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下課，他很快受到了班上勞動委員的關心。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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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片嘈雜，拍照片的游客都不敢看了，轉了一圈又回到客廳，腦袋淋血的男主人在門口等他們。
“把他們帶過去樓上。”夏炎在對講機裏指揮道，“不然轉不出去了。”
女游客被男友拖著，全程“啊啊啊啊”，眼前閃過很多影子，一路爬上了二樓樓梯，迎面就撞進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的懷抱中——
容舒子穿著同樣濕漉漉破破爛爛血跡斑斑的戲服，從臥室裏匆忙跑出來，險些把女游客撞飛。
“不好意思！”他勉強維持了一個公眾人物的形象，不，已經維持不了了，在看見同樣面目驚恐的游客們時，容舒子結巴著比劃說，“別別別、別進去啊！裏面有、有鬼……”
監控器上顯示了奇怪的一幕。
原本容舒子是扮演了“兇殺案臥室現場會動的屍體”一角，配合無人卻自己響起來的鋼琴，達到嚇人的效果。
但是……
為什麽臥室又多了一個人？
彭楊笙在對講機裏問：“樓上怎麽了？”
“臥室出了點事，”夏炎回覆，“等一下，我過去看看。”
游客們戰戰兢兢趴在門邊。
“裏面有什麽？”
“真的有鬼？”
“上當了！這就是鬼屋騙人的把戲而已……”
“我沒有騙人啊。”
容舒子說著，自己渾身冒冷汗，他抹了把臉，把臉上的紅顏料塗得更嚇人了。
臥室只點了兩盞很暗的臺燈。
布滿血跡的臥室雙人大床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另一個身影——容舒子在床上躺屍的時候，忽然覺得床鋪一沈，好像多了個人坐在身邊似的，一睜眼就看見了不得了的家夥。
先前在客廳莫名出現的，據說是扮鬼演員然而卻根本不是但導演強行說是的陌生少年就坐在床上，乖乖巧巧地鴨子坐姿勢，穿乳白色的睡衣，雙手疊在膝蓋上，非常蒼白的顏色，他安靜地、無聲地低頭註視著滿臉鮮血顏料的容舒子，一雙黑白分明又困惑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怎麽又是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容舒子當場一躍而起奪門而逃，一頭撞上了女游客。
女游客臉色一變：“所以，鬼屋鬧鬼了。這個劇情有點耳熟哦？”
“讓一下。”
說話間，一個高挑的男人不緊不慢走來了，恐怖感的西服和染血襯衣在他身上十分合適，顯得身段一流，只會叫人聯想到這間鬼屋花大價錢請了標準演員。
盡管一頂寬檐帽遮住了大半張臉，當他出聲時，六七個堵在門口的游客們都情不自禁地讓開了大門的位置，仿佛摩西分開紅海。
夏炎推開了半掩著的古舊房門。
燈光昏暗，床榻染血，一位白膚黑發的少年睜著古井無波的眼睛盯住來人。慘白的光線在少年肩上渡上一層光，聚光燈一般的奪目效果。
乍一看的確很嚇人，不過由於令玉衍是他的戀人，他半點兒驚懼也無。不僅沒有大驚小怪，還反手就把房門關上了，險些把外邊探頭探腦的容舒子撞掉鼻子。
“這次你來得好快，”坐在床邊，他輕聲與令玉衍談起無關緊要的事情，“在這裏坐著無聊嗎？”
“還好吧。”令玉衍摸著染血的床單，很有興趣似的。
“怎麽出去看看？”他暫且遺忘了被嚇呆的同事，開始鼓勵令玉衍開眼看高緯度世界。
“我在這裏等你啊，”少年歪著頭，在一床的血跡上理所當然反問，“不然我還能去哪？”
隱藏攝像頭此時瘋狂拉近鏡頭，給了這個精致又蒼白的鬼魂少年一個漫長的特寫，愈發顯得他的眼睛又空又黑暗，後期打出了四個流血的大字：“他·又·來·了……”
“你跟我過來，”略一思索，夏炎很快下了決定，“……不能待在這裏。”
於是接下來，在容舒子的瞠目結舌之下，他從衣櫃通道送走了這六位游客，仿佛無事發生過，又與來路不明的少年一起回了監控操作室。在一堆攝像機面前，他對著對講機說：“可以進下一批了……你坐這裏。”
後一句是與令玉衍說的。
後者無視了一堆懟臉拍攝的大膽攝像師，伸手去碰夏炎的帽子。
“你今天很好看。”不知道為什麽，令玉衍忽然看上去對拍攝現場毫無興趣，一門心思在研究夏炎的戲服，連連誇獎。又說：“像民國的打扮。”
“因為這間鬼屋是古董鬼屋。”夏炎把這頂寬檐黑呢帽摘下來扣在了令玉衍頭上。帽檐遮住了少年的臉，只露出一截尖細的下頜。
“乖一點，我們今天都有工作。”夏炎問他，“好嗎？你就在這裏坐著等收工。”
令玉衍仰起臉，點頭：“好。”
蹲在隔壁房間的導演A大駭不已：“嚇！夏炎怕不是被魂穿了！你們什麽時候見他對誰這麽有耐心的？”
導演B眼中精光一閃：“我看出了奸情的味道……炒人鬼cp會不會太缺德了？”
“難道，夏炎這麽多年單身是因為他口味特殊？”編劇說。
導演A：“你是說他根本不喜歡人嗎，是挺特殊的。”
☆、綜藝鬧鬼事件2
導演們在隔壁房間瘋狂喊nice、擊掌撞屁股，慶祝因鬼魂出現而即將飆升的收視率和討論度，然而令玉衍卻並沒有在鏡頭前待上多久。
他萬眾矚目，曇花一現。
第二幕進行到part3，彭楊笙與容舒子在樓下因為數錢產生分歧、夏炎在監控室搗鼓設備，忽略這位美麗動人的鬼魂的話，一切都很順利，甚至今晚的笑點和驚悚成分都很充足，完全可以剪個兩集慢慢播了。期間鬼魂就宛如一只成人大小的美麗玩偶，乖巧地在沙發椅上端坐著，托腮，一會兒看看忙碌的夏炎，一會兒看看監控器。大概在第十分鐘，眾目睽睽之下，他倏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頂黑呢帽子也因為地心引力從他頭頂的位置掉到座位上。
最後，鏡頭給了孤零零的帽子和夏炎若有所思的眼神，兩個意味深長的特寫。
這一期節目播出之後，大家的重點不約而同全部宛如磁鐵被吸到了這只莫名出現的漂亮鬼魂身上。這一次很多up主分析了令玉衍出現和消失的這些鏡頭，確認沒有被剪輯過，紛紛表示友邦震驚，畢竟22世紀了，大部分人都是無神主義者，突然冒出來這種不科學事件，不光是綜藝愛好者觀眾，就連一些平常不看綜藝節目的人也加入其中進行討論了。
作為當事人，夏炎也搖身一變，成為豆莢討論組的八卦一員。
熱帖-【上當了！！！玉妍根本不存在！內有錘】
熱帖-【圖集，來欣賞玉妍的美顏沖擊】
熱帖-【技術分析，鬧鬼是真的。】
最新帖子-【玉妍到底叫啥？你們怎麽統一叫這個了？？？】
夏炎還未來得及和觀眾們一起欣賞男友高清他拍，一通電話又撞了進來。
