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臣不願意......”

陸清和聞言不免有些楞怔, 下意識看了穆寧一眼：“什麽？”

穆寧垂眸看向陸清和, 眼神說不出的溫柔：“陛下曾經問我是不是真的願意你娶孫家之女，那時候我沒能說出口，可是現在我想告訴你, 我不願意。”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 轟的陸清和一時反應不過來。

阿寧剛才說什麽, 他說自己不願意。

不願意讓他娶孫家小姐，那他這是什麽意思？

陸清和心臟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忍不住看向穆寧, 就在他準備問他真是什麽意思的時候，旁邊圍上來了不少人。

大家都在忙著收拾道具, 也有人上來慰問主角。

縱使心裏有再多疑問，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陸清和也不好說什麽。

穆寧像是早有準備, “好心”建議道：“晚上來我房間補習, 想問什麽都可以。”

說完這話, 穆寧便像是沒事人一樣拍拍陸清和肩膀, 面帶笑容誇讚道：“陛下今天表現也很好呢。”

鞠渺上前接了話茬：“可不是嘛, 清和表現真的優秀。看你們飆戲真的特別過癮, 感覺自己撿到寶了哈哈哈。”

陸清和陪著笑了兩聲, 心裏卻一直想著穆寧的話。

晚上去他房間補習,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總覺得過了今晚可能很多事情就會變的不同，也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過去。

陸清和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拿了習題開了門。

這不是他第一次找穆寧補習, 可是總是莫名覺得心虛。

陸清和開門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什麽人了這才偷偷溜出門，隨後來到了穆寧的房前。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敲門的時候，仿佛感知他的到來，房門應聲而開。

穆寧倚在門上看著他笑，往旁邊讓了讓：“進來再說吧。”

陸清和點頭，隨即走了進去。

兩人誰都沒有註意到，隔壁周錚開了門，就那麽靜靜看著陸清和去了穆寧房間。

“喝點什麽？”

“都行。”

穆寧點頭，去熱了一杯牛奶出來放在了陸清和面前。

陸清和把習題集拿出來攤開，眼睛看似是在做題，可是餘光卻是一直飄向穆寧那邊。

他有太多不解的事情想問，然而真的面對穆寧的時候卻又什麽都不敢說。

就在陸清和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雙修長漂亮的手伸了過來，幫著陸清和合上了習題集：“既然心思不在上面，今天就不要做題好了。”

此時的穆寧就站在自己身後，陸清和不覺就屏住了呼吸，總覺得脊背都有些發緊。

穆寧看著陸清和，忽然就笑了一聲。

他這一笑，那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瞬間減輕，陸清和總算是找回了自己。

“阿寧，你讓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做題吧。”

陸清和擡頭，直接看著穆寧的眼睛就發問。

之前他總覺得心虛，能躲就躲。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有些事情不能逃避，要是不問清楚這輩子都不會甘心的。

要是穆寧不喜歡，那他做的這些又算什麽？

陸清和受夠了這種猜來猜去的心情，幹脆就問了出來。

人一旦下定了決心就會變得異常勇敢，連帶之前不敢說的話，悉數都能講出來。

“我從前都是刻意回避，不想讓某些事影響我們兩個的感情。你是我的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因為一些不確定的因素失去你，可是很多事情真的不受理性的控制。 ”陸清和難得說了這麽多，他深吸一口氣，算是給自己壯了個膽，“阿寧，其實我......”

“我喜歡你。”

沒等陸清和說完，穆寧就已經先開了口。

我喜歡你，一直一直喜歡你。

前世喜歡你，這輩子也是。

陸清和說不想再壓抑自己的感情，穆寧又何嘗不是。

他忍了那麽多年，結果卻是失去。

好不容易有了補救的機會，穆寧自然不允許自己錯過。

他的語氣堅定，不像是玩笑。可是因為說的太過突然，陸清和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發出了一聲疑問：“哈？”

哪怕是後來反應過來，陸清和也覺得是自己幻聽了。

穆寧喜歡自己，怎麽可能嘛？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人類就是一個矛盾綜合體，悲觀的另一面又忍不住帶著樂觀。

因為懼怕失望所以告訴自己或許是聽錯了，可是內心卻有個小人不死心，小聲在說沒準就是這樣。

就在陸清和心裏天人交戰的時候，穆寧再次說了一遍：“我說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那種。”

“所以，你今天在片場說的不願意，也是真的嗎？”

千年前的問題又被拿到了臺面上，這次穆寧的態度完全不同：“是的，我從來都不能接受你成為別人的丈夫。”

