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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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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穎一倒下,風鑒堯沒有時間耽誤,立刻反擊。

“什麽鬼?!”大胡子哇啦亂叫,直罵吉野·隆之的措施不當,“今天行動的失敗,責任都是歸咎你,回去看你……”

“那是你們狗皮倒竈的目標,我拿錢,任務便只是殺人,不是搬工。哪,過程你瞧見了,我可以交差了。”吉野·隆之冷冷打斷大胡子的嘮叨,翟穎倒在他的懷裏已是證據。

“餵!”大胡子十分不滿美方的亞廉·柏朗,這種合作對象凈是辦事不利,“腐敗的西方社會……”他有滿肚子的臟話要罵。

子彈不長眼睛,性命交關,一失去人質,那群平時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力求保命,頓成散沙。

“革命軍要有革命軍的尊嚴,太沒種……”大胡子自己也想找替死鬼,但沒了“活死人”擋子彈,各自逃命都來不及了,誰還顧得了誰?

吉野.隆之,他是好稱神射手,當然可以……大胡子的如意算盤打錯,氣急敗壞的看他獨自一人退出戰局,安然逃逸。

“烏龜兒子吉野·隆之,你給我回來!”大胡子在那邊叫囂,但會理他的人才怪。

只有風鑒堯,情勢一在掌控下,其它就交由部屬解決,而對吉野·隆之,哼!心中恨意洶湧。

他渾身迸發出冷冽的死亡氣息,矯健的直往吉野·隆之追逼,殺人償命!而翟穎的命——他要他生不如死!

吉野·隆之譏誚的看他,揮拳踢腿既快且淩厲。

兩人纏鬥,稍有閃失皆是致命,就連雷麒的人也無從插手。

因為風鑒堯完全是不要命的霍出去了,那種慘烈絕望的爆發只是暫時轉移他對翟穎死去的自棄……

“這麽打下去有什麽意義?”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實力,不是一時半刻能決勝負。

風鑒堯聽而不聞,動作沒有絲毫和緩。

翟穎大多在氣惱他的倩影走馬燈似的旋轉,迫使他不停瘋狂的想報仇,一切都該怪自己……

千求萬盼只奢望翟穎能活過來,其它的他都可以不介意了。

只盼她能再生命充沛的活過來,就算老氣他也無所謂,什麽都沒關系。翟穎……

微訝後,吉野·隆之過濾許多可能性。

好吧!真服了他了,直接暗示:“難道你不想去看看她怎麽回事?”面對和一個簡直是發瘋的人對打,豈不吃力。

“哼!”風鑒堯完全心裏麻痹,唯一的意念便是宰了眼前這個人,所以這種幾乎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兇惡更顯。

搞半天!吉野·隆之了悟到一件事,能使風鑒堯如此失去理智的……她的重要性想必……唉!只有陷入愛情的男人才有可能這般義無反顧。

“起碼也要確定人沒氣了再來殉情吧?”

風鑒堯充滿血絲的眼眶直瞪吉野·隆之,但動作卻已有猶豫,不由自主地些微目光瞥向翟穎……

那幾秒的時間足夠了,吉野·隆之嗤笑,蹤影消失得不留痕跡。

“風先生,莎莉她……”傑汀·麥可斯的聲音讓他狂捆的憤怒瞬間冷卻,揚起希望。

“還不到那麽絕望的地步……”在板本事先的警告下,申屠奎被緊急調回法國,診斷翟穎的病癥,違背職業道德隱瞞病情。

她自失去知覺後,如此已過了數天,未曾醒轉。

以風鑒堯的感受來看,仿佛度日如年,翟穎乍看下根本和死了一樣,不過經檢測仍然有生命跡象。

“那她被註射的不是MT-101?”不耐煩那些繁長的檢查報告,風鑒堯暴怒的只要知道答案。

申屠奎和麥可斯博士面面相覷,誰也沒開口,一看這情形,風鑒堯燃起的火苗又冰冷至谷底。

時間秒秒龜移……

終於,一位助理醫師點出沒人敢說出來的疑慮……

“那……翟小姐若有醒過來的可能性,是否……已經喪失……心性了?”“活死人”的行屍走肉,大家已是聞“人”色變,之前聽過沒見識過的人,當日經歷算受夠了驚嚇與折磨。

這也是申屠奎所說,未到最後關頭,但那結果比她現在就宣布死亡更糟。

開口講話的女醫師被風鑒堯惡狠地瞠視,渾身哆嗦,差點哭了出來。

談論的是自己親生女兒,麥可斯博士這幾日也不好過,神情憔悴,人老了好幾歲。

“她說的是事實,”沈重的面對這可能性,“MT-101病毒對人體神經的威脅大家都知道,逃避並不會改變什麽。”而且翟穎的脈象微薄,就算撐也撐不了多久吧?