陳姐在電話那頭問：“這只鬼到底怎麽回事啊！”
“我不知道。”夏炎如實說。
“他是不是纏著你？別拍了，我說真的，退出節目組吧，太邪門了。”
“沒有纏著我，”夏炎反駁，“他很聽話。”
令玉衍很聽話，這是真的。
“我要瘋了，好多人問我怎麽回事，我也答不上來，我現在很擔心你的安全。你快去附近寺廟拜一拜吧。”
“他不打算害我，估計自己也不明白怎麽回事吧。”夏炎漫不經心，分神在電腦上查閱藍晉江公司的信息——這個公司早就倒閉多年。既然如此，怎麽可能還有一個運營中的、查不到信息的騙氪游戲？他不能理解，幹脆放下了，轉而與西安的李才聯系。
李才是北方頗有名氣的通靈者，不乏圈內人為了某些私事，或者因受鬼魂困擾找到他，得以完滿解決。先前他的朋友給了李才的電話，說不定有機會把令玉衍的靈魂從手機裏弄出來，只是聽起來天方夜譚——不過，令玉衍的存在就已經很不科學了。
根據網上的分析，令玉衍的的確確是個存在於百年前的人類，原本他只是以為游戲將時間設定在一百年前而已。仔細一想，在那個世界，不少現代的既視感，比如……頭骨博物館。
幾句話安慰了陳姐，又否決了退出節目組的建議，他致電了另一個人：“能幫我查一個人嗎？可能去世很多年了。具體的信息……他的死亡時間，至少距今一百年吧？”
“啊，”對方壓低聲音，“難道是最近的八卦嗎？搞不好他是你的前世情人。”
前世情人這種可能性，為什麽他先前竟然不曾想過？很有可能。夏炎很快就接受了這種不實傳聞：“也許吧。”
某年某月某日，一百年前，少年情人與他有過一段戀情，又在一百年後再續前緣。
這樣也不錯？
“因為去世的時間有點兒早，可能得幾個工作日才有答覆，”對方很快恢覆了職業操守，不再八卦，“到時候聯系。”
掛了電話，夏炎繼續上網沖浪。
網友的評論給了夏炎很多線索，但他們知道的，也不比他更多。夏炎很快見到很多對令玉衍的惡意揣測，認為他素人想紅想瘋了，一大堆詛咒和難聽話，於是順手點了人參攻擊舉報，心想：“不能讓令玉衍看到。”
過了不久，鬧鬼事件又上了熱搜。令玉衍錯誤的名字被頂上了熱門，與夏炎的名字擱在一起被質疑素人與明星聯合進行惡意炒作。
與此同時，令玉衍交上了模擬考卷，提前離開學校了。
今天是高三考試周的最後一天。
與同齡人不同，他不太感興趣於學習戀愛游戲等等等等高中生熱門日常。令玉衍一點兒也不合群，甚至孤僻古怪，但是從小到大，由於成績至上和看臉下菜的風氣長期存在，他仗著成績優異的外衣以及一張漂亮臉蛋，大部分人也不至於排擠他，反而認為他高嶺之花不可采擷。
他就這麽度過了整個少年時代。很多時間於他而言都是無聊和平淡，直到車禍之後，遇到夏炎之後。
今天又是無聊的一天，好在他又可以打開手游，進入“既然要尋找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咯”時間。不可避免地，當他螺旋電鉆式鉆入夏炎手機時，恰好見到這個世界的網友如何議論他、如何紛紛對他評頭論足，當然，令玉衍不在乎，相反還覺得挺有趣。
【玉妍與夏炎好暧昧哦是我想多了嗎？？？[暈]】
【nsdd夏炎看他的眼神好溫柔啊……】
【emmm我jio得有問題啊！！夏炎出了名不配合別人炒cp的，這次是被下降頭了叭？！】
【所以玉妍到底是不是鬼？？？？？】
【如果他是‘人’，火爆到這種程度早就被網絡扒了祖宗十八代了。到現在也沒有人出來說是他同學朋友親戚之類的。搞不好真的是鬼啊……】
【但是他真的很漂亮qwq】
【漂亮+1】
【夏炎的粉絲不知做何感想？】
【炎粉正在超話做法，祈求鬼魂不要纏著哥哥hhhhhh】
【夏炎這次炒作太惡心了！就不能考慮到有人膽子小很怕靈異事件嗎？？？路轉黑了！】
【講道理，夏炎也就是命好能唱會寫還是某位不可說的兒子，不然他那個脾氣早就被媒體寫死了吧。】
【玉妍會出道嗎？】
【鬼被曬到太陽會消失吧，還出道？你要xswl。】
【來打賭玉妍什麽時候開微博？他肯定不會放過這次熱度的，不進圈也至少能當網紅。】
【5555想當玉妍妹妹發自拍！】
【ls泥塑滾啊！(╯‵□′)╯︵┻━┻】
“我不喜歡他被這樣議論。”夏炎以小號之身在玉妍超話逛了一圈之後，忽然不快。
“不是，你這些天平白被罵炒作，重點卻是袒護他？”陳姐大受震撼，“你被小鬼吸了魂？”
“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夏炎輕描淡寫地解釋。
“……”陳姐眼前一黑。
這句話，堪比男人與妖艷心機婊戀愛後神魂顛倒，“他是個單純的男孩子，你們都誤會他了”。
多麽標準的沈迷戀愛執迷不悟的臺詞啊，那只鬼到底是什麽妖精！
她只好放棄了：“行吧。我琢磨著你也不會吃虧，你開心就好。”
……
是夜，令玉衍以迅雷不及掩耳響叮當之勢潛入手機。
夏炎也不知道去哪兒了，見不到人，令玉衍就又戳開了微博——奇怪的是，剛剛熱門微博一大串“玉妍與夏炎人鬼情未了szd嗎？？？[暈]”的爭議消失無蹤，再一看，發現玉妍超話消失了，微博熱搜被撤下，只剩下節目組官方宣傳微博。
令玉衍不懂娛樂圈的操作和鈔能力，還以為夏炎的手機bug了。
為打發時間，他在手機裏玩起來消滅星星。
過了不久，夏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了——
“這次來得好早。”
身側的床榻沈下去，大約是男人坐上了床的緣故，令玉衍的前置攝像頭看不見人，只能瞧見一只手，充滿力量、骨骼修長，準確無誤地撫上了他身上不知道哪個部位……消掉了六顆藍色方塊星星。
“……你不要幹擾我打游戲。”令玉衍忿忿不平的聲線充滿少年感，“我好不容易攢了六塊！”
“對不起。”夏炎毫無歉意地道了個歉。
伴著床褥摩擦的細微聲音，他的面孔出現在前置攝像頭頭中央，居高臨下、近距離地俯視著手機版令玉衍，這個暧昧角度令後者興奮地沈默了，心想：“這樣好像被夏炎壓在床上。”
接著不可避免地，他也突然不爽：“夏炎肯定對他覆旦清純男友做過這種事，呵呵。”
於是令玉衍反手一推，把消滅星星重開了，冷漠道：“我要打游戲，別打擾我。”
夏炎：“？”
夏炎：“游戲有什麽好玩的。”
你一個游戲外掛當然不能理解游戲好玩了。
令玉衍反問：“所以？”
“別玩游戲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面，”夏炎俯下身，俊美的面孔悄然靠近，在他1800萬高清□□前置攝像頭裏毫無死角，近乎令人著迷，“陪我好不好？”
令玉衍被顏值蠱惑，暈暈乎乎地心想：“這男人竟該死的狡詐。難道我在他眼中是那種顏狗屬性的人嗎！”然後乖巧道：“好呀。”
“很想見你。”
令玉衍被撫摸著機身的不知道哪個部位，男人的聲線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可以出來嗎？不要待在手機裏。”
