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把陳簡之定下來 (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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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繁回到家的時候，葉文明還沒睡，在大廳看電視，似乎在專門等她。
“爸，怎麽還沒休息？”
葉文明把頭發染黑了，看著年青不少。
葉朝繁見過他穿西裝工作的樣子，帥得能迷倒二十歲小姑娘那種。
葉文明摘下眼鏡，看出落得比她媽媽還要漂亮的女兒。“年紀大了，睡不著。”
“爸，你這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哪裏老了。”葉朝繁坐他身邊，揶揄的問：“公司有碰到喜歡的嗎？”
只要爸爸喜歡，她不介意自己多個後媽。
葉文明嘆氣的搖頭。“你媽媽跟我吃了那麽多苦，我怎麽能對不起她。”
可是她已經死了那麽久。
葉朝繁沒說話。私心還是不想跟別人分享爸爸的。
葉文明猶豫的問：“繁繁……你…你是不是和你師傅在交往？”
葉朝繁大大方方點頭。“爸，你會反對嗎？”
“我反對也沒用，何況我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那我等有時間了帶他來見你。”
“嗯。”葉文明講：“你也不小了，要確定了就早點把事定下，別三心二意。”
葉朝繁：……
在陳簡之那大魔王手下，她哪有時間三心二意？
不過要能定下也好，省得她老是浮想聯翩。那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事，可以通通都來一遍。
嗯，這樣是不是太快了？
葉文明拍自己大腿起身。“時間不早了，早點睡。”
“好。”
葉朝繁等葉文明回書房，給自己倒了杯水進臥室。
因為書房改成了臥室，畫具都搬到了葉朝繁自己的臥室。
原先葉文明說要出去租房，葉朝繁不太願意，葉纓也說一起住沒關系，出去租房又是一大筆費用，反正她上課也回來不了幾次。
葉纓點頭，葉朝繁就想把主臥給葉文明自己睡書房，畢竟她在書房呆的時間比較久，也比較方便。
但葉文明說什麽都不肯。
老一輩的人都這樣，總想把最好的給兒女，葉朝繁也只好同意。
準備好清洗筆的水，葉朝繁從抽屜裏拿出張油畫布，把它端端正正夾到畫板上。
她看著畫板沒多想，直接調色畫起來。
葉朝繁畫的不是工作的東西，也不是作業，而是她參加大四畢設的畫。
她畫的很順暢，廖廖幾筆便初具稚形，再往下畫，那畫便似活的般動人。
葉朝繁沒有停頓，也沒歇過筆。
等到實在太困才停下。
她沒簽名，寓示著這畫還未完成。
葉朝繁也不打算一下將它畫完，收拾顏料和畫筆，準備睡覺。
她沒有多重視這畫，也未把它遮起來，第二天早上走的時候只跟葉文明打了個招呼，讓他別動她的畫。
對這幅作品，葉朝繁像是對故人那般自在隨性。
這不僅是因為是她多年的念想，更多是完成自己宏願。它是好是壞，能不能得獎，會不會有名次，這些都不重要。
葉朝繁走的時候又看了眼那畫，忽然腦袋靈感一閃而過。
得心應手，才能使思想更開拓。
TJ的項目，她一下沒那麽大壓力和著急了。
她擅長畫作，但什麽東西能兼容所有派系？
TJ高定是走向國際的，她得把思維拔高再拔高，必須有大家風範才行。
葉朝繁心裏有些初步的想法，但還不太具象。不過沒關系，她會想通的。
**
“葉總，有個經驗不錯的面試者，要不要跟他聊聊？”林清把簡歷給葉朝繁，小聲講：“又是AKM出來的。最近好多那裏的人跳槽啊。”
“公司大，人員流動自然大。”葉朝繁拿著簡歷，準備去見人，但在看到名字後又停下。
是蔡奇森。
他怎麽也要跳槽？當時自己急需要人，工資開得非常高，比當時自己這個組長還高出一倍。
葉朝繁把簡歷給林清。“我這還有點事，你讓他回去等消息吧。”
林清現在是人事兼行政，雖然做的雜，但能力還是非常不錯的。她看起來又坐下的葉朝繁，一下便明白是怎麽回事。她什麽沒說，拿著簡歷直接走了。
繁·簡公司的三位老板都是AKM出來的，這葉總不想面，許多事情已經不需要多講了。
蔡奇森走的時候問：“請問我是哪裏不合適嗎？還是覺得我薪水開太高了？”
林清笑著講：“不是的，你經驗和能力都很好，只是兩位老板恰好都沒時間，還請麻煩你回去等消息。”
“請問多久可以收到回覆？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拿到兩家的offer，我是對繁·簡這種創業型公司很看好，才決定來這面試的。”
“如果有下一輪面試，我們會在明天下班前通知你，還請你耐心等一等。”林清客客氣氣的說著，把他請出公司。
蔡奇森不屑的撇了下嘴，傲慢的大步走了。
林清這下便知道葉朝繁為什麽不面了。這人能力是有，但態度不行，繁·簡有陳簡之和葉朝繁這兩位設計創意大神在，實在沒必要再請位可替代的祖宗來。
葉朝繁沒去見蔡奇森，也沒有找陳列平問情況。
AKM走了這麽多人，她還是不要總問陳列平為什麽有人辭職，怕擾了他心。
反倒是沒多久陳列平來問她，說蔡奇森是不是來她這面試了。
葉朝繁：剛走沒多久。你怎麽知道？
陳列平：他回來自己說的。說繁·簡這小公司擺大公司架子。
想也知道不止這些話。
葉朝繁：他也辭職了？
陳列平：不是辭職。我這裏需要配合度高的人，讓人事把他調去其它組，他不願意去，加上他還沒轉正，人事就勸退了。
他這說得委婉了。
AKM每個小組的人都是男人當牲畜用，女人當男人用，蔡奇森拿這麽高工資又不肯配合，陳列平做為組長自然不想要他。
葉朝繁：嗯。不說他了，陳組長，你那項目還順利吧？
陳列平：已經進入第三階段。
葉朝繁：恭喜你。
陳列平：謝謝。我先去開會，有空再聊。
葉朝繁：好的。
結束和陳列平的聊天，葉朝繁打開郵件，下載安娜給她發的快幾十個G的資料。
下載有些時間，陳簡之和宋祁都去參加提案會了，她閑得有點無所事事，無聊的翻看書架上的書。
她給陳簡之讀過的那本魯拜集也在其中。
葉朝繁放下書，放眼望去，發現這裏的書都是她感興趣的。
