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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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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今日休沐,他昨夜本就宿在鳳儀宮,今日更是整日都待在鳳儀宮不走了,慕容悠閑來無事畫漫畫,他就端著茶盞坐在她的對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眼眸裏盡是寵溺。

慕容悠終是擡眸看了一眼她對面的那尊神。“皇上不用去批折子嗎?”

所有人都讓他屏退了,殿內就他們倆,窗子支開了,陽光照進來灑落在他臉上,他今日一身淡藍色常服,前襟繡著白色雲霧盤著一條五爪龍,黑發如墨,貴氣內斂,如畫一般。

她悄悄取來茶盞擱在畫紙前方,微擋住了他的視線。

“朕說過了,今日休沐,自然是不批折子。”

其實,過去的休沐日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當他還是太子時,休沐日他多半還是在做他父皇指派的朝務或與東宮的謀士們議事,即位後更是有批不完的奏折,朝臣官員們可以休沐,他卻總是待在禦書房裏批折子。

“所以,皇上今日可以什麽都不做,就這樣一直在臣妾對面待著?”慕容悠一邊畫一邊與宇文琰閑話家常。

她以前不知道皇上還能放假的,她爹給人看病,不分畫夜未曾休息過,夜裏若有人來敲門要大夫救命,她爹一定爬起來,真真是醫者仁心……唉,不知她爹在縣衙裏過得如何?她好想她爹。

“皇後怎麽不畫自己的日常,朕想看。”他目光親昵地看著她。

“我的日常?”慕容悠瞇了瞇眼。

是啊,進宮以來,她平日都在做些什麽?就算她是頂包的,也不能如此醉生夢死,過一天算一天,她娘說過混吃等死的人最是可悲,她現在就是那一等一的可悲之流,每曰在宮裏吃香喝辣、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無所事事都快發黴了。

她,必須做一做有益於黎民百姓之事。

她擱下了畫筆,擡起頭來看著宇文琰,鄭而重之地說道:“皇上可知目前施行的稅制為何?”

她的問題來得奇怪,宇文琰不自覺的彎了彎嘴角,還是答道:“自然是丁稅。”

難道她以為他是草包皇帝,連現行稅制都不知道?

“皇上可知丁稅是如何實行的?”她繼續正經八百地問。

她夢裏的那個聲音跟她說過無數的治國之道,她會挑丁稅打頭陣是因為她認為丁稅最不公平,她自小住的含笑村裏的哪戶人家不是十個八個的生,姚大嬸還生了十三個哩,然而每個人口都要課人頭稅,農收不好時,戶戶發愁。

宇文琰深吸了一口氣,她果然當他是草包。“蒙兒,朕是明君,不是個無知盼君王,不是草包,天下事都在朕的手裏。”

若今日換了別的嬪妃跟他講這些制度啥的,早被他轟出去了,是她,他才耐著註子跟她說話。

“哎,您想到哪裏去了?”慕容悠忙解釋道:“我沒說您是草包,聊天嘛,總要有個開頭。”

宇文琰十分懷疑。“所以你這是在跟朕聊天?”

慕容悠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如果皇上沒有看不起女流之輩,那我是在跟您聊天沒錯。”

宇文琰再沒眼力也不會在這時候說他看不起女流之輩,他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丁稅由來已久,對每戶人口加以課稅,且男丁必須服差役。”

“沒錯!”慕容悠突然拍了下桌子,好像個升堂的縣太爺。“丁役負擔沈重,若是免行差役,以現銀代替,並與田賦一起征收,不但能使稅賦征收更為簡便,也能減少無田地者的負擔,實施一段時日之後,若是能將丁稅廢除,將丁銀數目分攤入田賦,沒有田產的人就可以不納賦稅了。”

她說得流暢,是因為那聲音在她耳邊由來已久,宇文琰卻是聽得震撼,如此的稅制改革肯定會在朝堂上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他沈吟道:“這麽一來,滋生的人丁便不再加賦了。”

他很明白雖然會有很多朝臣反對,但對百姓來說是好的,這是項仁政。

慕容悠有些激動。“對!就是滋生人丁,永不加賦!”

