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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再見布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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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午時艷陽下的二對二,海常的臨時組合仍舊是以微弱的分差輸給秀德的光與影。

“唉,我認輸,”與高尾握了握手,海登籲了口氣開著玩笑,“先生們,怎麽不讓著點兒女士啊?”

“因為不敢啊,說實話在和‘女士’打球什麽的,完全沒意識到耶!”有人同樣語氣誇張,末了再裝模作樣解釋一句,“當然不是指別的什麽啦,我是說你的球技很強。”

黃瀨則是用力握了握綠間的手:“下次不會再輸的啦,小綠間。”

“哼,”是你們還太弱,以及,“水瓶座今天的幸運物應該是粉色發繩,不是黑色。”指了指海登,雖說難得她把頭發綁了個小辮兒,可惜黑色發繩不頂用,言下之意輸了活該。

“簡直不知所雲!不過還是多謝啦,小綠間的‘賽前指導’一定頂用。”

“要盡人事啊。”

走出球場時高尾和成大概很高興,終於可以找地方去搞定午飯。與當年帝光中鋒餓了進食不餓也吃的秉性相對,綠間從來不到正午絕不用餐。生存前提是物質需求得到滿足,不巧在於生物鐘往往使得不同的人在同一時刻感受到滿足物質需求的必要性。中午時分快餐店裏人滿為患,有人一邊抱怨著同行好友的古板規矩一邊利用鷹眼優勢發現一個角落裏的空位。

擠在收銀臺前點單時好不容易排隊排到,黃瀨卻又不幸被幾個眼尖認出他的姑娘團團圍住,無奈之下只得對海登喊一句幫我點下單啦,東西就和你一樣。很快被喊回來說新出的薄荷口味聖代你要不要來一杯,可惜被問話的沒聽到,海登聳聳肩還是對店員小妹說來兩杯新口味聖代。

對新事物充滿好奇的還有高尾和成,而他那隊友猶豫片刻後最終也同樣點了新產品冰淇淋,卻在被好友大驚小怪地追問著難道球場上的默契終於延伸到了日常時毀滅性地回答,那是因為第二杯半價,你果然還是不行。

“真好呢,我還以為你是那種絕對交不到朋友的人。”女生對綠間擠眉弄眼,三人端著餐盤坐下幾分鐘後,模特兒才終於脫身擠過來。

“我以為你才是交不到朋友的人。”對方風平浪靜把話丟還回來,聽語氣似乎不是為了拌嘴的“禮尚往來”,而是十分坦誠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哪有,我性格這麽好,到哪兒都有朋友的啦。”海登說這話時卻目光稍有躲閃。剛好黃瀨挖起一勺聖代評價稱味道有點怪,她便嘻嘻哈哈地湊過去說你不要拉倒,給我。對方立馬抗議著高舉起聖代杯避開她的手,聲稱味道怪和不好吃是兩碼事,不要隨便斷章取義嘛。

綠間剛想開口卻被對面兩個笨蛋吵吵鬧鬧的德性打斷,若不是此時沒別的空位,他大概很想換到別桌,以免被誤會是他們的朋友。高尾拍他肩膀,小真你性格不好是事實,就不要計較這個啦:“話是這麽說,小真雖然和誰都玩不到一起,但他在意所有人;我和誰都能玩到一起,但我並不在意大多數人。”停頓兩秒隨後補充一句,但我在意宮地前輩木村前輩大坪前輩,當然還有小真你啦。

“沒有問你啊,”不茍言笑的家夥眼鏡翻白,而桌對面的兩人終於消停了下來,“倒是你們,我從不記得你們感情這麽好。”

琥珀色眼睛挺無辜地眨巴眨巴,隨後黃瀨一擡手勾住海登肩膀:“怎麽會呢,我和小海登感情一直都是這麽好。”

“少來,你國中時候對我的態度可談不上有多好。”海登不領情,伸手推開黃瀨靠太近的臉。

……

“嘁,那種狼心狗肺的家夥,活該沒有朋友。”對灰崎走遠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青峰一擡手搭上黑子肩膀。

“青峰君,請講人話。”拉利瑪色頭發的男生從黑皮手臂下鉆出來,繞到他身後對準他膝彎一屈膝蓋,黑皮重心不穩險些跌倒。

“餵,”我瞥向海登,“‘狼心狗肺家夥的朋友’,要說點什麽嗎?”

