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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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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光線悠悠閃過,晦澀難明。但是,他比光還要閃耀。

現在沒有人知道陸離在想什麽。

紀西羽問得淡淡地,“那你還問什麽?”如果不合心意,就是對牛彈琴。既然這樣,幹嘛還要自己找不痛快。

陸離不以為然,“你就不能挑我喜歡的講?”

她本來就習慣他的無理取鬧,很多時候被氣到內傷。現在更是不願意講那些道理,涼涼地看他,“是不是很討厭我?”

“嗯。”他毫不猶豫且毫不客氣地回答了。

紀西羽沒有說話。

但是接下去的話更為戳心,“不僅僅討厭,而且恨。”

“轟”地一下,她的心口好像被捅了一個大窟窿。

是的,陸離說討厭她。

可是,她不知道,他不僅僅恨她,而且恨自己。

一直知道她是那樣涼淡的性格,但是他就是百折不撓。如願以償太過艱難。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因為那段地下戀情真的很短暫。

他是執著,執著到無賴,但是,沒有自作多情。

他們朝夕相處近五年,並不會沒有感情。陸離喜歡無事生非,但醉翁之意往往只在紀西羽;她也總是打蛇七寸,兩個人轟轟烈烈起來從來都是天崩地裂。但是,紀西羽的溫柔是能殺人的,即使是一些小舉動也是會讓他死心塌地。那些暖意讓人恨不能溺斃其中。

陸離就是知道,自己非她不可。

可是那又怎樣,他的心裏只有她,而她滿心卻不知道有沒有陸離的一席。

意料之中。不管是真話也好,氣話也罷,他終於是說了出來。落寞一瞬間襲了過來,紀西羽忽然意識到有些事情她好像一直以來都想錯了。情怨傷人,闔了一下眼簾,再次睜開的時候清明多了,“你來找我,根本就是為了向我證明,你有多好。”

他答得真心誠意,“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麽。”熟悉的嗓音,染著落寞委屈,“你拋棄我,就算我想報覆你,也不過分吧?”

憑什麽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她是真的生氣了,“當然過分!”

“所以啊,我不會。”陸離回得又快又流利。

手掌探過,紀西羽下意識地向後一躲,她看著他,低聲威脅,“你敢!”

陸離果真停住不動了。

停下的一刻,他恨不能扇自己一下,這可怕的奴性……

他們位置並不隱蔽,事實上稍有大的動作都會被註意到。但是,他還是靠近,在她的錯愕的瞬間,拇指按上了她的唇沿。

收回的時候,看著微微暈染上指腹的小玫圓粉,陸離笑了一下,“我應得的。”

四目相對,紀西羽眼睜睜地看著他拇指貼了一下上揚的唇。

旁若無人。

“我是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但是——”他很輕很緩,“我不是來追你的。從來都不是。”

她的眉眼間是一片冰涼。

盛夏的天氣悶熱難耐,傾盆大雨的驟然降臨,給空氣帶來濕潤的同時,多少也平覆了煩亂的思緒。

紀西羽是被凍醒的。前一晚不知道幾點睡著,空調打在了十八度,一床薄被只搭在腿上,整個人等於都被扔在了外面。床頭摸到了手機,瞥了一眼時間,剛剛過七點,對著天花板忡楞了一會,下床邊脫睡裙邊走進浴室。

陸離兩天沒有找過她。

發布會結束的那晚,等於是不歡而散。

溫熱的水柱沖下,思緒依舊混亂地不行。出來時候,手機再次響起,裹著浴巾分神瞥了一眼屏幕,水沿著發梢滑落,在屏幕上落下大顆的水珠。擦幹凈手,滑開屏幕,“Aunt(阿姨),你好。”

陳羨女士數十年如一日的好脾氣,很溫和,“西西,在幹什麽?”

“剛剛洗過澡,今天要出門。”她實話實說。

“還不到八點。”隔著屏幕,聽出了陳羨的擔憂,“睡得不好?”

她靜了一會,“……還可以。”這句是謊話。

靜了片刻,原以為還會繼續發問,誰知陳羨只是笑了一聲,“好吧,那快點回家,我給你帶了禮物。”

“恩?”思索了裏面的含義,正在挑衣服的人驟然回頭,關掉免提,她有些驚訝,“Aunt你回來了?”

那邊只低低地應了一句,“快些回家。”

陳羨的到來,在紀西羽意料之外。

彎曲的走廊比平時更為幽深,走路的時候只餘清泠泠的響聲。紀家空曠的大客廳內依舊空無一人。雨已經停了,拐過樓梯口,遠遠地就能看見采光充足的玻璃花房內,媽媽和阿姨正在襲人花香中,悠閑地品著茶。

穿過曲折的小徑,她走近,怡然地落座於自己專屬的大藤椅內,“爸爸呢?”