這究竟是誰頒布的政策啊,又是誰告訴她的?頭好痛,想不起來……

宇文琰面色一肅,沈聲道:“蒙兒,你怎麽會有這個想法?是你自個兒的主意,還是你爹教你的?你爹讓你來對朕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那麽單純了,武將幹預朝政,就算那個人是她爹,他的岳父,他也容不下。

慕容悠忙答道:“我爹是個武將,他懂什麽?是我、是我夢到的。”

宇文琰有些疑惑。“你夢到的?”這答案也太另類了點。

“是真的,我沒騙您。”慕容悠一臉真誠。“還有很多,農桑經濟、中央集權、廢除賤籍等等,如果您有空的話,我再慢慢說給您聽。”

宇文琰困惑的看著她,她的眼裏一片澄澈,怎麽也不像在說謊騙他。

他霎時明白了,他說能安心放下江山時便與她一起歸隱山林,所以她現在才想方設法地要幫他治國,好讓他能早一日放下江山。

他的心情大好,目光澄亮。“好,朕總是在你身邊,你慢慢說給朕聽。”

慕容悠心裏驀然一蕩。

他明亮的眼神,他柔和的語……在在令她怦然心動。

她能信他嗎?他真能放下江山時怕也七老八十了,到時還能做什麽?他們攜手歸隱山林去那裏等死嗎?

不對,她犯傻了她,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隋雨蒙,哪能有與他攜手歸隱山林的那一日?

若是找到了隋雨蒙,她就該退場了,若找不到,等他發現她是冒牌皇後,他也不會輕饒她,他此刻對她的好和信任自然也會煙消雲散,可能還會對她咬牙切齒,恨她騙了他。

她的心情霎時蕩到了谷底,怎麽這些事她在進宮前想都沒想過呢?真像她娘說的,她是憑著一股傻膽進宮來的……

“你在畫朕?!”他驀然發現了她畫紙上的人物是他,維妙維肖,線條不同於漫畫。

慕容悠原是想得入神,柳眉微蹙,被他發現了之後臉有些紅。“您喜歡嗎?”

宇文琰的目光從她凝脂皓腕緩緩看向她泛著晶亮水澤的紅潤櫻唇,他的心弦無法自拔的震動了,他又想吻她了。

他的腦子裏向來只有國家天下、黎民百姓,沒有感情這回事,嬪妃除了用來綿延皇家子嗣沒別的用處,可他平靜的心湖忽然落下了她這顆石子,讓他心動喜愛……

“皇上!皇後娘娘!不、不好了!”

外間傳來焦急的聲音,打斷了各懷心思的兩人。

“何事?”宇文琰很不高興自己與皇後旖旎的時間被打擾了。

外頭的小方子急道:“玉妃娘娘流產了!”

當然這焦急之色也是演出來的,主子並不喜悅玉妃娘娘有孕,那麽流產便也不算個事,只是眾人聽著,他也不好興高采烈的報憂吧?

帝後連袂到達聚霞宮時,太後已經先一步在那裏了,一副在主持大局的樣兒,玉妃躺在床榻之上,已經哭得沒了人形,聚霞宮裏一片愁雲慘霧。

“皇上……臣、臣妾無用,沒能保住咱們的孩子……”玉妃紅腫的雙眼裏淚滴點點,我見猶憐。

宇文琰還未開口,太後便面罩寒霜地道:“皇上,哀家聽說自從玉妃懷了龍子之後,你還未曾來關懷過玉妃,而今玉妃失去了腹中胎兒,你卻是和殺死玉妃腹中胎兒的兇手一塊兒過來,你讓玉妃情何以堪?”

慕容悠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出太後說的兇手是她。

宇文琰則是面沈如水。“母後何出此言?皇後怎會是兇手?”

玉妃蒼白的臉上全是悲傷,她澀聲道:“皇上,臣妾是喝了皇後娘娘送來的安胎藥才小產的,臣妾以為皇後娘娘是一片好意,送了如此名貴的安胎藥來給臣妾,臣妾不疑有他,哪知道……哪知道皇後娘娘的心卻是如此歹毒,害死了咱們的孩子,臣妾不如死了算了。”說著,眼淚又順著面頰滑下來了。