“我只是比別人看上去更像祥吾的朋友一點點啦。”她擺擺手語氣有點閃避,言下之意他們也不是朋友。

——劇情快退。

“你也一起來吧,祥吾。”

“一起去吧,灰崎君。”

“抱歉,不去,我有約了。”

對於此人青峰黃瀨早有不滿,各自表現得也挺幹脆。“別管他,哲。”“不用管那個人啦,小黑子。”

“對,別管,”灰崎百無聊賴地披上校服外衣,將包隨手掛到肩上,“又不是許下的願望才會實現,又不是許下願望就一定會實現。”

有一瞬間我瞥見海登望向他的眼神混雜著半點隱忍半點痛感以及深深的無奈,但那一閃而過,下一秒她便恢覆往日腔調上前拍了拍灰崎肩頭:“那麽帥哥,要不我替你許個願,哪天願望成真記得來謝我。”

“許願燈好使的話,你盡管多放幾個。少來管我,我沒有願望,”轉身走得挺瀟灑,最後他還是擡手向後揮了揮,也不知是否說給海登聽,“總之,你好運。”

女生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嘆了口氣,讓人有點看不過去,我上前拍了拍她後背,想著要不要說句別太在意什麽的,她卻快我一步開口:“我沒有很在意啦,前輩。以德報怨是我的優點,我還是會替他許願,祈禱上帝在關愛好人的同時也兼濟畜生。”果然是我想多了,因此改而大力狠拍她一掌,無視她齜牙咧嘴的表情。

一起去放天燈是赤司的提議,呼風喚雨的赤司大人難得童心大發,好在當即得到普遍支持。那日周末的晚上月朗星稀,集合的空地上燈光不亮,所有東西都看不那麽真切。不知巧合與否,當時海登竟與桃井一樣極為默契地選擇穿了那種很長很長的雪紡裙,風吹來裙擺便輕飄飄地揚起來。

紫原嚼著零食,最先在燈上寫好了願望,其後是青峰,再後是黃瀨。我猶豫著是否該寫上希望重病的父親早日康覆,餘光卻瞟見一旁海登早已在燈上洋洋灑灑寫下一大片,幾乎寫滿了整個空間。用的是挺漂亮的圓體英文字,摻著不少我看也看不懂的詞句。

海登思維跳脫好比腦子裏抹多凡士林已不是一天兩天,黃瀨卻少見多怪湊過來,眼睛瞪得詫異又鄙夷:“海登同學怎麽許了這麽多願望?都是些什麽啊?”

“因為想完成但還沒完成的事數不勝數唄,”她興致勃勃的,竟真的一一列舉起來,“我想學會拉小提琴,想以後組建一個哥特金屬風格的樂隊,想成為一個像你一樣的模特兒,想……”

“等一下嘛,海登同學,願望說出來要是不靈了怎麽辦啦。”桃井打斷她的滔滔不絕。

海登卻半點不在意,故意學上灰崎的語氣:“無所謂,又不是許下的願望才會實現,又不是許下願望就一定會實現,”說著對著自己那盞許願燈左看右看一會兒,歪著腦袋意味不明地看向黃瀨,“而且,我一半的願望用來四處張揚,另一半才用來朝思暮想。”

黃瀨聞言露出費解的表情:“什麽啊,願望難道不就是用來實現的嗎?”

“並不總能實現的。”

“只要想實現,大多還是能實現的。”

……

“照現在的賽況看,海常不出意外會遇上青峰所在的隊伍。”

“小綠間你是在擔心我嗎?”

