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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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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他來到汽車旅館,所謂的love Hotel。

“為什麽……來這種地方?”

一進房間,他窘得手腳都不曉得放哪兒好,眼睛也不敢東張西望,胸口轟隆轟隆地跳著,猶如千軍萬馬在奔騰。

比起他,她倒是落落大方地坐在床沒,手指勾著發綹繞呀繞,明眸大眼眨呀眨的,一派煙視媚行的作態。

“還裝傻?”她連嗓音都如浸透了花蜜似的甜膩。“你不就是想跟我做那件事,才來找我的?”

他聞言,霎時心慌意亂,急忙辯解:“我沒有!”

“真沒有?”她笑得嫵媚。

他用力搖頭。

看他搖頭像搖博浪鼓般,那麽激動又掩不住羞赧,俊臉的膚色雖不像小時候那麽白嫩,而是接近某種淡淡的焦糖色,但浮著紅暈的模樣依舊顯得那麽香甜可口,她不禁笑了,笑得張揚、笑得肆意,笑到呼吸都梗住了,嗆咳出聲,淚水刺痛雙眸。

從國中畢業以後,她便沒再見過這個可愛的包子弟弟了,沒想到兩人再度重逢竟會是在那種地方,而她又帶他來到這裏。

她的青春早已枯萎,他的青春卻正燦爛……

蕭牧軍見她笑到後來咳得嚴重,既氣惱又擔憂。“你別笑了,再笑嗆死你。”

“嗆死……也不錯啊!”有時候她倒希望自己死了好。

她努力收住笑聲,眨去淚水。“去洗澡吧!”

“什麽?”他又呆住了。

“你不知道在做那件事以前,把自己洗幹凈算是禮貌嗎?”

什麽禮不禮貌?他困窘地暗暗磨牙。“我沒想過跟你做……”

她卻沒聽他說完,逕自起身去到浴室,也不管他就在房內,隔著一扇玻璃屏風便開始脫衣服。

她瘋了!

蕭牧軍僵在原地,心跳如雷擊,體內沸騰的血流在耳邊滾滾作響,他告訴自己不能偷看,偏偏眼角餘光忍不住要往屏風後瞄去。

那若隱若現的性感剪影,對血氣方剛的年輕大男孩來說,毋寧是天地間最致命的誘惑。

鼻血蠢蠢欲動,胯間的某物也蓄勢待發。

他一遍遍地深呼吸,拼了命地阻止自己胡思亂想,腦海浮現的一幅幅桃色畫面都像在催他的魂,他快不行了,今晚是月圓之夜嗎?他覺得自己即將化身成狼人……

熬過了數不清的分分秒秒,佳人總算出浴,墨發半濕,豐軟的胴體裹著一襲白色浴袍,經過他時,送來一股迷魂的女人香。

她揚手撩了撩濕發,宛若不經意的動作卻分明是勾引。

她瞥了眼他下身支起的帳篷。“是第一次嗎?”嗓音輕啞。

“什麽?”他沒聽懂,緊張得肌肉僵硬,鬢邊直冒汗。

“我也是第一次。”陸晚晴撫著仍微微痛著的半邊臉頰。若是他再遲來一天,她或許已不是完璧之身……水眸笑盈盈地睇著他。“我給了你吧!”

“什麽……什麽給我?”

“當然是女人最珍貴的第一次。”她像勾魂似的朝他眨眨眼。“不想要嗎?”

鼻血噴出,他忙按住口鼻,狼狽得無所適從。

她嬌聲笑了,蔥指點了他下巴一下。“快去洗澡吧,臟死了。”

他洗了個超級快速的戰鬥澡,學她一樣換上了浴袍,卻是不自在得連走路都覺得不對勁。

她已倚在床上等他。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她臉蛋也紅紅的,染著薔薇色,水眸瑩亮含羞,偏偏一張櫻桃小嘴依然倔強。

“人家說,女生的第一次要找個有經驗的男人……唉,我今天一定會很痛的。”

“不會的!”他忙舉手保證。“我會小心盡量不弄痛你……”

她噗哧一笑,嬌嗔地橫他一眼。“還說沒想跟我做。”

“我……”他赧然。他的確並非抱著這種想法來找她的,只是既然都來到這種地方了,那也不能……白白浪擲了一夜春宵是吧?

