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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她這個被動的主角有些心不在焉了,忙凝了凝眉:“要讓我進去就直說了麽,何必把你自己那小爪爪凹斷了才開心?”

“這次,你一個人進去!”貓咪深邃的冷眸看了她一眼。

“不成!”風苓咋乎道,“這都哪兒,我就這麽進去,合適麽。再說了,一個我連來都沒來過的地方,你直接就一句‘進去’,難道就沒想過裏邊的主人會一掃帚將陌生的我趕出來?”

要去你去,別拉上咱?

風苓瑟縮了下手指。表明了態度,打算堅決不幹!

“此番,你必須去!”貓咪的話帶著不容反駁的命令。

風苓堅定搖頭:“不去就不去,死都不去!”

“你若不進去,就沒辦法去司命星君的府上?去不了司命星君的壽宴,你也就嘗不到司命星君壽宴的好酒。另外,我聽說紅鸞夫人也是這壽宴邀請的貴客。連她都在湊熱鬧,而你卻要乖乖地返回清微。”貓咪嘖嘖舌,“一想想,就覺得有些可憐。罷了,反正我也不貪酒。今次有空,正好回去補覺?”

風苓嗖地一聲截住他的路:“好好好,你別走,我聽你的,自己進去就是了!不過……”手指一揚,“你總該告訴我,這兒是個什麽地方吧?”

“你……自己看罷!”貓咪說完,就跳上了翠木騰攀爬的墻壁。在一片幽月灑就的光束中,她看見那翠意之後清晰的三個金色大字。

她緩緩地念出來。

金……辰……宮!

------題外話------

謝謝,請支持。文文很長,歡迎前來觀看。

☆、022重逢(9)

想著剛才貓咪用力推著她小腿的那一幕,它還覺得挺酷。仿佛特別希望將自己這個龐大物體推出一點渺小的紋路來。

而此刻轉眼看著這三個耀眼的金光大字,風苓的眼睛微微地有些刺痛。

金辰宮?金辰宮?這不就是兩萬年來那個八擡大轎把自己迎過去卻拋棄不要的戰神的住處麽?

摸了摸胸口,於是她甚沒好感地瞥瞥那墻壁上站著的白貓。見它還沒走,欲哭無淚道:“你……你不會讓我自己進去罷?”

“那當然。”貓咪正經地朝她揚了揚胡須,“難道你還打算讓我這只貓去見裏面的神君!”

風苓不甘心地帶著一點兒淚水:“可人家也只是一只孔雀而已啊!”

貓咪咂舌厲聲,反問道:“你此時是只孔雀?”

風苓雙手合十,連連拱手認真道:“人家可以變回真身的!”

貓咪:“……”

最終耍賴無效,風苓便只能一鼓作氣地往裏沖。雖然一向認為自己其實沒怎麽為當年的情傷憂心。何況自己對曾經的況還不怎麽記得。這麽一思,心裏便打定了主意。

磨磨蹭蹭地站在殿門口,邁了兩步臺階。回頭往墻壁上那坐著的同伴瞧了瞧,卻發現白貓早已不見了影子。

這家夥,咱入火坑,它竟然丟下自己溜了?!

也不好意思拿貓出氣,只能躡手躡腳地再邁幾個臺階。然後對著殿門輕輕地叩了叩。

幾聲腳步的碎響,殿門便轟隆一聲開了。

前來開門的是一個挺秀氣的女婢。性子比較沈穩。至少同寶雀宮住著的那個女婢要安靜乖巧得多。風苓這樣覺著,不禁就打量起她來。濃黑的細眉下起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意發髻。櫻桃小唇。

一個守門的女婢長得如此眉清目秀,風苓也沒怎麽覺得奇怪。都說這塵淵戰神是個討女仙喜歡的。說不準兒此刻站著的丫鬟就是九重宮闕裏不知名的一個小仙為了會見自己的心上人,故意委屈自己在塵淵上神的金辰宮裏做了個女婢。

為了今夜這事兒不無厘頭地傳出來,她還是依著清微帝姬的身份給這丫頭行了個禮。算是頭次見面,表點兒文明的意思。哪知那丫頭竟歡喜地一把將她拉了進來,甚至十分投其所好,十分熱情地將風苓扶上去坐好,口裏歡欣道:“夫人,你……你許久沒來過這裏了,你……還好麽?”走上前去,不等風苓反應,兀自拿手揮了揮,“你眼睛……沒事兒了吧?”