夏炎在蠱惑他。
也覺得自己也像個騙子。
試圖哄騙一無所知的情人，把他拖到另一個世界裏占為己有。
☆、突然捆綁
問題是，令玉衍也不知道如何從手機裏走出來。
上一次現出真身，就連他自個兒也很疑惑。
他如實說：“我出不來。這不是由我控制的。”
夏炎的雙眼一刻不停地盯著他，好像在觀察什麽天象似的肅然。在夏炎眼中，令玉衍是一位很可能被困在手機游戲裏的小鬼魂，生活在游戲的虛構社會，當了一個虛構騙氪NPC，甚至不一定知道自己自己去世了——這是夏炎的看法，非常主觀。
“你是幾幾年出生的？”他忽然問。
令玉衍覺得夏炎似乎有心事：“2002年……怎麽了？”
“我這裏是2120年，”夏炎說，“我們相差整整一百年一個世紀。”
未來時空做背景設置的游戲很流行，因為這樣策劃就可以自由發揮想象瞎□□亂寫了，反正也沒有人知道未來一百年的世界是什麽模樣。比如現在夏炎的虛擬世界，就科技而言明顯比令玉衍的更先進一些，不過令玉衍對游戲背景介紹向來不敏感，都是一鍵跳過，被夏炎這麽一說，才知道這是2120年，於是感嘆道：“這麽久啊。微博竟然還在，就是界面和功能不一樣了而已。”
“你看微博了？”
“看了呀，找到了很多你的彩虹屁，你很受歡迎嘛……”他說得酸溜溜的，“但是這個節目的討論，好像剛剛突然消失了很多？被刪了嗎？”
夏炎暗道：“怎麽被他看到了……”
又若無其事地解釋：“那些都被公司刪掉了。”
“為什麽刪？”
“我不希望你看到，也不想你被評論。”夏炎在他機身上摸了一下，指腹的溫度透過音量鍵傳過來，讓他產生了與夏炎接觸的重大錯覺。
為什麽不希望我看到？
為什麽不想我被評論？
鈴聲響起了。
像辛德瑞拉故事的魔法，時間一到，夏炎又化身重要明星，出現在攝影棚下。他們的暧昧對話戛然而止。
令玉衍待在他的口袋裏，心猿意馬地聽他與化妝師對話——
“今天的鬼還出現嗎？”
“不知道。”
“夏炎，你一點也不怕啊。”
“……他挺可愛的，”夏炎似乎是笑了，“沒什麽好怕的。”
今日的拍攝十分簡單，所有人坐一起排排坐念賬單，簡單的加減乘除得出最後數字，確認哪個組賺得最多是獲勝者，過程被主持人弄得跌宕起伏宛如《我是歌手》的排名公布時間，最終獲勝的組是夏炎這一邊，拿到了呼啦啦的掌聲和恭喜。
“夏炎，”謝流坐在他身旁，好奇地問，“我聽說你們那邊鬧鬼了啊？”
容舒子大叫：“是真的！不過他今晚沒有來。”
彭楊笙皺眉，對容舒子說：“你要有敬畏之心。”
“我害怕鬼也不行麽。”
“可以，但是……”
兩人又開始拌嘴。夏炎無聊地轉向謝流，與她說起去年頒獎典禮的瑣事，一邊閑聊一邊念著口袋鬼魂，心想：“令玉衍在聽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
這陣子令玉衍頻繁出入游戲，然而游戲裏外的時間流速是完全不同的，導致他作息顛倒，此刻正在走神。
結束了一夜的拍攝時，夏炎望著窗外的雪，雪花一層一層地從天而降，他不喜歡這樣泥濘的雪天，但是因為口袋裏躺著一只忽然來去的小東西，他油然而生一絲好奇——令玉衍應該沒有見過一百年後的雪天吧，他會喜歡嗎。
以及……憑借一百年後的世界和爆炸的科技，他能不能把令玉衍留下？
離開拍攝場地時已經是半夜了。
導演也難得有了人性化的想法，考慮到已經是三更半夜，鬼屋不太結實，擔心粉絲們踹倒安保摸進來明星們的床頭櫃，導演大發慈悲讓這幾個人返回酒店，小周私下說：“估計是因為收視率飆升即將大賺一筆啦！”
然而好景不長。
還不到半個小時，夏炎在車上對沈睡的手機愛不釋手，導演組忽然發來了一個心痛.jpg的表情包和噩耗。
“由於傳播封建迷信……等不良信息，”小周念著導演的微信，“節目被臨時停播了。”
夏炎的反應依然平淡如水：“嗯，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可以理解停播的理由，因為這次真的是鬼……”小周狐疑地盯著車上的某個座位，上一次，這兒坐了一個鬼魂。
“我回帝都，幫我訂最近的機票，”夏炎又看了一眼手機，“可以繼續休假了。”
小周：“好吧，這種不可抗力只能休假嘛……不過大家都沒太吃虧就是了，畢竟這兩集熱度特別高。”
回到公寓正好是淩晨五點。
天邊泛起魚肚白，臥室的落地窗也染上青白色，他不免想起自己那張被偷拍的相片，也不知道令玉衍是出於什麽心態，躲在手機裏偷偷摸摸拍照？明明可以光明正大。
夏炎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把……手機擺在枕頭上，目光溫柔似水。
如果小周旁觀這一幕，大抵會當場尖叫，以為夏炎瘋了。
2020年。
在課堂上打盹的令玉衍被物理教師敲了下腦殼。
“對不起，老師，”他半睜著眼睛站起來，“我太困了，不小心睡著了。”
物理教師對他向來很好，誰不喜歡成績優秀的學生呢？何況令玉衍這樣乖巧，從來不給老師惹事，於是說：“晚上早些休息，你好像瘦了點。”
瘦了嗎？夏炎也這樣說過。
令玉衍掀了掀眼皮，道謝後才坐下了。
下課，他到辦公室拿新的試卷，恰好見到了幾張熟人的面孔。
物理老師坐在沙發上，恨鐵不成鋼似的對一對年輕學生說教：“你們現在談戀愛，我是不反對的。反正你們已經成年了。可是影響學習成績就不好了，對不對？”
令玉衍抱起試卷，假裝什麽也沒有看見，從自己的同學身旁走過回到教室裏。
“班長和學委戀愛了？”一放下試卷，他就問起劉晟這件事。
令玉衍的表情十分玩味。
劉晟一楞：“你居然對這種事感興趣？”
“嗯。”
“你之前好像根本不care這種八卦呀。”
“最近有興趣了，”令玉衍翻開試卷的最後一頁，“就跟聽小說一樣。”
劉晟嘿嘿一笑，他非常樂意和同桌分享這種八卦，低聲說：“班長是綠了體委，才把學委泡到手的。”
“噢……”令玉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搶了別人的女朋友啊。”
到了放學的時間，他等到了一輛炫目的豪車，司機還是上次夏家的司機，一路沈默送他到夏炎的公寓。令玉衍不知道夏炎的去向，在公寓裏坐了兩套題，也等不到對方出現，頓覺無趣，洗了個澡去睡覺了。
他今天有點累，不太想進游戲裏當手機了。
雖然很希望能見到夏炎，像最開始遇到這個人那樣。
……這像是在沈迷游戲？
就連劉晟也說：“你最近好像心不在焉啊。”
好在學習成績不曾下降。
比起這個，他對夏炎的神秘男友更加感興趣，可惜總也見不到。
“說不定下次就能碰到覆旦清純男大學生了？”抱著這樣的想法，令玉衍入睡了。
2120年。
室內的暖氣開得很足，夏炎只穿了一條浴巾，踩著地毯在浴室出來了。他在浴缸裏泡了一個多小時，喝完了一瓶酒，這會兒酒勁上頭了。此時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是愈發濃郁的藍白色，像一鍋濃湯，他看了幾眼，開始思考讓小周帶什麽早餐過來。