沒由來的，葉朝繁心被什麽填滿，攤在陳簡之的老板椅上邊看邊笑。
陳簡之進來就見她一臉傻笑的鳩占鵲巢。“舒服嗎？”
葉朝繁看到他也不起來，趴在桌上支腦袋看他。“陳簡之，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啊？”
“我要說多少次？”
“我想聽你說。”
“做為交換，你得叫我名字。”
“簡之。”葉朝繁笑得特別明媚，叫得也利索，仿佛還帶著甜膩的氣息。
陳簡之瞳孔微縮，挑著她下頜低聲道：“你剛才叫什麽？”
葉朝繁清醒的講：“我已經叫了，你得回答我問題。”
“喜歡到有天我能為你放下筆。”
我能為你做早餐，為你努力工作，為你變成更好的人。可有多少人能為一個人放棄什麽呢？
葉朝繁抱著錨一般堅定的心，突然一下就被他這話撩得不知東西。她忍不了，撐著桌子直接湊上去。
她要抓住這個男人，如果自己飛不起來，也要將他拖進深淵！
“咳……嗯！”
宋祁在門口尷尬的講：“雖然我們不禁辦公室戀情，也麻煩你們二位辦事的時候關下門。”
葉朝繁沒心慌，瞅著宋祁，想把他打一頓。
陳簡之安撫“兇惡”的伴侶，看身後的宋祁。“有事？”
宋祁沒有打斷別人好事的羞恥，把一份文件放他們桌上。“萬榮的合同敲定了，你看看，要沒問題，我要跟他們回覆簽約時間。”
“等等，萬榮？”葉朝繁驚愕。“我們跟萬榮有合作？”
“嗯。”
“我怎麽不知道？”
“你忙著跟簡之眉來眼去，哪有空知道這些。”
即使葉朝繁有時間，宋祁也沒必要跟她一一說合作客戶有哪些。
葉朝繁語塞，看陳簡之。
陳簡之對宋祁講：“我看完回覆你。”
“好。”宋祁很識趣，向他們揮手致禮，瀟灑出去的時候還替他們帶上門。
“師傅，我們真要接萬榮的項目？”
陳簡之坐下來看文件。“負責人是一個區的總經理，別多想。”
葉朝繁想過年時與鄭鞍的見面，遲疑的點頭。
“你團隊組得怎麽樣？”
葉朝繁這才想在下載的文件。“快好了。”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打開那幾個壓縮包。
“高起點代表高壓力，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
“什麽都可以嗎？”
“嗯。”
“為了有更多時間工作，這段時間我可以睡你那裏嗎？”
陳簡之挑眉看她。
葉朝繁一臉正經。
“可以。”陳簡之放下合同走向她，站到她桌前。“這是鑰匙，你想什麽時候去都可以。”
葉朝繁看早就準備好的鑰匙：……
媽的，怎麽都撩不過啊！
臥操，這悶騷男明明都做了，為什麽一定要等她說？他不會主動給嗎？她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陳簡之摸她臉，還想繼續剛才的事，但想到桌上的合同，忍住了。
葉朝繁：……
該死的辦公室戀情，她沒心思工作了。
好在陳簡之似知道這問題，拿著合同直接去了宋祁那邊。
陳簡之敲門正要進去，門便自動開了。
葉纓笑瞇瞇的講：“姐夫，你是來找宋大哥的嗎？”
今天不是休息日，葉纓出現這裏，肯定是逃課來的。
但陳簡之被她那句甜甜的姐夫收買，沒說什麽的頷首。
葉纓小心翼翼的講：“能再給我五分鐘嗎？不行三分鐘也可以。”
陳簡之看一臉無奈的宋祁，再次點頭。“給你十分鐘。”
“謝謝姐夫！”
陳簡之看歡快的葉纓，沒將這事告訴葉朝繁，在外面找個空位，抽空把合同看了。
沒到十分鐘，葉纓再次打開門，偷偷摸摸的出來，無聲的跟陳簡之打了個手勢，就迅速溜走。
陳簡之目送她成功離開公司，進去辦公室，對整理衣服的宋祁講：“你沒什麽要解釋的嗎？”
宋祁瞪他。“不是你想的那種！”
即使不是那樣又能如何？宋祁不是那種會給別人機會的人。
陳簡之沒再說，把合同給他。“沒什麽問題，簽約的事你來安排。”
“好。”宋祁拿回合同，叫住要走的人。“簡之，你給小鋼炮的起點是不是太高了些？”
“她需要挑戰。”
“當她見過最華麗的舞臺之後呢？”
“她會呆在我身邊。”
TJ這次壓力確實大，舞臺也是前所未有的大，能有這種機會的設計師，在中國是鱗毛風角。陳簡之之所以把機會讓給她，就是想讓她用最快的時間看盡這風景，然後收了心思乖乖做他一個人的朝陽。
宋祁搖頭。“她要不肯呢？”
陳簡之仍是從容自信。“那我陪她，直到她厭了為止。”
“這是她的熱愛。”
“相信我，她很快就會失去激情。她喜歡征服未知，並且不知滿足。”
宋祁調侃他。“那你小心被她踹掉。”
陳簡之用眼角瞧了他眼。“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看他離開，宋祁摸下巴，瞧桌上葉纓送來的便當，感到頭大。
這小姐果然是一點都沒變，還和小時候一樣，只要是感興趣的東西就要得到手。
宋祁打開便當盒，看裏面他喜歡吃的菜。得到之後，她多久會厭倦？
這瞬間，宋祁忽然認清自己，近三十歲年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個這麽沒安全感的人。
他合上蓋子。
接著他又打開，猶豫的拿起筷子。
**
葉朝繁的王牌團隊在短短半個月內組建完畢，裏面匯集上海和廣州多地資深設計及文案策劃等大佬，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當中有個設計大佬的薪水是葉朝繁這個老板的五倍，另比她薪水高的還有三四個。當然了，她是老板和項目主負責人，TJ的項目後，她也基本可以到發家致富的初級階段了。
對她這種半個藝術家來說，錢很重要，但更重要是拿下這個項目，為甲方爸爸和公司創造效益？這些都是放屁，她最看重的是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要一舉走向國際，她要成為國內外知名設計師，她要……
算了，她還是老實想提案要怎麽搞吧。
葉朝繁把TJ秋冬款服裝的創意思路看完，以及TJ以往在巴黎和倫敦的秀全看了遍，加上之前和陳簡之在本土看了他們的秋裝秀，腦子裏的想法越來越豐滿，可卻還不是很具象。
TJ上海的秀是AKM做的策劃，流程和畫面都相當完美，音樂也很震憾，據說是某著名音樂大師親自寫的曲。
