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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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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田咲站在滿目瘡痍的建築群內, 神色茫然,舉目四望。

天空中浮動著絲帶般絢麗的極光, 翠眸女孩身前斷壁殘垣, 身後曠野死寂, 散落的槍.支刀劍依偎著橫七豎八的士兵。織田咲低頭看了看空蕩蕩卻隱隱發熱的掌心,總覺得自己應該握著什麽東西。

也許是刀劍, 也許是另一只手。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在這裏幹什麽?要我參與救援嗎?綠眼睛的小兇獸坐在被炸斷的柱子上,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決定走一步看一步:還是等遇到認識人再說吧。

建築群大概是建在山腰或者山腳的位置,順著一片狼藉的道路往前走,視野也逐漸拔高;等織田咲站在廢棄戰壕前休息時, 再回頭已經看不見曠野, 而是被與地平線交匯的黑色海平面取代。

這是哪兒啊?逆流呢?相澤老師呢?翠眸女孩彎腰揉著小腿,對自己莫名急速下降的體能感到苦惱和困惑:我是被他們無情拋屍野外了嗎?還是這就是另一個世界?

前者姑且不談, 要是後者,那地獄的基礎建設可有待提高。

腥鹹的海風順著來路吹拂,把女孩白色的殘破裙擺撩了起來,貼緊酸痛的小腿, 意外帶來了幾分冰涼舒適。織田咲原地跳了跳,確定沒有問題後,繼續沿著路往山上走。

道路不斷地向前延伸,疲憊感墜在身後,重重地拉扯著織田咲的身體。綠眼睛的小兇獸從一開始‘怎麽回事?我在哪兒?老師呢?’的疑惑,轉變成‘無論誰都好出來聊聊天啊餵’的無聊。

不知到底走了多久, 在織田咲學會自己和自己聊天之前,地獄管事人似乎終於聽到了小姑娘的請求——一個熟悉的、穿著半永久黑風衣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媽呀累死我了。織田咲喘得說不出話來,停在原地平覆了一下呼吸,才加快速度跑了過去。翠眸女孩恨不得原地趴下好好休息一會,擡腳踹在雄英男教師的小腿上,有氣無力:“怎麽回事——”

‘噗通’相澤消太悶不吭聲地正面砸在了地上。

織田咲嚇了一跳,趕緊拉著男人的胳膊試圖把他拽起來:“老師!天吶你怎麽也變菜了!抱歉啊我真不是有意的,天吶懟臉摔……餵餵餵!回話啦!沒事吧!”

仰面躺在地上的男人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一聲不吭。

嗚哇面無血色得像個屍體哎。什麽補血來著?豬蹄?紅豆?

織田咲好氣又好笑,報覆般伸手搓了搓男人冰涼的臉頰,然後猛地僵在了原地。

像個……屍體?

翠眸女孩神色驚愕。

相澤消太黑色風衣的胸口幾不可見地蠕動了一下,織田咲趕緊回神,抖著手扒開了男人的風衣扣子。一只毛色雪白的小老虎掙紮著從男人的懷裏鉆了出來,似乎是腹部受了傷,每爬一步氣息都要變得更弱一分。

織田咲把努力的小家夥翻出來,小心翼翼放在膝蓋上。鮮血貼著翠眸女孩的白裙氤開,像奢華晚禮服上綻放的華貴玫瑰;小老虎虛弱至極地咬住織田咲的手指,依戀般偏頭蹭了蹭女孩的膝蓋,逐漸失去溫度。

綠眼睛的小兇獸顫抖著把手放在小白虎的頭上,從未感受過的恐懼和悲傷把空氣都化成了刀刃,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從內至外、鮮血淋漓地剖開;她想尖叫,想伏在地上放聲哭喊,尖利撕扯著天空中的極光和永夜——

安靜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突然開始劇烈掙紮,喉嚨裏發出莫名悲愴的嗚咽;一直皺著眉頭守在旁邊的雄英男教師霍然起身,穩穩按住了織田咲的肩膀,避免小姑娘在亂抓中傷到自己。

原本坐在床邊晃腿的逆流之河被昏迷JK無意中踹了下去,從倒栽蔥的眩暈中艱難爬起身,蹬著腿爬上病床,抱著織田咲的脖子大喊‘阿咲!阿咲!大笨蛋阿咲你醒醒!’。

你這樣坐在她身上,沒事也要壓出事情來!相澤消太被他鬧得焦頭爛額,空出一只手提著小家夥的領子想把他提下來,卻驚愕地撈了個空。

男人的手穿過逆流之河的衣領、甚至穿過了他的脖子。小家夥察覺到眼下的變故,頓時也楞住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呆坐在織田咲身上,顫巍巍擡起手摸臉:“大、大叔?”

“別慌。”相澤消太當機立斷順著逆流之河的後背劃下去,在大概腰部的位置,摸到了雄英校服熟悉的布料觸感,扯著小家夥的裙腰把他扯下來,放在床邊,“還沒有完全融合。”

只是作為獨立個體的物質感在消失。

織田應該是夢見了以前的事情,導致契約松動了。

在這種時候,逆流之河也不敢耀武揚威瞎折騰,紮著兩個麻花辮的女裝小佬乖乖坐在床邊,咬著手指、驚慌不定地看向織田咲。

幸運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掙紮的幅度開始變小,逐漸恢覆平靜。相澤消太謹慎地用掌心熨在小姑娘的臉頰旁,垂眼輕聲道:“織田、織田,醒醒。”

逆流之河翻了個身跳下病床,從相澤消太腰邊擠了進去,帶著哭腔地小聲喊:“阿咲,阿咲,你醒醒啦;你的傷還沒好,你不醒的話,讓我怎麽幫你啊?”