慕容悠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淒婉的玉妃。

為表重視,她是有派人送了一些名貴的補品來給玉妃,就算裏面有安胎藥,也是太醫院配的,關她屁事?她從頭到尾都沒經手,她再不濟也明白這是有人抱著黑鍋往她頭上扣。

不過,事情雖大,她並不害怕,她娘早跟她說過了宮廷險惡,至於如何險惡,進京之前她娘也都跟她說了,如今她只覺得她娘真是神算來著,什麽都猜到了。

“只憑這個就斷定皇後有加害玉妃之心?”宇文琰瞇起了眼睛。

玉妃眼淚掉得更兇了,一臉委屈。“銀翠——”

“奴婢在。”銀翠有些恍神,她垂首站了出來,跪下道:“皇後娘娘送來的安胎藥是奴婢親手接過,親手放好,今日親手煎藥服侍主子喝下的,在皇上和太後娘娘跟前,奴婢絕不敢有半句謊言。”

“皇上可聽到了?”太後眉頭緊鎖。“事到如今,皇上還要袒護皇後嗎?”

她的心情是極為矛盾的,隋雨蒙得寵能方便施行她的計劃,可那個男人生的女兒如此得寵,她心裏就是不痛快,她再也掩飾不了討厭隋雨蒙的心情,給她使使絆子也好。

再說了,像這樣專寵,隋雨蒙一旦懷上孩子,如果又是個男孩,就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她可容不得有那樣一個孩子的存在,正好玉妃把矛頭對準了隋雨蒙,她適時幫著推動,壓一壓隋雨蒙的氣焰,對她而言是有利無害。

“妾身不知道哪裏得罪皇後娘娘了,皇後娘娘要對妾身下毒手,臣妾好怕,好怕會有下一次……”玉妃眼睛含著淚,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哀求。“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宇文琰臉色鐵青陰沈。“朕倒要問一問太醫院給你配了什麽安胎藥。”

太後目光一冷。“皇上這是要把罪責往太醫院推嗎?”

玉妃急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皇後娘娘是冤枉的,敢不敢讓臣妾搜一搜鳳儀宮?”

“放肆!”宇文琰的臉色在轉瞬間又冷了兩分,他沈聲一字一句道:“任何人不得擅闖鳳儀宮,不怕後果的就盡管試試。”

“皇上!”玉妃悲憤道:“臣妾和皇上的孩子被人害死了,您怎能如此狠心,不還無辜又可鄰的孩子一個公道?”

“玉妃說的極是。”太後持平地道:“搜一搜鳳儀宮也算合情合理,若皇後是冤枉的,也能還皇後一個清白。”

宇文琰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聽好了,何人敢動皇後一根指頭,朕絕不輕饒。”

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是滿眼的不可置信,皇上這是護短到家了,就算對綾嬪也沒有如此過。

“皇上——”太後瞇起了眼。“難道連哀家要搜一搜鳳儀宮也不成嗎?”

“不成。”宇文琰目光凜冽,答得果斷。“皇後是朕的女人,鳳儀宮只有朕能搜,而朕現在不想搜,爾等聽明白了嗎?”

“皇上!”太後終於怒了,這是當面給她打臉。

“有話好好說,別這樣。”慕容悠拉了拉宇文琰的衣袖。“你無法時時刻刻在我身邊守護著我,我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這是她娘常對她和弟弟說的話——

小悠小雲,爹娘無法時時刻刻在你們身邊守護著你們,你們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要搜就搜吧。”慕容悠看著太後和玉妃,眾人爭執不下,她卻說得輕如鴻毛。

春景、綠意急到不行,主子這是還不明白宮廷傾軋有多可怕,所有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嬪妃們為了爭寵更是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如今皇上無條件站在主子那邊,主子竟還身在福中不知福,主動要讓玉妃搜鳳儀宮,這不啻是自找死路啊!

“皇後——”宇文琰皺著眉頭,他很明白玉妃欲作何事,這樣的鬥爭在宮裏從來都沒有少過。

“您信我嗎?”慕容悠目光堅定的看著宇文琰。“若是您信我的話就讓他們搜宮,總要讓他們心服口服。”

宇文琰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一徑的靠他給她撐腰,她在後宮裏永遠無法樹立屬於皇後的威嚴,就如同綾嬪一般,不會有人膽敢去碰綾嬪,卻也沒有人會敬重綾嬪,若皇後能靠自己杜絕悠悠之口,方能一步一步建立起屬於她的權威,真正贏得敬重,若他有一時半刻不能在她身邊照應,她也不致受到脅迫。

“朕自然信皇後。”他緩緩說道,目光也漸漸染上一絲溫柔。

慕容悠晶黑的眸子炯炯有神。“那就讓玉妃的人搜一搜鳳儀宮吧。”

太後冷笑。蠢東西,那男人究竟是怎麽教女兒的?敵人要睡,還給敵人送枕頭。

“田景,杵在那做什麽?”玉妃怕節外生枝,忙吩咐道:“既然皇後娘娘都允了,還不快帶人去搜宮!仔細的搜,每一處都不能放過!”