對外說，這場秀幾乎是零缺點，從觀眾的反應也能看出來。但說實在吧，葉朝繁跟著陳簡之去了那麽多地方，看過那麽多次秀和展會，這次秀的級別可以排到很前，卻遠沒讓葉朝繁覺得有多讓人驚艷和回味。
葉朝繁找安娜要了一堆巴黎、米蘭、倫敦等國際秀視頻，研究了兩天兩夜，總算是稍稍踏進時尚圈大門，格局也愈加擴大不少。
說到時尚，葉朝繁一下想到林雨凡和唐堔。
唐堔一直是負責TJ這個項目的，如果段世和信得過他就不會找陳簡之。因此他可以排除了。
林雨凡又是負責市場的，她是時尚的消費者，不是創造者。找她也不太合適。
葉朝繁愁著眉，看在過其它項目稿子的陳簡之。
陳簡之把意見發給項目組長，擡頭看她。“有事？”
“師傅，我還差點東西。”
她一說陳簡之就明白是什麽意思。“差什麽？”
“差點感覺。”葉朝繁一個個數。“這次秀的目的、意義、受眾、視野，這些我都了解了，唯獨不是很懂什麽是時尚。”
她說的這麽詳細，想必已知道自己要什麽。
陳簡之直接問：“想求什麽？”
葉朝繁也忽一下笑起來，試探的講：“我想去TJ工作幾天。”
“我問問。”
“好勒，謝師傅。”
陳簡之瞧她燦爛的笑，沒撩她，找段世和說這事。
段世和一口答應了，並且說派司機來接。
葉朝繁興奮的立即收拾東西。
陳簡之看關電腦的人。“現在就過去？”
“他不是現在來接嗎？”
“明天再去。”
“不行，這個項目太重要了，不能拖。”葉朝繁把備用的手提電腦裝進包裏，又把素寫本和筆塞進去。
她東西都收拾好了，陳簡之只好把改時間的話刪掉，把具體地址發給段世和。
司機過來要點時間，葉朝繁把東西準備好，就想去到TJ要怎麽開展工作。
現在的TJ肯定忙翻天，她不能給別人添麻煩，除此之外最好還別占地方……不知道那些大設計師長什麽樣子，是不是像《穿普拉達的女王》那樣的頂級時尚，還是……
被冷落的陳簡之，看時而興奮時而皺眉的葉朝繁，心情有點覆雜。
她奇怪新穎不著邊際的思想，已經完全飛出自己能掌控的範圍，也已經不再需要他的幫助和指導。
他有預感，以後她需要自己的時候會越來越少。
她會超過自己，創造屬於她和廣告界的新傳奇。
陳簡之望著她，有瞬間想將她拉下來。
如果是他徒弟，他很樂意看到他們為這個世界的美做出些變革。但現在他不想她飛太遠，尤其是在忽視自己的情況下。
當然，這也僅是一瞬間的想法。
這時陳簡之的手機響起來。
是段世和的電話，說他們到了。
陳簡之看豎起耳朵偷聽的葉朝繁。“好，我讓她下去。”
段世和問他：“你不來嗎？”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
“好。我晚上把她送回來。”
“不用麻煩，讓她自己回。”
葉朝繁等他掛了電話就講：“師傅，我到時直接回自己住處，那裏去TJ近一些。”
陳簡之看背著書包，神采奕奕站他面前的葉朝繁，平靜講：“隨你。”
“接下來幾天我都不會回來。”
陳簡之沒說話。
葉朝繁猶豫的摩挲了下手指，瞅看不出情緒的陳簡之。“你……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段總會給你關照。”
“不是工作。”討厭，怎麽會有這種對象啊！
陳簡之看時間。“要考試了？”
葉朝繁：……
撅著嘴的葉朝繁，是想生悶氣的走掉，還是主動做點什麽。
算了，不做點什麽，接下來幾天都惦記著。
葉朝繁撲過去揪住他衣領，響亮的親了口。“簡之，我走了。”說完大步跑掉。
陳簡之錯愕半秒，見一遛煙就不見的背影，心情愉悅起來。
飛就飛吧，記得回來的路就行。
葉朝繁怕司機等太久，一路小跑的出了大樓，看到樓下熟悉的車就立即開車門上去，擡頭想跟司機說久等了，就看到旁邊的段世和，頓時張著嘴啞了。
“段、段總，是你太閑還是我太重要了？”
司機忍不住笑，直接開車上路。
段世和和氣的講：“剛好在這附近辦事。”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
段世和瞧她，十分好奇。“簡之是因為什麽收的你？”
葉朝繁回想。“他說我敢說真話。”
這是很委婉的說法。
段世和講：“看的出來。”
之後段世和不再說話。
葉朝繁當然也不敢再作妖，靠在車窗那邊撩陳簡之，說他朋友都跟他一樣高冷。
陳簡之：去了別人的地方，少說多看多聽。
葉朝繁：好的簡之~
陳簡之：……
葉朝繁：簡之，你跟段總是怎麽認識的？
陳簡之：小學同學。
葉朝繁：果然厲害的人都跟厲害的人在一起。簡之，你跟段總關系是好的吧？出事了他會罩我的對不對？
陳簡之：想拆他公司？
葉朝繁：倒也不是……就是想萬一看到他女朋友邁不開腿，他會不會打我。
陳簡之：……
葉朝繁：你說我會不會見到那些模特？穿得很少那種。
陳簡之：……
葉朝繁：師傅，段總不會告我性騷擾吧？
陳簡之：不要叫我師傅，我沒你這樣的徒弟。
葉朝繁：好的，簡之~
陳簡之：……
葉朝繁撩了陳簡之一路，等車停下立即收起手機，精神面貌極好的沖段世和笑。
段世和看了她眼，在司機打開門後下車。
等他的大長腿邁出去，葉朝繁也趕緊下車，跟著大BOSS走路帶風的進去豪華大樓。
TJ總部不在CBD中心，但也不偏，重要的是這一整棟都是它的，連地也是，可見是有多豪了。
葉朝繁跟著陳簡之見過不少大世面，現還是被大樓簡約又豐富的設計吸引。
她應接不暇，還沒看完中心大樓兩層樓高的藝術雕品，就被電梯旁抽象的油畫奪去註意力。
葉朝繁磨蹭的想多看兩眼，但段世和已經進去電梯等她了。
為了不顯得太丟人，葉朝繁邁步跨進電梯。
段世和講：“晚點我讓人帶你四處轉轉。”
葉朝繁趕忙講：“謝謝段總。”
“今天總設計師沒來，他的助理性格不太好，你要有準備。”
“放心段總，一定不會打起來。”
段世和瞧她認真的模樣，沒說什麽。
出了電梯，段世和親自為葉朝繁做了介紹，便有事走了。
葉朝繁看果然性格不好的助理，找個角落默默蹲。
總設計師的助理可不像劉程程這種初出校園的小年青，他瞧著應該有三十歲左右，不是很帥，但可能是因為混血的緣故，眼睛特別好看，就連他罵人時都是好看的。
“這顏色不對，重印。”
“我不管是什麽原因，必須分毫不差！”
“羅茲明天回來，天亮之前必須弄好！”
傑森·布拉索在對方唯唯諾諾還要說什麽時，直接把一卷布料摔他臉上。“做不了就換人！”
葉朝繁縮了下脖子，又往角落裏蹭了蹭。