他很慢很慢地才發覺了異常。
視線轉到床上的時候，一雙腿映入眼簾，修長、蒼白、光裸，腳踝纖細不堪一握，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好眼熟。”
然後才想起來——“為什麽床上有人？”
這些天他身邊的怪事實在太多，再加上喝了酒，夏炎不覺得如何憤怒或者害怕，反而是好奇地望了過去——少年□□的光裸身體仰躺著，深色的床單襯得他膚色極白，只有指尖和膝蓋是粉的；一頭柔軟的黑發散落在枕頭上，像打翻的墨汁，睫毛同樣烏濃。黑白對比強烈，一眼看去竟有些晃眼。
夏炎站在床邊，俯視著沈睡的少年，第二次仔細地瞧了對方的面孔，很久，把這張臉跟自己心心念念的虛擬人物……或者鬼魂的長相重疊了。
他的心忽然跳得極快，心臟撞得胸口發痛，下意識地想找出來自己的手機，卻發現原本擺在枕頭上的手機早就不翼而飛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夏炎低聲地喃喃自語，“做夢嗎？”
今天他分明不曾在游戲內召喚戀人。
令玉衍是高三學生，學業很忙碌，他不想總是打擾戀人。
少年還在睡，窗外惱人的太陽漸漸亮起來了，未免妨礙戀人睡眠，夏炎又悄悄起身關閉了窗簾，只在昏暗的臥室裏開了一盞很暗的床頭燈。
他坐在床邊思索，又回到了那個難題：“怎麽才能把令玉衍留下來。”
……
[未來的進程已經被改變了……]
[……他們本不該這樣……]
[編號109本就是22世紀的人物……]
[怎麽辦……]
[他花錢了就是親爹，我們必須提供服務……]
好像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令玉衍從沈重的夢境之中醒來了，盡管恍惚耳聞了一場爭吵，但由於關鍵詞模糊破碎，不能得到有效信息，很快就被困倦拋之腦後。
天花板。墻體。吊燈……
咦。
動不了了。
哦又是變成手機……不對。
令玉衍動了動手指。
手腳都還在，但是……
雙手被舉過頭頂，以某種繩索捆住了，估計綁在了床頭柱上。
身體還是躺著的，身下是柔軟熟悉的床……
令玉衍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這好像是夏炎的床啊？
一個身影漸漸進入了他的視線裏。
夏炎。
夏炎無言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手裏端了一杯金黃色的酒。
空氣中彌漫著酒水的氣息。
配合夏炎沈默而平靜的表情，令玉衍大抵明白了怎麽回事，於是出聲問：“你喝醉了？”
“嗯。”
“這樣啊……”他仍然覺得奇怪，“為什麽綁著我？”
“總覺得你下一秒又要消失了。”夏炎垂眸，看著他，坐在床邊。
“什麽意思？”
少年在他的註視下恍然地挪了挪身體，屈起了膝蓋，大約是身上近乎不著寸縷的緣故，他的臉上依然是古怪疑惑的表情，低下頭看了看胸口垂下的一截領帶：“給我綁領帶幹什麽？”
因為本來打算用兩根領帶綁住令玉衍的手，後來發現只需要一條就夠了，所以剩下這條隨手系在了令玉衍脖子上。
赤.裸的雪白少年，只在脖子上系了一條男人的領帶。
像一幅禁忌油畫。
“給我松綁呀。”令玉衍不僅不懂目前的處境，還一臉驚訝地望著他，“不能一直綁著我，手會血液不通的。”
過了幾秒，喝醉的男人才放下酒杯，慢慢解開了他手上的領帶。
令玉衍松松手腕，埋怨地問：“幹嘛綁著我？我又不是賊……”又說：“你有多餘的衣服嗎？我沒有衣服穿。”
“有的。”
“借給我一套。”
“嗯。”
於是令玉衍光著身體跟他走進了衣帽間，兩人又玩起了奇跡暖暖小游戲。
夏炎的衣服尺碼對他來說太大了，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夏炎卻似乎很喜歡這個風格，又往他身上換了好幾套。
“你喝了多少酒？”他不滿地聳聳鼻子，嫌棄道，“好濃的酒味。”
“抱歉。”喝醉的夏炎也懂得立即向男友低頭的道理，立刻停手了，“我去洗澡，你等我一下。”
夏炎去洗澡了。在衣帽間一邊換衣服，令玉衍一邊想：“太綠了，綠到發光。如果夏炎的男友像小說那樣，今天打算給夏炎一個驚喜，親自上門來送禮物……”
正想著，門鈴就響了。
“需要開門嗎？”他期待地隔著浴室門問男主人。
夏炎：“開吧，是我的助理。”
“哦。”
於是令玉衍開了大門。
小周拎著早餐，在門打開的剎那見到了衣冠不整的美貌少年。
此處美貌描寫可略去一百多字，重點在於他穿的是夏炎的衣服——襯衫大敞露出不可描述的雪白，脖子上系著最新款奢牌男士領帶，毫無疑問是小周昨天拿給夏炎的那一條，更可怕的是雙手手腕印著幾圈新鮮的紅痕，仿佛剛剛與夏炎玩了什麽不堪入目的字母圈游戲……
小周慘叫一聲閉上眼睛：“對不起，我什麽都看不到！”
令玉衍懶洋洋倚在門框，失望道：“我還以為是男朋友呢。”
☆、真心話
令玉衍年少，高傲，心理獵奇。對徘徊不定的同齡男孩，無法提起興趣，專去喜歡那些古怪的不可知的，例如夏炎。他不否認自己婊氣綠茶，如果可以，他真想與覆旦清純男大學生會會面——夏炎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
手上有捆綁痕跡的美少年拎走了小周拿來的外賣，溫言道謝：“謝謝，我會提醒夏炎按時吃早餐的。”
小周臉爆紅，不敢擡頭看他，只盯著自己腳尖結結巴巴地問：“那、那那那個，夏炎人呢？……呃我的意思是說，他他他他在哪？”
“他在洗澡。”
“……”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熟悉的旋律在腦海中響起，渾身也宛如電燈泡般亮了起來，小周恍恍惚惚地道歉並且告辭，一直走到樓下，他才漸漸醒悟過來——
“夏炎的小情人，好眼熟啊……”
“……”
“等等，他不就是那只鬼嗎？！”
此時，鬼魂令玉衍正在吃早餐。
夏炎坐在一旁觀察戀人吃早餐。
看似和諧，友愛的一幕，底下是夏炎的沈沈思索。
如果不是又想到“令玉衍即將消失”這種強烈的可能性的話，夏炎也許不會這麽不安。酒勁已經過去了少許，他也認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使用召喚卡，令玉衍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怎麽能讓對方留下，再也不能消失？
“你繼續吃，”起身時，夏炎對疑惑望著他的令玉衍說，“我打個電話。”
然後發現自己的手機早就不見了。
遍尋不得……
夏炎將信將疑地把令玉衍和手機畫上了等號。
令玉衍的非人為出現……等於手機的消失？
難道他是手機成精嗎？
