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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輩豈是蓬蒿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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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這個職業根本不可能像小說漫畫電視上那樣風光,近半年來,張謙偉接到的委托幾乎都是與調查出軌有關,而被調查的對象的出軌率是百分之百,可見女人的直覺有多麽恐怖。他接到老戰友電話正是在向一位客戶提交了她丈夫的出軌證據之後,他們以前是一個連隊的,退役轉業之後從事的工作也相同,只不過對方進了海州最大的事務所,而他放不下在G省的年邁母親,留在了家鄉。

大家都是部隊出身,平時也多有聯系,不必怎麽敘舊就直入主題,這位戰友是給他介紹生意來的,那名客戶人在海州,委托他調查的事情卻在G省。

“這位客戶是周家介紹來的,委托的費用也由周家代付,這可是一筆大生意!”這位戰友說道。

錢財當前,張謙偉理所當然地心動了,問道:“需要我去海州嗎?”

“客戶沒有提出要求,你可以先和對方接洽。”戰友給了他客戶的聯系方式。

張謙偉拿到對方的電話後,沒有立即撥打,而是先發了條短信和對方預約時間。他早已不是剛出部隊的莽撞小子了,和客戶打交道也是非常需要花心思的,尤其是那些非富即貴的客戶。

但沒想到的是,對方幾乎一收到短信就回了電話過來,這也讓他明白了對方的迫切。

“請問是張先生嗎?”禮貌性的問話之後,對方直接說道:“我想和你談一下委托的內容。”

這位客戶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年輕,讓他再次詫異,但出於職業素養,有關客戶的信息,他們自己不說他也不會問,他只說道:“是的,請講。”

這個電話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他卻不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他從事這個行業已經有近十年了,從客戶所給的為數不多的信息中,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委托的覆雜性,無論是調查過程還是其背後會牽扯到的事情。

客戶要求他調查一樁發生在G省R市寧安鎮山路上的車禍肇事者,給出的資料只有車禍死者、給死者家屬送賠償金的人,其他一概不知。一般而言,這樣的調查委托都是客戶懷疑偽裝成意外事故的人為案件,但這起車禍,很顯然是肇事逃逸,致人死亡的重大人為交通事故,然而按照委托人的說法,事故之後,肇事者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只找了人用錢打發家屬,而無論是交警還是派出所,都不再有處理肇事者的下文。

僅憑這些信息,就已經指出了肇事者的身家背景,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而是能夠在國家機構裏一手遮天的高層上位者。

作為私家偵探,在各行各業都會有自己的人脈圈,尤其是在機關單位,張謙偉托了不少關系旁敲側擊地打聽當時負責查辦這起車禍的警察,才知道那幾個人已經被調往不同城市去了,連電話都換成了調任地的號碼。他又費了一番周折找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聯系方式,據說他的性格最是耿直,說不定願意透露一二。

可惜讓他失望的是,這位警察聽說他的來意後,雖然願意向他透露情況,但知道的也不多。車禍發生在山道上,沒有目擊者,也沒有攝像頭,只能通過車轍和進山前公路的攝像頭追查,雖然線索不多,但由於這片區域車流量不大,找到肇事者還是指日可待的。然而他們才開始排查,就收到了上級指示,逼迫他們停止追查,同時銷毀了所有的資料,隨即負責這個案件的幾個人也被調到了別的城市。在無奈的同時,他們也明白了這起案件背後水深,肇事者的身份更是撲朔迷離,甚至細思極恐。

從這個方向已經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而委托人提到的,被雇傭去用錢打發家屬的討債公司那邊,更是沒有任何線索,因為雇傭他們的人不僅沒有留下任何個人資料,而且戴了口罩隱藏相貌。經過一番思索,張謙偉決定從另一個方向上調查,比如,在車禍發生的前一段時間,到這個偏僻鄉鎮來的大人物有哪些。

他很快調查到,寧安鎮所屬的地級市中唯一的五星級酒店,在車禍前兩天接待了一行貴客。酒店工作人員對他們印象還比較深刻,一是他們出手闊綽,在這個不必要付小費的地方仍給了服務員不菲的小費,二是他們的車,足有四五輛豪華越野,三是市長秘書曾私底下到酒店請見過他們。但除此之外,並沒有更詳細的信息了,他們的身份證號並沒有被酒店登記,能獲知他們相貌的酒店監控錄像也由於到了保存期限而銷毀了。

