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確沒有這樣的家規，但話不是這麽說的，如果葉二公子與於大小姐退親，那就是拋棄了於大小姐，而孟德昭與於書立同朝為官，又是好友，他讓自己的女兒，去嫁給一個拋棄了於大小姐的男人，於書立心裏能好受？只怕反目成仇都是有可能的。就為了一個男人，讓孟德昭落入這樣的境地，值得嗎？

再說了，她怎麽就能肯定，葉二公子一定會鄭重對待她呢？瞧瞧他那行為，摸未婚大姑娘的手，把玉佩送給未婚妻之外的女人，這是正派公子做出來的事嗎？只怕葉二公子只是玩玩她而已，她怎麽就是看不明白呢？

如雪真心地覺得，孟莫莫跟她娘一樣，腦子有些不清不楚了。

孟莫莫這會兒的全副心思，都撲在那半塊玉佩上，任如雪怎麽說都不聽，如雪只得隨她去了。不過如雪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一旦孟莫莫輕舉妄動，她是一定要告密的，不然她和孟莫莫一個都活不成。

孟莫莫揣著那半塊玉佩，故意在於家的園子裏東逛西逛了大半天，但始終沒能再遇到葉言，她只好告辭回家了。

孟莫莫琢磨著，既然在於家見不到葉言，是不是得去葉家？葉家在京城的確有一處宅子，葉言就住在那裏，可是他們與葉家並沒有多少交情，該怎麽去？

孟莫莫想不出法子來，突然有點後悔，平日裏沒有和孟萋萋搞好關系，不然她的鬼主意那麽多，肯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不管怎麽說，孟萋萋都是她的姐姐，以前沒有跟她搞好關系，現在修覆還來不來得及？孟莫莫這樣想著，吩咐如雪道：“去看看老爺在不在家。”

如雪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來回報：“二小姐，老爺在梨花白呢。”

“又在那個騷蹄子那裏？”孟莫莫不高興地道。

她自個兒生了一會兒氣，道：“罷了，誰讓我命苦呢。從現在起，我一定要活出不一樣來。”

如雪正琢磨，她要怎麽個不一樣法，便聽見孟莫莫又吩咐了：“去燉一盅銀耳蓮子羹，一碗不甜的，一碗甜的。”

如雪奇怪道：“不甜的是給老爺燉的？可是，您不是不吃那個嗎，怎麽燉兩碗？是給夫人燉的？”

孟莫莫不置可否。

如雪便以為自己猜對了，上茶水間親自燉銀耳蓮子羹去了。

她正在忙著朝燉盅裏加冰糖的時候，正房的小丫鬟珠兒過來送東西，湊到茶水間裏瞅了一眼，笑嘻嘻地問道：“如雪姐姐，這是燉什麽呢，竟勞您親自動手？”

如雪擡頭見是正房的人，便笑著作答道：“二小姐給老爺和夫人燉銀耳蓮子羹呢。她知道夫人愛吃甜的，特意囑咐我多放冰糖。”

珠兒聽了，連聲地道：“二小姐可真是孝順，我這就回去告訴夫人，好讓夫人高興高興。”

珠兒說著，拔腿回到正房，高高興興地向羅氏稟報，稱孟莫莫孝順極了，在茶水間親自給孟德昭和羅氏燉銀耳蓮子羹呢，還特意給羅氏那份加了很多冰糖。

這是富貴人家約定俗成的規矩了，只要是小姐有心，貼身丫鬟做的食物，就是小姐親自做的食物了。

羅氏聽了，果然非常高興，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即便她現在落魄，還是很孝順，沒有忘記她。

羅氏為了這盅銀耳蓮子羹，特意冒著被嬤嬤責罰的風險，向嬤嬤告了假，專門等著孟莫莫來。可是，她左等右等，直等到太陽都有點偏西了，還是沒能等到孟莫莫。

“去看看，二小姐是不是把銀耳蓮子羹燉糊了？”羅氏催珠兒去打探消息。

珠兒奉命去了碧霄樓，不一會兒，卻哭喪著臉回來了：“夫人，二小姐把銀耳蓮子羹送去梨花白了，原來不加糖的那盅是給老爺的，加糖的那盅，是給曹姨娘的。”

“什麽？！”羅氏砰地一聲掀了茶盞，“她這不是有奶便是娘麽？！看著曹姨娘得勢，居然巴結她去了？！她堂堂嫡出的小姐，居然去巴結一個妾室？？”

羅氏不光是氣，而且還很傷心，畢竟是她自己生的女兒。

珠兒都不知道怎麽勸才好，眼巴巴地看著胭脂。

胭脂走上前去，對羅氏道：“夫人，您和二小姐是一體的，她對曹姨娘好，討了老爺歡心，老爺對您也會另眼相待的。”

羅氏聽了這話，卻更生氣了：“我好歹是正室夫人，居然要女兒去討好一個妾室來換取老爺對我的另眼相待？”

好險的確是挺讓人氣憤的，胭脂沒辦法，只好道：“夫人，要不您暫時放下恩怨，去跟大小姐討討主意？我覺得大小姐肯定有對付曹姨娘的辦法，至少老爺偏疼大小姐，不會因為曹姨娘就一味打壓她。”

與孟萋萋合作，還是繼續忍受曹姨娘？羅氏拿不定主意，道：“孟萋萋那丫頭記仇呢，你以為我去求和，她就會答應？我如今落難，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每天都躲在雁杳樓偷笑吧。”

胭脂卻是搖頭：“只怕大小姐並沒有功夫來看夫人的熱鬧，她有她自己的苦惱呢。”

“她的苦惱是什麽？”羅氏問道，隨即又自己作了答，“她苦惱無法嫁給齊湛？可是，這件事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又幫不了她。”

羅氏的確沒有拿得出手的，讓孟萋萋心動的條件，胭脂只得嘆一口氣，不做聲了。

且說孟莫莫，親自拎著食盒，把銀耳蓮子羹送去了梨花白。女兒孝順，孟德昭還是高興的，連著誇了她好幾句。

當著孟德昭的面，曹氏笑顏如花，待孟莫莫親切得很。

孟莫莫亦是滿面堆笑，好像曹氏和羅氏的矛盾從來不曾存在過，她甚至笑吟吟地問曹氏：“曹姨娘，這銀耳蓮子羹味道如何，會不會不太甜？”

曹氏回答道：“甜度正好，正合我的口味。”

孟德昭到底不糊塗，沒有講出讓孟莫莫以後多給曹氏燉銀耳蓮子羹的話來，只道：“既是喜歡，改日派人去二小姐那裏學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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