她這是設計師的辦公室，屬於秋冬秀的起源之地。
這裏亂得像被人洗劫過幾遍，隨處可見的手稿，她伸手就能撿幾張。
葉朝繁摸地上面料絲滑的布，又看傑森·布拉索，不想去當炮灰，偷偷溜走出去外面轉。
這家夥發起火來六親不認，怪不得段世和要親自帶她來。
葉朝繁沒有麻煩別人帶，自己在外面轉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把這裏逛完。
差點迷路的她，最後站在那個兩層樓高的雕品前面。
雕品純白，它所有的色是由曲面和光以及周邊環境影響而成，似每次看它都會有所變化。
“喜歡嗎？”
純正的中文。
葉朝繁轉身看他。“比起喜歡，更多是好奇。”
“好奇什麽？”
“創作者想表達什麽。”
“你猜。”
“我想有水紋、無盡頭以及純真。但我想肯定不止這些。”
“如果一個藝術作品能簡單說明意圖，就失去了它的價值。”男人正式的講：“我叫羅茲，這個雕品的創作者。”
葉朝繁看他俊美似只有二十出頭的臉，大腦當一下，脫口而出：“布拉索死定了！”
羅茲挑眉。
葉朝繁趕緊恢覆清醒。“你好，我叫葉朝繁，是H·J的設計師。”
“陳簡之的徒弟？”
“連你也認識我師傅？”
“怎麽會不認識。”羅茲去電梯。“走吧，你師傅已經跟我說了。”
葉朝繁趕緊跟上。“他了說什麽？”
羅茲只是笑，沒有告訴她。
等回到設計室，布拉索似有些焦頭爛額的在找什麽。
“布拉索。”
布拉索聽到羅茲的聲音驚恐擡頭。
葉朝繁看他對一個比他小的人露出這樣的反應，不禁同情他。
羅茲問：“怎麽了，你看起來有些棘手的樣子。”
布拉索緊張講：“羅茲先生，有、有一頁稿不見了！”
“把它找出來。”
布拉索重重點頭。
羅茲看似很好說話，葉朝繁卻不由的悄悄往後退了步。
他沒有大發雷霆，沒有過多責問，可他也沒有問不見的是什麽稿子，它重不重要，而是直接讓他找出來。意思是找不到也要找，沒有其它可替辦法。
葉朝繁看跟陳簡之一個路子的羅茲，想他們這些藝術家都這麽變態嗎？
羅茲轉身看她。“你是想看初稿還是終稿？”
“都要！”
“只有初稿。”
葉朝繁：……
羅茲往裏面走。“不到最滿意的時候永遠都是初稿。你想看終稿的話，我可以給你兩張米蘭秀的內場票。”
“那真是謝謝了。”
葉朝繁在羅茲的辦公室，看到了許多原始稿，也聽他講了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場主題秀的原因，收獲不是一般的大，同時也在他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她跟羅茲聊的應該還算可以，可能是陳簡之交代的原因，他說的不少，另她有什麽問題也都會解答。
他們一個是服裝一個是廣告，雖然不搭界，卻有不少共同之處。
葉朝繁和羅茲聊的比較晚，等餓和不行準備出去吃飯的時候，布拉索還在找稿子。
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葉朝繁想到之前撿到的紙，從書包拿出素寫本，把那張夾在裏面的稿子給布拉索。“你看看是不是這張？”
布拉索看到稿子大松口氣，根本顧不得問稿子怎麽會到她手裏。
葉朝繁也不是亂拿東西，而是那稿子上被人粗暴的畫了個大叉，又落在地上。她是覺得裏面的模特畫得挺漂亮的，不想它就這麽進了垃圾桶。
粗暴啊……
葉朝繁看不以為意的羅茲。
他娘的，這就是標準的人面獸心吧？
羅茲對葉朝繁講：“別磨蹭，我餓了。”
葉朝繁看餓了的大魔王，又看紮進工作海洋的布拉索，對這位助理的同情增加了無限值。
當然了，大魔王花了五位數吃飽喝足後，給他可憐的助理打包了份。
現在快九點了，不算晚，但也不早。
葉朝繁想著項目，想著隨隨便便一頓飯就是她一個月工資的羅茲，不糾結，也跟他回去公司。
羅茲顯然是臨時決定回來的，他再次回到設計室，便已進入工作狀態，根本沒管葉朝繁。
葉朝繁被當成空氣也不找存在感，聽時不時響起羅茲喊布拉索的聲音，習慣的拿出筆和本子準備畫點什麽。
他們這麽忙，她什麽不幹，感覺有點可恥。
就這樣，葉朝繁在TJ呆了三天，當想法已經成形後沒再猶豫，打包回去H·J正式開幹了。
葉朝繁可以說是馬不停蹄，回去公司跟陳簡之打了招呼就鉆進他的畫室，連著忙活了兩天兩夜。
要問她怎麽突然這麽拼命？
娘的！
在TJ打醬油那三天，她早上九點到，羅茲和布拉索已忙一陣了。晚上她十點半趕最後一班車走，他們還沒走。然後第二天她八點到公司，羅茲和布拉索已經在和底下的設計師開會了，晚上她十一點走，他們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或許就是榜樣的力量吧？雖然不是什麽好榜樣。
葉朝繁不敢怠慢，怕TJ做好完美準備，在他們的落地宣傳和包裝這塊出了問題。到時別說羅茲和TJ了，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畫完稿子，葉朝繁想趕著送去給段世和。
陳簡之抱住她腦袋瓜。“休息一下，還早。”
葉朝繁看時間。
早上五點。
確實有點早。
松了這口氣，葉朝繁累得坐地上，看畫板上的畫。
陳簡之陪她看了會，便抱起人去臥室。
葉朝繁在出畫室的時候還望著那畫。“師傅，你覺得我能行嗎？”
“問你自己。”
“我不確定。你說藝術是評判好壞的唯天一標準。羅茲說藝術不是能簡單解釋清楚的東西。”葉朝繁抱住他脖子，下巴磕在他肩上。“我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畫了什麽？”
陳簡之輕輕的將她放床上，捂住她眼睛。“你現在需要休息。”
他低沈溫和的聲音帶著惑人的撫慰力。
葉朝繁倦意襲來，很快陷入沈睡。
這幾天她都泡在畫室裏，要不是陳簡之提醒她吃飯，她估計能一天不出門。
等她睡著，陳簡之摸她臉，最後起身給她蓋好被子。
陳簡之關上主臥的門回到畫室，來到那幅滿含少年人情緒飽漲的畫。
這畫與她一概的畫風有非常大的區別。
說它安靜，它鮮明的色彩卻又充滿沖擊力。
說它強烈，它安然流動的色條又那麽溫柔。
這畫不僅與她以前是一個質的飛躍，更比當年肖安的成名作更上層樓，屬於後印刷派中的上承之作。