風苓眨了眨眼珠子,對於這個熱情表示狐疑。就算曾經被人擡轎子擡到這裏,可也沒那麽迅速就拉了這邊的丫鬟成為自己的心腹了罷。良久,她大膽地將這一切看做是自己的魅力。也許成婚之時,魅力太大。就連這小小丫頭都對自己滿意得很。

但這滿意兒貌似又談不上。說起來,自己是在洞房花燭之夜被塵淵上神拋棄的。按著這事兒的雷厲風行。應該這殿裏的丫頭不怎麽瞧得上自己才對。何況還是親切地稱呼自己為夫人。

咱沒嫁成,又哪能是個夫人?

有禮地搖了搖手,熱情道:“仙婢怕是認錯人了。”歪了歪頭,“當年我同你們的主子可沒結成羨煞眾人的連理?”

那丫鬟空洞洞的眼神有些混亂:“夫人,寧寧是不可能認錯人的。您……您就是當年……”

“好了。不提以前的事了。”風苓果斷地截了她的話,想了想便將素手敲了敲桌子,“塵淵上神呢,現在何處?”

“夫人是打聽……尊上?”自稱寧寧的丫鬟出口難言。正猶豫地不知怎麽回答,卻見塵淵從後院闌珊中走出來。行到院中風苓面前的那棵漂亮的櫻花樹下。

“尊上,您……?”寧寧睜著困惑的亮瞳,大張著嘴巴。好像對此刻的一幕有些震撼和捉摸不透的驚喜。

這……這尊上何時回來的?她發瘋了般沖到塵淵上神的寢殿,看了好一會兒。

寢殿的燭光曳得正好,一圈光影也在軒窗耀地左右擺動。

塵淵上神,塵淵上神……真的回來了麽?她搖了搖頭,手指觸到案頭上。什麽灰塵都沒沾上。

原本沒回來的,怎麽就突然回來了呢?想不明白就只能巴巴地出去站著。

垂頭時她忽然想到,也許是因為清微的帝姬,所以才回到這裏。先不打草驚蛇,出去瞧瞧明白再說。

櫻花樹上的塵淵戰神別有一番風味。

風苓直視他。

已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較全面的印象。

身子挺拔如芝蘭玉樹。

靈動劍眉下有一雙柔情似水的雙瞳。

一瞳如野獸般有神。

另一瞳卻好像少了些什麽,看著格外地突兀奇怪。甚至能從中瞧出點兒草綠的瞳色來。

黑發柔順光潔,還有些無法類比的長。被一玉冠束上,卻仍然可以看到漫過腰際的青絲。

內穿的裏衣,乳白似雪。外罩的薄裘,濃黑如墨。這一黑一白,搭配在塵淵上神的身上,便顯得格外地俊朗。

那緊抿的幹唇也自帶一股從容霸氣,令人眼前一亮。棱角分明的臉龐,現在夜色下,不自然地露出點兒沈穩的韻味來。

風苓呆呆地站在塵淵上神的面前。

腦子有一刻的恍惚。

話說進來之前,那白貓隔空傳音讓她拿個什麽東西來著?

呃,尋個可以做壽禮的寶貝。

捏了捏嗓子,咳嗽了聲。她才挺著胸膛準備一步一步地邁到塵淵上神的面前。

想了又想又退到原來的位置上杵著,不曉得要怎麽向這個上神開口。

當然她更猜不到為什麽她那個同伴要讓她在這裏來尋個壽禮,而非其他的地方?

