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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武當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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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真子留下四件鎮山至寶,紫青兜率火被石生得了,天心環陽環歸了金蟬,枯竹老人送陰環給瑾魚,排名最末的玄陰簡也給了金蟬。

剩下三個圈子名為三才清寧圈,現前收的時候,分別為韋禿、韋蛟、瑾魚各得一個,瑾魚手裏那枚被金蟬氣得扔到地上,金蟬再想給她說什麽也不要,便也不肯要,轉手給了石生,韋蛟得到的那枚也主動獻給恩主,僅餘一枚落在韋禿手裏。

韋禿是十分想要的,上界謫仙艾真子,古之金仙,他留下來的寶物,哪怕只是一套中的部分,也勝過自己苦練多年的法寶。

他很想留在自己手裏,但被枯竹老人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一眼,便觸電式地醒悟,趕忙把圈子雙手奉上,送給石生:“我道歉德薄,不配有這樣的珍寶,拿在手裏非但不能免災避劫,反而會遭來禍患,只有石道友這般人物才配擁有。”

他嘟嘟囔囔的戀戀不舍地獻上寶物,枯竹老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徑直跟石生說:“那天木神針是青帝之子的至寶,他必要奪回去不可,前些年我觀你是用血神經的法子祭煉了,那麽你就是打定主意不還給他了。”

石生點頭:“正是,我跟他無恩無仇,那東西是從別人手上收來的,他若舍不得,只管去找沙紅燕要去,我若是就這麽還給他,外人說起來,還道是我太師父怕了他!”

“有志氣!”枯竹老人微笑點頭,“他雖是東方帝君之子,但性命之功尚未徹底圓滿,雖有金仙之體,未能證得金仙之境,因此才有謫貶之難。去年他曾經來過這裏,要來找你取回天木神針,被我用言語激走,不過明年光明頂之戰,他勢必還會再去。天木神針與他息息相連,是他本命至寶,雖然你用精血真炁祭煉,但時日尚短,你道行也淺,來日到了戰場之上,他依然能夠設法將其收走,不過有這三個圈子就不怕了。”

三才清寧圈共是三個寶環,各有名號,一為天象,一為地靈,一為物神,能發風雷五遁,衍化風雷雲雨,龍虎神佛,別具種種妙用。

枯竹老人彈指飛出一卷竹簡,落在石生桌上:“雖然傅教主身兼道魔兩家正宗嫡傳,但論起對於東方甲乙木精氣的熟悉,普天之下我不做第二人想,這裏面有我獨門的祭煉之法,你可將三才圈箍在天木神針之上,以此法祭煉三十六日,將來在光明頂上遇著了,你大可以用此寶去對付他,青帝之子非但無法將其收走,出其不意還能讓他吃些小虧。”

石生打開竹簡,看那上面果然寫著如何將三才清寧圈和天木神針合煉之法,看來是專門為他寫的。開到後面,又看到第二門祭煉秘方,只瞧得開頭寫著日月五星輪幾個字,便被枯竹老人突然喝止:“我這門煉寶之法十分玄妙,你一時也無法完全領悟,將此方收好,莫要遺失了,等將來回到光明頂時再好好琢磨。”

石生雖然不知道他是何意,還是依言把寶物竹簡全都收起,再正式拜謝。

枯竹老人是典型的旁門中人心性,脾氣古怪孤僻,他修道年限久遠,法力又高,連長眉、極樂等嚴格算起來也是他的晚輩,因此也不需要給誰面子,凡事隨心所欲。

最近數百年來,他修枯竹禪,又把元神在中土輪番轉世,性情已經好了許多,不然他原先比盧嫗更加讓與之相處的人心驚膽戰。

似韋禿這種人,從道行到法力,從人品到性情,從因緣到利益,沒有一樣能被他看得上的,因此他根本理也不理,從進洞一來,先後瞥過韋禿三次,這時把跟石生的事情交代清楚,便拄著竹杖,出洞飄然而去。

韋禿被他看了三眼,每次都心底發毛,脊背汗出如漿,枯竹老人雖然沒跟他說話,意思卻已經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了。