陳簡之把畫取下來，用分離夾將畫處理包裝好，帶著它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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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怎麽還沒休息？”
葉文明把頭發染黑了，看著年青不少。
葉朝繁見過他穿西裝工作的樣子，帥得能迷倒二十歲小姑娘那種。
葉文明摘下眼鏡，看出落得比她媽媽還要漂亮的女兒。“年紀大了，睡不著。”
“爸，你這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哪裏老了。”葉朝繁坐他身邊，揶揄的問：“公司有碰到喜歡的嗎？”
只要爸爸喜歡，她不介意自己多個後媽。
葉文明嘆氣的搖頭。“你媽媽跟我吃了那麽多苦，我怎麽能對不起她。”
可是她已經死了那麽久。
葉朝繁沒說話。私心還是不想跟別人分享爸爸的。
葉文明猶豫的問：“繁繁……你…你是不是和你師傅在交往？”
葉朝繁大大方方點頭。“爸，你會反對嗎？”
“我反對也沒用，何況我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
“那我等有時間了帶他來見你。”
“嗯。”葉文明講：“你也不小了，要確定了就早點把事定下，別三心二意。”
葉朝繁：……
在陳簡之那大魔王手下，她哪有時間三心二意？
不過要能定下也好，省得她老是浮想聯翩。那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事，可以通通都來一遍。
嗯，這樣是不是太快了？
葉文明拍自己大腿起身。“時間不早了，早點睡。”
“好。”
葉朝繁等葉文明回書房，給自己倒了杯水進臥室。
因為書房改成了臥室，畫具都搬到了葉朝繁自己的臥室。
原先葉文明說要出去租房，葉朝繁不太願意，葉纓也說一起住沒關系，出去租房又是一大筆費用，反正她上課也回來不了幾次。
葉纓點頭，葉朝繁就想把主臥給葉文明自己睡書房，畢竟她在書房呆的時間比較久，也比較方便。
但葉文明說什麽都不肯。
老一輩的人都這樣，總想把最好的給兒女，葉朝繁也只好同意。
準備好清洗筆的水，葉朝繁從抽屜裏拿出張油畫布，把它端端正正夾到畫板上。
她看著畫板沒多想，直接調色畫起來。
葉朝繁畫的不是工作的東西，也不是作業，而是她參加大四畢設的畫。
她畫的很順暢，廖廖幾筆便初具稚形，再往下畫，那畫便似活的般動人。
葉朝繁沒有停頓，也沒歇過筆。
等到實在太困才停下。
她沒簽名，寓示著這畫還未完成。
葉朝繁也不打算一下將它畫完，收拾顏料和畫筆，準備睡覺。
她沒有多重視這畫，也未把它遮起來，第二天早上走的時候只跟葉文明打了個招呼，讓他別動她的畫。
對這幅作品，葉朝繁像是對故人那般自在隨性。
這不僅是因為是她多年的念想，更多是完成自己宏願。它是好是壞，能不能得獎，會不會有名次，這些都不重要。
葉朝繁走的時候又看了眼那畫，忽然腦袋靈感一閃而過。
得心應手，才能使思想更開拓。
TJ的項目，她一下沒那麽大壓力和著急了。
她擅長畫作，但什麽東西能兼容所有派系？
TJ高定是走向國際的，她得把思維拔高再拔高，必須有大家風範才行。
葉朝繁心裏有些初步的想法，但還不太具象。不過沒關系，她會想通的。
**
“葉總，有個經驗不錯的面試者，要不要跟他聊聊？”林清把簡歷給葉朝繁，小聲講：“又是AKM出來的。最近好多那裏的人跳槽啊。”
“公司大，人員流動自然大。”葉朝繁拿著簡歷，準備去見人，但在看到名字後又停下。
是蔡奇森。
他怎麽也要跳槽？當時自己急需要人，工資開得非常高，比當時自己這個組長還高出一倍。
葉朝繁把簡歷給林清。“我這還有點事，你讓他回去等消息吧。”
林清現在是人事兼行政，雖然做的雜，但能力還是非常不錯的。她看起來又坐下的葉朝繁，一下便明白是怎麽回事。她什麽沒說，拿著簡歷直接走了。
繁·簡公司的三位老板都是AKM出來的，這葉總不想面，許多事情已經不需要多講了。
蔡奇森走的時候問：“請問我是哪裏不合適嗎？還是覺得我薪水開太高了？”
林清笑著講：“不是的，你經驗和能力都很好，只是兩位老板恰好都沒時間，還請麻煩你回去等消息。”
“請問多久可以收到回覆？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拿到兩家的offer，我是對繁·簡這種創業型公司很看好，才決定來這面試的。”
“如果有下一輪面試，我們會在明天下班前通知你，還請你耐心等一等。”林清客客氣氣的說著，把他請出公司。
蔡奇森不屑的撇了下嘴，傲慢的大步走了。
林清這下便知道葉朝繁為什麽不面了。這人能力是有，但態度不行，繁·簡有陳簡之和葉朝繁這兩位設計創意大神在，實在沒必要再請位可替代的祖宗來。
葉朝繁沒去見蔡奇森，也沒有找陳列平問情況。
AKM走了這麽多人，她還是不要總問陳列平為什麽有人辭職，怕擾了他心。
反倒是沒多久陳列平來問她，說蔡奇森是不是來她這面試了。
葉朝繁：剛走沒多久。你怎麽知道？
陳列平：他回來自己說的。說繁·簡這小公司擺大公司架子。
想也知道不止這些話。
葉朝繁：他也辭職了？
陳列平：不是辭職。我這裏需要配合度高的人，讓人事把他調去其它組，他不願意去，加上他還沒轉正，人事就勸退了。
他這說得委婉了。
AKM每個小組的人都是男人當牲畜用，女人當男人用，蔡奇森拿這麽高工資又不肯配合，陳列平做為組長自然不想要他。
葉朝繁：嗯。不說他了，陳組長，你那項目還順利吧？
陳列平：已經進入第三階段。
葉朝繁：恭喜你。
陳列平：謝謝。我先去開會，有空再聊。
葉朝繁：好的。
結束和陳列平的聊天，葉朝繁打開郵件，下載安娜給她發的快幾十個G的資料。
下載有些時間，陳簡之和宋祁都去參加提案會了，她閑得有點無所事事，無聊的翻看書架上的書。
她給陳簡之讀過的那本魯拜集也在其中。
葉朝繁放下書，放眼望去，發現這裏的書都是她感興趣的。
沒由來的，葉朝繁心被什麽填滿，攤在陳簡之的老板椅上邊看邊笑。
陳簡之進來就見她一臉傻笑的鳩占鵲巢。“舒服嗎？”
