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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Question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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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清晨。

如同往常一樣,因為自己的生物鐘而早早醒來的辛德瑞拉並沒有立刻起床,而是半瞇著眼回憶了一番昨晚的夢境。

可惜的是,她的夢自從開始至今,除了春天剛來的那會兒(也就是她與雙胞胎和解那會兒)夢境中的三位主角們的臉變得清晰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的進展。

夢境中的主角始終都沒有改變,一直都是她的母親、瑞貝卡夫人以及那位不知名的女性。

從來沒有多一個人、又或者是少一個人。

或者說唯一有所改變的,就只有她們身處的場景。

大部分時候都是她最初夢見的綠樹與草坪,雖然樹葉的綠色與草地的綠截然不同,但那些綠色卻總是能夠令人感到愉悅與舒暢——無論情緒波動再大,都能很快地令人平靜下來;同樣能夠令人心曠神怡的還有那廣袤的碧藍天空,偶爾飄過的柔軟的雲朵、伴著明亮卻並不刺眼的陽光。

怎麽看都是一個適合午睡的時節。

通常出現這樣的場景時,那夢中的三位主角不是在嬉鬧就是在休息——不過大部分的時間,瑞貝卡夫人總是在看書,而那位不知名的女性卻一直都是在午睡,至於她的母親能夠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看書、彈琴、刺繡、午睡。

似乎她永遠都可以找到更新鮮的事物來度過這麽一個安靜平和的下午。

不過除了草坪與樹蔭,有時候她們還會出現在類似於圖書館的地方,而每當這樣的場景出現,辛德瑞拉就知道她又可以看見那位不知名的女性感到困擾的模樣了。

就算夢中的三位主角拿著同樣的書本,她的臉上也是寫滿了痛苦——仿佛是受到了極大的折磨一樣,而那時候她的母親和瑞貝卡夫人總是會替她講解著什麽,不過到了最後……那位女性不是因為不理解而抓狂,就是再度陷入了沈睡。

一旦她陷入了沈睡,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那麽優雅的瑞貝卡夫人就會陷入暴走,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沈穩,而她的母親……

通常都是擔任勸說的角色,一邊安撫著整個人都快氣得燒起來的瑞貝卡夫人,一邊又讓從夢中被驚醒的那位女性好好學習,以免之後的考試又不及格。

是的,考試。

這些夢持續了好幾個月,辛德瑞拉就算再怎麽遲鈍也從她們的談話中察覺到了什麽。

比如她的母親與瑞貝卡夫人很早就相識,甚至還是……

同學關系。

只是瑞貝卡夫人在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和她談及過這些事,辛德瑞拉就算是滿腹好奇與疑問——甚至還從夢境中得出了自己的推斷,可只要瑞貝卡夫人不願再提起提起這些事,她也無從證明自己的結論是否正確。

(母親和瑞貝卡夫人之間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

辛德瑞拉在床上翻了個身,隨後下意識地抓著被子的一角捂在了身前——這是她在床上思考時慣有的小動作。

(可究竟是什麽事……)

憑借著這些並沒有什麽實質內容的夢境,辛德瑞拉也推測不出母親與瑞貝卡夫人之後(對於她而言是之前)發生了什麽,而且她也想象不出,在自己的夢境中關系這麽融洽的兩人會發生什麽。

(要不等等再去問下瑞貝卡夫人吧。)

辛德瑞拉看著掛在椅子上的騎馬裝想到——這是她昨晚就準備好的,因為今天——而且就是在早餐之後,她和瑞貝卡夫人約好了一起去騎馬。

這還是繼之前安提與塔娜在賽馬時發生意外後,辛德瑞拉第一次去外面騎馬。

之前沒有提起這事一方面是在意安提與塔娜會不會對騎馬產生陰影,令一方面則是辛德瑞拉並沒有那樣的時間:自從生活中加入了兩門課程後,辛德瑞拉也將更多的時間放在練習小提琴與繪畫上了。

不過最令辛德瑞拉感到意外的,其實還是這次的騎馬是瑞貝卡夫人主動邀請的。

雖然辛德瑞拉並不知道瑞貝卡夫人會主動邀請自己的理由,但是辛德瑞拉也不會推辭一位長輩——尤其是還是她所尊敬與喜愛的長輩的邀請。

想到了等會兒可以在騎馬的時候,趁機詢問一下瑞貝卡夫人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之前還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辛德瑞拉立刻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換上了自己的騎馬裝。

——說實話,她其實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過就算是在床上消磨了那麽多的時間,辛德瑞拉依然是莊園內(除了傭人外)最早起床的。就如同之前幾乎每一天一樣,從管家塞巴斯蒂安那兒得到其他人還沒有起來的消息,辛德瑞拉決定在早餐前先去庭院內散散步。

植物在春日裏的生長速度可以說是快得驚人,只不過是幾天沒有去註意,原先的嫩芽便已經長為了綠葉,而原本只是枝頭被點綴著綠色的樹木也已經變得郁郁蔥蔥,甚至有些樹上已經開滿了花朵。

辛德瑞拉漫步在庭院中,幾個月前她在這個時候出來散步時還能感受到涼意,但現在……她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溫暖所包裹著。

或許是因為那些因為夢境而誕生的困惑依然沒有從心頭散去,辛德瑞拉就如同先前一樣,下意識地朝著庭院之後的家族墓地走去——雖然她也知道眼下可能並不是時候,畢竟等一等就要吃早飯了,但是辛德瑞拉的腳步卻怎麽都沒有停下。

