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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君之力,如太形王屋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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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真看著眼前的一大堆靈玉、靈珠,略看之下足有上千,花白濃厚的眉毛與長須都掩飾不住他吃驚的神情,“前輩,這……這是……”

薛湘靈酌飲著不知是哪個達官顯貴贈送給李明真的頂級黃山毛峰,說道:“一半是謝禮,另一半是請你教授我陣法。你知道,我身無長物,只能拿出這些靈珠、靈玉,不知道道友接不接受?”

“當然,當然。”李明真也不推辭,連連說道,靈珠、靈玉既是貨幣,又是靈氣儲備,誰會嫌少,“其實陣法之道,我也不甚精通,當初能夠學得,也是托了門派的福。我這裏有一卷記載陣法基礎的玉簡,是我在門派藏書閣中覆制的,正好交予前輩。”

這場交易雙方都滿意而歸,薛湘靈收下玉簡後便閉關不出,間或修煉,間或研究陣法之道。李明真發了一筆橫財,幾乎立即奔赴昆侖,打算用這堆靈玉靈珠與門派弟子交換丹藥。

昆侖上承天光,下孕靈脈,是天下清氣匯聚之所,世上三分之二的修真門派都佇立在昆侖山間,也有不少散修不願入靈氣微弱的俗世,駐紮在昆侖周邊。

李明真不是第一次想做這樣的交易了,他直接找上了從前的散修朋友,讓他們幫自己和昆侖山中的門派弟子搭上線。

無論是年紀還是修為,他在散修中都算得上高了,所以他並無顧忌地顯露自己的財富,享受著各位道友的艷羨。

“老友,你這是發了一筆啊,”王修士和他的交情最深,忍不住問道,“可是有什麽機緣?”

“機緣稱不上,只是幫一位前輩做了點事罷了,沒想到前輩出手闊綽。”李明真雲淡風輕地說道。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他又說道:“各位道友,你們看這些靈珠靈玉,可有什麽不同尋常?”

幾人仔細觀摩了一番,還是王修士訝異地開口道:“這些靈珠靈玉裏蘊含的靈氣似乎……”

沒等他說我,李明真就接口道:“比一般的靈氣更精純,我想可堪比這昆侖靈脈至純的地方。”也是因為這樣,他只拿出了一半的靈石靈珠換取丹藥。

他的幾位朋友都忍不住伸手去碰觸那光芒瑩瑩的珠玉。

李明真很慷慨地說道:“多年朋友,你們各取一枚吧。如果誰能幫我和門派弟子達成交易,中介費也不會少。”

各人一聽,取了一枚珠玉後,都各自告辭想著怎麽和認識的門派弟子搭關系去了,只留下王修士,他們幾個老友聚會的這個地方,就是他的洞府。等人都走光後,他合上會客室的門,李明真看他慎重的神色,放下手中茶盞,說道:“老友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王修士斟酌了一番,問他道:“你說的那位前輩,修為如何?可是門派弟子?”

李明真警惕起來,反問道:“怎麽突然這樣問?”

王修士重新坐回他的太師椅上,說道:“我們幾十年的老交情了,我也不瞞你。你知道,我雖不才,但在這昆侖周邊的散修裏,卻是比較有名望的。”

李明真點頭,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一再委托這位老友幫他和門派弟子或是其他散修做交易。

“前些日子,有位前輩上門來委托我一件事,”他繼續說道,“他說他尋到一處秘境,但不敢獨自一人涉足,希望能找幾個與他修為差不多的修士同去。但這世上的秘境遺府,一旦被門派發現,就會被他們收入囊中,所以他不希望這事被門派弟子知道。”

李明真雙眼一亮,說道:“他的意思是,想找散修?”

“是,”王修士卻苦笑起來,“可是這位前輩的修為實在是太高了,和他差不多修為的修士,即便是在宗門裏也是百裏挑一的精英弟子,何況在散修中……”

“他……”

王修士說道:“他已經練氣大圓滿,只差一步就要築基了。”

連李明真也不得不吃了一驚,這世上築基修士不過百來人,練氣大圓滿幾乎算得上是修士巔峰了,他驚異的問道:“這位前輩是散修?”