葉朝繁看到他也不起來，趴在桌上支腦袋看他。“陳簡之，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啊？”
“我要說多少次？”
“我想聽你說。”
“做為交換，你得叫我名字。”
“簡之。”葉朝繁笑得特別明媚，叫得也利索，仿佛還帶著甜膩的氣息。
陳簡之瞳孔微縮，挑著她下頜低聲道：“你剛才叫什麽？”
葉朝繁清醒的講：“我已經叫了，你得回答我問題。”
“喜歡到有天我能為你放下筆。”
我能為你做早餐，為你努力工作，為你變成更好的人。可有多少人能為一個人放棄什麽呢？
葉朝繁抱著錨一般堅定的心，突然一下就被他這話撩得不知東西。她忍不了，撐著桌子直接湊上去。
她要抓住這個男人，如果自己飛不起來，也要將他拖進深淵！
“咳……嗯！”
宋祁在門口尷尬的講：“雖然我們不禁辦公室戀情，也麻煩你們二位辦事的時候關下門。”
葉朝繁沒心慌，瞅著宋祁，想把他打一頓。
陳簡之安撫“兇惡”的伴侶，看身後的宋祁。“有事？”
宋祁沒有打斷別人好事的羞恥，把一份文件放他們桌上。“萬榮的合同敲定了，你看看，要沒問題，我要跟他們回覆簽約時間。”
“等等，萬榮？”葉朝繁驚愕。“我們跟萬榮有合作？”
“嗯。”
“我怎麽不知道？”
“你忙著跟簡之眉來眼去，哪有空知道這些。”
即使葉朝繁有時間，宋祁也沒必要跟她一一說合作客戶有哪些。
葉朝繁語塞，看陳簡之。
陳簡之對宋祁講：“我看完回覆你。”
“好。”宋祁很識趣，向他們揮手致禮，瀟灑出去的時候還替他們帶上門。
“師傅，我們真要接萬榮的項目？”
陳簡之坐下來看文件。“負責人是一個區的總經理，別多想。”
葉朝繁想過年時與鄭鞍的見面，遲疑的點頭。
“你團隊組得怎麽樣？”
葉朝繁這才想在下載的文件。“快好了。”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打開那幾個壓縮包。
“高起點代表高壓力，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
“什麽都可以嗎？”
“嗯。”
“為了有更多時間工作，這段時間我可以睡你那裏嗎？”
陳簡之挑眉看她。
葉朝繁一臉正經。
“可以。”陳簡之放下合同走向她，站到她桌前。“這是鑰匙，你想什麽時候去都可以。”
葉朝繁看早就準備好的鑰匙：……
媽的，怎麽都撩不過啊！
臥操，這悶騷男明明都做了，為什麽一定要等她說？他不會主動給嗎？她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陳簡之摸她臉，還想繼續剛才的事，但想到桌上的合同，忍住了。
葉朝繁：……
該死的辦公室戀情，她沒心思工作了。
好在陳簡之似知道這問題，拿著合同直接去了宋祁那邊。
陳簡之敲門正要進去，門便自動開了。
葉纓笑瞇瞇的講：“姐夫，你是來找宋大哥的嗎？”
今天不是休息日，葉纓出現這裏，肯定是逃課來的。
但陳簡之被她那句甜甜的姐夫收買，沒說什麽的頷首。
葉纓小心翼翼的講：“能再給我五分鐘嗎？不行三分鐘也可以。”
陳簡之看一臉無奈的宋祁，再次點頭。“給你十分鐘。”
“謝謝姐夫！”
陳簡之看歡快的葉纓，沒將這事告訴葉朝繁，在外面找個空位，抽空把合同看了。
沒到十分鐘，葉纓再次打開門，偷偷摸摸的出來，無聲的跟陳簡之打了個手勢，就迅速溜走。
陳簡之目送她成功離開公司，進去辦公室，對整理衣服的宋祁講：“你沒什麽要解釋的嗎？”
宋祁瞪他。“不是你想的那種！”
即使不是那樣又能如何？宋祁不是那種會給別人機會的人。
陳簡之沒再說，把合同給他。“沒什麽問題，簽約的事你來安排。”
“好。”宋祁拿回合同，叫住要走的人。“簡之，你給小鋼炮的起點是不是太高了些？”
“她需要挑戰。”
“當她見過最華麗的舞臺之後呢？”
“她會呆在我身邊。”
TJ這次壓力確實大，舞臺也是前所未有的大，能有這種機會的設計師，在中國是鱗毛風角。陳簡之之所以把機會讓給她，就是想讓她用最快的時間看盡這風景，然後收了心思乖乖做他一個人的朝陽。
宋祁搖頭。“她要不肯呢？”
陳簡之仍是從容自信。“那我陪她，直到她厭了為止。”
“這是她的熱愛。”
“相信我，她很快就會失去激情。她喜歡征服未知，並且不知滿足。”
宋祁調侃他。“那你小心被她踹掉。”
陳簡之用眼角瞧了他眼。“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看他離開，宋祁摸下巴，瞧桌上葉纓送來的便當，感到頭大。
這小姐果然是一點都沒變，還和小時候一樣，只要是感興趣的東西就要得到手。
宋祁打開便當盒，看裏面他喜歡吃的菜。得到之後，她多久會厭倦？
這瞬間，宋祁忽然認清自己，近三十歲年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個這麽沒安全感的人。
他合上蓋子。
接著他又打開，猶豫的拿起筷子。
**
葉朝繁的王牌團隊在短短半個月內組建完畢，裏面匯集上海和廣州多地資深設計及文案策劃等大佬，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當中有個設計大佬的薪水是葉朝繁這個老板的五倍，另比她薪水高的還有三四個。當然了，她是老板和項目主負責人，TJ的項目後，她也基本可以到發家致富的初級階段了。
對她這種半個藝術家來說，錢很重要，但更重要是拿下這個項目，為甲方爸爸和公司創造效益？這些都是放屁，她最看重的是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要一舉走向國際，她要成為國內外知名設計師，她要……
算了，她還是老實想提案要怎麽搞吧。
葉朝繁把TJ秋冬款服裝的創意思路看完，以及TJ以往在巴黎和倫敦的秀全看了遍，加上之前和陳簡之在本土看了他們的秋裝秀，腦子裏的想法越來越豐滿，可卻還不是很具象。
TJ上海的秀是AKM做的策劃，流程和畫面都相當完美，音樂也很震憾，據說是某著名音樂大師親自寫的曲。
對外說，這場秀幾乎是零缺點，從觀眾的反應也能看出來。但說實在吧，葉朝繁跟著陳簡之去了那麽多地方，看過那麽多次秀和展會，這次秀的級別可以排到很前，卻遠沒讓葉朝繁覺得有多讓人驚艷和回味。
