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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亡羊補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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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北齊禁軍攻城了!您的屬下在門外叫您呢!”

盈袖從睡夢中醒來,被門外的叫喊聲嚇了一跳。

“什麽?!今天又攻城了?!”盈袖打了個冷戰,忙掀開被子起身。

她匆匆忙忙洗漱,連早飯都沒有吃,就穿上盔甲,背著弓箭,往大門行去。

小磊在門口拎著一個食盒給她,“姐姐,一定要小心!”

盈袖本來不想吃,但是看見小磊殷切的眼神,她還是從小磊手裏接過食盒,對他使了個眼色,“回去吧。記得要小心,除了我和娘親,誰來都不能開門。”

現在是非常時期,盈袖也擔心有人會渾水摸魚,對小磊不利。

小磊笑了笑,拍拍盈袖的馬,“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快十三歲了,如果到現在都不能保護自己,姐姐就當沒我這個弟弟,別操這份心了。”

盈袖抿嘴笑笑,轉身勒馬狂奔而去。

來到西城門的城墻下,震耳地沖殺叫喊聲就如同在耳邊一樣清晰。

如蝗般的箭鏃從城外飛了進來,不少在挖工事,築城墻的民伕都受了傷。

盈袖急忙拿起馬鞍旁邊掛著的彎刀,對著天空接連揮動,避開從天而降的羽箭。

副將們上前,指揮拿著盾牌的藤甲軍上前掩護,一邊護著盈袖,一邊將民伕轉移到街對面的小屋裏躲起來。

慕容長青已經在城樓上指揮作戰了。

盈袖下了馬,奔上城樓,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劉斐大概是放棄了其他三個城門,集中所有的軍力,攻打西城門。

城下是密密麻麻黑蟻般的人群。戴著天青色頭盔的是北齊禁軍,他們有的手持大刀,有的舉箭往城樓上狂射,有的推著攻城車,往城門撞了過來。

還有數千北齊禁軍扛著雲梯,正往城墻處飛奔。

更有許多城郊的東元國百姓被北齊禁軍驅使做先鋒,往城墻這邊圍過來。

“快!走快點兒!不上前就殺了你們!”

那些北齊禁軍拿著鞭子驅趕著東元國百姓。就如同放牧牲畜一樣。

城樓上的弓箭手們手心都是汗。瞄準的時候戰戰兢兢,生怕射中了自己人。

但是那麽多東元國百姓,怎麽能都躲開呢?總是有不小心的時候……

這些百姓沒有辦法。在北齊禁軍的驅趕下,被迫成了北齊禁軍攻城的人梯……

劉斐騎著棗紅馬,面色陰沈地一步步跟著往前。

他是統帥,本來可以不上前。但是今天是背水一戰,成敗在此一舉。所以他也亦步亦趨地跟著走。

劉斐的位置很明顯,因為那一面寫著“劉”字的大旗正在他背後飄揚。

啪!

一個東元國老人腿腳不方便,被北齊禁軍驅趕的時候,一不小心摔在地方。

劉斐見了。一鞭子抽了過去,將那老人活活抽死!

盈袖在遠處看著惱火,將自己背的特制弓箭取了下來。拔出羽箭架上,運了運氣。手上用了暗勁,對著劉斐那邊射了過去!

劉斐剛好彎腰側身跟人說話,那羽箭的速度快得驚人,而且悄沒聲息,直到快到他近前,才聽見呼嘯的風聲如同厲鬼斥號。

劉斐一驚,忙順勢往前一撲,那羽箭正好紮在他的頭盔上,勁力如此之大,居然將他活生生從馬上撞了下來!

“誰?是誰他娘的不長眼亂射?!”

開始的時候,北齊禁軍以為是自己人失手,才射到自己的首領。

畢竟劉斐站的位置離東元國京城的城墻實在是太遠了,他們不認為有人的弓箭射程能有這麽遠。

但是盈袖的這把弓箭是謝東籬給她專門造的,裏面加有特殊的機關彈簧,射程不是一般的遠。

謝東籬曾說這種弓箭力量太過驚人,殺傷力也太大,並不適合用在現在這個時候,因此只做了兩把,她一把,他一把,兩個人在謝家山莊小住的時候上山打野獸用過。

沒想到謝東籬不在了,他做的東西還是立下大功。

“首領,這……這是東元國的羽箭!”劉斐的一個屬下將那箭從劉斐的頭盔上拔了下來,“您看,這不是我們的箭!”

“東元國?!”這些人難以置信地看著城墻的方向。

“是慕容長青嗎?他這麽厲害?!”北齊禁軍對東元國軍士的了解,也就知道幾個特別厲害的,“不會是謝東籬吧?!首領,我們是不是上當了?!”