陸清和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還有聽到穆寧表白的這一天。

這種感覺太刺激，比他奪權的時候還要刺激。

想到從前，陸清和又忍不住問了句：“那你之前一直沒有娶親，也是因為我嗎？”

穆寧點頭：“是的。”

說著想到什麽，轉而又問了陸清和一句：“那你之前不立後，也是因為我嗎？”

穆寧只記得陸清和都決定立孫禦史之女為後了，結果最後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情就像是沒發生過一樣過去了。

後來兩人關系疏遠，他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詢問這些，便也不再開口。

那個時候穆寧很是擔心陸清和立後納妃，畢竟他是皇帝，皇帝後宮怎麽可能沒有人。

穆寧曾經設想過，要是陸清和真的娶了別人，自己怕是會瘋吧。

讓他疑惑的是，陸清和居然一直都沒有娶妻。

哪怕下面的大臣各種上奏，陸清和都當做沒看見，依舊是我行我素。

到了後面就連穆寧都不知道為什麽淡定了下來，總覺得陸清和怕是也不會娶了。

果不其然，直到遇刺，陸清和都是孑然一身。

這種皇帝不常見，可是卻是真實存在的。

聽到穆寧問自己，陸清和也沒有否認：“自然是因為你，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頂著那麽大的壓力硬抗？”

陸清和曾經確實有過娶親的想法，可是在跟穆寧有過一夜纏綿之後就歇了這個心思。

要是他們沒有越過這條線，陸清和不會覺得有什麽。

可是身心都在一個人身上，再拉其他女子下水未免對她太不公平。

陸清和這一輩子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哪怕身為帝王，也沒有想過要去玩弄別人感情。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決定暫不娶親。

他本以為穆寧會成親，可是等啊等，穆寧依舊是一個人。

陸清和只知道穆寧有個心上人，可是之前兩人關系好的時候他都不說，現在更不可能說了。

兩人就這樣，你不說我不說，默契孤獨著。

所以如果穆寧說的喜歡是真的，那麽他心裏那個白月光應該是自己沒錯吧？

如果是自己的話，那豈不是吃了自己半輩子醋？！

仿佛看穿了陸清和的想法，穆寧當下就來了句：“沒錯，是你。”

？！

這人怕是會讀心吧？

陸清和越想越覺得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要說這個世界上誰對他最好，穆寧絕對排在第一位。

仔細想來，穆寧之前的人生好像一直都是圍著自己轉。

不管是小時候念書還是長大了從政，穆寧做的一切都是以自己為中心。

都是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所以這才叫做，愛吧。

可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根本沒想過這些，只會因為自己難以啟齒的感情而自我厭棄。

他總覺得自己的心思見不得人，總怕被發現之後被唾棄。

因為太過喜歡，反而變得十分膽怯。

如果早知道穆寧對自己有意思，那麽陸清和絕對不可能放手。

白白蹉跎了那麽多年，陸清和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穆寧聞言也是唏噓：“你不也一樣沒說，我還以為自己的想法見不得人，並不想因此失去你......

我很怕被發現之後連做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原來喜歡一個人，連心思都是相近的。

陸清和不免就道：“枉你聰明了一輩子，難道就不會想我作為一個帝王卻不立後是為什麽嗎？”

穆寧臉色稍許不自然，但還是誠實道：“我當時有自己的想法......”

陸清和作為一個成年人，沒有侍妾沒有後妃，甚至連個侍寢的都沒有。

加上之前他招了一個女人想臨幸結果最後卻不了了之。

雖然宮中的事情都是絕密的，但是穆寧多少有耳聞。

他本來以為陸清和是真的不舉，便想著幫他保密。

其實穆寧也是有心想問下要不要找人幫他治療，又怕貿然開口傷了陸清和自尊。

堂堂一個帝王卻不行，這件事放在誰身上都接受不了吧。

與其自己出面讓人難堪，不如等著陸清和自己想通了再去幫一下。

穆寧這話說出來，陸清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的臉上莫名發燙，忍不住就想解釋：“我怎麽可能不舉，只是不對別人而已......”

陸清和所有的真心都給了穆寧一個人，就連身體也是。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穆寧便想起了那個晚上。

種種畫面浮現在眼前，穆寧才發現原來很多事情自己早該知道答案。

他看向陸清和，手指落在他的唇瓣上，忽然就笑了起來：“是我不對，不該忘記那個晚上的。”

陸清和一聽穆寧提這茬，老臉瞬間憋得通紅——

他居然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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