天宮各處,有寶貝的地方還少麽?

而這個看上去到處植了些花花草草的地方,哪裏能有她送禮的寶貝?越想就越難過。進來倒是容易,出去那要怎麽辦?她的想象力從來都好。

腦子裏粗粗過了一遍。她一句話都不說就開溜,那麽身前這個戰神一定會當她是個傻子,更加無所顧忌地諷笑她?但是開口尋他要個寶貝,仿佛又將自己曾經的情意看得過於的在意。

被傷了的心總希望彼時能夠原原本本地比對比對,從而也做出點兒傷人的事兒來,最好……也能傷傷那位戰神的心。

想到這兒,她就咬了咬唇,擡起了頭來:“我聽說塵淵上神的金辰宮藏著很多無價之寶,這是傳言還是真的?”

駐足的塵淵上神大抵沒想過兩人相見,她會開門見山地來上這麽一句。但他心中還是高興的,他覺得至少這一見,不是恍若仇敵的深惡痛絕。

忘卻前塵或許也有好處。風苓沒了恨,而他這個負心漢也可以無時無刻帶著愧疚度日。

“你……想要什麽?”他瞥下深沈的臉,盯著她的雙瞳。

風苓絞了絞手指:“只要是寶貝,你有什麽,我就要什麽?”

他怔了一瞬,隨即轉身邁開步子,“那好,你隨我來!”

這下換風苓震驚了,她也沒怎麽想到這個冷冰冰的神君會答應地如此迅速。且這過程中沒有夾雜著一絲一毫的困惑。她暗暗地覺著自己坐的這一會兒其實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每個可能會提到的問題,她都深深地考慮過。譬如塵淵上神可能會在她要寶貝時來了這麽一句。

你……你要寶貝做什麽?

如果提地這一問,她便實話實說。

倘若極其冷酷地問上這麽一句。

帝姬憑的什麽想在本君這裏得到寶貝?

那麽,她就咬牙切齒,不顧情面地回答……因為上神寶貝多。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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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重逢(10)

後回想自己思考地這段,那簡直是小人度君子之腹。不過她很能包容自己的無禮。被傷過的麽,怎麽著也該有丁點兒防備之心的罷!

“還不走!”她楞楞地杵在那櫻花樹下,直到身前低沈的聲音輕飄飄地鉆進耳朵。她才下意識地左顧右看,卻發現前方那身姿俊秀的神君叫得不是旁人,恰是自己。

“哦……來了!”她也不大明白這突然出現的反應。這是走到後花園以後,她才突然察覺到的古怪。怎麽那神君一叫,她就乖巧懂事,端著一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模樣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了呢。唔,這是一個想不大明白的問題。或許是神君魅力太大了吧。

“那東西你且抱去!”塵淵上神懶洋洋地倚靠著一棵勃勃生機的柳樹身上,氣定神閑地撥出一根手指定著花園裏的一株用花盆栽種的長壽花。

風苓滿面駭然,屈肘難以置信地將食指定上了那用白瓷花盆栽中的長壽花。腹誹道,塵淵上神啊塵淵上神,你不會拿我當傻子吧。就……就拿盆花做壽禮?話說我要的可是體面的寶貝?

這無禮的話當然沒當著面說。她學著清微帝姬該有的端莊,攏了攏手指,不好意思地看著他道:“初次上得這九重天上,些許禮節有些生疏。還望塵淵君莫要介意。這次趕上司命星君大壽,出門倉促,不曾準備什麽禮物。不知能否向塵淵上神討個體面的寶貝?”