劉斐臉都黑了,從屬下手裏接過羽箭,一折兩段,然後戴上頭盔,翻身上馬,咬牙切齒地道:“上個屁當!給我喊話!就說,你們的謝東籬副相已經離開東元國了!上天入地,沒人能夠救你們!趕緊投降!現在打開城門,我可以饒你們不死!如果等我攻進去,東元國京城所有的人,全都要餵狗!一個不留!”

“是,首領!”

北齊禁軍中一個嗓門特別大,專門喊話的人就對著東元國京城的城樓叫了起來。

“投降吧!”

“你們的謝東籬副相已經不在東元國了!沒有人能夠救你們!”

“現在投降,我們首領可以饒你們不死!如果等我們攻進去,所有的人,格殺勿論!——王家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

東元國的軍民們聽了屠城的威脅,還沒有特別在意,但是聽見謝東籬不在東元國了,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是不是真的啊?!”

“謝副相不是在山莊養病嗎?”

“我覺得可能是真的……你們看,已經打了好幾天了,謝副相連面都沒有露過。聽說北齊禁軍在城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果謝副相還在外頭。他如何能讓這些北齊賊子這樣猖狂!”

很快,這個消息從城門的守軍傳到城內的民伕耳朵裏,又從民伕那裏傳到東元國百姓耳朵裏,最後,東元國的世家大族、朝廷命官,甚至後宮妃嬪都知道了。

“陛下,陛下。您知不知道謝副相已經不在東元國了?他去哪裏了啊?”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這城會不會破啊……”

昨天和今天其實沒有多少差別。北齊禁軍攻城也不是第一次,但是東元國臣民們卻發現,他們的鬥志一下子降了許多。

就好像他們潛意識裏都把謝東籬當做是最後的依靠。

哪怕他不出現。但是只要想到他是東元國人,他在他們附近,他們就鬥志昂揚,可以一直戰鬥下去。

可是現在突然聽說他不在了。他走了,他離開了東元國。大家心底的那股氣一下子就洩了……

盈袖很快發現北齊禁軍的攻勢更加猛了,好幾架雲梯已經搭上城墻,螞蟻般的北齊禁軍正攀爬而來!

“兄弟們!殺啊!謝東籬不在,我們要靠自己!”慕容長青大叫一聲。帶著最精銳的五千軍士殺出了西城門,和北齊禁軍互相砍殺。

這一次血戰,西城門前如同絞肉機。不知有多少軍士喪命於此。

眼看兩方的人死得越來越多,大家殺紅了眼。快收不住了。

皇後齊雪筠見打得差不多了,就按照原計劃,派自己的慶大總管舉著皇後懿旗,在數百個宮中侍衛的保護下,沖出了西城門,對北齊禁軍喊話:“劉首領!劉首領!皇後娘娘有旨意,請劉首領停戰退兵!”

“退兵?!你眼瞎了?我們死了這麽多人,你一句話就退兵?憑什麽?!”劉斐在親衛的護持下,從人群中緩緩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披風破爛不堪,原本是天青色,現在已經完全被人血染成了紅色。

慶大總管窒了窒,往後縮著脖子,舉著皇後齊雪筠的懿旗,又道:“皇後娘娘說了,你有什麽條件,可以盡管提,大家好商量……不要再打了……”

按照他們的約定,這個時候,劉斐應該提出讓元宏帝退位的要求,然後皇後齊雪筠會在宮裏配合,將元宏帝或者軟禁,或者直接殺死。

緊接著元應佳出面,命劉斐退兵,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再勉為其難地推辭三次之後,他就能登上皇位了。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劉斐提條件了,但卻沒有按照皇後齊雪筠的要求提。

他對著城樓那邊的盈袖大聲喊道:“你們立即釋放北齊縣主夏暗香,讓我帶走,我就退兵!不然的話,哪怕兩萬人全部戰死,也要跟你們同歸於盡!”

他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回身一招手,有一隊北齊禁軍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些禁軍每人推著一輛三輪手推車,車上放著一個簡陋的鐵皮筒。

“你們看好了,這裏是黑水!——能燃燒的黑水!如果你們不釋放我北齊縣主夏暗香,我就把這些黑水往你城墻上倒過去,再點上火!哈哈哈哈……你們就抱團一塊去死吧!”劉斐說著,飛起一腳,踢翻了一個鐵筒。

鐵桶裏面粘稠厚重的黑水流了出來,發出難聞的氣味。

很多人一聞到就頭暈目眩。

嗤啦!

劉斐從胸口拿出火折子,迎風一抖,點燃或火折子,然後扔到那黑水裏面。

蓬的一聲,那火騰地一躍三尺高,幾乎將劉斐的披風都點燃了。

城內城外的人看著這樣厲害的黑水,全都楞住了,冷汗直冒,手腳發抖,都快站不穩了。

盈袖在城墻上看見這些黑水,心裏頓時一沈。——糟了!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他們司徒家的莊子上,囤有黑水!