進洞之初,韋禿以此間主人自居,到洞口相迎,剛開了個話頭就被枯竹老人銳利的眼神剜入心底,把後面一肚子話都吞了回去。

第二次是他想要把三才圈中的物神圈據為己有,剛動了個心思,思索如何開口,又被枯竹老人看了一眼,他知道這事也不能成。

最後是枯竹老人臨走時,又瞟了他一眼,眼神中露出一種人類看螞蟻般的憐憫,還帶著幾分嘲諷他“不識時務”,以及幾分教他“好自為之”的意思。

送走枯竹老人,走回洞中的路上,韋禿就把事情都想明白了,待石生回來,他便提出:“這洞是古仙人艾真子所有,他的意思已經明了,要將此地交給道友,我,連同前面位散仙都是竊居,現在你們正主回來了,我帶著蜃兒另覓他處,這裏就交還給道友了。”

石生亦知曉他的意思:“那倒不必,此處雖然是修真寶地,但我太師父家大業大,除了中土光明頂以外,尚有紫雲宮、光明境、陷空島等各處仙府,都不比這裏差,艾真子先真留給我們的,最貴重的是這幾件寶物,如今寶物我得了,這處仙府我也不能多停留,只住到明年就要帶著弟弟妹妹回光明頂去了,道友仍然住在這裏便是。”

韋禿既然已經把話說出來,再收回去就難看了,於是百般推讓,死不松口:“道友若是這樣說,可就羞煞我了!你若一定要把這仙府讓給我,日後傳出去,都說我強占了光明教的道場,日後讓我如何立足?我這就帶著蜃兒走好了……”

最終雙方約定,這裏的所有權仍歸石生和金蟬,不過暫借給韋禿師徒在這裏修行,他可以一直在這裏住下去,直到因別的原因離開他往。

接下來的日子,石生帶著金蟬和瑾魚搬到仙府中來住,他收下韋蛟做大弟子,傳他玄門正宗的築基功法。

傅則陽身上有好多種功法,單是玄門正宗就有兩種,廣成子丹經和武當派道法,魔門正宗也有兩種,一部血神經,一部諸天秘魔玄經,還有一部佛門的龍象般若經,除此之外,旁門左道的功法更多。

他一直有將所有功法去其無用,擇其所需,合編成一套功夫的想法,只是這是個大工程,總也騰不開功夫,但大的基調已經定下,要以玄門正宗功法築基,佛門功法練性,合成上部顯法,再將那些極其兇險厲害的魔道功夫編成下部,成為密法,凡是親傳弟子,皆從顯法入門,等身心皆有一定基礎,不會為魔所惑了,再修魔道密法。

石生當年是用武當派功夫打得基礎,後面放棄飛升仙界的道路,轉而修煉血神經,小小年紀,便能縱橫天下,跟穿心和尚這等兇人放對。

現在他教韋蛟,也是按照自己的路數,韋禿修煉的功夫,也算是正宗心法,已經打下了不曉得根基,再修煉武當派道法,可算是事半功倍。

韋蛟前世是個渾身漆黑的小猿猴,性情膽小,再世為人,已經養成穩重的性子,由他帶著兩個小孩,很讓人放心。

他也不拿大,以師侄自居,向兩位師叔請教功課,金蟬好為人師,洋洋得意,主動給他講解,瑾魚口冷心熱,也是不厭其煩,後來兩人互相較力,玩著命地教韋蛟功夫,比拼看誰更高明。他倆受於年紀所限,道行也不怎麽高,有的地方還不如韋蛟,每次被韋蛟用難題問住,都各自苦思,相處對策,再來告訴韋蛟。

兩人屢世積修,都極聰明,被韋蛟問住以後,冥思苦想,常常能夠舉一反三,迸出許多奇思妙想,這樣教學相長,三人共同進益,精進神速。

等轉過年來,石生算計光明頂決戰之期將近,便帶上韋蛟、金蟬、瑾魚,告別韋禿和姬蜃,離開雲霧山金石峽。

他算到回光明頂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路從川地穿越,會遇著峨眉派的人,到時候對方要帶走金蟬和瑾魚,另一條路繞道甘陜,卻會遇到五臺和華山派的人。