說完這番話,擡起頭來,恰看到那塵淵上神瞠目結舌的表情。或許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在天宮中傳遍了。偶爾這麽端莊嫻熟知禮,塵淵上神是第一次遇見。所以他的瞠目結舌才會如此地曼妙。至少給風苓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象。

他卻也不惱。拉了拉身上的黑色羽衫,便踏步來到風苓跟前,瀅白的掌心將指尖一握,他已拉得頭一回知禮的風苓來到了那盆栽跟前。夜色下,長壽花上有銀光爍動,仿佛一彎幽靜的小溪染上了潔白無暇的點點月光。

“這株植物名叫長壽花,五千年才開一次。花色霜白,花香百裏。”塵淵上神蹲下去,語重心長地解釋道。

不聽他說不了解,一聽他說便覺得困惑。“你不是說花香百裏麽,為什麽隔這麽近,我卻一丁點香氣都沒聞到?”風苓輕嗔了他一眼,“塵淵上神,就算我輩分淺,你也沒必要說些胡話來誆我吧。再說了,我也只是偶爾才這麽見識短淺一回哪。”

右眼綠意更深,動了動眼珠,他卻輕啟薄唇,勾了一個帶點兒戲謔的笑:“並非是我說胡話誆你,實是害怕這株花因為花香被旁的仙官盜了去。所以……”

“所以塵淵上神給這長壽花使了個術?”風苓揣測道。

“是。”塵淵上神擡頭望著月光開始回憶,“要不是因為這個術,想必它早就枯萎了吧。”

風苓只感覺塵淵的話有些古怪。卻又說不出古怪在哪裏。良久她指尖一熱。瞥下頭去,果斷地抽回了手。

指尖滑過,塵淵上神呆滯了下。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一顧,風苓心下慌張。忙尷尬地把臉移向了別處。有些懷疑地再次道:“這長壽花真真體面麽?”

細眉凝在一起,塵淵上神冷肅道:“怎麽,你看不上?”

“怎會怎會!”風苓搖了搖頭。

她躬身原想將盆栽一把撈入懷裏,卻因為花園外的那一兩塊碎石,將她邁出的左腳拉住,一卡再一牽,整個就生生地栽了下去。

懷裏的盆栽脫手而出,當場哐當一聲碎在地上。白瓷盆損壞了。而她這個帝姬卻好端端地被身旁的神君一把接住。

風苓惋惜:“你好歹把盆栽給接住啊,接我做什麽?”

欲哭無淚。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的意思是……保盆栽?”戰神塵淵貼耳一笑,“可我覺得你若這麽摔出去,可能會比碎了的盆栽更慘。”

風苓蹙眉。

“怎麽,不信?”塵淵上神輕笑,“要不要試試?”

等等,等等,試試,天哪,他究竟要幹什麽?剛悟出點兒想法,她才一掌捏住了塵淵上神的黑色羽衫,嘿嘿兩笑道:“我看……就不必試了罷!”

塵淵上神聽明白,兩手將它拎到一邊。和和氣氣地掃了一眼風苓可憐巴巴的面:“長壽花不會那麽容易就死。你且重新找個白瓷盆將它栽好便是!”

抽手離開,算是一個善心的提醒。一個善心的提醒唯有加上行動才算得完美。可風苓看著碎裂的盆栽卻有些煩惱?

塵淵上神啊塵淵上神,你這只給一個提醒,卻沒有任何補救行動,算得上什麽善心的提醒?

有些心碎。

風苓嘟著嘴,踉踉蹌蹌地走過去,兩手趴拉著地面的泥土。隨後將閃閃發亮的長壽花拾起來。

拾到一半的時候,只覺頭頂一股幽香。

蠱惑的聲音再次自耳盼響起。

“你先抱著這盆去吧。”塵淵上神以術輕輕地將盆栽放置風苓的腳跟,“若是誤了時辰,你今天這一遭就算白來了!”

