元帝咳嗽一聲,索性開門見山地跟他說了,“你應當知道,雙生子在皇室是件麻煩事。將來朕退位之後,你若要立太子,這兩個孩子就只能有一個活著。”說罷掀眸看了衛沨一眼,斟酌片刻,問道:“你想好了麽,這兩個孩子想留哪個?”

衛沨面色不改,聲音卻低了下來,“臣兩個兒子都想留著。”

就見昭元帝笑了笑,下一瞬正色,道:“朕只能讓你選一個。”

衛沨沈默不語。袖中的手卻暗暗緊了緊。

這一個月來他雖然跟稚言稚語相處得少,但是每次從外面回來,蘇禧都會叫奶嬤嬤把他們兩個抱來,擔心他跟孩子生疏了,就叫他輪番抱抱他們。那兩個小家夥不老實,經常小嘴一扁就“哇哇”尿他一身,他雖然嫌棄,但畢竟是他的兒子,鮮活稚嫩,更要緊的是蘇禧喜歡,把他倆當成寶貝疙瘩一樣疼著。

倘若這倆孩子任何一個有事,蘇禧都不會接受,更不會原諒他。

良久,衛沨仍是那句話:“恕臣不能選擇。臣只想兩個都留著。”

昭元帝看著他,末了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朕再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到時候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朕一個答覆。就算朕不逼你,等你即位之後,朝廷上的那些言官們也會逼你做選擇。”走到門口想了想,往昭陽殿而去,“走吧,陪朕去看看你那兩個兒子。”

到昭陽殿的時候,稚言、稚語已經躺在藤面羅漢塌上乖乖地睡著了。

昭元帝負手過去看了看,大的稚言眉目疏朗,長得像衛沨;小的稚語五官精致,更像蘇禧。他沒說什麽,替兩個孩子掖了掖繈褓,就坐到前面跟皇後說話了。

蘇禧不知皇帝與衛沨討論了什麽。衛沨看似面色如常,但他藏在深處的壓抑,她卻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昭元帝沒說給稚言、稚語起名字的事,只閑話了幾句家常。晌午一起用了午膳,蘇禧便和衛沨一起告辭出宮了。

“庭舟表哥,陛下跟你說了什麽?”回去的路上,蘇禧歪著腦袋問道。

衛沨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婆娑她的指尖,緩慢道:“問我城中修建得如何,又說起給上回鎮反有功的士兵賞賜一事。”

蘇禧抿抿唇,提醒道:“沒有說給稚言、稚語起名字的事嗎?”

衛沨微微一頓,旋即伸手揉了揉她的耳珠,若無其事道:“可能是陛下忘了,下回我入宮的時候再問問他。”

蘇禧慢吞吞地頷首,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問。

晚上蘇禧親自給兩個兒子洗澡。才剛入秋,屋裏就燒起了地龍,兩只白嫩嫩、光禿禿的小家夥被丫鬟輕輕托著,蘇禧打濕了柔軟的巾子,一點點給他倆擦身子。

弟弟稚語喜歡洗澡,哥哥稚言不喜歡,就見倆人一個咧嘴“哇啦哇啦”傻笑,一個嚴肅地皺著小眉頭。蘇禧忍不住戳了戳稚語肉嘟嘟的小臉,稚語笑得更歡快了,藕節般的小腿一蹬,就濺了哥哥稚言一臉水花。哥哥終於忍不了了,“哇”一聲哭了出來,吃了一嘴弟弟的洗澡水。

蘇禧趕緊把稚言從水裏撈起來,用棉毯子裹住,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哎呀,稚言不哭,寶寶不哭。是不是不喜歡洗澡?不喜歡會變臟,娘親不喜歡臟娃娃的。”

那邊稚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仰頭看了眼哥哥,又看了眼娘親,不再笑了。

衛沨立在紫檀底座屏風旁邊,看著裏面的這一幕,久久沒有挪動一步。

次日一早,他便入了宮中。

昭元帝坐在書案後面,批閱完一本奏折,才擡起頭看他,“朕記得今日沒有宣你入宮。怎麽,有事?”

衛沨頷首,“昨日陛下讓臣思考的問題,臣已經想清楚了。”

昭元帝“哦”了一聲,似是沒想到他考慮得這麽快,好整以暇地問:“是麽,想清楚留哪個了?朕昨日見你兩個兒子都不錯,生得標致,倒是挺難做抉擇的。”

明知難做抉擇,卻還是拋給他這個問題。

衛沨眉宇淡然,語速緩慢,卻透出一股難以撼動的堅持。“若是坐上了皇位,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保住,臣寧願不坐那個位子。”

言訖,禦書房沒有一點聲音。

昭元帝捏著奏折的手用了些力,臉色晦暗,不清不楚。許久,他才扔了奏折,看向下方的衛沨,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惱,“你敢威脅朕?”