但線索並沒有完全中斷,既然這行人如此引人矚目,張謙偉寄希望於有人有意或無意將他們拍進了照片。他使用軟件限定了時間地域範圍在網絡上自動抓取照片,再一一篩選,這是一件繁瑣的工作,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得出結果。

但對薛湘靈來說,調查到這裏,她已經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市長秘書,他肯定對這行人的身份有所了解,即使他知之甚少,市長肯定知道得多一些,如果張謙偉的辦法難以得出結果,她打算讓他提供市長和市長秘書的資料,她親自去找他們。

張謙偉沒有給她展現能力的機會,一周後,他從海量的照片中篩選出了或許帶有那些人身影的照片。這些照片大多是偷拍的,在這樣的小城市,像這樣一看就身家不凡,且外貌也不乏俊帥者的一行人實在太罕見了,引得不少偶然見到他們的少女熟女們偷拍了幾張,再傳到自己的微博、空間、朋友圈裏,這才給了張謙偉機會。

知道了他們的相貌,接下來,他需要調查的是他們的身份,這也需要一段時間。

薛湘靈查看著張謙偉發來的照片,將不甚清晰的照片中幾個人的相貌記在腦海中。在等待張謙偉的調查結果的同時,她也可以通過周家這邊,找出一些線索。

這段時間薛湘靈一直與張謙偉聯系,調查肇事者,周思琪也沒閑著。餘依依的多幅作品被指抄襲,其中包括幾幅在繪畫大賽中獲獎的作品,甚至她當年在海州大學的藝考成績也受到質疑,有知情人稱她能進海州大學,完全是靠走後門,而非真才實學。

由於被拐賣而形成的心理創傷還沒好,就陷入了千夫所指的困境,狂躁癥和抑郁癥一齊在餘依依身上爆發,很快她就從海大退學,被家人送了出國。

每逢周日,是周家的家庭聚會,無論一家人多麽忙,只要在國內,都得趕回周家主宅吃一頓飯,聯絡感情。

“琪琪這周心情不錯。”作為家主和父親的周傳榮一眼就看出來周思琪情緒的改善,上一周的郁郁不樂已經完全從她的神色中消散。

“我的畫進了決賽,當然開心了。”周思琪給父親泡了英式紅茶,遞到他面前,說道。

“聽說你最近交了個新朋友?”周傳榮飲了一口,問道。

薛湘靈的事不可能瞞得過父親,但薛湘靈曾明確告訴過她,不能將她的不同尋常告訴任何人,周思琪不敢違背,只能說道:“她救過我,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不可能這麽快得救。她很可憐的,家人都不在了,監護人又是……那種人,我就想著報答她。”

“是麽,”周傳榮不置可否地說道,周思琪是他唯一看重的女兒,她的性格他怎麽會不清楚,小富之家出身的人她仍嫌粗鄙,怎麽會和一個偏遠鄉鎮的女孩子成為朋友,就算那個女孩子是她的恩人,最多不過給她些錢,資助她上學,這顯而易見的反常自然引起了他的註意,“你聯系過恒源事務所,是有什麽事?”

“爸爸,”周思琪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方法,作出生氣的模樣,說道,“聽說你又找了個小情人,和我差不多大,還讓她懷孕了。”

周傳榮沒有表現出一點心虛,八風不動地反問她:“那查到的結果怎麽樣?”

這件事周思琪還真查過,結果當然是一場誤會,那女的是對手企業的商業間諜,被周傳榮將計就計,通過她傳遞了不少假消息。周思琪說道:“還沒查出來呢,就被爸爸發現了。”

要真想讓女兒說出真相,久經沙場的周傳榮可不止一種方法,但作為父親他不忍心對女兒逼供,便沒再跟她繼續談下去,只說道:“我想和你這位朋友見一面,當面謝謝她對你的救助之恩,明天中午你帶她來我辦公室一趟,怎麽樣?”

明明說的是謝恩,卻讓對方前去見他,雖是問句,用的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父親決定的事情,連周思琪也不能拒絕,但對這場即將到來的見面,比起擔心薛湘靈,她更擔心的卻是父親,畢竟那個女孩子不是普通人能對付得了的。

她不好直接提醒父親,只能回去拜托薛湘靈。

“如果我爸爸有什麽語言不當的地方,希望你不要跟他計較,”周思琪言辭懇切地說道,“你以後有什麽需要的,我都可以幫忙。”

薛湘靈只覺好笑,周思琪表面上和她稱兄道弟,實際上還是對她仍是頗為忌憚,她點點頭,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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