手中泥土灑地,風苓喜滋滋地一笑:“那麽今夜便多謝你了,我這就抱著你給我的寶貝賀壽去!”說完又撈起盆栽,滿面榮光地笑了笑。

“身為帝姬,一手的泥垢,禮數可不怎麽周到?”拈指化出一方手帕,抹上了風苓的手心。

很奇特,明明沒有水。她的手被帕子拭過之處便變得濕潤明亮。

上神麽?使個術都是可以的。不過既然使個術都可以把手擦幹凈,弄個帕子又要顯得哪樣?

溫柔?

還是浪漫?

“我自己來,自己來!”風苓奪過帕子,拭手的時候才恍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於是逼得自己擡高了眼瞼:“聽說司命星君的壽宴很是熱鬧,你……就沒有那個雅興……”手指往大門伸了下,“出去一看?”

“不了!”塵淵上神冷道,“我不大喜歡熱鬧的地方。”

“那你有沒有想要吃的東西?”風苓化了個隨身攜帶的本本,打算記錄下來。

“我對吃的這方面並沒有多大興趣!”塵淵上神果斷道。

敢情把自己想成吃貨了啊?

精神抖擻的風苓頹了一陣兒。

塵淵上神伸手捋了風苓耳畔被風拂亂的的一縷青絲兒到背後:“聽說司命星君的壽宴上會來很多仙僚,你……自己要小心應付!”

“放心,誰敢找我的茬兒!”風苓拍拍胸膛,“我肯定忙地手足無措,哪有閑功夫去惹事兒?”

聽這話,感覺對自己的形象有損。怎麽有一種自知之明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沒……沒什麽閑功夫去搭理哪個……哪個仙僚?”

“如此……”塵淵上神頓了頓,“最好!”他就那樣擦過風苓的肩,風輕雲淡地朝著自己的寢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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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重逢(11)

自金辰宮抱著那植著長壽花的盆栽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她才覺著自己的運氣真的不是尋常的差。

瞥了四周墻壁,沒大怎麽看到有那皮毛如雪的貓咪。心中一時惘然。想著既然它走前交代著要尋個體面的寶貝去司命星君的府邸。那麽她也沒有那麽嬌氣,非得自己要有個伴兒才肯前往。

約莫想到了這一層,她才冷不丁地偷瞄四周,化了方紅色的錦帕將懷中那特別體面的壽禮遮了個嚴嚴實實。

決心一下,風苓興高采烈地抱著盆栽往司命星君的府邸沖去。

不過到底該走哪條路才能將自己拐出松林。實在是一個十分麻煩的事情。

先時來這地方,無非是有嗅覺敏感的靈畜帶路。

可如今遇到自己,就有些想象不到的麻煩。對,麻煩。她覺得能以這樣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自己的窘境。實在是有些本事。

應該是自己的所修的語文學出眾。

她總覺得自己是第一次來這九重天。

因為她腦子受過傷,不怎麽記得過去的事。所以也不曉得司命星君的府邸坐落在在天宮的哪一處地。

但,她還算有點兒小聰明,知道豎起耳朵往張燈結彩,仙煙鼎沸的地方擠。她曉得,越是那麽喜氣洋洋的地方,越有可能是司命星君的宮殿。就這麽左看右瞅,終於把自己從松林的地方弄出來。

並非是她本事挺大。只怪那松林特別地歡喜美人,遇見她,總會一秒以內敞開大道。等著風苓自己也覺得前方那個坎兒過了,才回頭偷偷瞄一瞄那松樹。一時竟詫異地望見,那松樹還是如此的繁茂參差。

未落一片葉,未掉一根枝。

其中玄機隱藏地相當周密。所以倒也不那麽容易看出會有誰操控她行的路。

晃出了松林,便來到天界的一條大道。

所謂大路小路,在九重天上也是有些區別比較的。

蹦噠噠地在九重天的大路上左看右瞅,對於找到司命星君的府邸,風苓已下了狠心。快轉彎入地羊腸的小路時,卻不偏不倚地撞上一個白眼狼。

姑且以這個詞來形容。

按道理講,她抱著個盆栽,是不大方便看清前方道路的。而且偏偏轉方向的這位還是如此橫沖直撞,好沒規矩。

因此從兩條窄道行來的兩位便於必須同行的岔路口相遇了。

“是誰,如此沒有眼神,見著本公主也不讓道!”或許對面的這位頤指氣使慣了,誤把抱著個盆栽低眉垂首的風苓當成了品階低下的仙婢。

咱抱著個盆栽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兒,憑甚說什麽沒眼神兒?