風鑒堯額頂青筋爆突,臉上卻出奇的冷漠,不置一詞。

這麽沈重的現實,壓迫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相信翟穎不會希望看到自己也變成沒有靈魂的人。”申屠奎語重心長道。長痛不如短痛,真相也不可能隱藏太久。

除了翟穎,就申屠奎在這群研究小組裏說話有分量,起了個頭,後面便開始討論怎麽處置問題。

傑汀·麥可斯心痛難忍,垂淚聽而不語。

“不管翟穎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準你們動她!”望著病理床上沈靜的面容,風鑒堯一點也無法忍受讓她這麽任憑人糟蹋。

討論聲一時愕止,申屠奎眉頭打了好幾個結,思考良久。

“沒有人希望事情會到這個地步,翟穎在我的心目中位置也重要,可是……真到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如保持她生前崇高的生物醫學聲譽形象,與其變成‘活死人’那副沒有尊嚴、被控制的殺人機器……”申屠奎長嘆,“依我對她的了解,她也會讚成我們快法的。”

其他人莫不點頭附意。

眾人看向麥可斯博士,他是當事人父親。

當下,博士尚未能有表示意見的機會,風鑒堯一股腦兒發瘋似,全將大家轟出去。

“我說過,沒人可以動她!”

“翟穎……翟穎……”風鑒堯輕撫那白裏透紅的秀容,不停低咽的輕喚。

往昔,她常用這般的冷戰抗議他的事事獨裁,但他知道她心裏可嘔斃了,恨不能咒罵上千遍萬遍。

偶有沖動,她也會橫眉豎眼,哈!他最喜歡逼出她的真感情了,因為這給他機會展開掠奪……

細細品嘗她含怒的眉、眼、嘴……

堂皇究探她耐入尋味的心思……

一切都這麽美好,似乎結果已在他預料之下,讓翟穎再自由個一、二年,然後就是他名正言順讓自己的姓氏掛在她的名上。

但天不從人願……

風鑒堯鐵拳毫不留情的猛敲打墻壁,目眥愈裂……

為什麽翟穎會發生意外?!

他竟讓這種意外降臨在自己最愛的女人身上?!

“啊……”悲切的哭喊傾洩而出。

他不容許呀……

“翟穎,我絕不容許任何事隔離你我,任何事……你聽到沒有?!”

安詳的臉龐無言回應著他。

“我不信什麽下輩子的緣份!這輩子我就是要定你了,你也不準丟下我,有沒有聽見!”

一陣劇烈搖晃後,風鑒堯心傷的又重重將她貼胸摟進懷裏,濕意緩緩沁透她頸項,滴流入她停止的心跳……

前幾年,驚傳翟穎船難,風鑒堯慮憂不成眠,焦急、擔心,但只要沒見到屍體,他一直執拗的認為她仍存活著。

所以天羅地網,投入無數人力、財力搜尋,深恐她在哪一個角落受傷、呻吟、孤苦無依……他了解她從小的成長背景。

沒有意料到的是,若翟穎有心躲藏,以她的聰明,雷麒的確很難搜尋到她的蹤踟。

但還是教他逮著了,不是嗎?

她註定好了終該活在他的生命中。

是註定的。從初相見,歲月累積的情感,當她習於無助時,不自覺會尋找他時,他便知道這輩子就是她了。

他的翟穎,而她也只有他。

現在呢?

翟穎毫無氣息的依偎在他懷裏,柔順,乖巧。

“該死!該死!”風鑒堯咆吼出深層的恐懼,“我寧願看你氣急敗壞,莫可奈何的和我賭氣!我寧願你不聽話……你跳起來罵我呀……你嘟著嘴偏頭不理我呀……就是不要像這樣……”

“都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

信平說得對,他這幾年是在蘑菇、堅持些什麽?他早該大聲向世界宣布翟穎是他的,早該向翟穎剖心掏肺他無盡的愛意。

來不及了……

遺憾、後悔都來不及了。

他白白浪費蹉跎這麽許多年,或許連老天部不耐煩了,所以……所以……

“翟穎……”千言萬語,千錯萬錯,他最後只能抱著她毫無生命的軀體懺悔、痛苦。

他不相信!他和她的人生戲碼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無法相信!那麽聰慧、那麽天才的翟穎會從此如流星般損落。