石生事前忖度再三,沒有直接回光明頂,而是往武當山去。

到了武當山門前,只見山野之間,處處雲遮霧煙,距離頂峰尚有十數裏就被雲霧擋回,再繞去山門,卻是連山門也都找不到了。

石生正要運功施法,忽然下方有人喚他:“石生師侄,可下來相見。”

石生往下面一看,見林中有個黑衣青年,正站在樹下,認得是鐵傘門的掌門譚簏。

他飛下來跟譚簏相見:“武當山發生什麽事情了?莫非楊師叔以玄門正宗自居,跟其他道家仙門合力去攻打光明頂去了麽?”

譚簏見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已經帶著森森殺氣,心中暗讚,這孩子不愧是傅師祖指定的未來第二代光明教主,才十數年未見,竟然修煉到這般氣勢,自己這些年精修養氣功夫,雖未達到汞性圓明之境,於武當派之中,心性也排在前面,卻被這孩子一個眼神便看得心中驚波乍起,果然前途無量。

他趕忙解釋說:“哪能呢?你也不想想,武當派前一位教主是師祖的弟子,現今教主是師祖的徒孫,他們便是真的結群跑去光明頂,各大門派中的人,即使表面讚他們大義滅親,心裏面一樣要鄙視他們欺師滅祖,未來焉能在正道之中立足?”

石生只是一時激動,錯了念想,聽譚簏這樣說,心中凜然,暗暗告誡自己,日後且不可這樣,否則易為魔所乘。他應該用神卦衍算,或是魔神感應,即便滅塵子或者楊鯉真的帶隊跑去圍攻光明頂,他也不能如此心亂。

譚簏解釋說:“第三次鬥劍早在數年前便已傳遍天下,那時候楊鯉師弟親自往光明頂去,面見師祖,要率領武當弟子到昆侖山去協防,當時被師祖斥責了一通,說武當派承襲三豐祖師道統,乃是正得不能再正的玄門正宗,他雖然接管過一代掌教,但依然是按照當年跟三豐祖師的約定,替武當找到了兩代合適的掌門,然後便退出武當,仍持‘郊外別傳’‘司法監督’。楊鯉既然做了武當掌門,就不可沾染魔教,使得三豐祖師的道統受到絲毫損折。教他回山帶領弟子們封山閉關三十六年,待其後出關,無論魔教勝、道教勝、佛教勝,到時大勢底定,武當派依然是三豐正統,玄門正宗!鯉兒初時不肯聽從,還受了祖師的責罰,光明頂上跪了三天三夜,被師祖一陣風吹到三千裏之外,無奈才回轉武當,遵命封山。”

石生點點頭:“太師父的心意我已知曉,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穿陣進去打擾了,時間緊迫,我這就回光明頂去了。”

“且慢!”譚簏伸手阻攔,取出一柄色澤純黑,外顯彩光的鐵傘,“師祖非但不讓武當派參與,連我鐵傘門也不許,只教我守定人間道統,不可隨意插手仙俠中事。這北冥傘是當年正式參拜師祖時所賜,此寶威力極大,可攻可收,能收萬物,妙用無窮,我在凡間所面對的皆是凡俗武夫,間或有幾個劍仙門下的敗類,我也能輕松收拾,用不著這般厲害的寶物,還請師侄將他帶回光明頂,承給師祖,助他破敵,等此劫過後,可再賜還。”

石生笑道:“太師父何等神通廣大?此刻怕不是已經血神大乘,豈須仰仗外物?他若非要用此寶,自然會派人來跟你索要,既然不要必是用它不著。”譚簏還要說話,被他揮手制止,“總之呢,太師父怎麽說,你就怎麽做好了,就像他跟楊師叔所說的那樣,你只管在人間綠林之中守定鐵傘門,莫要管仙俠中事,未來三教無論勝敗如何,你只一切如舊,謹遵他老人家的教誨,便是孝順了。”

他說完不待譚簏再說,將袍袖一揮,平地升起一團五色彩光,將自己連同三個小孩全部裹住,破空飛去,直奔西北,晃眼不見,只留下譚簏在樹下嘆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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