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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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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兒,你說什麽?!”薛軻一臉錯愕地望著薛綰。

“綰兒,不許胡來!”薛夫人握緊薛綰的皓腕,緊張地喊道。薛老夫人立即起身,上前

“綰兒,你是說真的?”薛貴妃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了薛綰的衣擺。

薛綰轉頭看了一眼薛夫人,杏眸盈盈,恰似含了一汪清泉,溫柔可人。隨即擡眸看向薛軻,目光堅定:“父親,我願意嫁給宋彧。”

小姑娘的嗓音嬌軟稚嫩,卻帶著異於平時的堅定之意。

“綰兒,你當真願意?”薛軻沈聲,目光帶著幾分悲愴。

“我願意。”薛綰輕輕點頭。

“不!我不同意!!”薛夫人立即抓住薛綰的肩膀,眼眶盈著淚水,哽咽道:“綰兒,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答應這種事,娘親知道你從小就乖巧懂事,可婚姻大事不是小事,娘親絕不會讓你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說罷薛夫人便將薛綰摟到了自己的懷裏,泣不成聲。

薛綰薛夫人傷心,頓時也紅了眼眶,瓷白的小手輕輕撫了撫薛夫人的後背,溫柔地安慰道:“娘親,綰兒不勉強。”

薛貴妃聽到薛夫人的話後也站起身來,“如今還講什麽他人,我為了薛家十三歲入宮,為了讓薛家長榮不敗,我爭寵奪勢!綰兒她既是薛家的姑娘,就該為薛家的榮辱興焉擔起一份責任!!”說到此處,薛貴妃美目含淚,“我為的是我一個人嗎?!薛家能有如今,我難道半點功勞都無嗎?!!”

“別說了!!”薛老夫人怒聲,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杵了杵地板,“此事休得再提!!”

“母親!!”薛貴妃掩面痛哭。

“你回去罷。”薛軻擺了擺手,面色悲忍。

廳堂空氣寂靜,只聞女子啜泣之聲。

薛綰定了定神,輕輕松開了薛夫人,擡眸看向眾人。

“祖母,父親,母親,姑姑,你們聽綰兒說一句。”

薛綰垂眸,瓷白的小臉帶著一抹肅色。

“姑姑說的對,我是薛家的姑娘,就該為薛家盡自己的一份力。”薛綰一手握住了薛夫人的手,一手拉住祖母的手,神色溫柔,“祖母,母親,你們不用擔心綰兒,綰兒長大了,該自己作出決定了。”

薛夫人含淚搖頭,面色忽白,一陣暈眩,仰面突然就暈了過去。

“娘親,娘親!!”薛綰連忙手忙腳地扶著薛夫人,焦急地喊道。薛軻連忙上前一把打橫抱起了薛夫人,面色緊繃:

“快叫大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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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衡院。

林大夫替薛夫人把過脈後,便執筆開出藥方。

“林大夫,我家夫人他沒事吧?”薛軻上前急聲問道。

“夫人只是一時氣血不暢,導致昏迷,並無大礙。”林大夫將藥方遞給了薛軻,“老身開得是幾味益氣補血的藥,一一服下即可。”

薛軻接過藥方:“有勞林大夫了。”

“相爺有禮了。”林大夫作了一揖後便提著藥箱離開了。

見榻上的薛夫人悠悠轉醒,薛綰立即上前:“娘親…”薛綰哽咽,杏眸濕軟,盈著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子。

薛夫人心酸地彎唇笑笑,纖白素手溫柔地替薛綰拭去了粉頰上的淚珠:“小嬌氣包,哭什麽。”嘴上說著“哭什麽”,一行清淚卻順著眼角浸入了枕巾,留下了一塊斑駁的淚跡,“綰兒真的長大了。”

薛夫人哽咽。

“夫人。”薛軻走到榻前,低聲喚了一句。

“你出去,我想同綰兒說幾句話。”薛夫人別過臉,似是怨懟。

薛軻嘆了一口氣,只得轉身離開。

待薛軻走遠,薛夫人才坐起了身,素白的手將薛綰耳邊的青絲挽了挽,面色哀愁。

“綰兒,你和娘親說實話,你當真願意嫁給那宋彧?”

