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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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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 最新一期《BLAST和他們的童話王國》綜藝可以在網上播放了, 侯曼軒一直惦記著上次被人莫名其妙親了的事,所以也第一時間蹲點把這一期節目仔細看了一遍。拍到唐世宇出來瞎鬧和她跳舞的部分, 也就是錄制時跳閘的地方, 畫面斷層,有重新剪過的痕跡。侯曼軒把兩個畫面對比了一下, 發現龔子途的位置換過:他本來坐在桌子旁邊, 剪掉以後坐在了桌子的對面。除了他, 唐世宇和崔永勳的位置也換過了。也就是說, 那天親她的人,真的有可能是龔子途……不對,親她的人可能回到遠處也說不定?她越來越糊塗了。

與此同時,一首歌的片段短視頻app上火了起來。只要是古風相關的視頻,95%以上都會用這首歌當背景音樂,導致很多人刷視頻刷多了, 聽到這首歌都覺得有一種耳朵生繭的感覺。不過,也正是因為動聽又朗朗上口, 網友們都開始搜索這首歌的歌源。

這首歌就是淩少哲的新歌《亂世》。在赫威的新歌發布計劃會議上,楊英赫神采飛揚地跟大家說:“今年我們赫威會陸續推出兩首裏程碑式神曲:淩少哲的《亂世》, 和侯曼軒、龔子途的《My Bride》。《My Bride》雖然寫得簡單, 但比《嫁給你》發揮得還要好。那種感覺特別真實,是任何人, 包括你們牙齒掉光的祖奶奶都會有共鳴的曲子。你們get了嗎?所有大火的歌曲都是淺顯易懂的, 炫技型歌曲反而會因為太晦澀, 容易爆冷。所以,最重要是簡單、共鳴。在這個基礎上進入別人沒有進到的境界,神曲就誕生了。”

唐世宇抽了抽嘴角:“淩少哲的歌就算了,畢竟已經在網上紅成那樣。曼軒姐的新歌都還沒發布呢,怎麽董事長就已經知道是神曲啦?”

孟濤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梁中間的眼鏡架:“智慧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無數的未知都會變成已知。對楊董而言,現在的流行樂壇未來都是已知的。”

“一句‘楊董眼光好’不就好了,非要說得這麽晦澀,小心爆冷。”

祝珍珍好奇地眨眨眼:“侯曼軒是哪首歌這麽好聽?我想聽聽可以嗎?”

楊英赫隨便拍了拍一名歌手的肩:“去,彈給小公主聽聽。”

然後,從這名歌手開始彈奏頭幾個音符起,祝珍珍就完全進入了狀態。她握著雙手,一臉憧憬地看著楊英赫:“真的很好聽,不愧是流行樂天後侯曼軒。”

會議開完之後,楊英赫站在窗邊為自己點了一支煙,不經意回頭,卻看見淩少哲正安靜地站在自己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把口中的煙吐了出來,瞇了瞇眼睛:“怎麽了,少哲?”

淩少哲吞了口唾沫,小聲說:“您覺得……我這首歌可能拿下銷量冠軍嗎?”

楊英赫抽煙的動作停了停,低下頭去笑了一會兒,又轉過頭去,對著窗外抽煙了:“如果沒有黑馬,應該是冠軍吧。少哲,你果然是有天賦的,只拼了幾個月,就已經快要大放異彩了。很多人都沒有你這麽幸運。”

“董事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對,這樣說對你之前練習生時的辛苦付出有點不負責了。應該說,你這叫厚積薄發。”

淩少哲提了一口氣,忽然眉宇間有了一絲怒氣。他走到楊英赫身後,雙手撐在楊英赫的身體兩側:“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倆有十一公分的身高差,這個動作非但不霸氣,還有一些好笑。楊英赫微微一怔,舔了舔嘴唇:“我懂了。小朋友芳心初動,想要得到一些寵幸的獎勵,對麽。”

淩少哲氣得眼睛都紅了,心裏有無數委屈,卻一點都不願意表現出來:“請稍微認真一點好不好?你知道這段時間我為了實現目標,有多拼嗎?”

那樣的眼神讓楊英赫心驚。他從不知道,淩少哲這個小綿羊居然有如此固執的一面。他又何嘗看不出這孩子有多努力呢?看看這臉,比以前瘦了太多,腰都瘦到快要消失。好在肩膀夠寬,不然可真是要成難民了。這種有些心疼的感覺讓他預感很不好,那種想擁抱少哲的沖動也和平時游戲草叢時的沖動不一樣。心裏的警鐘一直在當當亂響。他借著吐煙的機會讓自己清醒,再度回過頭的時候,已經又從容地笑起來:“少哲,我等你拿第一。到時候你就可以成為我的寵物了。”

淩少哲呆了一下:“……寵物?”