葉朝繁找安娜要了一堆巴黎、米蘭、倫敦等國際秀視頻，研究了兩天兩夜，總算是稍稍踏進時尚圈大門，格局也愈加擴大不少。
說到時尚，葉朝繁一下想到林雨凡和唐堔。
唐堔一直是負責TJ這個項目的，如果段世和信得過他就不會找陳簡之。因此他可以排除了。
林雨凡又是負責市場的，她是時尚的消費者，不是創造者。找她也不太合適。
葉朝繁愁著眉，看在過其它項目稿子的陳簡之。
陳簡之把意見發給項目組長，擡頭看她。“有事？”
“師傅，我還差點東西。”
她一說陳簡之就明白是什麽意思。“差什麽？”
“差點感覺。”葉朝繁一個個數。“這次秀的目的、意義、受眾、視野，這些我都了解了，唯獨不是很懂什麽是時尚。”
她說的這麽詳細，想必已知道自己要什麽。
陳簡之直接問：“想求什麽？”
葉朝繁也忽一下笑起來，試探的講：“我想去TJ工作幾天。”
“我問問。”
“好勒，謝師傅。”
陳簡之瞧她燦爛的笑，沒撩她，找段世和說這事。
段世和一口答應了，並且說派司機來接。
葉朝繁興奮的立即收拾東西。
陳簡之看關電腦的人。“現在就過去？”
“他不是現在來接嗎？”
“明天再去。”
“不行，這個項目太重要了，不能拖。”葉朝繁把備用的手提電腦裝進包裏，又把素寫本和筆塞進去。
她東西都收拾好了，陳簡之只好把改時間的話刪掉，把具體地址發給段世和。
司機過來要點時間，葉朝繁把東西準備好，就想去到TJ要怎麽開展工作。
現在的TJ肯定忙翻天，她不能給別人添麻煩，除此之外最好還別占地方……不知道那些大設計師長什麽樣子，是不是像《穿普拉達的女王》那樣的頂級時尚，還是……
被冷落的陳簡之，看時而興奮時而皺眉的葉朝繁，心情有點覆雜。
她奇怪新穎不著邊際的思想，已經完全飛出自己能掌控的範圍，也已經不再需要他的幫助和指導。
他有預感，以後她需要自己的時候會越來越少。
她會超過自己，創造屬於她和廣告界的新傳奇。
陳簡之望著她，有瞬間想將她拉下來。
如果是他徒弟，他很樂意看到他們為這個世界的美做出些變革。但現在他不想她飛太遠，尤其是在忽視自己的情況下。
當然，這也僅是一瞬間的想法。
這時陳簡之的手機響起來。
是段世和的電話，說他們到了。
陳簡之看豎起耳朵偷聽的葉朝繁。“好，我讓她下去。”
段世和問他：“你不來嗎？”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
“好。我晚上把她送回來。”
“不用麻煩，讓她自己回。”
葉朝繁等他掛了電話就講：“師傅，我到時直接回自己住處，那裏去TJ近一些。”
陳簡之看背著書包，神采奕奕站他面前的葉朝繁，平靜講：“隨你。”
“接下來幾天我都不會回來。”
陳簡之沒說話。
葉朝繁猶豫的摩挲了下手指，瞅看不出情緒的陳簡之。“你……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段總會給你關照。”
“不是工作。”討厭，怎麽會有這種對象啊！
陳簡之看時間。“要考試了？”
葉朝繁：……
撅著嘴的葉朝繁，是想生悶氣的走掉，還是主動做點什麽。
算了，不做點什麽，接下來幾天都惦記著。
葉朝繁撲過去揪住他衣領，響亮的親了口。“簡之，我走了。”說完大步跑掉。
陳簡之錯愕半秒，見一遛煙就不見的背影，心情愉悅起來。
飛就飛吧，記得回來的路就行。
葉朝繁怕司機等太久，一路小跑的出了大樓，看到樓下熟悉的車就立即開車門上去，擡頭想跟司機說久等了，就看到旁邊的段世和，頓時張著嘴啞了。
“段、段總，是你太閑還是我太重要了？”
司機忍不住笑，直接開車上路。
段世和和氣的講：“剛好在這附近辦事。”
“原來是這樣，嚇死我了。”
段世和瞧她，十分好奇。“簡之是因為什麽收的你？”
葉朝繁回想。“他說我敢說真話。”
這是很委婉的說法。
段世和講：“看的出來。”
之後段世和不再說話。
葉朝繁當然也不敢再作妖，靠在車窗那邊撩陳簡之，說他朋友都跟他一樣高冷。
陳簡之：去了別人的地方，少說多看多聽。
葉朝繁：好的簡之~
陳簡之：……
葉朝繁：簡之，你跟段總是怎麽認識的？
陳簡之：小學同學。
葉朝繁：果然厲害的人都跟厲害的人在一起。簡之，你跟段總關系是好的吧？出事了他會罩我的對不對？
陳簡之：想拆他公司？
葉朝繁：倒也不是……就是想萬一看到他女朋友邁不開腿，他會不會打我。
陳簡之：……
葉朝繁：你說我會不會見到那些模特？穿得很少那種。
陳簡之：……
葉朝繁：師傅，段總不會告我性騷擾吧？
陳簡之：不要叫我師傅，我沒你這樣的徒弟。
葉朝繁：好的，簡之~
陳簡之：……
葉朝繁撩了陳簡之一路，等車停下立即收起手機，精神面貌極好的沖段世和笑。
段世和看了她眼，在司機打開門後下車。
等他的大長腿邁出去，葉朝繁也趕緊下車，跟著大BOSS走路帶風的進去豪華大樓。
TJ總部不在CBD中心，但也不偏，重要的是這一整棟都是它的，連地也是，可見是有多豪了。
葉朝繁跟著陳簡之見過不少大世面，現還是被大樓簡約又豐富的設計吸引。
她應接不暇，還沒看完中心大樓兩層樓高的藝術雕品，就被電梯旁抽象的油畫奪去註意力。
葉朝繁磨蹭的想多看兩眼，但段世和已經進去電梯等她了。
為了不顯得太丟人，葉朝繁邁步跨進電梯。
段世和講：“晚點我讓人帶你四處轉轉。”
葉朝繁趕忙講：“謝謝段總。”
“今天總設計師沒來，他的助理性格不太好，你要有準備。”
“放心段總，一定不會打起來。”
段世和瞧她認真的模樣，沒說什麽。
出了電梯，段世和親自為葉朝繁做了介紹，便有事走了。
葉朝繁看果然性格不好的助理，找個角落默默蹲。
總設計師的助理可不像劉程程這種初出校園的小年青，他瞧著應該有三十歲左右，不是很帥，但可能是因為混血的緣故，眼睛特別好看，就連他罵人時都是好看的。
“這顏色不對，重印。”
“我不管是什麽原因，必須分毫不差！”
“羅茲明天回來，天亮之前必須弄好！”
傑森·布拉索在對方唯唯諾諾還要說什麽時，直接把一卷布料摔他臉上。“做不了就換人！”
葉朝繁縮了下脖子，又往角落裏蹭了蹭。
她這是設計師的辦公室，屬於秋冬秀的起源之地。
這裏亂得像被人洗劫過幾遍，隨處可見的手稿，她伸手就能撿幾張。
葉朝繁摸地上面料絲滑的布，又看傑森·布拉索，不想去當炮灰，偷偷溜走出去外面轉。
這家夥發起火來六親不認，怪不得段世和要親自帶她來。