在電腦備忘錄裏調出來李才的手機號碼，夏炎關上門，用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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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帶過去樓上。”夏炎在對講機裏指揮道，“不然轉不出去了。”
女游客被男友拖著，全程“啊啊啊啊”，眼前閃過很多影子，一路爬上了二樓樓梯，迎面就撞進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的懷抱中——
容舒子穿著同樣濕漉漉破破爛爛血跡斑斑的戲服，從臥室裏匆忙跑出來，險些把女游客撞飛。
“不好意思！”他勉強維持了一個公眾人物的形象，不，已經維持不了了，在看見同樣面目驚恐的游客們時，容舒子結巴著比劃說，“別別別、別進去啊！裏面有、有鬼……”
監控器上顯示了奇怪的一幕。
原本容舒子是扮演了“兇殺案臥室現場會動的屍體”一角，配合無人卻自己響起來的鋼琴，達到嚇人的效果。
但是……
為什麽臥室又多了一個人？
彭楊笙在對講機裏問：“樓上怎麽了？”
“臥室出了點事，”夏炎回覆，“等一下，我過去看看。”
游客們戰戰兢兢趴在門邊。
“裏面有什麽？”
“真的有鬼？”
“上當了！這就是鬼屋騙人的把戲而已……”
“我沒有騙人啊。”
容舒子說著，自己渾身冒冷汗，他抹了把臉，把臉上的紅顏料塗得更嚇人了。
臥室只點了兩盞很暗的臺燈。
布滿血跡的臥室雙人大床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另一個身影——容舒子在床上躺屍的時候，忽然覺得床鋪一沈，好像多了個人坐在身邊似的，一睜眼就看見了不得了的家夥。
先前在客廳莫名出現的，據說是扮鬼演員然而卻根本不是但導演強行說是的陌生少年就坐在床上，乖乖巧巧地鴨子坐姿勢，穿乳白色的睡衣，雙手疊在膝蓋上，非常蒼白的顏色，他安靜地、無聲地低頭註視著滿臉鮮血顏料的容舒子，一雙黑白分明又困惑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怎麽又是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容舒子當場一躍而起奪門而逃，一頭撞上了女游客。
女游客臉色一變：“所以，鬼屋鬧鬼了。這個劇情有點耳熟哦？”
“讓一下。”
說話間，一個高挑的男人不緊不慢走來了，恐怖感的西服和染血襯衣在他身上十分合適，顯得身段一流，只會叫人聯想到這間鬼屋花大價錢請了標準演員。
盡管一頂寬檐帽遮住了大半張臉，當他出聲時，六七個堵在門口的游客們都情不自禁地讓開了大門的位置，仿佛摩西分開紅海。
夏炎推開了半掩著的古舊房門。
燈光昏暗，床榻染血，一位白膚黑發的少年睜著古井無波的眼睛盯住來人。慘白的光線在少年肩上渡上一層光，聚光燈一般的奪目效果。
乍一看的確很嚇人，不過由於令玉衍是他的戀人，他半點兒驚懼也無。不僅沒有大驚小怪，還反手就把房門關上了，險些把外邊探頭探腦的容舒子撞掉鼻子。
“這次你來得好快，”坐在床邊，他輕聲與令玉衍談起無關緊要的事情，“在這裏坐著無聊嗎？”
“還好吧。”令玉衍摸著染血的床單，很有興趣似的。
“怎麽出去看看？”他暫且遺忘了被嚇呆的同事，開始鼓勵令玉衍開眼看高緯度世界。
“我在這裏等你啊，”少年歪著頭，在一床的血跡上理所當然反問，“不然我還能去哪？”
隱藏攝像頭此時瘋狂拉近鏡頭，給了這個精致又蒼白的鬼魂少年一個漫長的特寫，愈發顯得他的眼睛又空又黑暗，後期打出了四個流血的大字：“他·又·來·了……”
“你跟我過來，”略一思索，夏炎很快下了決定，“……不能待在這裏。”
於是接下來，在容舒子的瞠目結舌之下，他從衣櫃通道送走了這六位游客，仿佛無事發生過，又與來路不明的少年一起回了監控操作室。在一堆攝像機面前，他對著對講機說：“可以進下一批了……你坐這裏。”
後一句是與令玉衍說的。
後者無視了一堆懟臉拍攝的大膽攝像師，伸手去碰夏炎的帽子。
“你今天很好看。”不知道為什麽，令玉衍忽然看上去對拍攝現場毫無興趣，一門心思在研究夏炎的戲服，連連誇獎。又說：“像民國的打扮。”
“因為這間鬼屋是古董鬼屋。”夏炎把這頂寬檐黑呢帽摘下來扣在了令玉衍頭上。帽檐遮住了少年的臉，只露出一截尖細的下頜。
“乖一點，我們今天都有工作。”夏炎問他，“好嗎？你就在這裏坐著等收工。”
令玉衍仰起臉，點頭：“好。”
蹲在隔壁房間的導演A大駭不已：“嚇！夏炎怕不是被魂穿了！你們什麽時候見他對誰這麽有耐心的？”
導演B眼中精光一閃：“我看出了奸情的味道……炒人鬼cp會不會太缺德了？”
“難道，夏炎這麽多年單身是因為他口味特殊？”編劇說。
導演A：“你是說他根本不喜歡人嗎，是挺特殊的。”
☆、綜藝鬧鬼事件2
導演們在隔壁房間瘋狂喊nice、擊掌撞屁股，慶祝因鬼魂出現而即將飆升的收視率和討論度，然而令玉衍卻並沒有在鏡頭前待上多久。
他萬眾矚目，曇花一現。
第二幕進行到part3，彭楊笙與容舒子在樓下因為數錢產生分歧、夏炎在監控室搗鼓設備，忽略這位美麗動人的鬼魂的話，一切都很順利，甚至今晚的笑點和驚悚成分都很充足，完全可以剪個兩集慢慢播了。期間鬼魂就宛如一只成人大小的美麗玩偶，乖巧地在沙發椅上端坐著，托腮，一會兒看看忙碌的夏炎，一會兒看看監控器。大概在第十分鐘，眾目睽睽之下，他倏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頂黑呢帽子也因為地心引力從他頭頂的位置掉到座位上。
最後，鏡頭給了孤零零的帽子和夏炎若有所思的眼神，兩個意味深長的特寫。
這一期節目播出之後，大家的重點不約而同全部宛如磁鐵被吸到了這只莫名出現的漂亮鬼魂身上。這一次很多up主分析了令玉衍出現和消失的這些鏡頭，確認沒有被剪輯過，紛紛表示友邦震驚，畢竟22世紀了，大部分人都是無神主義者，突然冒出來這種不科學事件，不光是綜藝愛好者觀眾，就連一些平常不看綜藝節目的人也加入其中進行討論了。
作為當事人，夏炎也搖身一變，成為豆莢討論組的八卦一員。
熱帖-【上當了！！！玉妍根本不存在！內有錘】
熱帖-【圖集，來欣賞玉妍的美顏沖擊】
熱帖-【技術分析，鬧鬼是真的。】
最新帖子-【玉妍到底叫啥？你們怎麽統一叫這個了？？？】
夏炎還未來得及和觀眾們一起欣賞男友高清他拍，一通電話又撞了進來。
陳姐在電話那頭問：“這只鬼到底怎麽回事啊！”
“我不知道。”夏炎如實說。
“他是不是纏著你？別拍了，我說真的，退出節目組吧，太邪門了。”
“沒有纏著我，”夏炎反駁，“他很聽話。”
令玉衍很聽話，這是真的。