衛沨道:“臣只是就事論事。”

昭元帝瞪著眼睛看了他一會,才擺擺手道:“罷了,罷了。等你日後登了基,自己去跟那些言官說去吧,朕不管了。”

衛沨心中一松,面不改色道:“多謝陛下成全。”

臨走前,昭元帝把他叫住,扔給他一個紅緞繡金銀絲的錦囊。“打開看看吧。”

衛沨解開錦囊,取出裏面的紙,展開一看,裏面寫著兩個名字——

衛知衡,衛知律。

稚言、稚語終於有了名字,上了玉牒。兩只小家夥兒就像有心靈感應似的,曉得自己逃過了一劫,那天晚上格外聽話,不哭不鬧,哥哥安靜地啃自己的小手,弟弟眨巴著眼睛既不睡覺也不哼唧,乖巧的不像話。

衛沨回來時候,蘇禧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好不容易把兩個小團子哄睡著了,她去書房找衛沨。

衛沨原本不打算將這些事情告訴她,免得她多想,但是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最後還是一五一十地與她說了。蘇禧聽罷,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地走到衛沨身後,從後面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臉頰枕著他的肩窩,帶著一點鼻音說,“庭舟表哥,我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她知道他能走到今日有多不容易,可他卻為了兩個孩子,寧願放棄那個位子。

衛沨輕笑,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扭頭親了一口她的小臉,“這話聽著耳熟,某個小姑娘以前是不是也說過?”

那時候他們一起去大慈寺拜菩薩,她突發奇想說“以後都不對他發脾氣了”,結果轉頭就拍了他一巴掌。如今衛沨可不敢輕易信她的話。

蘇禧咕噥了一下,纖臂收緊,把他脖子纏得更緊了一些,“我這次是說真的。”

衛沨差些斷氣,咳嗽了一聲,把身後的姑娘抱到前來來,刮了刮她的翹鼻子,道:“你不必刻意做什麽,幼幼,我對你好就行了。”那天她站在城墻上的情景,他至今想起來都心驚膽戰。

過了一會,衛沨的手握住她的腰肢,探入她藕荷色的短衫底下,語氣緩慢道:“最要緊的……還是先把你的身子養好。”

好端端的……說著說著就不正經。蘇禧想對他好都不行,紅著臉抽出他的手,佯怒道:“我才剛做完月子呢。”

衛沨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一直忍著。他們上一次行房是在七、八個月之前,他已經快素成和尚了,倘若不是擔心她身子受不住,他在這裏就能直接要了她。

眼見小妻子生完孩子之後更加瑩潤嬌媚,衛沨卻只能看,不能碰。這種心癢難耐的滋味,並不好受。

蘇禧嗔了他一眼,想起什麽,握住他不老實的大手,抿抿唇,還是忍不住問:“那天我站在城墻上,你為什麽要讓人放箭?”如果不是衛季常在後面推了她一下,就算她不會當場沒命,也不會順利地剩下稚言、稚語那兩個粉嫩嫩的小團子。

這件事一直是她心裏頭的疙瘩,想問又不敢問,生怕答案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如果在衛沨心中,她真的沒有皇位重要呢?

蘇禧耷拉下腦袋,垂著濃長的睫毛。她知道這個問題有些無理取鬧,所以她不會問的,她只是想讓衛沨給自己一個解釋罷了。

衛沨托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解釋:“箭不是我命人放的,幼幼。我吩咐過誰都不許放箭,那人違背軍令,事後已經被嚴懲了。”

那個士兵姓孫,剛從軍半年。戰後,衛沨下令將此人軍法處置,重罰了一頓。

蘇禧擡眸,不太相信,“真的嗎?”

衛沨捧著她的小臉,額頭貼著她的額頭,鼻子對著她的鼻子,大概是覺得她問了一句傻話。“我怎麽舍得看著你受傷。”

蘇禧長睫毛一眨,掃過他的鼻梁。似在思索他話裏的真實性。

她黑亮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轉,勾得衛沨心裏癢癢的,等不及她開口,就俯身,張口擒住了她粉生生的小嘴。

坐完月子之後,蘇禧很註重身子的恢覆。她懷稚言、稚語的時候就胖了不少,生完孩子也不能下床走動,只能躺在床上養肉,生生將她的小細腰養成了水桶腰。她站在鏡子面前看了一圈兒,低頭捏了捏肚子上的軟肉,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了,不曉得衛沨是怎麽下得了手的。