在前往墓園的路上,辛德瑞拉遠遠地就看見眼前不斷地有白色的影子從空中落下,仿佛是在下雨一般;只是辛德瑞拉卻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濕氣,而當她擡頭朝天空望去時,也發現那晴朗的碧空中甚至連一片雲彩都不存在。

辛德瑞拉的腳步頓了頓,隨後毫不猶豫地朝前面走去。

石青色的小路平攤而又蜿蜒,最後消失在了遠處的白綠色的亮光之中,而小路兩側則是整整齊齊地種著兩排樹,雖然辛德瑞拉一直都覺得這條路陰森,然而今天仔細看看,卻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似乎是除了差錯。

白色的花朵綴滿了每一株樹的枝頭,依伴著翠色的樹葉,在陽光下顯得額外地溫柔。

或者是因為花期已過,那白色的花瓣在清風的撫摸之下紛紛地落下,也就形成了辛德瑞拉方才在恍惚間看錯了的花瓣雨。

雖然這條小路每天都有人清掃,不過那清掃的速度還是比不上那花瓣灑落的速度,辛德瑞拉稍稍低頭,便可以看見自己腳下甚至可以說是自己前方的小路上,那又軟又薄的白色的花瓣印在了石青色的地上,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花紋一般。

有時微風撫過,地上的這些花瓣便會被風卷起,形成了一波白色的浪潮。

“辛德瑞拉。”

就在辛德瑞拉看著這樣的場景有些出神的時候,卻聽見遠處響起了自己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擡頭望去,卻看見從小路的那一頭,同樣穿著騎馬裝的瑞貝卡夫人從那白綠色的光芒中緩緩地朝自己走來。

或許是因為太過驚訝,辛德瑞拉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直到對方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後,她才想起了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早上好,瑞貝卡夫人。”

她有些局促地朝對方打招呼。

由於知道了對方和自己的母親一早就相識,所以辛德瑞拉對於瑞貝卡夫人會出現在這裏也能夠明白——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家居然還有人會比自己起得更早,而且……

會在起床後就去探望自己的母親。

辛德瑞拉對自己會在這兒看見瑞貝卡夫人產生了困惑,她不知道這究竟只是一個巧合,還是瑞貝卡夫人每天早上都會來探望她的母親,只是她沒有發現。

將辛德瑞拉的不安與迷茫看在了眼中,瑞貝卡笑著回應了她的問候,“早上好,辛德瑞拉,做完睡得還好麽?”

“還不錯,只是……”辛德瑞拉有些遲疑地看了看瑞貝卡,最終還是將後半句話說出了口,“只是那個夢依舊還在繼續。”

因為辛德瑞拉先前已經提到過這個話題,所以瑞貝卡並不難理解她口中的“那個夢”指的究竟是什麽,只是看到了辛德瑞拉的樣子,她也產生了自己的疑惑,“你感到困擾了麽?對於這個夢。”

“並沒有!”

辛德瑞拉否認得飛快,甚至還用力地搖了搖頭,然後她又低下了頭,“事實上我很高興,能夠每天晚上都在夢裏看見母親,畢竟我已經……”

辛德瑞拉沒有再說下去,瑞貝卡卻明白她沒有說完的那般句話是什麽。

——畢竟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了。

雖然瑞貝卡先前乍一聽到這件事,只覺得氣憤——甚至還懷疑是自己另一位友人做的手腳。

但是看到辛德瑞拉現在的樣子,她倒是有些慶幸。

如果她們的過去以夢的形式展現在這個幼年喪母的女孩的面前時,並不會讓她感到困擾、甚至還能夠讓她覺得高興的話,那麽她也就欣慰了。

“是麽?”

瑞貝卡嘆了一聲,正準備伸手撫摸這個女孩的頭發,便看見她突然擡起了頭。

“請不要誤會,瑞貝卡夫人,”辛德瑞拉看起來似乎有些激動,瑞貝卡還沒有反應自己的哪句話讓這個女孩的情緒產生了這麽大的波動,就聽見她繼續說道,語氣似乎是在極力地辯解著什麽,“雖然我的確是對能夠再見到母親感到高興,但這並不是說我並不喜歡您,相反的,我非常非常喜歡您!也喜歡安提姐姐和塔娜姐姐!只是、只是……”

“冷靜點,辛德瑞拉。”

聽到了辛德瑞拉的“解釋”,瑞貝卡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她覺得好笑的同時,心裏也有些暖暖的。

瑞貝卡擡起了手,繼續了先前沒有完成的動作——她揉了揉辛德瑞拉柔軟的頭發,然後取下了粘在她頭發上的那幾片花瓣,然後才在辛德瑞拉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我並沒有誤會,相反的,你的話讓我很高興。”

辛德瑞拉是不可能忘記她的母親的,就如同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忘記她一樣,看到這世上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和自己一起緬懷奧格薇拉,瑞貝卡便已經很滿足了。

而且奧格薇拉的女兒——辛德瑞拉她並沒有討厭自己,甚至還對曾經做過那些事的自己說“喜歡”。

瑞貝卡覺得自己已經別無所求了。

“謝謝你,辛德瑞拉。”

她以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理由向奧格薇拉的孩子、向辛德瑞拉道謝,然後在她迷茫的目光中牽起了她的手,“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話其他人都要等急了。”

因為瑞貝卡扯開了話題,導致辛德瑞拉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比如她高興、以及向自己道謝的原因。

辛德瑞拉回握著瑞貝卡的手,感受到她掌心內的溫度,然後不知怎麽的就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母親也曾是這麽溫柔地牽著自己的。

(真好。)

辛德瑞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但是在現在,她也覺得自己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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