薛綰握住了薛夫人撫在自己臉頰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娘親,綰兒知道你最是疼愛綰兒,從小到大,更是不讓綰兒受過半分委屈,可現下關乎到薛家安危,綰兒自應盡責。”薛綰說罷杏眸彎彎,笑容清甜稚嫩,“再說,嫁給宋彧,綰兒也並未覺得委屈。”

“宋彧為人陰險狡詐,朝中樹敵頗多,又是個狠辣的閹人,娘親如何放心將你交給他。”說道此處,薛夫人又是淚水漣漣。

“娘親,提督大人並不是傳言那般不近人情的,昔日在宮裏,提督大人可是救了女兒好幾次了。”薛綰嬌聲,杏眸嬌軟澄澈。

薛夫人只當薛綰寬慰,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柔軟的發頂。

“綰兒,娘親只想你快快樂樂的,薛家的事你不用操心。”

“不嘛~”薛綰撒嬌,白嫩的小臉在薛夫人的胳膊上軟軟地蹭了蹭,“娘親,就這麽說定了,我會嫁給宋彧的。”

“你與子應已有婚約,就算是要嫁,也不該輪上你。”薛夫人美目中浮現一絲冷然,“秦氏不是一心想著攀高枝嗎,就讓她女兒去好了。”

一聽娘親竟然提到薛綿,薛綰頓時慌了。

“不行,不行!”薛綰拉住薛夫人的手,嬌聲嚷道:“娘親,不行的。”

“如何不行?”

“既然宋彧說要娶我,要是將薛綿送過去,他…他會不高興的。”

“再說了,娘親,我真的不想嫁給方子應。”薛綰擡眸望著薛夫人,眼底盡是委屈。

薛夫人見薛綰面色不對,便出聲問道。

“怎麽了,為何不願嫁給子應?”

薛綰聽罷嘆了一口氣,將往日方子應與安敏玉那日在密林的種種都對薛夫人說了一番。薛夫人聞言,當即心中便是岔岔不平。她知道綰兒一向乖巧,自然不會編出這種謊話糊弄於她,能讓綰兒說出這話的,必然是方、安二人罪大惡極了。

“這方子應也太不識好歹了!”薛夫人怒聲,柳眉微揚,“原以為方子應不同於他長兄,未曾想卻是一路貨色!!”

薛夫人本來就不喜安敏玉,現下得知此事,心中對安家的怨懟更是深了一分。

“不過綰兒,縱然與方家解了婚約,娘親也不會委屈你嫁給一個閹人的。”薛夫人美目微垂,嗓音卻是格外的堅定。

“娘親,您就聽綰兒一回吧,與其讓綰兒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還不如就讓綰兒為薛家出一份自己的力。”薛綰眸色定定,神色堅決。

以她的微薄之力根本阻止不了安、方兩家聯手,既然現下宋彧主動找姑姑提了,若是她嫁給他真能保得薛家安穩一世,她又有如何委屈的呢。她能重來一世,已是三生所幸,經歷過生死,方能大徹大悟。這一世,她不求自己所得,只要能保住薛家,保住族人,她的性命根本不算什麽。

她不想再猜測宋彧到底是何心思,是厭惡,還是仇恨……亦或是其他,只要薛家安穩,她別無所求……

薛夫人最終拗不過薛綰,還是同意了薛綰嫁給宋彧一事。方家為方子應一事再三賠禮,父親都拒不接見。方家自知理虧,主動解除了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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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乾嗣三十七年,秋,八月初十,宜嫁娶。