“你懂得怎麽做嗎?”她回眸睇他。

“我、我看過A片……”

“我可沒那些AV女優那麽性感。”

“你比她們漂亮一百倍!”他沖口而出。

“我不會做。”她嘟嘴,繼續逗他。“我怕痛……”

“不會痛的,你別怕,我會很小心的。”他口口聲聲地安撫。

她不再說話,斂下眸,安靜地躺在床上,他先是楞怔地傻在原地,過了好片刻,才恍然領悟她這是邀請的暗示,躡手躡腳地爬上床。

他跪在她身前,眸光慢慢巡弋過她清麗的臉蛋,順著那優美的頸弧往下,落在豐盈起伏的胸前。

他看見一道誘人的深溝,通往某個他渴望至極的秘境,可他不敢就這麽去尋覓,只敢先低下頭來,輕輕地、很輕很輕地碰她的唇。

這是他的初吻,他不曉得該怎麽親,才能讓她覺得自己很厲害,他很怕自己的口水沾了她一臉惹她厭惡,怕她嘲笑他連好好的親吻都不會。

可她沒有笑他,從他試探性的吻察覺到他的生澀,她心弦一緊,微微仰起頭送上自己柔軟的芳唇。

她用唇瓣輕輕地含他,用舌尖舔他,他很快便抓到訣竅,與她來回啄吻,親密地嬉戲。

然後,出於本能地,他用舌頭頂開她貝齒,溜進她甜美的唇腔,卷住那軟軟的丁香小舌。

他開始變得激動,呼吸粗重起來,行動野蠻。

“慢一點……”她被他吻得舌頭發麻,喘不過氣來,撇開臉躲他。

……

窗外,落起了細細綿綿的春雨,漫漫長夜,才正開始旖旎。

隔天早晨,當蕭牧軍醒來時雨已停了,陽光燦爛地透過窗紗溜進屋內,映在側躺在他身畔的佳人身上,更顯得她肌膚瑩白如玉,裸露在被單外的背脊曲線撩人。

他看著那白皙性感的背脊,眸色逐漸轉深,瞳孔燒起了兩簇小小火苗。

他不自禁地貼上前,從背後摟抱她,俊唇低下在那裸背上細細啃咬著。

她沒有反抗,只是纖肩一聳一聳地顫動著,他以為她是害羞,過了片刻,才赫然驚覺她似乎是在偷偷哭泣。

他不敢相信,動作凍凝。“陸晚晴,你……在哭嗎?”

她沒回答,驀地轉過身,雙手緊緊環抱他,臉蛋埋在他堅硬的胸膛。

他感覺到胸前的濕意,心口發涼。她哭多久了?該不會整個晚上一直默默流淚?他這個粗心大意的笨蛋!居然完事後就那樣呼呼睡去了,她肯定覺得他很不體貼吧?

他頓時手忙腳亂,拍著她背脊哄她。“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昨天喝多了,我不該趁你喝醉時欺負你——”

“是我自願的。”她悶悶地打斷他,半晌,才從他懷裏揚起淚顏,那濕潤的眼眸、憂愁的眉宇,令他心疼。

“那你為什麽哭?”他啞聲問。

她沒回答,只是那麽憂傷,那麽迷離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淡粉色的菱唇彎起笑弧。

“想哭就哭了。”她淡淡一句,也不解釋,擡起下巴主動吻上他的唇,他先是錯愕地僵了一下,接著便像著了火,熱烈地回吻。

他們吻了好久好久,吻到兩人身體都熱了,燙得驚人,他終於忍不住將那硬如烙鐵處貼緊她。

他咬著她耳垂,含糊地低語:“姊姊,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她羞怯地將發燒的臉蛋埋在他肩頸,軟軟地應著。“嗯。”

這一次,他很溫柔、很溫柔,深怕傷了她一分似的,細致地愛撫她全身上下,慢慢地、慢慢地在她體內進出,極致纏綿。

當攀到極樂的頂峰時,兩人都亂了、狂了,狠狠地糾纏彼此,恨不得將對方揉進骨子裏。

事後,他將虛軟無力的她抱進浴室裏,細心地幫她洗幹凈了,用浴巾擦幹身子,才又抱她回到床上。

他們相擁而眠,宛如一雙交頸的鴛鴦。

時光在夢裏無聲地流逝,再醒來時,她已不在房裏了,他以為她是害羞悄悄先溜走了,還想著晚上要再去酒店找她,沒想到——

那女人居然逃了!