當下,她也有些微怒地擡起了眼珠。

“仙使說得這話倒是好笑。”風苓睜著明亮的雙瞳,望著這即將走同條大道的‘同伴’,戲謔道,“風苓從這後面的小道而來,仙使從前面的小道而來。行地是不同的道,做的是不同的事兒,為何偏偏大路相逢時,仙使會莫名其妙地覺著我擋了你的路,而非你擋了我的路呢?”身前的這位眼中續集了些火。不待發洩,風苓又客客氣氣地反駁,“不瞞仙友說,風苓一萬年前眼神就不大好。所以有時候會那麽一不小心。不過仙使一舉便有些不大像話。既然眼神大好,卻為何要同我這個眼神沒怎麽好的多做一番計較呢?難不成眼神好與不好純粹是個借口,不過是心情煩躁,想找個可以撒氣的。”她朱唇一啟,露出點兒明朗的笑,“若是這般,仙使怕是打錯算盤了!”

說完了這通話,再將目光仔細落到面前時。風苓已經傻眼了。

跟前的女子一身朱紅色的魚鱗裙。腰上環配叮當。手腕、腳腕和脖子上都戴著朱紅色的珠鏈。隨風一吹,鈴鐺般響動。雙耳墜著一撮帶珠的輕羽。而那前額的一絲酒紅色的發絲,便格外有種說不出的嫵媚蠱惑。

是一個挺有味道的仙使。

也是一個全身透著邪氣的仙使。風苓這般想道。

但她可能也不會知道這個挺有味道的仙使其實恰是自己的死對頭,東海的幽躍公主。

適才那番話她說地那麽刻薄,莫非已經曉得自己是那取她眼魂之人了?幽躍手中握著朱紅色繡帕,神情恍惚地暗暗思量。

她思量的這一瞬,風苓已經見怪不怪地走了大路。那幽躍心生懼怕,一把將那抱著個盆栽前往的風苓攔了下來。

“餵,等等,等等。”風苓漫不經心地對著幽躍吼了一嗓子。隨即慢騰騰地將自己抱著的盆栽放置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裙,恭恭敬敬地笑問,“仙使是要打架?”一句反問剛剛說完,那幽躍卻神乎其神地拿手指虛空在風苓的眼前晃了晃。

她這是怎的個意思?

要對咱使個術?

可我此刻也沒覺得自己全身發麻難耐啊?

風苓往後退了幾步,嚷了嚷道:“你……你要怎樣?”

“你……你眼睛什麽時候好的?”幽躍雙瞳中生出迷惘。

的確,當初拾音取出風苓的眼魂給她安上,她親眼見著風苓的慘狀。恍惚一萬年過去,再怎麽淒慘的事情竟都……變樣了?

“本公主眼神過去是不怎麽好,但也沒有到你想的那個地步!”風苓蹙了眉頭,心中那個惱啊。

這眼睛不好是個多麽值得傳頌的事兒,至於這九重天的仙官們如此困惑不定麽?再說,她到底做了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值得天宮裏的仙僚記憶猶新,遲遲不肯遺忘?

莫非咱先前像鸞鸞一樣入了魔,鬧到了天宮?

所以仇家甚多!