相澤消太詫異地看向擠在自己身邊的逆流之河:“你說……幫她?”

“是啊,阿咲醒了,傷就會好了。”逆流之河抽了抽鼻子,“她之前不這樣的,我可以很順利地幫她恢覆傷口;但是她現在不讓我進去,就像在那個島上一樣,所以只能等她醒了。”

小家夥似乎想到了討厭的事情,不情不願地補充道,“在島上,她醒了就會看見那幾個小屁孩;只要看見那幾個小猴子,阿咲就會願意讓我幫她恢覆傷口。”

相澤消太把小姑娘掙紮時散亂的頭發捋順,伸手摸了摸逆流之河重新凝實的後頸,冷靜道:“然後呢?”難道是夢到了在島上的事情?

“但是那幾個小猴子太弱了!”逆流之河稍微拔高了聲音,又怕打擾到織田咲般,垂著頭壓低了聲音,“他們流了好多好多血,到最後只剩下一只醜兮兮的小老虎……他天天粘著阿咲!”

明明他逆流之河大爺才是幫阿咲最多的人!他能幫阿咲恢覆傷口!還能幫阿咲趕走壞人!

那只醜老虎能幹什麽!除了哭和惹阿咲哭之外、那家夥一無是處!

小老虎……相澤消太若有所思。當時相澤家得到通知去最終戰場撈人時,作為交戰低調的海島上已經是滿目瘡痍;雖然他沒有跟著遣派部隊前往,但多多少也聽過一些過程。

織田咲和無法移動的傷殘士兵被滯留在戰場上,整個戰壕內所有能站得起來的士兵都已經提前撤離了戰場,對戰的另一方撤離得更是幹凈。

被強迫投入戰場的兒童單獨放在一片營帳,或說囚牢;整片改造為囚籠的民居鴉雀無聲,宛如地獄。相澤家和黃金之王的派遣部隊拿出了恨不得掘地三尺的精力,才找到了隱藏其中的織田咲。

‘沒有發現第二個幼童’——這是相澤消太所聽到的版本。

沒等男人決定是聯系本家還是暫時按下,病房的門就被從外部敲響了。中原中也敲門完全就是走個意思,敲完直接就披著風衣外套走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頗為鮮艷的果籃。

身量不高的少年不滿地嘟噥道:“看著氣勢洶洶很能幹,結果還不是添亂——她還沒醒?”原本故意嚷嚷的音調懸崖式陡降,中原中也擰起眉頭,看向病床上的小姑娘。

相澤消太看著年輕的港黑準幹部幾秒,點了點頭。

“抱歉。我醒了。”織田咲按著抽痛的額頭,艱難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語氣茫然而愧疚,“給中原先生添麻煩了——所以,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逆流之河‘哇’地一聲撲了過去,哭唧唧道:“阿咲你醒啦!我好擔心啊!”

“你還記得多少?”相澤消太把枕頭塞在小姑娘身後,才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沈聲開口問道,“不要勉強自己,能想起來多少,就告訴我多少。”

“好……我……遇到了英雄殺手斯坦因?”織田咲偏著頭努力回憶。

“沒錯。”中原中也把花裏胡哨的果籃扔在立櫃上,隨手摸出一個蘋果,閑閑地拋上拋下,“那家夥在港黑也有不少案底——啊可惡!差一點就能抓住他了!”

“因為我嗎?”織田咲有點方——作為相澤消太直轄的學生,她對最近格外活躍地英雄殺手斯坦因也有所了解,“我記得他迎面劈了我一刀……然後我就昏迷了?”

翠眸女孩回憶著回憶著,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誠然對方那一刀著實兇戾狠絕,但看她現在還活著,想必當時就沒迎面劈下來,或者說被別人擋住了……

她帝光魔王殿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了?這種不致死傷竟然還昏迷了?

“不是你的錯,”相澤消太打斷小姑娘的自我質疑,解釋道,“中原先生幫你擋下了那一刀。在場還有其他敵人,車站的爆炸是蓄意而為。”

被點名的中原中也撇頭,冷哼了一聲:“‘幫忙’這種話還是不必了。只是因為你是被首領點名的人,要是不小心出事了,那我就算任務失敗……”

“中原先生請不要這麽說,”織田咲認真道,“您救了我一命,我非常感謝您;雖然現在還沒有說傾盡全力報答的資本,但感謝還是必須——”

中原中也怔了怔,嚷道:“別、別說了!好煩啊你別說了!”

“既然織田同學受傷了,那就不得不提前返回東京了,”相澤消太從容不迫地插話進來,帶著險惡大人的意有所指,“但我們此行的目的還是要達到的。”

哦。織田咲秒懂。相澤老師要趁著中原先生沒反應過來安排我了。

不過也是,相比較變幻莫測的太宰先生,中原先生怎麽看都更像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雖然在黑幫說好人有點奇怪,但是中原先生手漂亮啊!

——在藝術品前毫無驕傲的昏庸JK如是想道。

年輕的準幹部呆了呆,先是思考了一下‘這倆的目的是什麽來著’,才楞楞回應:“啊?哦?啊。”

“下學期的校外活動,”雄英男教師不緊不慢的拍板,“織田同學就拜托中原先生了。”

織田咲趕緊接上:“拜托中原先生了!”

中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中也:“……?”等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中原中也(神情凝重):猶豫,就會敗北。

chuya大概是七到八歲化形的,那麽四舍五入現在已經十歲啦!

不僅是港黑史上最年輕的幹部(X)還是雄英史上最年輕的校外活動指導老師(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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