這是從西域來的極厲害的東西,當初囤積起來,也不過是為了冬季缺煤少炭的時候,用做燃料而已。

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黑水也可以被當做是攻城的利器!

可是,這些北齊禁軍是怎麽找到這些黑水的?

盈袖的腦子急速旋轉,好像想起了什麽,但是那念頭一閃即逝。根本就抓不住。

“將軍!將軍!您看怎麽辦啊?!”

“要不要讓民伕擡水來滅火?萬一北齊賊子要用黑水攻城……”

盈袖收回思緒,搖了搖頭,“不行。這黑水起的火不能用水滅,要用砂子……”

“砂子?啊?一時半會,到哪裏找那麽多砂子啊?!”

大家們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絕望二字。

城外黑水燃成的火焰越來越高,夾雜著黑煙。往湛藍的天空上肆虐。

慶大總管回到宮裏。給皇後齊雪筠說了劉斐的條件。

得知劉斐的條件居然是要釋放夏暗香,而不是讓元宏帝退位,皇後齊雪筠頓時氣得拍案而起。惱道:“真是色迷心竅!那腦子簡直是豬腦子!”

大好的時機不用,就這樣白白浪費了,皇後齊雪筠氣得肝都疼了。

她拍案而起,惱道:“本宮倒要看看。他如何將夏暗香從本宮眼皮子底下救走!只要本宮不肯,東元國就沒人敢放夏暗香!”

……

盈袖從城樓上走了下來。看見沈詠潔在臨時行轅裏等著她。

“袖袖,你打算怎麽做?”

“我帶凡春運去城樓。如果劉斐不退兵,我當他面殺了她。”盈袖沈聲說道,終於下了決心。

沈詠潔點點頭。“早該這樣做了。劉斐最在乎的人就是凡春運,用她威脅他,才能退兵。”

如果不能退兵。那凡春運留著也沒有什麽用了。

盈袖嘆口氣,帶著人往白塔大獄那邊去了。

“姐姐!姐姐!你是來救我的嗎?”夏暗香看見盈袖走了進來。欣喜地撲了過去,兩手緊緊抓著鐵柵欄,將小臉擠在兩根鐵棍之間。

她臉上的傷口還沒有好,剛結了痂,黑黑紅紅的,看著十分嚇人。

饒是盈袖有心理準備,看見夏暗香這個樣子,也楞了楞神。

就是這一楞神的功夫,讓夏暗香很是欣喜。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哽咽著道:“姐姐,你別看……我的臉……我的臉……被皇後給毀了……”說著失聲痛哭。

盈袖想到城門口還在廝殺的戰場,還有成千上萬正在死去的民眾軍士們,閉了閉眼,道:“凡春運,你跟我走。”

“去哪裏?”夏暗香擡起頭,驚疑不定地看著盈袖:“姐姐,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盈袖睜開眼,看著她,面無表情地道:“你跟我走,有人要見你。”

夏暗香露出恐懼的神情,拼命搖頭:“不去!不去!我不去!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我沒有幾天好活了,你就讓我安安靜靜在這裏等死吧……”

盈袖別開頭,眼角的淚光一閃而逝。

雲箏一直默不作聲在旁邊抱膝坐著,看見這一幕,她眼裏閃過譏誚的神色。

這姐姐,完全不是妹妹的對手啊……

只有雲箏知道,夏暗香有多想出去,而且今天她能出去,也是她昨天就算計好了的。

但是在盈袖面前,夏暗香一派天真爛漫,唱念做打,毫無破綻。

盈袖面上的愧疚之色更加明顯。

“凡春運,別廢話了,走吧。”盈袖轉身要離開。

夏暗香像是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拒絕了,她的手緊緊抓住鐵柵欄的欄桿,乖巧地道:“好,姐姐讓我出去,我就出去,我聽姐姐的話。”

盈袖的腳步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只要今天能……,我可以幫你求情。”

“真的?!”夏暗香的聲音充滿了對姐姐毫不猶豫的信任,“姐姐,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面紗?我的臉被皇後劃成這樣,我……我……不想在喜愛自己的人面前出醜……”

這也許是夏暗香此生最後一個要求了。

盈袖鼻子一酸,從袖袋裏拿出一方雪白的鮫綃絲帕子,轉身遞給她,“用這個吧。你臉小,可以包上。”

夏暗香“嗯”了一聲,從盈袖手裏接過那方雪白的鮫綃絲帕子,罩在自己半邊臉上,只露出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面頰上的刀傷被遮得嚴嚴實實。

“縣主!您帶奴婢一起去吧!”雲箏見盈袖給夏暗香打開牢門。忙撲上去大叫,“奴婢生是縣主的人!死是縣主的鬼!活要一起活,死要一起死!”