“對,最重要的寵物。”

明顯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但是,這也比之前形同陌路的關系好了,對不對?淩少哲扯了扯嘴角,假裝很開心地笑了:“好、好啊。”

因為《姐姐真美》獲得前所未有的成功,赫威發現了用流量偶像與實力前輩組合搭配的潛力,於是迅速開始推進《My Bride》的制作,讓侯曼軒和龔子途盡快完善詞曲,以便二人一同演唱。《My Bride》不僅是侯曼軒第一次與男歌手合作發行的歌曲,也將會成為龔子途第一次以個人身份發行的單曲,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充滿了特別的意義。

和龔子途交流了一段時間音樂,侯曼軒漸漸發現,這孩子不僅舞蹈天賦了得,連音樂創作部分也很強。聰明人學東西就是快。

後來,龔子途把整首詞寫好,改成男女合唱版。兩個人討論得越多,歌曲細節修改得越好,侯曼軒對這首歌的信心也就越足。她甚至想,既然所有人都看好這首歌,說不準等它橫空出世以後,她的事業會到達一個新的高峰,一個不再需要掛名男朋友的高度,那她就可以和戚弘亦正式解綁,然後恢覆自由。

這天下午,她和龔子途又在公司裏約見面,討論這首歌。在他下樓買奶茶的時間裏,她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打開手機刷微博,無意識地就在搜索欄裏輸入了“龔子途”三個字。下拉菜單裏再一次出現了關鍵詞“童顏巨根”。

怎麽都過了這麽久,這些粉絲還沒有放過龔子途的那個什麽……真是太過分了。於是,她就懷著滿腔的正義點開了這個關鍵詞,看到了各種相關評論:

童顏巨/乳龔太太:“我並不是猥瑣,但是那個實在太搶鏡。”

愛兔不是兩三天吖:“看完了蒼老師的照片,我滿奶/子都是腦子。看完你們發的奶兔兔的照片,我只覺得整個人根都被巨生填滿了。”

侯曼軒看到這裏,差一點噴血。女明星被男網友調侃、輕薄,是時常有的事,她早就習慣並且選擇性無視了。但女網友調戲男明星的情況以前是不多的,這些年是愈演愈烈了。男偶像也很可憐啊,明明公司給BLAST安排的是健康陽光的形象,偶爾走男人味路線也僅僅停留在妝容衣著上,他們連上半身都極少赤/裸。可是龔子偏偏就這麽倒黴,途連躺在地上跳個舞的視頻都會被截下來,襠部特寫紅圈劃重點並且回放慢動作。這些姑娘,一直發這些動圖也就罷了,講黃段子還講得如此順口。

這樣對待一個小孩子真的好嗎?龔子途連身高發育都沒完成啊。想著想著,她有些義憤填膺了,開了個小號去評論其中一個很火的圖片:“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自己的愛豆?天天YY人家隱私部位很不好,你們有沒有想過愛豆他可能不想被這樣YY啊?奶兔是一個善良單純的好男孩,你們不要這樣對待他。”

她很快得到了回覆:“哎呀,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公子兔的小學生粉呀。這裏可都是姐姐粉,姐姐喜歡狂野的公子兔,小學生還是趕緊出貼觀摩他穿校服的照片吧。”

她差一點再次被氣吐血。

“很氣是吧。”龔子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啊,氣得要死,她怎麽可以這麽說你!”侯曼軒嘴上是這麽說,但行動上已經把手機屏幕鎖上,然後一臉抱歉地轉過頭去,“對不起兔兔,我不是故意的。隨手瀏覽就看到了。”

龔子途笑著坐下來,把奶茶推到她面前:“沒事,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大度,不跟他們計較,但我覺得她們很過分。”

“不是我不計較,而是因為她們並沒有詆毀我,所以我不在乎。”

“這還不算詆毀?你要怎樣才……”說到一半,侯曼軒突然說不下去了,慢慢說道,“沒有詆毀你,什麽意思……”

“曼曼姐姐,不要生氣了,你一生氣我會很尷尬的。畢竟她們說的是事實呢。”雖然嘴上說著尷尬,龔子途卻淺淺一笑,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尷尬的。

侯曼軒不可置信地說:“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不要臉的……嗎?”