將純真的他吃幹抹凈之後,就這樣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牧軍發誓,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這輩子要是不把這女人追回來,他就不姓蕭!

十年後……

十年的時間足夠世面變化,足夠一個國家換掉一批掌權者,足夠一個城市由起飛到衰落,也足夠一個大男孩長成一個成熟男子。

蕭牧軍已經是個百分之百的男人了,至少他自己如此認為。

是男人,就有男人的煩惱,為親人、為事業、為名聲,也為了……婚姻。

不是他自己想愁那最後一件人生大事,他還樂得想多逍遙自在幾年呢,偏偏他的大哥、二哥相繼成婚後,閑閑退休在家、無事瞎忙的蕭老爹便把心思,動在唯一未定下來的小兒子身上。

“我說老麽啊!你今年都二十八歲了,也該是好好交個女朋友定下來的時候了。”

趁著每星期一次的家族聚餐,蕭老爹苦口婆心地規勸。

“我不缺女人。”他冷靜地回應。開什麽玩笑?從那些混夜店的辣美眉到坐辦公室的乖乖女,哪個見了他不像蜜蜂見到花,爭相圍繞著噏嗡叫?

“老爸當然知道你不缺女人。”蕭老董咳了兩聲,說起來麽兒的風流倜儻最像他年輕的時候,想當年他也是叱咤情場,號稱大眾情人第一名。“我的意思是,你得交個正經的女人。”

“何謂正經的女人?”蕭牧軍很謙和地請老爸下定義。

“就是你別老在夜店,”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一夜情。”蕭家老二蕭牧野很幹脆地單刀直入。

“一夜倩怎麽了?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大家好來好去,何必說人家不三不四?”要辯論,蕭牧軍可不輸身為大學教授的二哥。

“就是啊,老二,你這樣說那些女孩子太不厚道了。”蕭老爹很中肯。

“沒錯!”蕭家大嫂於澄美也抱不平。“男人可以一夜風流,女人怎麽就不行了?”說著,嫵媚明眸嬌嬌地橫了身旁的丈夫一眼。

蕭牧理被嬌妻勾得心跳漏了一拍,悄悄捏了捏桌下她軟綿綿的大腿肉,暗裏吃豆腐,表面仍裝一派漠然淡定。“我可從來沒有一夜風流過。”他鄭重澄請。

“真沒有?”於澄美不信。

“拜托!大嫂,我大哥就是想一夜風流也沒人理他,就憑他那副誰欠了他八百萬的冷臉?咕!”蕭牧軍犀利地吐槽。

打掌探過來巴他頭。

“大哥,你打我!”

“就打你怎樣?”蕭二也來湊熱鬧,賞麽弟一記暴栗。

蕭牧軍火大了,從小到太就這件事沒變,兩個哥哥老愛欺負他,偏偏他基於兄弟親情、基於對兄長的敬重,竟還不能反抗,可恨哪!

“好了,你們別欺良小叔了,他多可憐啊。”蕭家二媳婦丁雨香眨眨圓圓的大眼睛,很是憐憫同情地望向蕭牧軍。

蕭牧軍感激地回看她。

兩人“眉目傳情”令蕭二妒火中燒,一把轉回老婆的臉。

“小兔子,你眼晴看哪裏?”

“啊?”丁雨香不曉得老公吃哪門子飛醋。

“以後不準你到處亂看,給我乖乖坐好。”蕭二擺出教授訓學生的架子。

餐桌上其他人抿嘴偷笑。

蕭老爹見一家“和樂”,很是開心,之前老大、老二分別跟兩個兒媳婦鬧離婚,現在總算都雨過天青了,夫妻感倩如膠似漆得好甜蜜,多好啊!

就差考麽一個了,兄嫂們雙雙對對,他形單影只不覺得悶嗎?

蕭老爹心疼兒子。“老麽啊,老爸不是嫌你來往的那些女孩子不正經,是說你也該定下心來選一個認真交往,這麽多年了,就沒看你跟哪個女生認真約會過,老爸擔心啊!”