“我要瘋了，好多人問我怎麽回事，我也答不上來，我現在很擔心你的安全。你快去附近寺廟拜一拜吧。”
“他不打算害我，估計自己也不明白怎麽回事吧。”夏炎漫不經心，分神在電腦上查閱藍晉江公司的信息——這個公司早就倒閉多年。既然如此，怎麽可能還有一個運營中的、查不到信息的騙氪游戲？他不能理解，幹脆放下了，轉而與西安的李才聯系。
李才是北方頗有名氣的通靈者，不乏圈內人為了某些私事，或者因受鬼魂困擾找到他，得以完滿解決。先前他的朋友給了李才的電話，說不定有機會把令玉衍的靈魂從手機裏弄出來，只是聽起來天方夜譚——不過，令玉衍的存在就已經很不科學了。
根據網上的分析，令玉衍的的確確是個存在於百年前的人類，原本他只是以為游戲將時間設定在一百年前而已。仔細一想，在那個世界，不少現代的既視感，比如……頭骨博物館。
幾句話安慰了陳姐，又否決了退出節目組的建議，他致電了另一個人：“能幫我查一個人嗎？可能去世很多年了。具體的信息……他的死亡時間，至少距今一百年吧？”
“啊，”對方壓低聲音，“難道是最近的八卦嗎？搞不好他是你的前世情人。”
前世情人這種可能性，為什麽他先前竟然不曾想過？很有可能。夏炎很快就接受了這種不實傳聞：“也許吧。”
某年某月某日，一百年前，少年情人與他有過一段戀情，又在一百年後再續前緣。
這樣也不錯？
“因為去世的時間有點兒早，可能得幾個工作日才有答覆，”對方很快恢覆了職業操守，不再八卦，“到時候聯系。”
掛了電話，夏炎繼續上網沖浪。
網友的評論給了夏炎很多線索，但他們知道的，也不比他更多。夏炎很快見到很多對令玉衍的惡意揣測，認為他素人想紅想瘋了，一大堆詛咒和難聽話，於是順手點了人參攻擊舉報，心想：“不能讓令玉衍看到。”
過了不久，鬧鬼事件又上了熱搜。令玉衍錯誤的名字被頂上了熱門，與夏炎的名字擱在一起被質疑素人與明星聯合進行惡意炒作。
與此同時，令玉衍交上了模擬考卷，提前離開學校了。
今天是高三考試周的最後一天。
與同齡人不同，他不太感興趣於學習戀愛游戲等等等等高中生熱門日常。令玉衍一點兒也不合群，甚至孤僻古怪，但是從小到大，由於成績至上和看臉下菜的風氣長期存在，他仗著成績優異的外衣以及一張漂亮臉蛋，大部分人也不至於排擠他，反而認為他高嶺之花不可采擷。
他就這麽度過了整個少年時代。很多時間於他而言都是無聊和平淡，直到車禍之後，遇到夏炎之後。
今天又是無聊的一天，好在他又可以打開手游，進入“既然要尋找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咯”時間。不可避免地，當他螺旋電鉆式鉆入夏炎手機時，恰好見到這個世界的網友如何議論他、如何紛紛對他評頭論足，當然，令玉衍不在乎，相反還覺得挺有趣。
【玉妍與夏炎好暧昧哦是我想多了嗎？？？[暈]】
【nsdd夏炎看他的眼神好溫柔啊……】
【emmm我jio得有問題啊！！夏炎出了名不配合別人炒cp的，這次是被下降頭了叭？！】
【所以玉妍到底是不是鬼？？？？？】
【如果他是‘人’，火爆到這種程度早就被網絡扒了祖宗十八代了。到現在也沒有人出來說是他同學朋友親戚之類的。搞不好真的是鬼啊……】
【但是他真的很漂亮qwq】
【漂亮+1】
【夏炎的粉絲不知做何感想？】
【炎粉正在超話做法，祈求鬼魂不要纏著哥哥hhhhhh】
【夏炎這次炒作太惡心了！就不能考慮到有人膽子小很怕靈異事件嗎？？？路轉黑了！】
【講道理，夏炎也就是命好能唱會寫還是某位不可說的兒子，不然他那個脾氣早就被媒體寫死了吧。】
【玉妍會出道嗎？】
【鬼被曬到太陽會消失吧，還出道？你要xswl。】
【來打賭玉妍什麽時候開微博？他肯定不會放過這次熱度的，不進圈也至少能當網紅。】
【5555想當玉妍妹妹發自拍！】
【ls泥塑滾啊！(╯‵□′)╯︵┻━┻】
“我不喜歡他被這樣議論。”夏炎以小號之身在玉妍超話逛了一圈之後，忽然不快。
“不是，你這些天平白被罵炒作，重點卻是袒護他？”陳姐大受震撼，“你被小鬼吸了魂？”
“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夏炎輕描淡寫地解釋。
“……”陳姐眼前一黑。
這句話，堪比男人與妖艷心機婊戀愛後神魂顛倒，“他是個單純的男孩子，你們都誤會他了”。
多麽標準的沈迷戀愛執迷不悟的臺詞啊，那只鬼到底是什麽妖精！
她只好放棄了：“行吧。我琢磨著你也不會吃虧，你開心就好。”
……
是夜，令玉衍以迅雷不及掩耳響叮當之勢潛入手機。
夏炎也不知道去哪兒了，見不到人，令玉衍就又戳開了微博——奇怪的是，剛剛熱門微博一大串“玉妍與夏炎人鬼情未了szd嗎？？？[暈]”的爭議消失無蹤，再一看，發現玉妍超話消失了，微博熱搜被撤下，只剩下節目組官方宣傳微博。
令玉衍不懂娛樂圈的操作和鈔能力，還以為夏炎的手機bug了。
為打發時間，他在手機裏玩起來消滅星星。
過了不久，夏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了——
“這次來得好早。”
身側的床榻沈下去，大約是男人坐上了床的緣故，令玉衍的前置攝像頭看不見人，只能瞧見一只手，充滿力量、骨骼修長，準確無誤地撫上了他身上不知道哪個部位……消掉了六顆藍色方塊星星。
“……你不要幹擾我打游戲。”令玉衍忿忿不平的聲線充滿少年感，“我好不容易攢了六塊！”
“對不起。”夏炎毫無歉意地道了個歉。
伴著床褥摩擦的細微聲音，他的面孔出現在前置攝像頭頭中央，居高臨下、近距離地俯視著手機版令玉衍，這個暧昧角度令後者興奮地沈默了，心想：“這樣好像被夏炎壓在床上。”
接著不可避免地，他也突然不爽：“夏炎肯定對他覆旦清純男友做過這種事，呵呵。”
於是令玉衍反手一推，把消滅星星重開了，冷漠道：“我要打游戲，別打擾我。”
夏炎：“？”
夏炎：“游戲有什麽好玩的。”
你一個游戲外掛當然不能理解游戲好玩了。
令玉衍反問：“所以？”
“別玩游戲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面，”夏炎俯下身，俊美的面孔悄然靠近，在他1800萬高清□□前置攝像頭裏毫無死角，近乎令人著迷，“陪我好不好？”
令玉衍被顏值蠱惑，暈暈乎乎地心想：“這男人竟該死的狡詐。難道我在他眼中是那種顏狗屬性的人嗎！”然後乖巧道：“好呀。”
“很想見你。”
令玉衍被撫摸著機身的不知道哪個部位，男人的聲線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可以出來嗎？不要待在手機裏。”
夏炎在蠱惑他。
也覺得自己也像個騙子。
試圖哄騙一無所知的情人，把他拖到另一個世界裏占為己有。
☆、突然捆綁
問題是，令玉衍也不知道如何從手機裏走出來。
上一次現出真身，就連他自個兒也很疑惑。