“去球場了。”

答案在意料之中,她還是嘆氣,“他知道我今天要回來的。”

“你回來這麽早,我都給嚇了一跳。”紀太太陳暮女士說話一如即往的不留情面。

一旁的好阿姨陳羨笑了,及時解圍,“是我不對了,告訴她我要來的。”

多麽動人的臺階啊。紀西羽的選擇就是直接膩了過去,恰到好處地撒嬌,“Aunt回來,我不知道多開心。”

陳暮女士非常優雅地對她們瞥了一眼。

“西西,你最近一個月都沒有再找過我。”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陳羨慢悠悠地道明了來意。

紀西羽翻開首飾盒的動作一頓。

陳羨是陳暮女士最小的一個妹妹。在親情意識淡薄的紀家,她是兄妹倆最親近的存在。即便是紀廷禮,無論在外面多麽只手遮天,在家裏與父親多麽水火不容,到了陳羨面前,也會分外收斂。

陳羨自身也是新時代傑出女性的代表。短短的三十多年生涯中,已經經歷了兩次婚姻,而她的兩任老公都是同一個人——她的初戀——英俊瀟灑的唐先生。而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唐先生之於紀西羽,親切程度也更是多過姑父的存在。

“這難道不是好事情嗎?”她恍若不絕身後的灼灼目光,跳過一盒發飾,對著鏡子,試戴著陳羨帶回來的項鏈。

簡約的鉑金拖著一顆玫粉色的水晶,顏色艷麗得有些招搖。紀西羽兩手抓著長發,陳羨給她扣上搭扣,鏡中對視,雙方的眼色都不是很好。

狐貍眼微微上揚,一片冷色。鎖骨中間一點玫紅,極白的膚色,極淺淡的唇。反而襯托出一幅病態的畫面。

她反而笑了,“真好看,可惜我沒有化妝。”

這是Aunt的意思,素顏的狀態下,許多東西無所遁形。眼觀鼻,鼻觀心,陳羨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你臉色不好。”

“我一直很美。”她無所謂地聳肩。

“是心理狀態。”

“Aunt,我的狀態很好。”紀西羽第一時間表明立場,“不是裝的,是真的狀態很好——”

陳羨顯得比較冷靜,只是平靜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西西——”

話被打斷,出現了短暫的沈默。

兩個人都明白,在她反覆強調某一點的時候,已經就是危險的訊號。

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了梳妝鏡前。牛角梳梳在發間,陳羨的動作輕且暖,紀西羽覺得舒服且安穩。耳畔是她同樣輕緩的聲音,“睡得不好?”

“四、五個小時。”

“多久了?”

“今天第四天。”

陳羨頓了頓,“為什麽不說?”

些許的安靜,她並不急躁,只等著。最先妥協的還是紀西羽,低聲回答,“藥我有在吃,不過劑量在減少。”

陳羨點頭嗎,還是點明事實,“少吃不代表可以不吃。”輕輕地給她把頭發紮起來,皮筋繞過幾圈,“西西,你長大了。從你知道要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西西大了。”

紀西羽轉過頭看她。漫長的十數年時光,她在長大,Aunt也在長大。唯一不變的就是,陳羨一直把她當作孩子,或者說,自己的孩子。“快十年了。”她微笑,“Aunt,你為什麽依舊美麗?”

“唔。”陳羨放下梳子,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外婆遺傳基因好。別擔心,你也會的。”

她低頭笑了起來。

牛角梳放回發飾盒,放到她面前。其餘都是陪襯,才是真正為她準備的禮物。

“明天到我診所去一趟。”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語氣,不容拒絕。所以紀西羽點點頭,神情輕松,“好啊。”

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過了六點。助理和司機驅車走了正門,紀西羽自己空手從小公園的側路繞了過去。這裏是紀廷禮幫她安排的,與尋常的高級公寓不同的是,這裏的私宅分立,但是公共區域總是很溫馨有人氣,不至於太過寂靜,也不至於擾人清閑。

一路上都是熟悉的鄰居,偶爾也有人和她打招呼,還陪著幾個小姑娘跳了會皮筋,才笑著走開。過了公園就是一段清幽靜謐的私路,盛夏的風帶著溫意,但是紀西羽感覺四肢百骸都好像被吹松散了。

解了發圈,五指成梳順手隨意地頭發向後散了散,走路的步子卻忽然慢了下來。

視線範圍內,是熟悉的路,熟悉的建築,還有一個更為熟悉的人。

長身長腿,倚著車門。

灰色運動褲,白色短袖T,單手放在褲兜裏,頗為勾人。他的視線不知道落在哪裏,很是專註地放空。

本來就是不可忽視的存在。鬼魅一樣無時無刻地出現在她的視線周圍,偏偏還是那樣肯定地否認著自己的意圖。紀西羽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疑神疑鬼。但是,被他變相地嘲笑過自作多情後,她現在並不敢有太大過度的反應。

必經之路還是得過。

高跟鞋的聲音扣著地面聲聲傳來,他好像驟然回神,轉頭看了過來。

身披夕陽,整個人帶著融融暖意,陸離看到她,微笑起來。

他的手裏,是一盒開了封的維他奶。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時候,自作多情真的很嚇人,所以我就很反感那種雙方都有秘密,但是就是死活不說,那不是zuo嘛。打開天窗,該幹嗎幹嗎,多好。

當然,口是心非也不是好品德,他倆都要反省

我現在在b站看《少年包青天》,真的好追憶當年啊,哈哈哈哈

下次更新在明晚,七點見。大家多多收藏,我愛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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