“他身邊的女人不是夜店辣妹就是酒家女,怎麽認真交往?”蕭二諷刺。

“誰說不行?”蕭老反駁,不喜歡二哥話裏隱含的輕蔑意味。“夜店跟酒家裏也有好女孩。”

“那你交一個來看看懇一羞二挑釁。

“那也得看緣分。!蕭老麽泠哼。

眼看兩個弟弟又要都起來,蕭大總算想起身為長兄調和鼎鼐的責任。“讓牧軍自己決定吧!他才的二十八歲,還有的是時間。”蕭牧軍聞言,一拍手。“還是大哥道律師說話公道,憑什麽兩個哥哥都過了三十才結婚,老爸你現在就催我成家?不公平。”

“我哪是催你成家?”他也懂得循序漸進好嗎?蕭老爹自覺委屈。“我是要你先認真交個女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努力尋找屬於我的緣分,這樣總行了吧?”蕭牧軍揮揮手,一副此事落槌定案的態勢。

他自己不上心,別人自然也不能強逼他,關於他的感情事就這麽做為茶餘飯後的話題揭過去了。

他依白天上班,晚上鬼混,頂著新說青年建築師的名氣,再加上他那高大英武的身材,俊美到近乎邪氣的相貌,風流才子蕭牧軍在風月場所,那可是無往不利,盈盈燕燕都愛他。

這夜,他和高中老同學開同學會,一群年紀相當的男人有的混警界、有的混商界、有的從政、有的當醫生,還有人一聲不響地繼承了家族的黑道事業,總之是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物都有。

但不管來自何方,不管此刻成就地位是高是低,男人們聚在一起免不了聊女人、泡美眉等事,大夥兒興之所至,就吆喝著一同上酒家報到。

赫花酒這回事蕭牧軍是老經驗了,全臺灣從南到北的酒家,只要是稍稍有點規模的,哪間不曾接待過他蕭三少?店裏的花名冊蕭三少也是如數家珍,哪朵名花落在哪間酒家,他一清二楚。

就因為把底摸得太清楚了,相較於他那些好同學,蕭三少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女孩子們圍著他哥哥長哥哥短地叫,他只是漫不經心地喝酒。

媽媽桑看他一臉無聊,笑咪咪地湊過來問:“軍少,怎麽悶悶不樂的樣子?是這些小姐沒好好侍候你嗎?”

“媽媽桑,你怎麽這麽說啊?”坐他身旁的酒店女郎嬌嗔著喊冤。

“哪裏是我們不想逗他開心,是軍哥哥不理我們啊!”

“軍少,蕭哥哥。”另一個容貌美艷的年輕女孩嬌滴滴地喚。

“你今天怎麽了嘛!是這酒不好喝嗎?那開香檳王來喝吧。這麽多人,先開個半打如何?”

香檳王是酒中貴族,半打開下來,帳單的數目絕對驚人,店家可賺翻了。

媽媽桑目光閃閃,覺得這丫頭超敬業,不愧是她親自調教的入門弟子。

“開不開別問我。”蕭牧軍可不是傻瓜,由著這些酒店交際花耍著玩,假藉醉意指了另兩個同學。“他們一個是議員,一個是集團少東,你們找他倆埋單去。”

“哎呀呀,原來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啊!”

“這整個包廂的大人物裏,人家還是最愛蕭哥哥,哥哥多帥啊!光是這桃花眼瞄人家一眼,人家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我也愛軍哥哥,軍哥哥以後常來吧!”

風塵女郎個個嘴甜笑容美,但究竟存著幾分真心,誰也弄不清。

但蕭牧軍從來也沒想弄請楚過,無所謂的,她們要對他撒嬌叫哥哥,哄得他開酒埋單怎樣都行,反正都只是一場游戲一場夢。“媽媽桑,最近有新人來嗎?”他問。

“坐你身邊的這個就是我們最新的一朵花了,怎麽?不滿意嗎?”媽媽桑知道他的脾氣,每回到店裏一定找以前不曾陪過他酒的女郎,似是喜新厭舊最好色。

“哥哥,你不喜歡人家嗎?”新來的一朵花趕忙裝癡作媚。“人家好傷心呢!”

“別哭啊,這麽美的妹妹,你傷心的話哥哥會心疼的。”不帶真心的甜言蜜語他也很會說。

“哥哥好壞!”

“哥哥懷你不喜歡嗎?”

“討厭……”

耳畔嬌聲媚語不斷,蕭牧軍只是恍惚地聽著,這些風月女郎都愛扮小,無論見了誰,總是甜甜地喚哥哥,偏他心裏忘不了那個非要喊他弟弟的女人。

十年了,他上遍了大大小小的酒家,看爛了一本又一本的花名冊,她在哪兒呢?

一個人怎能人間蒸發,消失得如此徹底?

陸晚晴……

他仰起頭,狠狠地灌下整杯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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