葉朝繁沒有麻煩別人帶，自己在外面轉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把這裏逛完。
差點迷路的她，最後站在那個兩層樓高的雕品前面。
雕品純白，它所有的色是由曲面和光以及周邊環境影響而成，似每次看它都會有所變化。
“喜歡嗎？”
純正的中文。
葉朝繁轉身看他。“比起喜歡，更多是好奇。”
“好奇什麽？”
“創作者想表達什麽。”
“你猜。”
“我想有水紋、無盡頭以及純真。但我想肯定不止這些。”
“如果一個藝術作品能簡單說明意圖，就失去了它的價值。”男人正式的講：“我叫羅茲，這個雕品的創作者。”
葉朝繁看他俊美似只有二十出頭的臉，大腦當一下，脫口而出：“布拉索死定了！”
羅茲挑眉。
葉朝繁趕緊恢覆清醒。“你好，我叫葉朝繁，是H·J的設計師。”
“陳簡之的徒弟？”
“連你也認識我師傅？”
“怎麽會不認識。”羅茲去電梯。“走吧，你師傅已經跟我說了。”
葉朝繁趕緊跟上。“他了說什麽？”
羅茲只是笑，沒有告訴她。
等回到設計室，布拉索似有些焦頭爛額的在找什麽。
“布拉索。”
布拉索聽到羅茲的聲音驚恐擡頭。
葉朝繁看他對一個比他小的人露出這樣的反應，不禁同情他。
羅茲問：“怎麽了，你看起來有些棘手的樣子。”
布拉索緊張講：“羅茲先生，有、有一頁稿不見了！”
“把它找出來。”
布拉索重重點頭。
羅茲看似很好說話，葉朝繁卻不由的悄悄往後退了步。
他沒有大發雷霆，沒有過多責問，可他也沒有問不見的是什麽稿子，它重不重要，而是直接讓他找出來。意思是找不到也要找，沒有其它可替辦法。
葉朝繁看跟陳簡之一個路子的羅茲，想他們這些藝術家都這麽變態嗎？
羅茲轉身看她。“你是想看初稿還是終稿？”
“都要！”
“只有初稿。”
葉朝繁：……
羅茲往裏面走。“不到最滿意的時候永遠都是初稿。你想看終稿的話，我可以給你兩張米蘭秀的內場票。”
“那真是謝謝了。”
葉朝繁在羅茲的辦公室，看到了許多原始稿，也聽他講了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場主題秀的原因，收獲不是一般的大，同時也在他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她跟羅茲聊的應該還算可以，可能是陳簡之交代的原因，他說的不少，另她有什麽問題也都會解答。
他們一個是服裝一個是廣告，雖然不搭界，卻有不少共同之處。
葉朝繁和羅茲聊的比較晚，等餓和不行準備出去吃飯的時候，布拉索還在找稿子。
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葉朝繁想到之前撿到的紙，從書包拿出素寫本，把那張夾在裏面的稿子給布拉索。“你看看是不是這張？”
布拉索看到稿子大松口氣，根本顧不得問稿子怎麽會到她手裏。
葉朝繁也不是亂拿東西，而是那稿子上被人粗暴的畫了個大叉，又落在地上。她是覺得裏面的模特畫得挺漂亮的，不想它就這麽進了垃圾桶。
粗暴啊……
葉朝繁看不以為意的羅茲。
他娘的，這就是標準的人面獸心吧？
羅茲對葉朝繁講：“別磨蹭，我餓了。”
葉朝繁看餓了的大魔王，又看紮進工作海洋的布拉索，對這位助理的同情增加了無限值。
當然了，大魔王花了五位數吃飽喝足後，給他可憐的助理打包了份。
現在快九點了，不算晚，但也不早。
葉朝繁想著項目，想著隨隨便便一頓飯就是她一個月工資的羅茲，不糾結，也跟他回去公司。
羅茲顯然是臨時決定回來的，他再次回到設計室，便已進入工作狀態，根本沒管葉朝繁。
葉朝繁被當成空氣也不找存在感，聽時不時響起羅茲喊布拉索的聲音，習慣的拿出筆和本子準備畫點什麽。
他們這麽忙，她什麽不幹，感覺有點可恥。
就這樣，葉朝繁在TJ呆了三天，當想法已經成形後沒再猶豫，打包回去H·J正式開幹了。
葉朝繁可以說是馬不停蹄，回去公司跟陳簡之打了招呼就鉆進他的畫室，連著忙活了兩天兩夜。
要問她怎麽突然這麽拼命？
娘的！
在TJ打醬油那三天，她早上九點到，羅茲和布拉索已忙一陣了。晚上她十點半趕最後一班車走，他們還沒走。然後第二天她八點到公司，羅茲和布拉索已經在和底下的設計師開會了，晚上她十一點走，他們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或許就是榜樣的力量吧？雖然不是什麽好榜樣。
葉朝繁不敢怠慢，怕TJ做好完美準備，在他們的落地宣傳和包裝這塊出了問題。到時別說羅茲和TJ了，她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畫完稿子，葉朝繁想趕著送去給段世和。
陳簡之抱住她腦袋瓜。“休息一下，還早。”
葉朝繁看時間。
早上五點。
確實有點早。
松了這口氣，葉朝繁累得坐地上，看畫板上的畫。
陳簡之陪她看了會，便抱起人去臥室。
葉朝繁在出畫室的時候還望著那畫。“師傅，你覺得我能行嗎？”
“問你自己。”
“我不確定。你說藝術是評判好壞的唯天一標準。羅茲說藝術不是能簡單解釋清楚的東西。”葉朝繁抱住他脖子，下巴磕在他肩上。“我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畫了什麽？”
陳簡之輕輕的將她放床上，捂住她眼睛。“你現在需要休息。”
他低沈溫和的聲音帶著惑人的撫慰力。
葉朝繁倦意襲來，很快陷入沈睡。
這幾天她都泡在畫室裏，要不是陳簡之提醒她吃飯，她估計能一天不出門。
等她睡著，陳簡之摸她臉，最後起身給她蓋好被子。
陳簡之關上主臥的門回到畫室，來到那幅滿含少年人情緒飽漲的畫。
這畫與她一概的畫風有非常大的區別。
說它安靜，它鮮明的色彩卻又充滿沖擊力。
說它強烈，它安然流動的色條又那麽溫柔。
這畫不僅與她以前是一個質的飛躍，更比當年肖安的成名作更上層樓，屬於後印刷派中的上承之作。
陳簡之把畫取下來，用分離夾將畫處理包裝好，帶著它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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