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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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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之河當然沒有真的證明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女裝小佬, 畢竟在最開始雄英校醫院的驚喜揭幕之後,小家夥就被嚴格灌輸了關於人類性別差異的相關知識。

女裝是個人愛好, 別人不能置喙;

但光天化日之下動不動掀裙子這種事……非必要還是別的好。

“一定要今天回去嗎?”織田咲牽著逆流之河的手, 試探著詢問走在前面的相澤消太, “如果老師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織田家?織田作公寓那邊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包早晚餐、點心和夜宵!”

小姑娘想回家的心情毫不遮掩地寫在臉上, 眨著眼睛就差大聲喊出‘織田家歡迎您’了——雄英男教師無奈地擡起手機,把屏幕上的短訊給她看:“除了教師,我還是個職英。”

相澤消太平素以雄英高校的教學任務為主,但這並不表示,一個成熟的、還未退役的、擁有個人事務所的年輕英雄, 就能因為教書育人的偉大工作擺脫社會的奴役了。

英雄委員會在錄名單上的職英們, 每年都有一定的任務額度,盡管身為全部精力投註在學生身上的英雄教師會有額外優惠, 但還是必須要完成一些優惠額度外的任務,才能避免被審核部門約談。

相澤消太大部分的任務都堆積在學生們的職場體驗和校外活動期間,這段時間鬧騰的熊孩子們分散各地,有指導老師管教, 作為班主任的他才能稍微分出心思、捯飭一下所謂‘業績’的問題。

“我和逆流醬兩個人留在這邊也沒問題!”織田咲自告奮勇拍胸口,“保證明天、不對,後天我們就毫發無損地回學校報到!老師你隨意!一路順風武運昌隆!”

你倒是打算得不錯。男人嘆氣,點了點屏幕,把標註為‘青王’的最新短訊展示給一心罷工的小姑娘:“昨天的假條只到明天下午。還有,你是不是偷偷屏蔽了宗像先生?”

糟糕。暴露了。織田咲立刻一身正氣:“我不是, 我沒有,你別亂說啊。”

只有在這種時候看起來特別優等生。相澤消太把兩張卡紙的車票遞給織田咲,解釋道:“橫濱最近很危險,你最好還是不要逗留過久。”

持家JK把自己的車票放進外套口袋,另一張兒童票塞進逆流之河的爪子裏:“橫濱就沒有不危險的時候吧?真嗣五歲就能背下街區所有的安全屋口令了。”

“……這可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相澤消太無語了半晌,“為什麽不願意離開橫濱?織田太太在東京有房產。”那棟小別墅的鑰匙還是相澤家家主親自交給織田作之助的。

相澤宗一郎的本意是讓兄妹兩人從此隱姓埋名,在東京過比較普通的生活;相澤家從戶口、住宅到工作全都安排好了,忙了半天一回頭,織田家的大家長早就帶著五個小豆丁跑回了橫濱。

紅葉狩的遺產保存在‘煉獄舍’殘部手中,作為撈出小姑娘的主力,相澤家嚴詞拒絕了對方以擁有織田咲監護權作為交換的條件;

不同於被遺棄、黑道出身的丈夫,織田太太毫無疑問是努力工作、賺錢養家的都市女強人典範,留給兩個孩子的動產和不動產不牽涉任何一方勢力,連身為老東家的scepter 4都被巧妙避開了。

而被芳年早逝母親這樣費盡心思憐愛的兩個孩子,別說繼承家產留在繁華東京,連母親遺產繼承的證明書都沒公證,就收拾收拾東西跑回最不適合生存的橫濱艱難求生了。

老實說這也是一直困擾著織田咲的問題,雖然就物價而言東京的確生存不易,但是橫濱也好不到哪裏去;然而大家長要回你也沒辦法,畢竟織田作笨口拙舌半天說不出話的樣子,誰看都得服輸。

織田咲沈思,斟酌道:“也許你可以理解為,安土重遷?”