蘇禧被刺激之後,制定了一張計劃表,恢覆了以前沒出嫁時的三餐、作息和鍛煉。每天早晨辰時起床,這時候衛沨已經出門了,她就繞著雲津齋先跑兩圈步,跑步時會在腰上緊緊地纏一圈白練,然後再回屋練半個時辰的動作。洗漱完畢後,用過早膳,先抱著兩個兒子玩一會兒。

到了下午,命人將西廂房打掃幹凈,她在裏面跳了半個時辰的舞。天黑之後,再練半個時辰的動作。

一天下來,饒是已經入了秋,也難免出了一身汗,渾身黏黏膩膩的十分難受。蘇禧就去凈室洗澡,洗完澡出來,正好衛沨從外面回來。

這麽堅持了兩個月,到了稚言、稚語百日宴那一日,蘇禧的小蠻腰又回來了,臉蛋上的肉也少了,重新變回以前尖尖潤潤的鵝蛋臉。許是她生完孩子的緣故,身段比之前更加玲瓏有致,偏生臉蛋卻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明艷精致,光潔無暇。一眼瞧過去,嬌媚中透著純真,叫許多前來參加百日宴的人看直了眼睛。

蘇禧今兒穿了一件櫻色蘇繡纏枝百合紋褙子,裏面是素色短衫和纻絲細褶裙,襯得她肌膚瓷白,明眸皓齒。抱著稚言跟旁人打招呼的時候,一點也不像個剛生完孩子的母親,更像是未出閣的,十五六歲的姑娘。

一眨眼稚言、稚語已經三個多月了,從瘦瘦醜醜的小猴子長成了白白嫩嫩的粉團子。兩只小家夥生得標致好看,粉雕玉琢,頗討人喜歡。只是稚言有些怕生,慶國公老夫人抱他時,他扁扁嘴,大眼睛裏含了一包淚,轉著腦袋尋找娘親蘇禧,瞧著馬上就要哭了。

蘇禧見狀,趕緊過來哄他。

那邊稚語被外祖母殷氏抱著,腦袋擱在殷氏的肩膀上,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在樂呵呵地跟蘇柏羽玩兒。

準確地說,是蘇柏羽站在一邊看著他,他自個兒在那傻樂,比他哥哥自來熟多了。

蘇柏羽已經快九歲了,在學堂念了一年書後,愈發地像個小大人,沈穩冷酷,不茍言笑。眼下看著這團柔軟白嫩的小東西,伸手不太熟練地摸了摸稚語的腦袋,這是禧姑姑的孩子,也是他的小弟弟。

哪知他剛放下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稚語就用肉嘟嘟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頭,往嘴裏塞去。蘇柏羽眼睜睜地看著小團子含住自己的手指,溫軟的小舌頭掃過他的指尖,口水吧嗒吧嗒流了他一手。

蘇柏羽擰起漂亮的眉頭,有點嫌棄。但是又怕抽出來這個小東西會哭,就默默地忍了下來。

蘇禧見蘇柏羽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忍不住“撲哧”一笑,把稚語抱了過來,用娟帕擦了擦柏哥兒的手,又擦了擦小兒子的口水,“稚語,哥哥的手指好吃嗎?”

稚語不說話,伏在她的肩膀上,咧嘴一笑,兩只跟蘇禧一樣黑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殷氏看著兩個孫兒,感慨道:“一轉眼我的幼幼都當娘了。”

在殷氏眼裏,她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蘇禧與娘親許久不見,招待完賓客之後,就抱著稚言、稚語去了暖閣裏說話。

柏哥兒在一邊跟兩個小團子玩。看得出來稚語很喜歡蘇柏羽,蘇禧和殷氏說話的時候,就聽見他“咯咯”的笑聲不斷。

到了下午,宴席散去,蘇禧和衛沨送走所有賓客,殷氏也帶著柏哥兒回去了。

蘇禧一回頭,就看見衛沨沈著臉站在自己身後。

蘇禧一楞,不解地問:“庭舟表哥怎麽了?”

話剛說完,一位男賓從蘇禧身旁走過,朝衛沨行了行禮,又朝蘇禧行了行禮,目光落在蘇禧身上,頗有些流連忘返,傾慕讚嘆。

衛沨冷冷地開口:“徐大人還不走,難道是忘了什麽東西?”

能忘了什麽,恐怕是忘了魂兒吧。

徐大人被衛沨提醒,忙收拾起儀態。見衛沨臉色不豫,趕緊向他賠了個禮,再也不敢多看蘇禧一眼,匆匆忙忙地走了。

蘇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比昨天多加了2700字,昨天買過的姑娘們就不用收錢了~o(* ̄▽ ̄*)o就當做是胖月送給大家的兒童節禮物吧,明天我們都是十二歲,祝大家永遠開心快樂(比心)

PS:不要因為昨天留過言今天就不留了T.T胖月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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