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當即落子，殺得是難分難舍。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終於分出了勝負，齊湛贏了。

王斐覺得這一盤棋，下得是酐暢淋漓，高興地道：“願賭服輸，澄泓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齊湛道：“你母親房裏，有個丫鬟，名叫哦阿紫。”

“阿紫？我有印象。”王斐拍了下腦袋，道，“她給你帶過路，對不對？怎麽，你看上她了？”

王夫人對齊湛的印象那麽好，而阿紫又只是個沒有品級的小丫鬟，如果他去討，王夫人應該會給這個面子的吧？

王斐一面問著齊湛，心裏頭一面默默地想著。

齊湛卻搖了搖頭，道：“不過見過一面而已，何來什麽看上不看上，不過是看她有幾分靈性，希望下次我們下棋的時候，喊她來送茶添香罷了。”

這分明就是看上了嘛，只是還不確定要不要，所以想多觀察觀察。王斐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來，道：“放心，明天下棋，咱們就喊她來。”

齊湛道：“那我們明天下棋，還是帶個彩頭。”

“好，就和今天一樣，誰輸了，就答應贏的那個人的一個要求。”王斐道。

“好，一言為定。”齊湛說完，站起身來，“不早了，該睡了。”

“好，那你歇著，我回房去了。”王斐站起身來，回去了。

齊湛沐浴過後，躺到床上，腦海裏卻全是孟萋萋的模樣。

如果可以，他多喜歡自己只是一介平民，當個富足康樂的富家翁，遠離朝堂的這些紛紛擾擾，可以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簡簡單單地和孟萋萋在一起。

可惜，他的命運，從多年前齊光耀猝死的那一刻，就已經被註定了。

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的男人，是不可能擁有自己的人生的。

齊湛想著想著，一聲嘆息，閉上了眼睛。

雖然齊湛說了，腳印的事他來負責，但孟萋萋第二天一早，還是弄了個機會，去小廝房走了一遍。

這就是身為丫鬟的便捷之處了，沒有那麽多繁文縟節，也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只要她願意，哪裏都可以去。

她在小廝房，並沒有發現和腳印一樣的鞋子，卻打聽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阿橙有個相好，名叫富貴，王夫人有意把阿橙許配給富貴，但不知為什麽，阿橙一直拒絕，沒有答應。

孟萋萋突然間有了靈感，去了阿橙的房間。

自從阿橙死後，她的房間就空了下來，沒人敢進去。

孟萋萋趁著中午大家都在休息的機會，偷偷溜了進去，還真在阿橙的衣櫃裏，發現了和案發現場很相似的鞋子。

這是怎麽回事？她揣著疑惑，退了出來。因為時間不早了，她得去王夫人那裏伺候了。

她一進門，就見王夫人在找她。

王夫人責備她道：“你去哪兒了？這麽晚才來。”

晚麽？孟萋萋瞄了一眼西洋鐘，她明明是踩著點來的呀，莫非她在無意中，得罪過王夫人了？

可是她想錯了，王夫人催著阿朱開衣箱，對孟萋萋道：“今天二少爺要跟齊狀元下棋，叫你過去伺候，我這裏有幾件年輕時穿過的衣裳，現在賞給你，你打扮打扮再過去，千萬不要給我們王府丟臉。”

去伺候齊湛下棋？這就是他想到的改善她生活的方式？這個狡猾的男人！孟萋萋哭笑不得，屈膝應了。

這如果是大少爺王霽來要人，王夫人肯定不但不給，而且還要給這個丫鬟小鞋穿。可二少爺王斐就不同了，那是王夫人心尖子上的人物，只要二少爺喜歡的人，王夫人怎麽也會給幾分臉面的。

孟萋萋換了衣裳過來，先給王夫人看。

她身姿纖細，卻又身板筆直，看著賞心悅目，王夫人點了好幾下頭，道：“你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怪不得二少爺會看上你。”

二少爺看上她？王夫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孟萋萋滿頭黑線，動身去二少爺那裏了。

阿朱嫉妒得臉色都變了，憑什麽孟萋萋這麽好的造化，居然去伺候二少爺了？難道是因為那天她在樹下和齊狀元幽會了？齊狀元想把她要過去？

可是，齊狀元是王府的貴客，如果他真看上了孟萋萋，直接把她要走不就得了，為什麽要讓二少爺來要人，去伺候什麽筆墨呢？

阿朱這樣想著，厚起臉皮，求王夫人道：“夫人，阿紫剛來咱們府不久，規矩都還沒學全呢，萬一得罪了客人就不好了，要不我跟著一起去吧？”

“嗯，你說得有些道理，那你跟著一起去吧，如果阿紫有什麽規矩上的不對，你就趕緊教教她。”王夫人點頭道。

阿朱應了，和孟萋萋一起出了院子。

她們倆從見面的第二天起，差不多就撕破了臉，此時也懶得維系感情，相互都沒有說話。

阿朱雖然沒有理阿紫，但心裏是得意的，本來作為一個二等丫鬟，她是怎麽都沒有機會去二少爺的院子的，今兒沒想到運氣這麽好，竟托了孟萋萋的福，有機會去伺候二少爺和齊公子下棋了。

哎，為什麽是托了孟萋萋的福？這樣一想，阿朱心裏的那點得意，就全部散盡了，餘下來的只有無邊無盡的憤怒。

孟萋萋還只是個沒品級的丫鬟而已，憑什麽運氣這麽好，能去二少爺和齊公子那裏？

想到齊公子，阿朱突然明白了原因，她走到孟萋萋旁邊，壓低了聲音：“你別以為那晚看見你和齊公子在一起的人，只有阿碧，我也看見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孟萋萋根本懶得跟她虛與委蛇。

“你少跟我裝。”阿朱哼了一聲，“你說，如果我把此事告訴夫人，會怎麽樣？一個人說，可能夫人不信，但如果很多人說，夫人就算還是不信，也得起疑，多盯著你點吧？”

“那你就去說唄。”孟萋萋輕蔑地道，“我攔著你了？去吧，趕緊去，現在就去。”

阿朱沒想到她是這副態度，噎了一下。

孟萋萋道：“你最好給我放老實點，不然就算去了二少爺那裏，我也能讓你半途回來。你不是說，看見我和齊公子幽會嗎？那你不妨就認為齊公子欣賞我嘛，既然他欣賞我，我捏死你不是分分鐘的事？再說了，對於齊公子欣賞我，夫人只有樂見其成的份吧，即便你去告密，也不會有什麽，她會很高興的。你其實和阿碧一樣，也是生怕這件事讓夫人知道，反而助我攀了高枝，對不對？人哪，不要太貪心，一方面不想讓我過的如意，一方面又想拿這件事來威脅我。這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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