相澤消太提著行李箱走進列車車廂,男人長年困倦帶著紅血絲的眼睛自半長的黑發中微微一側,喉嚨裏悶悶滾出說不清是嘲諷還是無奈的笑。

笑什麽笑啊,能不能給學生一點面子。翠眸女孩吃了個悶虧,張了張嘴,半晌沒說話。

——織田咲是東京出生、從未涉足橫濱的小姑娘姑且不談,織田作在織田太太還沒離婚時倒是過了三五年正常生活,之後不是和無能的酒鬼父親為伴,就是被賣進殺手組織開始刀口舔血。

在這種前提下,‘安土重遷’說出來就顯得頗為心酸又有點好笑了。

相澤消太帶著兩個未成年落座,不同於來時男孩子排排坐的分布,逆流之河這一次堪稱固執地黏在了織田咲的身邊,一臉嚴肅,皺著小眉頭吃奶糖。

翠眸女孩揪了揪小家夥的麻花辮,低聲問道:“怎麽啦?”這倒稀奇。難道是被嚇到了?

逆流之河擰著眉頭想了想,板著臉道:“我也不知道。說不定是餓了。”他和人類世界接觸的次數太少、時間太短,連語言功能都是堪堪緊急進化完畢,很難描述自己現在的感受。

當初織田咲在多方協助下簽訂契約,身為契約內容之一的逆流之河掙紮不得、被強迫性屏蔽式地與主體融合融合,小家夥覺得很憤怒也很難過;

這一次雖然在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時間點,卻是同樣毫無還手之力地被融合,逆流之河卻沒有感受到之前憎恨般的憤怒,只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惶恐和難過。

他太小太笨拙了,還不知道該如何準確地描述這種‘不想離開’的心情,思索半天,只能皺著眉頭說自己‘餓了’——無法和阿咲交談很難過,餓了也很難過,反正都是很難過。

織田咲不太能理解兩者之間的聯系,但這不妨礙織田家二家長熟練地哄孩子:“想吃什麽?等回學校了我幫你做?還能忍得住嗎?”小孩子長身體嘛,多吃一點很正常。

逆流之河鼓了鼓腮幫子,悶悶開口道:“……想吃拉面。”阿咲是個大笨蛋。

孤家寡人式靠窗坐的相澤消太冷不丁插話:“我知道有一家做得不錯的推車拉面。”

“這算是外出福利?”織田咲挑了挑眉,調侃道,“相澤老師對拉面還有研究啊?我還以為您靠速凍食品和能量果凍生存呢。”

雄英男教師頓了頓,臉上罕見露出了‘我靠能量果凍生存和我對拉面有研究,這兩者有什麽矛盾嗎?’的超·覆雜反問表情。

綠眼睛的小兇獸眨了眨眼睛,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半小時後,相澤消太帶著兩個饑腸轆轆的未成年在中途下了車;織田咲看著車站外格外古樸陳舊的街道和遠處的農田,要不是確定這位成年人的確持有教師執照,都要懷疑對方在實施拐.賣了。

三人下車的地方是一個類似於祭典景點的小鎮,街道上的商鋪連招牌都是極為傳統的木質牌匾;青石板地面上畫著傷痕累累的歲月,整個小鎮在漸濃的夕陽下顯得恬然純樸。

持證教師的描述向來真誠,說推車拉面就絕對不會是豪華面館。屋臺的老板是一個面容憨厚的圓滾滾中年人,穿著幹凈的白色圍裙,脖子上搭著毛巾,給踮腳的小客人翻出了一個落灰的兒童座。

“三碗招牌拉面。”相澤消太秉承作為買單成年人的責任,開始點餐,“一份超大碗,一份大碗,一份中碗,每份都要小菜。麻煩了。”

大叔笑呵呵地應了一聲,彎腰把逆流之河抱上擦幹凈的兒童座,回到熱氣騰騰的案臺後開始忙碌。織田咲環視身後人流寥寥的街道,小聲咋舌:“這是哪裏的鄉下啊?老師你可真能找。”

該說,‘為了一口好吃的不計代價’果然是人類的本能?連節能系教師也無法例外?