他如實說：“我出不來。這不是由我控制的。”
夏炎的雙眼一刻不停地盯著他，好像在觀察什麽天象似的肅然。在夏炎眼中，令玉衍是一位很可能被困在手機游戲裏的小鬼魂，生活在游戲的虛構社會，當了一個虛構騙氪NPC，甚至不一定知道自己自己去世了——這是夏炎的看法，非常主觀。
“你是幾幾年出生的？”他忽然問。
令玉衍覺得夏炎似乎有心事：“2002年……怎麽了？”
“我這裏是2120年，”夏炎說，“我們相差整整一百年一個世紀。”
未來時空做背景設置的游戲很流行，因為這樣策劃就可以自由發揮想象瞎□□亂寫了，反正也沒有人知道未來一百年的世界是什麽模樣。比如現在夏炎的虛擬世界，就科技而言明顯比令玉衍的更先進一些，不過令玉衍對游戲背景介紹向來不敏感，都是一鍵跳過，被夏炎這麽一說，才知道這是2120年，於是感嘆道：“這麽久啊。微博竟然還在，就是界面和功能不一樣了而已。”
“你看微博了？”
“看了呀，找到了很多你的彩虹屁，你很受歡迎嘛……”他說得酸溜溜的，“但是這個節目的討論，好像剛剛突然消失了很多？被刪了嗎？”
夏炎暗道：“怎麽被他看到了……”
又若無其事地解釋：“那些都被公司刪掉了。”
“為什麽刪？”
“我不希望你看到，也不想你被評論。”夏炎在他機身上摸了一下，指腹的溫度透過音量鍵傳過來，讓他產生了與夏炎接觸的重大錯覺。
為什麽不希望我看到？
為什麽不想我被評論？
鈴聲響起了。
像辛德瑞拉故事的魔法，時間一到，夏炎又化身重要明星，出現在攝影棚下。他們的暧昧對話戛然而止。
令玉衍待在他的口袋裏，心猿意馬地聽他與化妝師對話——
“今天的鬼還出現嗎？”
“不知道。”
“夏炎，你一點也不怕啊。”
“……他挺可愛的，”夏炎似乎是笑了，“沒什麽好怕的。”
今日的拍攝十分簡單，所有人坐一起排排坐念賬單，簡單的加減乘除得出最後數字，確認哪個組賺得最多是獲勝者，過程被主持人弄得跌宕起伏宛如《我是歌手》的排名公布時間，最終獲勝的組是夏炎這一邊，拿到了呼啦啦的掌聲和恭喜。
“夏炎，”謝流坐在他身旁，好奇地問，“我聽說你們那邊鬧鬼了啊？”
容舒子大叫：“是真的！不過他今晚沒有來。”
彭楊笙皺眉，對容舒子說：“你要有敬畏之心。”
“我害怕鬼也不行麽。”
“可以，但是……”
兩人又開始拌嘴。夏炎無聊地轉向謝流，與她說起去年頒獎典禮的瑣事，一邊閑聊一邊念著口袋鬼魂，心想：“令玉衍在聽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
這陣子令玉衍頻繁出入游戲，然而游戲裏外的時間流速是完全不同的，導致他作息顛倒，此刻正在走神。
結束了一夜的拍攝時，夏炎望著窗外的雪，雪花一層一層地從天而降，他不喜歡這樣泥濘的雪天，但是因為口袋裏躺著一只忽然來去的小東西，他油然而生一絲好奇——令玉衍應該沒有見過一百年後的雪天吧，他會喜歡嗎。
以及……憑借一百年後的世界和爆炸的科技，他能不能把令玉衍留下？
離開拍攝場地時已經是半夜了。
導演也難得有了人性化的想法，考慮到已經是三更半夜，鬼屋不太結實，擔心粉絲們踹倒安保摸進來明星們的床頭櫃，導演大發慈悲讓這幾個人返回酒店，小周私下說：“估計是因為收視率飆升即將大賺一筆啦！”
然而好景不長。
還不到半個小時，夏炎在車上對沈睡的手機愛不釋手，導演組忽然發來了一個心痛.jpg的表情包和噩耗。
“由於傳播封建迷信……等不良信息，”小周念著導演的微信，“節目被臨時停播了。”
夏炎的反應依然平淡如水：“嗯，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可以理解停播的理由，因為這次真的是鬼……”小周狐疑地盯著車上的某個座位，上一次，這兒坐了一個鬼魂。
“我回帝都，幫我訂最近的機票，”夏炎又看了一眼手機，“可以繼續休假了。”
小周：“好吧，這種不可抗力只能休假嘛……不過大家都沒太吃虧就是了，畢竟這兩集熱度特別高。”
回到公寓正好是淩晨五點。
天邊泛起魚肚白，臥室的落地窗也染上青白色，他不免想起自己那張被偷拍的相片，也不知道令玉衍是出於什麽心態，躲在手機裏偷偷摸摸拍照？明明可以光明正大。
夏炎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把……手機擺在枕頭上，目光溫柔似水。
如果小周旁觀這一幕，大抵會當場尖叫，以為夏炎瘋了。
2020年。
在課堂上打盹的令玉衍被物理教師敲了下腦殼。
“對不起，老師，”他半睜著眼睛站起來，“我太困了，不小心睡著了。”
物理教師對他向來很好，誰不喜歡成績優秀的學生呢？何況令玉衍這樣乖巧，從來不給老師惹事，於是說：“晚上早些休息，你好像瘦了點。”
瘦了嗎？夏炎也這樣說過。
令玉衍掀了掀眼皮，道謝後才坐下了。
下課，他到辦公室拿新的試卷，恰好見到了幾張熟人的面孔。
物理老師坐在沙發上，恨鐵不成鋼似的對一對年輕學生說教：“你們現在談戀愛，我是不反對的。反正你們已經成年了。可是影響學習成績就不好了，對不對？”
令玉衍抱起試卷，假裝什麽也沒有看見，從自己的同學身旁走過回到教室裏。
“班長和學委戀愛了？”一放下試卷，他就問起劉晟這件事。
令玉衍的表情十分玩味。
劉晟一楞：“你居然對這種事感興趣？”
“嗯。”
“你之前好像根本不care這種八卦呀。”
“最近有興趣了，”令玉衍翻開試卷的最後一頁，“就跟聽小說一樣。”
劉晟嘿嘿一笑，他非常樂意和同桌分享這種八卦，低聲說：“班長是綠了體委，才把學委泡到手的。”
“噢……”令玉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搶了別人的女朋友啊。”
到了放學的時間，他等到了一輛炫目的豪車，司機還是上次夏家的司機，一路沈默送他到夏炎的公寓。令玉衍不知道夏炎的去向，在公寓裏坐了兩套題，也等不到對方出現，頓覺無趣，洗了個澡去睡覺了。
他今天有點累，不太想進游戲裏當手機了。
雖然很希望能見到夏炎，像最開始遇到這個人那樣。
……這像是在沈迷游戲？
就連劉晟也說：“你最近好像心不在焉啊。”
好在學習成績不曾下降。
比起這個，他對夏炎的神秘男友更加感興趣，可惜總也見不到。
“說不定下次就能碰到覆旦清純男大學生了？”抱著這樣的想法，令玉衍入睡了。
2120年。
室內的暖氣開得很足，夏炎只穿了一條浴巾，踩著地毯在浴室出來了。他在浴缸裏泡了一個多小時，喝完了一瓶酒，這會兒酒勁上頭了。此時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經是愈發濃郁的藍白色，像一鍋濃湯，他看了幾眼，開始思考讓小周帶什麽早餐過來。
他很慢很慢地才發覺了異常。
視線轉到床上的時候，一雙腿映入眼簾，修長、蒼白、光裸，腳踝纖細不堪一握，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好眼熟。”