田景帶去的人馬不到兩刻鐘就回來了,以時間上來說實在談不上仔細,不過卻是帶回來了鐵證。

“奴才在皇後娘娘的床榻裏搜出了這個——”田景雙手呈上一包藥粉。“奴才不敢等閑待之,已飛奔至太醫院驗過了,太醫說這是種名叫紅果的奇藥,這種藥極其名貴罕見,懷有身孕之人若是飲下確能導致流產。”

玉妃悲憤道:“皇上!不是別人,而是皇後娘娘殘害您的子嗣,皇後娘娘欲害您絕子絕孫……”

宇文琰聽得心煩。“住口。”手段太粗糙,偏偏一時之間卻是洗脫不了罪名。

他看著她,這個傻女人,她以為宮裏的生活能像她畫的那些漫畫那般與世無爭嗎?不過她也不用怕,萬事有他這個天子頂著,天大的事,他說了算。

“皇後,你怎麽說?”太後半擡著眼,徐徐地問道:“你的寢宮裏為何會有此毒藥?”

慕容悠並沒有做百口莫辯狀,她淡然地道:“既然在鳳儀宮搜出毒藥,表示鳳儀宮裏有玉妃的眼線,這點不容置喙,本宮自會證明自己的清白,玉妃也最好把眼線抽走,不然別怪本宮下狠手。”

所有人都被她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給噎得不輕,雖、雖然是事實,可這樣直截了當捅出來卻是前所未見,要給她下個定義嘛,那肯定就是宮鬥不及格了。

“皇後娘娘在說什麽眼線,妾身不明白……”玉妃有些驚慌了,她不停在心中咒罵著,隋雨蒙這個奇怪的女人!

“你不明白不打緊,本宮明白就行。”慕容悠若無其事的說道。

她進來玉妃的寢殿時已嗅聞到一股奇特的藥味,要找出線索也不難,只要用點心就一定可以……她娘常說的,認真的女人最美,認真就對了!

宇文琰有些眩惑的註視著她,瞳眸深邃不可見底。

她原就有奪目的絕麗容顏,此刻的她更是如星月般的燦爛耀眼,也似一道劃破濃霧的晨光。

“皇上——”尚德海悄然過來稟道:“凝雪宮來了消息,說綾嬪娘娘病了,卻不讓人通報皇上……”

宇文琰來到凝雪宮時,謝雪綾也並非躺在床上,她仍率宮婢們在宮門前接駕,只不過神色之間有些懨懨和意興闌珊罷了。

夜色浸染大地,宮裏一片寂靜,只聽到風吹過,積雪落下的簌簌輕聲,宇文琰親自把深垂螓首的謝雪綾扶了起來。

“外頭風大,朕說過你不需出來接駕,怎地不聽話?”

“是誰多嘴?”謝雪綾蹙著黛眉。“臣妾明明不讓人告訴皇上,皇上要操心的事已經夠多了,加上玉妃娘娘小產,定然是沒有多餘心思顧及其他。”

“你這是什麽話?你病了,朕豈有不聞不問之理?”宇文琰有些責備,覆又情真意切地問道:“如何?身子哪裏不好?太醫來過了嗎?”

進了寢殿,謝雪綾伺候宇文琰脫下鬥篷,跟著斟了盞熱茶給他。“已經來過了,也沒什麽,不過是心絞痛的舊病癥,就是喝了半個月的湯藥也不見起色,那幫奴才才會小題大作,瞞著臣妾稟告了皇上。”

宇文琰微一震。“朕記得太醫說過心絞痛有時是心病,不一定能治愈,你是不是心裏有事?”