西廠提督宋彧與相國府薛四姑娘共結連理,大喜。

驚蟄院內。

薛綰坐在梳妝奩前,黃銅鏡映著芙蓉花面。薄粉敷面,半妝美人。丹鉛其面,傅粉施朱。

點額壽陽,弄粉調朱。細潤如脂,粉光若膩。點染曲眉,娥眉如煙。

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

烏墨青絲將將綰成透額羅髻,眉青粉黛,朱唇嫣紅。

妝成,著鳳冠霞帔。

薛夫人扶著薛綰踏出了驚蟄院,眼眶泛紅。今日梳妝本是由霜降,晴初來做,可薛夫人不依,硬是親力親為。

霜降,晴初皆是掩面而泣。

她們的姑娘,剛及笄,便要出嫁了。

嫁得還是一個閹人。

踏過了火盆,上了花轎,玉手握著手中艷紅的蘋果,一滴清淚沾濕了嫁衣。

從今日起,她不再是薛家備受寵愛的薛四姑娘,她是大魏西廠提督的夫人,宋彧的妻子。

宋彧騎著白馬,風姿雋永,長眉烏墨,蒼白的臉上卻不見絲毫喜色。

夜間巳時,提督府,臨鏡長川。

薛綰獨坐在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榻上,素白的玉手中還握著那只鮮紅欲滴的蘋果。她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宋彧既不來同她喝交杯酒,也不來就寢。

初秋的夜裏,涼風徹骨稀薄。

剛熱好的酒水已然涼得清透,薛綰杏眸微垂,斂去了一抹失落。

“夫人。”門外忽聽一聲傳喚。

喜娘站在一旁打著瞌睡,聽到人聲猛地驚醒過來。

“你出去看看。”薛綰對喜娘柔聲說道。

喜娘點點頭,連忙推門出去。

薛綰垂首,依舊可聽二人私語。

“提督大人今夜要在書房處理公務,就不來臨鏡長川了。”林夏低聲對喜娘所說道。

“可今日是提督大人的大婚之夜啊。”喜娘不解,面色微惑。

林夏神色微愧:“你且說提督大人公務繁忙便可。”

喜娘只得點頭應了,推門回屋。

喜娘斟酌了用詞,這才委婉說道:“夫人,大人公務纏身,今夜不來了。夫人先沐浴就寢吧。”

薛綰聞言,柔荑微顫,手中的蘋果不慎滾落到了地上。

喜娘見狀,立刻慌張地撿起了蘋果,嘴裏還念著什麽吉利話。卻不知紅蓋頭之下的小姑娘已然紅了眼眶。

他不願來,他嫌棄自己。

淚珠在杏眸中打著轉,薛綰咬著紅唇,硬是沒落下一滴淚。沐浴梳洗完畢,薛綰著寢衣臥在榻上,霜降吹滅了紅燭,關門退了出去。

薛綰僵硬地臥在榻上,蓋著嶄新的蜀錦喜被,心頭泛酸。床榻軟和,身心卻是冰涼一片。

胡思亂想了許久,薛綰這才暈暈沈沈的睡去。

午夜子時,門微動。

“吱呀。”一雙黑色蓮步雲官靴踏入屋內。皎潔的月光灑在了男子蒼白的臉上,狹長眼尾處的朱紅淚痣熠熠生輝。

小姑娘蜷縮在床角,被子只搭了一角,瓷白的秀足露了出來,闔起的杏眸長睫微微顫動著,似是睡得極其不安穩。

宋彧走近床榻,神色冷靜得近乎冷漠。黑眸掃到小姑娘眼角未幹的淚跡時,不見波瀾的面色忽而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就這麽不情願嫁給自己嗎?

神色淡漠得刻薄,手中的動作卻是愈發輕柔起來。宋彧俯身將被子替薛綰蓋好,微微猶豫後還是輕輕拭去了小姑娘眼角的淚珠。

宋彧勾唇,似是輕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起身沒有絲毫猶豫地離開了屋內,留下了一地寂寥的月光。

平靜的像是無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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