腦洞是越發的奇特。

思忖地也比較多。

“哼,你來這九重天上做什麽?”還是那很不待見她的幽躍開口了。橫眉對著地面那個東西一掃,嘴唇便彎出一個不屑的笑,“大晚上的,做出這麽個抱著東西不肯離手的模樣,莫非是從哪個仙君的府邸中順手牽羊了個寶貝?”

“是順手牽羊的寶貝沒錯!”風苓答地實在,臉上清風明月,毫不畏懼,“可忘了告訴仙使,本公主這個順手牽羊,牽得是光明正大,無愧於心!”

“到底是什麽齷齪的東西,會讓你這麽惡心地蒙著個帕子?”幽躍垂下眼瞼,故意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很感興趣地瞄了一眼。

風苓淡笑,圍著幽躍深思了番:“是啊。仙使既然這麽嗤之以鼻,又是憑著怎樣的心情能對我這齷齪東西如此之久呢?難不成仙使本就是個歡喜齷齪的人,所以瞅見齷齪的東西便格外地在意?!”

以牙還牙,毫不讓步。

“你!”幽躍急了,“真是豈有此理,你可曉得我是誰?”

風苓眨了眨眼珠子,懵懂地點點頭:“曉得啊,你臉上不都寫著麽?”

那幽躍以為自己的臉被風苓使壞,忙轉了身看向四個婢女:“本公主臉上可有什麽穢物?”

四個婢女頻頻搖頭。

“有的,有的,她們之所以告訴你沒有,斷是因為你是主,不敢說出實話!”風苓在一旁認真地眨巴著眼睛,佯裝成想吐的表情,“仙使,你退後一點兒。罷了,還是趕緊自己化個帕子好好擦一擦罷?要不然一會兒到了壽宴,那丟臉可就丟大發了!”

聽罷,幽躍心急如焚。

她信以為真地化了帕子用力地在臉上揉搓。

“仙使,我走得慢。你慢慢來!”風苓抱著盆栽快步地走去,走了很長的路,還不忘對著站在路道起點的幽躍招手:“仙使,別著急,慢慢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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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重逢(12)

眼見著前方紅光籠罩的府邸已近在眼前,風苓心下一急。抱著那盆栽,加快了速度。

到達府邸門口,卻見得那通報的小仙童正站在大門處報帖。

風苓腳步頓在第一級石階,整個人還不曾曉得這賀壽需要個帖子這樣的物什?誠然,她以往都知道這個禮數。但畢竟沒怎麽遇到過。所以這初初一遇到,便有些不大相信。

但眼前那一幕一幕遞帖的模樣,真的不像是個假的?

待所有圍擁的仙君都執帖入了府邸以後。風苓只能抱著盆栽顫抖地步上石階,打算以老哥的名諱看看能否混入其中。

“這位仙使是?”

果真,那仙童挑著一個困惑的面兒攔住了她的去路。

“……呃,呵呵。這位仙童,你可聽說過統率勾野山的將軍風煜上神?”風苓將蒙著紅帕的壽禮放到仙童的懷裏,半是得意地挑了挑眉。

那仙童兩手接住壽禮,面色驚詫,又帶著些一絲若有若無的畏懼。躬了躬身,笑道:“風煜上神鎮守勾野山十來萬年,實叫小仙欽佩。可是……”他疑惑了下,頓道,“可仙使又同風煜上神有何關系?”囁嚅了下,覺得這句話恐怕會冒犯眼前的仙使,便思忖了道,“小仙輩分較低,修為也淺。剛來司命府邸不久,所以……同仙使沒有多大的印象。小仙冒昧地問一句,仙使是哪家的……上神?”

咱是哪家的,竟還是有……不曉得的?