不能相信呀……

天地蒼茫,室內慘白的日光燈,投射出冰冷、無情的光暈。

一天過去。

雷麒陷入愁雲慘霧,就連嫌黏老婆時間都不夠的板本信平也急急從美國趕來。

“他媽的!那群王八蛋。”一知道翟穎沒命了,板本氣得跳腳。

除了致意傑汀·麥可斯外,板本俊耀因為還得趕回日本處理事務,遲遲等不到露面的風鑒堯,匆匆又搭班機回去。

“好吧,我留下磨風鑒堯這個瘋子,那個死胖子柏朗就由你負責料理了,起碼整得他天天尿褲子,不敢見人。”板本送走兄長,又掛了個電話給親親老婆。唉!這一趟不知道要待多久了。

“現在怎麽辦?”申屠奎指的是一道墻隔壁的人。

風鑒堯抱著翟穎的屍體不準別人進去。

“那頭牛……唉……”連板本也不得不嘆氣。

他們都知道風鑒堯對翟穎的心思,那麽久、那麽深,甚至平時也不讓她和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情。

拿出壯士斷腕的精神,板本利用自己的特殊職權讓門打開,劈頭就先聲奪人。

“餵!這副死樣子給誰看哪?”

再鐵錚錚的男子漢看到眼前此景都會為之鼻酸,楞在原地。

風鑒堯二天下來,滴水不進,落魄狼狽可以想像,頭發散亂濕透,下巴冒出的胡渣密布。

翟穎神情安詳的躺在他懷裏,雙臂無力低垂,乍看下,她反而比起楞楞抱著的人還賞心悅目、幹爽宜人。

“我要是翟穎,聞到你那個狐臭味,死了也跳得離你遠遠的。老天爺,臭死了。”好兄弟這樣,板本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安慰人從來就不是他的專長。

申屠奎聞言糾起眉看他。

“看什麽看?!不然你說。”板本挺尷尬的。

風鑒堯從頭到尾似乎沒有理會人的意思,申屠奎一時也不曉得該如何分擔這沈重的悲痛。

靜默半晌,簡直像兩個呆子陪著一個瘋子和個死人。板本吐口長氣,沒耐性習慣這種灰色氣氛。

“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現在人死都死了,你這德性要死不活的,翟穎也感受不到。”說著走著,然後板本一時被風鑒堯殺人的眼光釘在原地,哇喝!嚇人哪。

平常不都是自己嚇人的嗎?板本不怕死的重又挺起胸膛,說是這麽說啦,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他還是在離他們一步遠的地方蹲下身。

“好歹讓翟穎入土為安吧……”才剛起個頭,冷不防風鑒堯的拳頭隨行而至。

板本慘叫一聲,也卯起火來了。

“要打來打!”

“有沒有搞錯……”申屠奎簡直要瘋了,想阻止卻平白各挨了他們兩拳。“這算什麽?內哄啊。”想想又算了,至少讓風鑒堯得以發洩一些怒氣,說不定會理智點。

他們兄弟倆不是第一次打架,武術基礎也不相上下,拳來拳往,虎虎生風,互有掛彩。

“還打啊?”板本嘴角滴血,滿身大汗。

風鑒堯一個勁兒死命出手,幾近瘋狂,兩個人雖然氣喘如牛,可是一個不停手,另一方若不還擊,豈不是當沙包窮被揍。

“他媽的!”累得差不多了,可是板本真是騎虎難下,連連詛咒,“他媽的!”

時間又過了半小時,戰場滿目瘡痍,能擋能砸的東西全毀了。

“這麽有勁,怎麽不找害死翟穎的兇手,光是和自己人過不去像什麽話。”滿肚子火,板本又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那個風鑒堯根本沒聽進去,比起不斷分心勸說的板本還占優勢,到最後只得自求多福。

“申屠奎!你站在那裏死人哪!”

真是冤枉,申屠奎起初想架是勸不了,所以等了一會兒,幹脆趁機去檢查檢查一下翟穎,看能做些什麽。

但是風鑒堯打歸打,可是範圍都繞在翟穎四周圍,想覷個空也滿困難的。好不容易貼近了,這板本好死不死叫什麽叫?

這下子,風鑒堯全部精神都轉向他了,而他這個倒黴鬼手剛好碰到翟穎的衣角邊。這可是犯了風鑒堯的大忌呀!