“不聊這個了,我不想冒犯姐姐,而且姐姐也不想知道太多細節。我們還是聊聊MV吧。”

他越這麽說,侯曼軒就越忍不住多想,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現在就聊MV?會不會太早了?”

“可以先構思著MV的框架吧。既然是我們合作的歌,那肯定要我們來演男女主角了,你喜歡什麽樣的婚紗呢?”

“我要在MV裏穿婚紗?”雖然《嫁給你》有一個與結婚相關的歌名,但在MV裏侯曼軒並沒有婚紗扮相。如果要穿婚紗拍攝,那將會是她第一次穿婚紗。說實話,即便是對結婚已經放棄希望的她而言,都會有一點點期待……

“當然要穿,歌名叫《My Bride》呢。還要有我們的婚禮。”

“是MV男女主角的婚禮。”

“那不就是我們的婚禮?”

“……好吧。”

不管是前一個話題,還是後一個話題,她都覺得很難聊。她開始認真懷疑龔子途是故意在跟她對著幹了。

不管怎麽說,侯曼軒很重視《My Bride》跟龔子途多多少少都有些關系。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她把工作重心都轉移到了這首歌的創作上。她寫了很多不同風格的歌曲片段,反覆添添改改,把各個小節的順序換了又換,就是為了達到她力所能及最完美的效果。

時間過得很快,夏季眨眼間就進入了尾聲。

9月20日這一天發生了兩件糟心的事。這一天也是一個男孩子的生日。會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他的生日剛好比侯曼軒的早兩天。

中午,侯曼軒在一家湘菜館定了包間,把男孩和他的父親請了過去。他的父親叫侯輝,五十六歲,兩鬢已經斑白,穿著一身藍色的工人服,神情有點憔悴,但身材瘦高,臉部輪廓俊美,依稀能看出年輕時曾經迷倒過不少姑娘。他曾經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小老板,但近兩年因為行業衰落,事業又被打回原型,所以眉宇間總是有一股郁郁寡歡的氣息。他懷裏抱著一個剛滿六歲的小女孩,身邊坐這名和他相貌有七分相似的壽星。

“生日快樂,小凱。”侯曼軒把包裝好的電子產品生日禮物推到了侯凱面前,“二十歲啦,希望你今年心想事成,生活美滿。”

“謝謝姐姐。”侯凱收好了禮物,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卻沒正眼看侯曼軒一眼。

“囡囡,你都好久沒來看爸了,但爸每天都在各種地方見到你,現在再見面也不覺得生疏。我們閨女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侯輝抓起女兒的一只手,朝侯曼軒揮了揮,露出了有些討好的笑,“來,小寶貝,快叫姐姐。”

“侯曼軒姐姐。”小女孩脆脆地喊道。

侯輝笑容散去,儼然道:“什麽侯曼軒姐姐,姐姐就是姐姐。你也只有這一個姐姐。”

小女孩歪了歪腦袋,皺起眉頭:“可是媽媽跟我說,她不是我的親姐姐。爸爸你又叫我平時不可以撒謊,所以我到底要聽爸爸的,還是要聽媽媽的呀?”

侯輝有些窘迫,正想打一下圓場,侯曼軒已經輕嘆一聲,湊過去對她微微笑道:“我確實不是你親姐姐,但我是把你當親妹妹看的。只要你好好讀書,姐姐以後會買很多洋娃娃給你,好不好?”

“好!謝謝侯曼軒姐姐!所以,我還是要聽媽媽的嘍?”

“嗯。”

“那侯曼軒姐姐,什麽是‘婊/子’呀?”

侯曼軒楞了楞,詫異地看著她。侯輝卻有些發怒了:“女兒,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在哪裏學來這個詞的?”

“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呢?”小女孩有些害怕地半垂下頭,從下往上可憐巴巴地看著父親,“媽媽說,侯曼軒姐姐的媽媽是婊/子,我看到侯曼軒姐姐在,所以才想問問看……”

侯曼軒僵直了兩秒,喝了一口水,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溫柔地說:“回去告訴媽媽,侯曼軒姐姐的媽媽擔當不起這樣的讚美,你媽媽她才是最像婊/子的婊/子,知道嗎?乖。”

侯輝急了:“囡囡!她媽不懂事,怎麽你也跟著胡鬧啊!”

侯曼軒冷笑一聲:“她媽不懂事?哈,我從未見過如此單純不懂事的五十歲婦女。我媽都過世這麽多年了,還要被這個阿姨天天謾罵,她是嫌自己命太長,嚼舌根來折壽麽?”

