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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深陷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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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家貧,據說都沒有家生子兒,奴仆全是嚴大人入京後,臨時買的,所以丫鬟毛躁些,應該是正常的……流霞這樣想著,安慰丁香道:“沒什麽大事兒,你別怕,我不會告訴你家小姐的。”

孟萋萋關切問道:“沒燙傷吧?”

“這湯不燙,奴婢沒事。”流霞看了看滿身的狼藉,道,“只是衣裳臟了,奴婢得去換一件。”

“去換吧。”孟萋萋點了點頭,“我就在這兒等你。”

“奴婢換完衣裳就來找您。”流霞說著,轉身朝回走。

“流霞姐姐,我去幫你。”丁香追著流霞去了。

孟萋萋看著滿地的湯汁和摔碎的瓷碗,搖了搖頭,朝前走了幾步,免得臟了裙子。

就在這時候,竹林深處傳來了幾聲狗叫,聽起來像是在哀鳴。

孟萋萋不作多想,提起裙子,鉆進了小竹林。

這竹林栽得極密,竹子與竹子之間,縫隙極小,孟萋萋很是費了番功夫,才穿出了竹林。

竹林的另一邊,是一片沼澤,大概是顧家仿照南邊的莊子修建的,據說南邊這幾年,最時興這個。

在沼澤之中,有一條狗陷了進去,正在苦苦掙紮,不住地哀鳴。

那狗不知是從哪兒跑來的,看樣子,比大街上的流浪狗都要慘十倍,耳朵少了一半,血染紅了它臉上的毛,露出沼澤的半邊身子,亦是傷痕累累。

是被人打過,再丟進沼澤的?或者,是為了逃避毒打,慌不擇路,才跑進了沼澤裏?孟萋萋想著,皺起了眉頭。

那狗看見岸邊的孟萋萋,許是出於本能,拼命地朝她叫喚,想要游到她身邊去,但沼澤不比河水,不但游不動,反而愈來愈朝下沈去。

“你別動!”孟萋萋下意識地大聲喊道。

那狗像是聽懂了孟萋萋的話,竟真的停止了掙紮,只是看著她,滿眼無助,低聲地嗚咽著。

孟萋萋見它聽話,很是欣喜,一腳踹斷一株細竹,朝狗伸去。

只可惜,能讓她一腳踹斷的竹子,勢必不會太長,那竹梢根本夠不著狗嘴。

怎麽辦?她得救它!回去搬救兵?竹林太難穿,時間來不及。要不,她直接下到沼澤裏去?畢竟這並非真的沼澤地,而是人造的,想必不會太深。就在孟萋萋想辦法的這點時間裏,那狗又朝下沈了一點,眼看著都要淹到脖子了!

沒時間了!孟萋萋不及多想,拿著剛才那根細竹探路,朝沼澤走去。

她猜得不錯,這沼澤果然不深,雖然竹竿沒法插到底,但她身量高,並沒有將她淹沒。

這莊子是誰建的?顧瞻,還是顧瞻他爹?真是附庸風雅。這沼澤的下面,其實是一馬平川的平地吧?孟萋萋打定主意,待會兒一定要去嘲笑顧瞻一番。

眼瞅著馬上就可以抓住那條狗了,孟萋萋一陣高興,突然,腳下卻是一空,整個人斜著朝前倒去。

如果這是平地,這樣跌倒,頂多摔個狗啃泥,但這裏是沼澤,摔倒的後果,就是臉埋進淤泥裏,窒息而死!孟萋萋慌了,不自覺地揮舞雙臂,大聲呼叫:“救命!救命!”

她雖然竭嘶底裏地喊著,但其實心裏一點兒也不抱希望,因為這竹林又密又深,她這點兒聲音根本傳不出去,不然剛才救狗的時候她就喊了。

果然,她連喊了好幾聲,都不見有人來。

完了,難道她今天要命絕於此嗎?此時的孟萋萋,已經快要撲倒在淤泥之上了,她奮力昂起頭,看向那條狗,苦笑道:“對不起,沒能救到你。”

“救到誰?”耳旁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嚇了孟萋萋一跳。

隨即,她被一股大力拽了起來,帶著滿身的淤泥,跌入了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

齊湛?孟萋萋驚訝擡頭,但來不及多想:“快,快救那條狗!”

“我來救!我來救!”松煙從齊湛身後冒出來,穿過淤泥,將那條狗從沼澤裏抱了起來。

孟萋萋楞楞地看了松煙一會兒,又去看齊湛,這才發現他們和她一樣,是直接下來的,並沒有借助任何工具。她迷茫而又疑惑地仰起頭,問齊湛道:“這沼澤深著呢,你怎麽沒摔倒?剛才我就是一腳踩空,才跌了下去。”

齊湛掃了她一眼:“因為我比你高。”

什麽?孟萋萋瞠目結舌了一會兒,忽然明白了過來:“所以我沒猜錯,這沼澤因為是仿冒貨,的確不深,但那是針對男人的身高而言,我下去,就會陷到裏頭去?”

“不是什麽男人女人,就是按照你表哥的身高修建的,免得他夜游莊子時發生意外。”齊湛道,“我聽你表哥講過,而我又比他高,不然剛才哪敢下來。”

按照顧瞻的身高修建的?那他就不考慮一下別人了?孟萋萋氣得掙脫齊湛的胳膊,就要朝外沖:“我去找他算賬!”

“我們還在沼澤裏,你要去做什麽?”齊湛一把將她拽了回來。

孟萋萋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個矮子的悲哀,其實她在女子中間,還算高個子呢。

齊湛抓著她的胳膊,半摟著她,將她帶到了岸上。孟萋萋渾身上下都裹滿了泥,站都站不穩,齊湛只好把她扶到竹林旁,讓她靠著竹子坐了下來。

終於脫險了!孟萋萋緩了口氣,對齊湛道:“多謝齊公子出手相救,還請你幫忙叫幾個穩妥的人來,這條狗受了重傷,又在沼澤裏泡了這麽久,得趕緊帶他去醫治。”

齊湛看著她,沒有作聲。她這副狼狽樣子,擱哪兒都會成為笑話,卻只惦記著狗。

“你就是為了救這條狗,才不顧危險,跑到沼澤裏去的?”齊湛問道。

“是,是,是。你先去喊人,好不好?”孟萋萋急了。

“你今年幾歲了?到底懂不懂事?為何一次又一次地讓自己處於險境?”齊湛根本不顧她在說什麽,大吼了起來,“上次在淩波湖是這樣,這次在沼澤也是這樣!”

孟萋萋很想辯駁兩句,但這兩次都是齊湛救了她,她就有點不好意思,只好放軟了身段,好言相求:“我知道錯了,還請齊公子別生氣,先救救這條狗吧。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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