“誰準你碰她的!”風鑒堯吼得仿佛要切了他不規矩的手。

龍卷風似的將申屠奎踢得老遠。

“翟穎,你沒事吧?”喃喃私語著,像極了對情人的低聲呵護。

板本得以喘息,站在一邊舔舔自己的傷口,而申屠奎則慘叫,半天才捧著肚子呻吟不已,勉強靠著墻半蹲起來。

“真沒義氣。”因為板本一副同樂樂不如眾樂樂的表情,申屠奎實在是……實在是嘔斃了。“半斤八兩,義氣在這當頭是不管用的。”板本嘴刁的反辯。

不過總算風平浪靜,得以喘口氣休息了,要命!

“可是我們好像有做什麽跟沒做什麽一樣耶?”一切如舊,風鑒堯仍是死護住翟穎屍體不讓他們靠近。

“啊……”從不吃虧的板本火大狂鳴,那他不是白挨了……

接下來,四、五、六回,大家輪番都鎩羽而歸,身上免不了還輕重帶點“紀念品”出去,搞得最後沒人再輕舉妄動。

可是麥可斯博士不同,板本信平和申屠奎也沒那麽容易放棄,畢竟和翟穎、風鑒堯關系情誼匪淺。

“不行!我一定會把那個瘋子給拖出這裏。”板本不知第幾次信誓旦旦,拋個眼色就推門進去。

現在房間裏面不只是臟亂了,而是臭!

這種天氣,可能很快就有屍臭,再加上風鑒堯血汗交織,那味道……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看看你的德性……”板本湊近時,鼻子捏著猶豫了一下。

回答他的是一記冷眼。

“我看你真瘋了。”想想到時屍體變成一堆枯骨的情景,平常他也很照顧小妮子的,但不是對著零零散散的“死人骨頭”啊?

恁是嘴滑舌尖的板本信平也說不出話了。

久久,相看兩瞪眼,“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兔崽子有行動了。”

風鑒堯只是眼眨一下,又不動了。

“吉野·隆之也是其一。”板本隨便試探,已經計窮。

這次瞎打誤撞竟然博得“瘋子”的眷顧,他整個人激動起來,要不是幻覺,板本會以為聽到骨關節好像劈啪響,蓄勢待發。

“誰都不準動他,我要親自宰了這個人。”

呃……板本愕然的沒反應,自己只是瞎說的耶?到哪裏去把向來行蹤詭密的“夜魅”殺手翻到風鑒堯面前?

“不管怎樣,你們都不要插手,這是我和他一定要了結的深仇大恨。”風鑒堯冷肅的強調。板本腳底發毛,也不想錯失這機會,只好裝傻等他,順便喚個人進來照顧翟穎。

風鑒堯小心翼翼的將翟穎放在床上,蓋妥絲被,手心溫柔的廝摩她臉龐許久。

“快一點,又不是生離死別……”板本真是看得挺心酸的,慣常的話一出口就又縮回。

風鑒堯身形僵了好一會,又輕輕撥了撥翟穎額前的發絲,眷戀良久,舍不得離開。

“早去早回,事情解決完了,你愛和翟穎怎麽過就怎麽過,行不行?”事實上,板本已經交代進來的女人,還有博士和申屠奎見機行事,等他們一走馬上處理翟穎的後事。

“翟穎我不會交給任何人,你出去!”風鑒堯差點沒將人家嚇哭。

板本推開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的女人,“你不在,翟穎旁邊總要留個人,說不定她怕孤單。”瞧!看自己說的是什麽話?八成快被“瘋子”傳染得差不多了。

似乎真的在考慮板本的話,風鑒堯勉強應允。

“翟穎,我出去辦點事情,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就看風鑒堯輕聲細語的在她耳邊說了一串,然後才毅然決然離開。

板本又神不知鬼不覺的使個眼色。

臨到門口,風鑒堯面無表情發出警告:“我現在把翟穎暫時交給你,如果她少根寒毛,不要怪我不顧情份!”

沒人會懷疑風鑒堯話中之意。

板本一下子還以為被逮到小辮子了,心虛得很。

可是人家風鑒堯撂下話後就氣勢洶洶的風卷而去,害他堂堂的一個總裁一時惴惴不安,烏龜極了。

這下子,誰還敢打什麽主意?!

震驚後,申屠奎請示板本時,他很不負責的說道:“我不知道,不要問我。”

所以意思就是說,誰不怕死自己去。

他一句話有說等於沒說,連雷麒當家的都沒種了,說真的!那裏上下誰還有狗膽敢甘冒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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