風苓暗自有些欣喜,看來當年的傳言並沒有傳地沸沸揚揚。至少這個守門的小仙童就是一無所知的。

風苓佯裝咳嗽了幾聲,不假思索地道上她覺得頂頂厲害的名諱。

卻不是她大哥。

無論走到哪裏,她時刻記得維護家中的名譽。老爹風則老神也時常將這事給她再三提點。說什麽丟自己的臉面怎樣丟都無所謂,只要不牽連自己的家族和親人就算得上最最上層的丟臉。尤其是對有些名聲的家族來說,就顯得尤為的重要。何況,清微在這四海八荒還是有些名聲的。

“我是……我是風煜上神的朋友塵淵戰神的……的紅顏知己?”風苓原本想著,捏造個未婚妻的名頭恐怕更容易進去。可是一聯想到自己婚事未果。並非成其為塵淵上神之妻,她心裏就有些犯堵。

如此糟糕的婚事早已在天宮成了笑談。她再說出這一名不副不實的頭銜。又有何用?

“不瞞仙童,我是受命塵淵上神前來赴地這個宴?”風苓神色幽深,目光冷下去,“之所以這麽扭捏騙你,不過是沒有司命星君所邀的壽帖罷了!你若能夠做主,但可給個薄面,放我進去。若是不能,便將這盆壽禮送到司命老星君的手上,算是承了我朋友塵淵的禮。你看如何?”

那仙童面色一紅一白,良久才恭敬地讓了條路:“既然仙使是塵淵上……上神的,小仙自當讓路!仙使,請!”

風苓踏過門坎兒,抱著盆栽閃身到院內,扶著棵小樹呵呵地笑。

原來,咱還頗有演戲的本事?

“看來客是到齊了!”府邸門口傳出一聲冰冷沙啞的嗓音。

那魔君眉心有一點紅,語聲冰冷如霜。乍見其後,則跟了個墨色衣裳的手下。同樣的冷面。只是缺了雙厲目。

這是現魔族的王上燭陰。

先魔王蝕冥被困天蓋,不得出。後來曾經的徒弟,也就是這位燭陰,及時承了他的王位。

說也奇怪,自從燭陰當上魔王。魔族也日趨繁榮起來,底下大大小小的魔崽子便很少犯上作亂。後來因為魔王蝕冥同丫鬟的私生子拾音不大甘心王位被奪,便在其間使了些絆子。導致魔族按照意願分為左右兩渡。左渡的多受制於拾音,受其差遣。而右渡則是一些自願劃分出來同天界化幹戈為玉帛的。

而燭陰礙於承了蝕冥受業之恩。不忍傷害拾音,便對其所謀所做之事一概不究。

所以拾音後來會猖狂到如此地步,就可以想見了。

“誰?”冷厲的夜風一掃,燭陰的暗影便攔在了風苓的面前。

風苓抱著盆栽正樂呵呵地興奮呢,這廂跟前竟然出現了個著了身蟒袍的魔君。她睜了睜亮瞳,語氣較真道:“你……有何貴幹?”

“你是?”燭陰見她一頭青絲如鍛如瀑,眼神溫婉,面色紅潤。不禁心頭一動。

這樣的表情,很像……一個人。

“嗯,塵淵上神的朋友啊!”風苓見他並無惡意,便眨了眼笑,有點兒心虛,“我好不容易才進來這兒,你可不要說出去!”她手指比劃了下,“咯,那仙童問你要了沒,這麽大一個紅色的本子。”

“你是說……壽帖?”燭陰嘴角一彎,“你沒拿到壽帖?”

“對呢。”風苓仰著一張臉,“我在家裏排行老二,地位第三。若是那壽帖能送到我的手上,恐怕還有些奇怪了!”

“排行老二,地位第三?”燭陰負手不解地瞧著她。

抱著盆長壽花,手臂也略酸麻。風苓兜了兜手,一把將盆栽送到燭陰的懷裏。蹭了蹭燭陰的蟒袍,嬉笑道:“餵,幫我拿一下。

蹭了許久,身前的燭陰卻沒動。只輕瞥了下身旁冷面的手下,便讓其一把撈過了盆栽過去。

“多謝!”風苓感激一笑,“其實我是清微的帝姬風苓。風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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