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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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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宋彧去禤州已有三日了,薛綰成日裏悶在在府裏,百無聊賴的很。

薛綰仰面躺在弦絲雕花貴妃榻上,白嫩的玉手裏還握著一根特地讓林夏出府帶回來的糖葫蘆,雪白的玉齒哢吱哢吱咬著那圓鼓鼓的紅糖球,幾顆咬碎的紅冰糖粒還沾到了嫣紅粉嫩的唇瓣上,瓷白的小臉瑩潤透白,愈發的天真嬌憨。

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式香幾上擺著幾根空空的竹簽。

“姑娘,這糖葫蘆您都吃了三根了,可不能再吃了,這東西吃多了酸牙的很。“站在案幾旁的霜降出聲道,眼神示意了一番一旁的晴初。

晴初會意後,連忙準備將剩下的糖葫蘆端下去。

“哎…等等!等等!”薛綰連忙按住了晴初的手,兩只烏溜溜的杏眼可憐兮兮地望著二人,“那我再吃一根,可以嗎?”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又拿了一根出來,紅唇微微抿著,眼眸彎彎,討好似地笑了起來。

霜降,晴初二人只覺無奈又好笑,見薛綰一副可愛天真的模樣,便點頭應了。

薛綰巴巴地又啃完了一只糖葫蘆。待啃完了糖葫蘆,薛綰便讓二人備好了針線,繼續做那雙未完工的軟厚底的靴子。

這些天,日子逐漸轉涼了,宋彧整日裏穿得還是那幾雙黑色蓮步雲官靴,雖說官家的東西自然是壞不了的,可薛綰還是覺得那靴子稍薄了些。

所以便想著自己替宋彧做一雙,冬日裏穿上總歸是舒適些。

薛綰坐在梨花木軒窗邊,纖白的小手捏著銀針仔細的縫補著,杏眸微垂,瓷玉小臉上盡是認真的神色。

霜降和晴初也在一旁看著,三人偶爾互相打趣著,倒是一番靜謐的時辰。

……

案幾上的累絲鑲紅石熏爐裏燃著辟寒香,一縷縷細長的白煙從煙口徐徐鉆了出來,裊裊娜娜,幽幽韻韻。

窗外的日光透過桂花枝杈照了進來,灑在了少女烏軟的青絲和白嫩的臉頰上,襯得膚色雪白。

薛綰曬得暖意融融,不禁都有了些許困意。

“夫人,宮裏有人來報。”門外忽然傳來翠黛的聲音,薛綰聽到,陡然一驚。

晴初聽罷,連忙去開了門,翠黛立刻匆匆上前。

“夫人,薛二姑娘派人來找您,說是有要緊事要談。”翠黛急聲,面色有些著急。

“二姐姐?”薛綰疑惑地眨了眨眼,連忙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快讓她進來。”

“諾。”翠黛應了一聲,便立刻出了門去請人了。

……

“奴婢見過提督夫人。”一綠裳的宮女進屋便向薛綰行了一禮。薛綰擡眸,她識得這是那日司在衣司的遇到的宮女,行煙。

薛綰上前攙起了行煙,柔聲說道:

“有禮了,快請坐。”

行煙搖頭,面色有些急切,“夫人,奴婢就不坐了,還請您快隨奴婢入宮一趟吧!”

“發生什麽事了?!”薛綰急聲問道。

行煙聽罷,連忙湊近薛綰的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薛綰聽罷,頓時面色煞白,眸中盡是憂色。

“姐姐怎會…?!”薛綰握了握拳,面色肅穆的看向一旁的翠黛,“翠黛,快去備馬車,我要進宮!”

……

宮中近日有不少宮婢染上了疫病,太醫院也在想著方子抑制,可方子還沒研制出來,宮裏便已歿了好幾人了。

此下宮裏便是人人自危,此疫染上,宮人便是四肢疼痛難忍,頭目皆痛,伏熱內煩,咽喉幹引飲。

雖說染上了疫病的宮人住處都封鎖起來,可這兩日卻還是有人被傳染上了。

此人便是薛緋。

薛綰捏著手中的雪緞帕子,一向瑩潤的小臉此刻慘白一片。聽行煙說,薛緋前日便開始頭痛,當時只當是小事無礙,可夜裏便發起了高熱,神志不清。

薛貴妃知曉後,便即刻派行煙來找薛綰,打算讓薛綰進宮照顧薛緋。

待行煙領著薛綰來到薛緋的寢屋,院外的侍監便立刻遞上了兩塊白色絹帕。

“夫人,奴婢替您系上。”行煙接過帕子,連忙系在了薛綰的小臉上,只露出了兩只烏墨的杏眼。

薛綰系上帕子後便匆匆進了屋裏。剛推開門,便是一股濃重的艾草熏味,薛綰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穿過幾扇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薛綰便見薛緋臥在了櫸木雕花床榻上,身上正蓋著好幾層厚厚的棉被。