謝雪綾幽幽一嘆,眼中瑩然有淚,婉聲道,“臣妾哪有什麽心事,不過就是思念亡父亡母罷了。”

宇文竣看著她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也跟著嘆息。“難為你了。”

他眸光一動。

雪綾如此記掛雙親,就如同他思念他父皇母後一般,若是能讓蒙兒也給雪綾畫一本她爹娘在天上生活的日常,保不定能安慰到她。

“皇上怎麽了?可是想到什麽了嗎?”他臉上那樣的神情,是她從前未曾見過的。

宇文琰一笑。“朕想到了一個能稍減你思念的法子,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

她當他隨口說說,也沒放在心上,只淡淡地道:“皇上為國事操勞就已經夠累的了,就不要為臣妾費心了。”

宇文琰和顏悅色地說道:“不費心。”

謝雪綾轉了話題問道:“玉妃娘娘如何了?肯定是傷心欲絕。”她嘆口氣道:“倒叫臣妾想起太子妃姊姊小產那時,姊姊她足足哭了月餘,讓臣妾心裏也難過極了。”

宇文琰苦笑一記。“雪綾,朕覺得朕似乎越發的鐵石心腸了,當年太子妃與側妃小產時朕都很難受,可如今朕卻只是冷眼旁觀。”

謝雪綾柔聲安慰道:“也難怪皇上會如此,玉妃娘娘畢竟和皇上沒有太深的清誼,皇上有這反應也是情理之中,不需往心裏去。”

沈默了一下,宇文琰才道:“這件事尚且不知真相為何,但玉妃想要陷害皇後的嘴臉真是叫朕厭煩。”

謝雪綾一驚。“臣妾聽聞了玉妃娘娘的人在鳳儀宮裏大肆搜宮,難道……”

宇文琰點了點頭。“不錯,玉妃要將小產之事的罪名安在皇後頭上。”

謝雪綾觀察著他的神色,慢慢的說道:“既然皇上心裏已如明鏡,此事定當能夠圓滿解決。”

宇文琰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宇間不自覺地有了幾分狠厲。“朕自然不會讓皇後受冤屈,不過是對玉妃的手段感到厭煩,她才進宮多久就學了這些固寵的心計,以後還不知道要把手伸到哪裏,你也要當心點,能離聚霞宮多遠就離多遠,莫要被玉妃的臟水潑到了。”

謝雪綾凝視著他。“臣妾明白,臣妾一向抱病避世,不和其他嬪妃打交道,自然不會沾惹是非。”

宇文琰懇切道:“你的性子恬淡,與世無爭,朕自是明白的,怕只怕,你沒有害人心,他人卻有相害之意。”他略一停,認真地問道:“要不,朕派個暗衛給你?”

見他並無一分玩笑的意味,她忙推卻,“使不得啊皇上,臣妾除了去向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請安,幾乎是足不出宮,保護臣妾的暗衛怕要無聊到打瞌睡了。”

若有暗衛在,她做事多不方便啊。

“雪綾——”他凝視瞧著她,聲音沈沈,“任何事,任何時候,你都能讓人找到朕,若是讓朕知曉你受人欺負卻還忍著,朕可是會生大氣的。”

“臣妾明白。”她垂著首,好一會兒才道:“皇上,雪綾有個不情之請。”

他喜歡她自稱雪綾,臣妾兩字總是有些生分。“你說。”

她欲言又止地道:“皇上……今夜能否留宿凝雪宮?”

她不是會提出這種要求的人,他稍一轉念,“是不是朕有一陣子沒在你這裏留宿,有人給你使絆子了?”

她不語,也算是默認了。

宇文琰神色不動,也不必問是誰了,宮裏見風轉舵的太多了。“朕今夜就留下來。”

謝雪綾咬著下唇。“皇上,雪綾身子無法伺候皇上之事,雪綾希望只有皇上跟雪綾知道就好,皇後雖心慈敦厚,但身邊的人難免多嘴,若是傳出去,雪綾在宮裏怕也無立足之地了。”

她說的有理,皇後他信得過,但鳳儀宮裏也有不少其他嬪妃的眼線。“朕答應你。”

謝雪綾臉上猶自帶著淺淺笑意。“皇上為何那麽喜歡皇後,雪綾也想知道,皇上喜歡的想必是極好的。”

“你說的不錯,皇後是極好。”某人的嘴角浮起一道弧線。“朕從來不知道,原來心裏裝了一個人是這樣甜蜜的感覺。”

謝雪綾看著他春水般溫柔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她也有,但不是用在他的身上,所以她很明白當一個人有了感情,也就有了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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