“他是這樣說的,”王修士說道,“所以我才向你打聽,你遇見的那位前輩的事情。”

李明真不假思索,當即說道:“我會告訴那位前輩這件事,相信她一定會感興趣的。”

兩人對望一眼,都望見了彼此眼中的期待,如果事成,他們說不定能一起進入那個秘境,分得一杯羹。

“秘境?”薛湘靈聽了李明真的陳述後,垂眉思索了一瞬,說道,“我想和那位……前輩見上一面,再做決定。”

“那是自然。”李明真欣然說道,修士間殺人奪寶的事情不是沒有,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一起行動,往往會先約見一面,相互約定好條件,各自立下心魔誓,才能放心。

議定後,李明真迫不及待地和王修士交換了信息,雙方約定在G省省城見面,因為那個秘境正是在G省大芒山中。

聽聞這個消息,薛湘靈不禁訝然又惋惜,如果她當初不急著出山,再往山中繼續尋找,會不會發現秘境的人就是她了?但隨即又想,機緣這種事可謂天意難測,註定不是你的,就算從秘境邊上路過也找不到一絲蹤跡。

距她離開G省已經過去大半年了,當時七月流火,她幾乎身無分文,買的是火車硬座,忍受了兩天的嘈雜與異味去往海州,如今寒冬凜冽,年關將至,她坐擁大筆財產,從省城機場走出,可以稱得上衣錦還鄉了。

可是,她哪裏還有什麽家鄉呢?現在籍貫在寧安鎮的那個“薛湘靈”已經不是她了……唯一還放不下的,大概只有鄰家的青梅竹馬,或者說,她的前男友……

她和李明真比王修士兩人早到一日,她從上飛機就開始糾結,直到入住酒店,才決定去見沈修篁一面,不露臉,只是暗地裏看他一眼。

自去往R市的大巴下車後,她給自己的面容施了障眼法,顯得與尋常的鄉下少女無異,徑自往寧安鎮而去。只不過半年的時間,寧安鎮的一切毫無改變,大街小巷裏的大人小孩也都是熟悉的模樣。她懷著覆雜的心情,在曾經的自己家門前駐足一瞬後,繼續往前走過兩棟房子,就是沈老板的五金店。

然而她在熟悉的位置停住腳步時,看見的卻不是十四年來毫無變化的,亂中有序地堆放著的各種五金材料和器具,而是一家新開的雜貨鋪。店主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正在給一群買零食的孩子結賬。這對夫妻她也認識,住的地方離這只有兩條街,他們去年年初結的婚,那時候她和外婆也被請去喝喜酒了。

她們祖孫和沈家父子坐一桌,她還悄悄地跟沈修篁說,新娘化的妝太濃了,顯得艷俗又老氣。他說,等他們結婚的時候就就別找這家婚紗店,然後被她在桌底踩了好幾腳。

往事讓她心情更低落了一些,她走進雜貨鋪中,隨手挑了幾件東西,趁著結賬問那對夫妻:“我記得原來這裏是沈老板開的五金店,他搬走了嗎?”

那個男人只當她也是鎮裏的人,或許住的離這遠了些,消息不靈通,便說道:“沈老板在外地的老朋友給他介紹了工作,他就帶著他兒子搬走了。”

她不用裝就表現出了詫異,“搬到什麽地方了?”

男人搖頭,“他沒說。”

沈老板這人比較孤僻,她從沒見過他和鎮上哪個人交好,沈修篁也繼承了他父親的性格,除了她之外和哪個同學都是泛泛之交。現下連買他們房子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情況,這鎮上也不會有別人知道了。

前往寧安鎮時她心中是莫名的忐忑緊張,回去時卻是說不出的失落難過。外婆不在了,沈修篁也找不到了,她過去的十四年裏僅有的兩塊濃墨重彩都消失不見,徹底成了一片空白……

回到省城下榻酒店的房間裏,她一揮手,施展袖裏乾坤之術,白凈空蕩的大床上瞬時多出了幾樣東西,幾盒磁帶,都是外婆經常聽的戲曲,每一首她都已經耳熟能詳;一個布偶兔子,小時候沈修篁跟他爸去市裏進貨,買回來送給她的,也是她童年裏唯一的玩具。

她出門買了個覆讀機,這一天晚上,她沒有修煉,抱著布偶兔子躺在床上,聽著咿咿呀呀的戲文唱詞漸漸睡著了。

王修士和那位前輩是第二天早上到的,四人在李明真房間裏碰面。薛湘靈最後一個進來,裏頭已經坐著三個人,除李明真之外,另一個白眉短須的老者想必就是他的老朋友王修士,而那位前輩……

薛湘靈吃了一驚:“是你?”

少年皎如明月的臉上也略顯出驚訝神色,隨即微笑起來,拱手說道:“道友,又見面了。”

這少年,不正是她在大芒山中遇見的小道士,沒想到他在山中除了那靈草之外,竟然還發現了秘境。

“上次道友所贈,讓我受益良多,”這不是客套,是她的真心話,如果沒有他傳授的法術,她不知要費多少周折,“這次探索秘境,得到的東西,我不會與道友相爭。”

他點了點頭,沒有推脫,說道:“這樣,在秘境中若有所得,我先挑選,薛道友次之,李道友和王道友再次,如何?”

四人中他修為最高,薛湘靈又表示相讓,李、王兩人沒什麽話語權,只有點頭的份,他們本來也沒想占得多少好處,只要有一兩分就心滿意足了。

三言兩語商定分配後,各自立下不會互相傷害的心魔誓,四人便離開酒店,向大芒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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