“雲箏,你這是何苦呢?我去了,你還能活下來……”夏暗香淚如雨下,低著頭嬌怯怯地站在盈袖背後抹眼淚。

盈袖看了雲箏一眼,淡然道:“那就一起帶走吧。”

反正如果等下夏暗香不能活命。這個丫鬟也是要陪葬的。

……

盈袖帶著夏暗香和雲箏來到西城門的城樓上。

夏暗香只是簡單梳了頭。依然穿著臟兮兮的丫鬟衣裙,臉上蒙著一塊雪白的面紗,站在眾人面前。

皇後齊雪筠在城樓另一邊的塔樓裏坐著。她也戴著面紗,不過是杏黃色繡著五彩鳳凰的面紗。

她派了人出去,指著夏暗香,對城內外正在廝殺的人大叫:“就是因為這個賤人。才讓我們東元國死了這麽多人!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找她算賬吧!”

“紅顏禍水!”

“殺了她!”

“殺了她!”

東元國軍民憤怒了,喊殺之聲絡繹不絕。此起彼伏。

就在這喊打喊殺聲中,夏暗香突然大叫:“劉將軍快快退兵!萬不可為暗香一人,害東元國百姓性命!”

她的聲音雖然尖細有力,力透雲霄。

劉斐騎著馬越眾而出。癡癡看著城樓上那抹纖細動人的身形,大聲道:“暗香別怕!劉大哥來救你了!他們敢不放你,劉大哥一定血洗東元國京城!殺他個片甲不留!”

“不要!劉大哥不要!”夏暗香發瘋了一樣大叫。突然她往雲箏那邊一撲,雲箏施展妙手空空。已經迅速從身邊押送她的軍士身上摸了一把匕首,塞到夏暗香手裏。

夏暗香站直身子,手裏已經舉著一把匕首,往自己戴著面紗的臉上毫不留情地左右各劃了兩刀,正好劃在她先前已經被毀容的那兩個地方!

城樓上異變抖生,城內城外的人看見這一幕都傻眼了。

只見那小姑娘臉上突然鮮血長流,將她的面紗染成了紅色!

“劉將軍!你再不退兵,我就死在你面前!”說著,夏暗香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紗,露出血流滿面的小臉,另一只手手持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處,“退兵!退兵!退兵!你要再殺東元國百姓,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沒有人想到會是這個局面。

就連皇後齊雪筠都呆住了。

劉斐在城墻下看見夏暗香血肉模糊的面容,聲嘶力竭地狂叫:“暗香!暗香!”

他的聲音如杜鵑啼血,蛟龍含悲,痛苦得無以覆加。

“你退兵五十裏,我就放手。”夏暗香哽咽著說道,眼裏的淚水流了下來,夾在新傷舊傷裏,更加痛不可仰。

盈袖的心沈入了萬丈深淵。

她眼睜睜看著夏暗香被元宏帝派人帶了下去,送到劉斐身邊,然後看見北齊禁軍如同潮水般退去。

沒有人阻攔他們,也沒有人追殺他們。

這一瞬間,大家只記住了一個用自己的傾城容顏換取兩國停戰的奇女子。

從此沒有人說她是紅顏禍水,甚至會記得她的付出和犧牲……

以後也沒人記得,這場戰爭,到底是因何而起。

大家都以為夏暗香是剛剛才自毀容顏讓北齊退兵的,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個夏暗香的臉早就毀了,她不過是順勢利用了這一點,給自己謀求最大的好處而已。

盈袖手腳冰涼,全身如墜冰窖,她知道自己錯了,大錯而特錯了,她低估了這個上一世一直跟自己姐妹情深的妹妹。

這個妹妹的心機深不可測,也許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毀了她的容顏,將她關入白塔大獄,她居然還能絕處逢生,就地翻盤……

是她的錯。

她早該想到,那些司徒家莊子上藏得那麽深的黑水,劉斐是如何找到的!

沒有內奸,引不出外賊!

如果沒有夏暗香,劉斐怎麽可能找到這些黑水?!——就連自己都不記得了……

眼前的這一切,肯定是劉斐和夏暗香計劃好的。

什麽深明大義?!

什麽毀掉容顏以求退兵?!

都是假的!假的!

大家都被這個看上去嬌嬌怯怯的小姑娘給耍了……

盈袖捂住嘴,想哈哈大笑,可是她笑出來的全是淚。

她早應該一刀殺了她的!

……

北齊退兵,解了京城之圍。

大家抱頭痛哭,感慨著劫後餘生,更加珍惜自己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盈袖一言不發,將兵符交回給元宏帝,沒有等論功行賞,悄悄一個人回到謝家,將盔甲脫了下來,隨手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背著弓箭,悄然出城,順著北齊禁軍撤退的方向追去。

亡羊補牢,未為晚也。

她要去追殺凡春運,絕對不能讓她活著離開東元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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