雄英男教師沒有立刻回答織田咲的話,而是伸手從手邊的竹筒裏拿出三雙筷子,用餐巾紙慢條斯理地擦拭,視線平靜地垂在光滑桌面上:“織田,有什麽想問我的事情嗎?”

翠眸女孩頓了頓,轉頭看向相澤消太。

織田咲坐在一大一小中間,兒童座上的小家夥還處於心情郁悶的狀態,扯著她的一只手憋著氣玩手指,另一邊的成年人邊低著頭擦筷子,邊漫不經心般推開了兩人一直若有若無避開的話題。

男人說得沒錯。織田咲想問他的東西太多了。

就近一點說,為什麽他會知道逆流之河具體的成型時間,而織田咲本人卻毫無印象;

遠一點說,為什麽身為雄英的職英教師,相澤消太會如此關註她一個普通學生,莫名其妙的執著不談,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甚至讓織田咲產生了一種‘我以前就認識他’的錯覺。

無論是對方永遠懶洋洋的語氣,平靜註視的目光,偶爾稱不上溫柔、絕對有笨拙生澀的肢體接觸,甚至很久之前那個鬧劇般‘叫我爸爸’的親吻——熟悉到令人茫然。

翠眸女孩張了張嘴,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相澤消太把擦幹凈的木筷子放在小小的筷枕上,正好此時大叔把三碗拉面端了上來;雄英男教師把中份的拉面放在織田咲面前,低聲道:“先吃面。”

男人接過大份的拉面,最大的拉面碗卻被大叔放在了兒童座面前,小家夥舉著筷子滿臉高興。織田咲呆了呆,下意識阻止:“抱歉,請幫忙換成一碗中份,小份也可以。”

逆流之河興高采烈的模樣一頓,肉眼可見地變為沮喪。

“不必。”相澤消太搖了搖頭,向大叔道謝後,解釋道,“他能自己吃,也能吃得完。”逆流之河扒著桌子猛點頭。

織田咲疑惑:“可逆流平時的食量,也就是中份拉面啊?”差不多和她一樣。

一旁的小家夥猛然回神,心虛地往回縮了縮,臉上的興高采烈也收斂了幾分。“你不覺得奇怪嗎?”相澤消太的聲音平緩,“你和逆流之河都是正常食量,為什麽傷口會恢覆得那麽快?”

織田咲:“因為……是個性?”

“治愈女郎的個性是加速細胞活性,來促進傷口的恢覆,代價是患者自身體能的飛速消耗。”雄英男教師不緊不慢地把配菜分給兩個未成年,“你也差不多,物質是守恒的。”

物質守恒定律……綠眼睛的小兇獸大腦放空了幾秒,一個奇妙的猜測浮現在腦海裏,讓她忍不住用轉頭,驚訝的目光看向另一邊正努力假裝無事發生的逆流之河。

相澤消太一錘定音:“冰箱的消耗量,遠比你想象的要大。”所以他才默認了織田咲把逆流之河獨自放在教師公寓——不然怎麽暗度陳倉投餵小家夥。

織田咲頓感頭大:“抱歉,老師。食材消耗的部分之後我會補給學校……”

“不必。”男人用碗裏的木勺喝了一口湯,感受微燙的湯汁滑過喉嚨,才繼續道,“也許我之前沒有說過,但是,你可以向我索取任何東西。”

又來了。成年人的大包大攬。‘任何東西’哎,嘖嘖嘖。

翠眸女孩無奈:“老師你別這樣,我又開始害怕了。哪有人是完全為了另一個人活著啊?您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相澤消太放下勺子,聲音沙啞:“織田家只有兩個孩子。”

“你指織田作和我收養咲樂真嗣他們?那不一樣啦,”織田咲擺擺手,“因為我們是家人,當然可能也有彌補的原因,畢竟織田作這個人童年還是不怎麽美麗的;我們是彼此索取——”

“沒錯,你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安靜地看向織田咲,用‘這頓拉面我請’般毫無波瀾的語氣,定定道,“我也在向你索取——因為,你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織田咲:大家好。現在我很慌。

我懷疑我是相澤消太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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