薛綰連忙急步上前,匆匆走到了榻邊。

素白的玉手輕輕貼上薛緋的臉,少女的面頰一陣冰涼。

“怎麽這麽冰?!“薛綰擡頭問著行煙,眼眶驟然就泛了紅。

“這便是疫病的癥狀,所幸大人的病發現的及時,太醫院的人來看了,開了些抑制的方子,說是悉心照顧,月餘便能康覆。”行煙回著,嗓音也有些哽咽。

聽到薛緋還能康覆,薛綰懸在半空中的頓時落了下來。

不過待薛綰看到屋內幾扇禁閉的軒窗,兩彎黛眉又輕輕蹙了起來,上前幾步便想打開窗戶。

“夫人,不能開窗!”行煙連忙攔住,面色有些著急。

“為何不能開窗?”薛綰停步,杏眸閃過一絲惑色。

行煙嘆了一口氣,“夫人,您有所不知,自從宮裏的人聽聞大人患了疫病,便是對大人避如蛇蠍,就連三殿下昨日想來看看大人,都被貴妃娘娘給攔下了。”行煙說到此處更是神色無奈得緊了。

“再說這窗戶,之前婢子也是想著要通風便一直替大人開著,誰知道有那嘴碎的下人非要說什麽這屋裏頭開窗會讓疫病傳出來,安婕妤和其他一眾妃子便非攔著不讓開窗了。”

薛綰越聽越心驚,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這患了疫病若是不開窗,豈不是要二姐姐的病越來越重?!”薛綰哽聲,杏眸蓄著淚。

“奴婢也知道,所以只能夜裏起來偷偷將窗子開著,不到卯時便又得關上。”行煙垂眸,眼眶泛紅。

薛綰聽了,神色微斂,眼底有些肅穆:“我去開窗,若是出了事便是我來擔著。”薛綰說罷便去窗前,用支木將軒木窗撐開。

行煙見狀便也上前開了一旁的窗戶。

“屋內必須保持通風。”薛綰開完窗戶,便直接去了榻邊。看著少女蒼白的臉,薛綰突然便覺得心頭酸澀,纖白的玉指輕輕順了順薛緋的額頭的青絲,眼底帶著柔意。

“二姐姐今日的藥煎了嗎?”薛綰擡眸看向行煙。

“已經吩咐人煎了,約莫要等一個時辰。”行煙回道。

薛綰點點頭,“我去膳房看看,行煙你留在這裏照顧二姐姐。”

“諾。”

……

薛綰隨著侍監,來到了膳房。膳房裏的廚子看到薛綰進來,連忙行了個禮。

“你先下去吧,我來煎藥。”薛綰朝廚子說道。

廚子聽罷楞了一下,隨後便退了下去。

鍋臺上的瓦盅,冒著陣陣白煙,也散發著濃郁的艾草香。薛綰上前,拿起了鍋臺上的蒲扇,輕輕搖著,慢慢地扇著火。

二姐姐此番染了疫病,著實有些可疑。宮裏那些染病的宮人,無一例外都送出了宮外養病。照理說,宮裏已經沒有病源了,可怎得無端就讓讓二姐姐染上了呢……

薛綰一邊細細想著,一邊輕輕扇著爐火,卻未察覺到已有人進了膳房。

“綰兒!”

突聞人聲,薛綰陡然一驚,回首只見魏延匆匆踏進了門。

“表哥?你怎麽來了?”薛綰疑聲道。

“聽說你進宮了,我便想來看看,去了緋兒那裏,行煙說你在膳房,我便過來了。”魏延解釋道,看向薛綰的目光有些殷切。

薛綰聞言點了點頭,神色卻有些漠然,“我今日聽行煙說,二姐姐屋裏的門窗一直不讓開,此事你和姑姑可知?”

魏延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眼底盡是不可置信:“綰兒,你說什麽?怎麽有人敢?!”

薛綰聽罷冷笑了一聲,“沒人敢,怎麽就沒人敢了?若不是我今日來,二姐姐豈不是還要在屋裏悶上幾日,這疫病若是加重了,誰又擔當得起?!”說著說著,薛綰不自覺的又紅了眼眶。

魏延見薛綰面色悲憤,當下便覺得自己屬實理虧。畢竟緋兒在宮裏,自己和母妃應當事事照拂,如今不僅沒有幫到緋兒,還差點誤了緋兒的病。

“綰兒,此事是我疏忽,待我回去必然徹查一番,你…不要生氣好不好。”魏延上前拉住了薛綰的衣袖,帶著些許討好的語氣。

“疏忽?二姐姐她都這樣了,你和姑姑又為何都不來看她一眼?”

魏延一驚,望著一向嬌軟的小姑娘此時神色冰涼,心中頓時澀然。

“綰兒,我去了,可母妃她…她……”魏延垂眸,有些難堪。

薛綰聽罷,卻是徹底寒了心。薛綰冷冷地拂開了魏延的手,眉目淡漠的很,“表哥,我要煎藥了,這裏臟亂,你還是快回吧。”

聽著薛綰淡漠如常的嗓音,魏延笑容有些苦澀。

“綰兒,對不起。”魏延低聲。

“你不該對我說對不起。”薛綰放下了蒲扇,“我能理解你,但我不會讚同你。”薛綰擡眸看向魏延,聲色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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