一旁的侯凱沒有說話,但聽到這裏,他把拆到一半的禮物盒子關了起來,放在了地上,然後掏出手機打王者榮耀。這個細節沒有從侯輝眼中漏掉,他原本想訓兒子兩句,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只是蹙眉長嘆一聲,靠在椅背上:“我說囡囡,平時你在電視上總是挺有親和力、挺溫柔的樣子,怎麽一到自家人面前就變成這樣了呢?”

“電視上演的你也信?在鏡頭前我經常忘了自己是誰。”

“唉,你範阿姨就是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我和你媽當年的事有點了解,一直為我打抱不平,加上你現在這麽出色,對比一下我這傻兒子,她作為一個母親,多多少少是有點私心的,你就大度一點,別放在心上了。”

本來這是侯凱的生日,侯曼軒不想講太多不好的事,但她很不喜歡侯輝這種當著老婆孩子就一副被她母親禍害了的樣子,於是說:“你和我媽當年的事也輪不到範阿姨來管吧。何況我媽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這你是知道的。而你呢,在全盤接受她過去和她結婚以後,又狠心把她拋棄了不是嗎?爸,你也不是完美的啊,憑什麽範阿姨就要‘打抱不平’呢?”

侯凱打著游戲,頭也不擡地說:“我媽是不滿你們沒有血緣關系,還是時常保持聯絡吧。她覺得爸爸是在幫別人養孩子,是個冤大頭。”

“今天你們是在幹什麽,集體造反嗎!”侯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侯凱烏龜般膽怯地縮了一下脖子,就不敢再多話了。

養孩子?我就想問問,你爸給了我多少錢了?侯曼軒差一點就把這句話說出來,可是她不想再把自己和父親的關系搞得太僵。她閉著眼睛,用深呼吸緩解了胸腔中的憤怒,就看了看表,輕輕說了一聲:“我還有通告,要先走了。小凱生日快樂。爸,妹妹,你們慢吃。”

“唉,等等,囡囡……”

後面父親喊了什麽,侯曼軒也沒再聽到了。跟他們相處讓她感到窒息,也讓她對已經入土十年的母親無比懷念與愧疚。可是,表面功夫還是需要做的。畢竟離開了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父親”,她會可憐到連一個父親都沒有。

侯曼軒沒有什麽心情吃午飯,就回到公子準備練一會兒舞,好準備第二天晚上的表演。然而,赫威副總和冬季少女團的經紀人一起來舞蹈室中斷了她的安排。

“曼軒,有件事我們需要跟你談一談。”副總率先進來。隨後經紀人也跟了進來。

侯曼軒剛放了音樂,聽到聲音,便把音樂關掉了:“副總?怎麽啦?”

“我們看過你新歌的曲譜了,是子途填的詞吧?很不錯呢。”

“謝謝副總,您這樣說,我實在是受寵若驚了。”

侯曼軒有點高興,因為副總平時不怎麽參與音樂制作細節,這回居然會認留意她的新歌,看樣子這首歌真如他們所說,還沒發行已經火起來了。但她等了一會兒,對方都沒有繼續說話,反而有些神情凝重。她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收斂了笑意,試探道:“對了,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副總看了一眼冬季少女團的經紀人,經紀人遲疑了一下,說:“是這樣的,請問這首曲子,侯小姐有意向轉讓嗎?”

“轉讓?是你的藝人想買下我這首歌的版權嗎?”

雖然這麽問,但侯曼軒完全沒有一絲打算賣掉它。類似的事十九歲時發生過,她辛辛苦苦寫了一首很好聽的歌,結果自己不能當第一演唱者,反而要被公司強行拿去給一名背景很不得了的新人男歌手唱。當時她委屈得不得了,但實在拗不過公司,只能妥協。那個男歌手聲音還不錯,唱功一塌糊塗,演繹的效果還沒有到達她預期的30%,但也讓這首歌小火了一把。好在歌迷們都有火眼金睛,看出了侯曼軒的創作天賦,在網上為她寫了很多帖子來稱讚她。這些歌迷文筆也都不錯,被大範圍地轉載到了紙媒上,又穩固了一些她在歌壇的地位。

她原本以為,這已經是一個創作型歌手能遇到最倒黴的事之一了,但沒想到真正的災難是現在。

“嗯,差不多吧。我們的意思是,想要侯小姐匿名把這首歌賣給我們。”像是怕惹侯曼軒生氣,還沒等她開口,經紀人已經趕緊補充道,“價格好商量,您隨便開。”

心跳已經不知不覺中變得很快,但侯曼軒還是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匿名?什麽意思……不會是要把我的歌冠上其他作詞者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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