然後才想起來——“為什麽床上有人？”
這些天他身邊的怪事實在太多，再加上喝了酒，夏炎不覺得如何憤怒或者害怕，反而是好奇地望了過去——少年□□的光裸身體仰躺著，深色的床單襯得他膚色極白，只有指尖和膝蓋是粉的；一頭柔軟的黑發散落在枕頭上，像打翻的墨汁，睫毛同樣烏濃。黑白對比強烈，一眼看去竟有些晃眼。
夏炎站在床邊，俯視著沈睡的少年，第二次仔細地瞧了對方的面孔，很久，把這張臉跟自己心心念念的虛擬人物……或者鬼魂的長相重疊了。
他的心忽然跳得極快，心臟撞得胸口發痛，下意識地想找出來自己的手機，卻發現原本擺在枕頭上的手機早就不翼而飛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夏炎低聲地喃喃自語，“做夢嗎？”
今天他分明不曾在游戲內召喚戀人。
令玉衍是高三學生，學業很忙碌，他不想總是打擾戀人。
少年還在睡，窗外惱人的太陽漸漸亮起來了，未免妨礙戀人睡眠，夏炎又悄悄起身關閉了窗簾，只在昏暗的臥室裏開了一盞很暗的床頭燈。
他坐在床邊思索，又回到了那個難題：“怎麽才能把令玉衍留下來。”
……
[未來的進程已經被改變了……]
[……他們本不該這樣……]
[編號109本就是22世紀的人物……]
[怎麽辦……]
[他花錢了就是親爹，我們必須提供服務……]
好像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令玉衍從沈重的夢境之中醒來了，盡管恍惚耳聞了一場爭吵，但由於關鍵詞模糊破碎，不能得到有效信息，很快就被困倦拋之腦後。
天花板。墻體。吊燈……
咦。
動不了了。
哦又是變成手機……不對。
令玉衍動了動手指。
手腳都還在，但是……
雙手被舉過頭頂，以某種繩索捆住了，估計綁在了床頭柱上。
身體還是躺著的，身下是柔軟熟悉的床……
令玉衍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這好像是夏炎的床啊？
一個身影漸漸進入了他的視線裏。
夏炎。
夏炎無言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手裏端了一杯金黃色的酒。
空氣中彌漫著酒水的氣息。
配合夏炎沈默而平靜的表情，令玉衍大抵明白了怎麽回事，於是出聲問：“你喝醉了？”
“嗯。”
“這樣啊……”他仍然覺得奇怪，“為什麽綁著我？”
“總覺得你下一秒又要消失了。”夏炎垂眸，看著他，坐在床邊。
“什麽意思？”
少年在他的註視下恍然地挪了挪身體，屈起了膝蓋，大約是身上近乎不著寸縷的緣故，他的臉上依然是古怪疑惑的表情，低下頭看了看胸口垂下的一截領帶：“給我綁領帶幹什麽？”
因為本來打算用兩根領帶綁住令玉衍的手，後來發現只需要一條就夠了，所以剩下這條隨手系在了令玉衍脖子上。
赤.裸的雪白少年，只在脖子上系了一條男人的領帶。
像一幅禁忌油畫。
“給我松綁呀。”令玉衍不僅不懂目前的處境，還一臉驚訝地望著他，“不能一直綁著我，手會血液不通的。”
過了幾秒，喝醉的男人才放下酒杯，慢慢解開了他手上的領帶。
令玉衍松松手腕，埋怨地問：“幹嘛綁著我？我又不是賊……”又說：“你有多餘的衣服嗎？我沒有衣服穿。”
“有的。”
“借給我一套。”
“嗯。”
於是令玉衍光著身體跟他走進了衣帽間，兩人又玩起了奇跡暖暖小游戲。
夏炎的衣服尺碼對他來說太大了，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夏炎卻似乎很喜歡這個風格，又往他身上換了好幾套。
“你喝了多少酒？”他不滿地聳聳鼻子，嫌棄道，“好濃的酒味。”
“抱歉。”喝醉的夏炎也懂得立即向男友低頭的道理，立刻停手了，“我去洗澡，你等我一下。”
夏炎去洗澡了。在衣帽間一邊換衣服，令玉衍一邊想：“太綠了，綠到發光。如果夏炎的男友像小說那樣，今天打算給夏炎一個驚喜，親自上門來送禮物……”
正想著，門鈴就響了。
“需要開門嗎？”他期待地隔著浴室門問男主人。
夏炎：“開吧，是我的助理。”
“哦。”
於是令玉衍開了大門。
小周拎著早餐，在門打開的剎那見到了衣冠不整的美貌少年。
此處美貌描寫可略去一百多字，重點在於他穿的是夏炎的衣服——襯衫大敞露出不可描述的雪白，脖子上系著最新款奢牌男士領帶，毫無疑問是小周昨天拿給夏炎的那一條，更可怕的是雙手手腕印著幾圈新鮮的紅痕，仿佛剛剛與夏炎玩了什麽不堪入目的字母圈游戲……
小周慘叫一聲閉上眼睛：“對不起，我什麽都看不到！”
令玉衍懶洋洋倚在門框，失望道：“我還以為是男朋友呢。”
☆、真心話
令玉衍年少，高傲，心理獵奇。對徘徊不定的同齡男孩，無法提起興趣，專去喜歡那些古怪的不可知的，例如夏炎。他不否認自己婊氣綠茶，如果可以，他真想與覆旦清純男大學生會會面——夏炎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
手上有捆綁痕跡的美少年拎走了小周拿來的外賣，溫言道謝：“謝謝，我會提醒夏炎按時吃早餐的。”
小周臉爆紅，不敢擡頭看他，只盯著自己腳尖結結巴巴地問：“那、那那那個，夏炎人呢？……呃我的意思是說，他他他他在哪？”
“他在洗澡。”
“……”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熟悉的旋律在腦海中響起，渾身也宛如電燈泡般亮了起來，小周恍恍惚惚地道歉並且告辭，一直走到樓下，他才漸漸醒悟過來——
“夏炎的小情人，好眼熟啊……”
“……”
“等等，他不就是那只鬼嗎？！”
此時，鬼魂令玉衍正在吃早餐。
夏炎坐在一旁觀察戀人吃早餐。
看似和諧，友愛的一幕，底下是夏炎的沈沈思索。
如果不是又想到“令玉衍即將消失”這種強烈的可能性的話，夏炎也許不會這麽不安。酒勁已經過去了少許，他也認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使用召喚卡，令玉衍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怎麽能讓對方留下，再也不能消失？
“你繼續吃，”起身時，夏炎對疑惑望著他的令玉衍說，“我打個電話。”
然後發現自己的手機早就不見了。
遍尋不得……
夏炎將信將疑地把令玉衍和手機畫上了等號。
令玉衍的非人為出現……等於手機的消失？
難道他是手機成精嗎？
在電腦備忘錄裏調出來李才的手機號碼，夏炎關上門，用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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