誰要擔心你這個白癡:“我只是記得,當初一對一你從沒贏過他。”

“我記得你當初一對一誰也沒贏過,”海登卻趁火打劫地對黃瀨補上一句,雙手托腮,停頓兩秒,“不過最近你狀態好像比什麽時候都要好,也許能贏的吧?”

“一定能贏的啦!”

……

目送一盞盞天燈一點點飛遠,在漆黑夜空裏劃出暖色光斑,漸漸遠到只有星星大小,再遠到消失不見,一切又回覆到來之前的模樣,一群人仍舊遙望夜空,活像無所適從的流浪漢漫無邊際地等待戈多,什麽也沒發生,什麽也沒到來,什麽也沒離開。

“赤仔,哪裏有便利店?我要去買夜宵。”

“那好,一起去吧,在前面的路口就有。”

回去的路上氣氛一如既往,仿佛平日訓練結束一同回家。飛走的願望在許願的人心裏留下多少痕跡無從而知。我拿餘光瞥一眼赤司,方才無意中看見,明明是活動的發起人,他放飛的天燈上卻空空如也,沒寫一個字。大抵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波瀾不驚投來一個稍帶詢問的眼神,我聳肩,表示沒什麽。

隨後無話,直到身後突然有人哼哼起耳熟能詳的調子,很快辨認出那是“寂靜之聲”的老歌,不高的女聲游吟詩人的輕吟那樣帶些清新又帶些悵然。我回頭的時候海登正唱得陶醉,雙臂微微張開,步履輕輕跳舞一般,不時轉一個圈兒,裙子就像花瓣一樣綻開。那時剛巧一陣風吹過來,揚起她的長發與裙擺。一時間有些恍惚,這現在過分能瘋的野丫頭,將來或許也會是個美人吧?

——人們向虛構的神靈俯首祈禱,告示牌上閃爍出神靈的警告,若隱若現顯示成行:先靈們的箴言寫在地鐵大墻與公寓走廊,在寂靜之聲中流傳遠揚……

最後一個音戛然而止,她這才回過神來,一擡頭對上我的眼睛,海登有些尷尬地對我擺手說前輩你又不誇我唱得好聽那就不要盯著人家看啦我會不好意思的。

大家可都看著你呢,不過姑且還算唱得不錯。倒是只有黃瀨真的回答了她一句:“海登同學的嗓音還蠻好聽的呢。”

突然想起,如果沒翻譯錯誤的話,她在天燈上一個不太起眼的小角落裏寫下了一個莫名其妙、似乎不太符合她日常形象的願望——我希望我以後的男朋友會是我所在學校的籃球隊的首發隊員,我要在他打贏最後一場比賽的時候當眾擁抱他,以《戀戀筆記本》裏男女主角的擁抱方式。

……

“現在的一年級,一沒訓練就跑出來偷懶,碾死你們哦!”突然出現的茶色頭發高個子男生長著張溫柔清秀的臉,語言卻是與其極為不符的窮兇極惡。

最後綠間和高尾被意外撞見的秀德前輩們拖走,剩下黃瀨與海登面面相覷。

“好久沒看見過這麽老實的小綠間了,果然到哪裏都有虹村前輩一樣的前輩啊。”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人幸災樂禍地感嘆。少來,我才該說怎麽到哪裏都有不老實的後輩十足欠修理。隨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的樣子:“對了,小海登,之前他們說你在街籃的代號是‘哈莉·奎因’?為什麽要起這個代號啊?”莫非是因為你那常人無法理解的腦回路與這位超級大反派相差無幾?

海登卻答非所問:“涼太你還記不記得國二那年學園祭,我們班開的是萬聖節主題下午茶會?”

“啊,記得記得,當時你那個哈莉·奎因妝簡直無人能及,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啊哈,所以就是因為,我想你只要看到這個名字,就總會第一時間聯想到我,”總算是繞回了問題,正好走到兩人分道而行的路口,她突然沖黃瀨的一臉不明就裏拋去一記飛吻,嗓子捏起來,“開玩笑的,別在意那個。總之就是,回頭再見,Pudding!”

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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