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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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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李嬤嬤表忠心到底有幾分真意, 長安如今身邊就這幾個熟悉的人手。

李嬤嬤總的來說, 對她是沒惡意的。在她身邊伺候這段時日,各方面都體貼。若沒有長公主姜怡寧鬧得這一遭,長安私心裏, 其實十分喜歡李嬤嬤這樣做事色色周道的人精。如今李嬤嬤既有心, 長安便想著給她一次機會。

除了李嬤嬤以外, 周和以倒是派了不少下人來。長安昨日沒工夫安排, 把人都打發在外院呆著。如今李嬤嬤來了, 正好可以去瞧瞧。

李嬤嬤往日在公主府上是掌管過庶務的。對這些規矩、人員安置、府中庶務都十分在行。得了長安的吩咐, 立即就安排起來。

她做事十分麻利,知長安如今正缺人手伺候。郡主府這麽大,那麽幾個下人頂不了事。雖說人不必找人牙子來安排, 但也得花功夫去摸清楚這些人的性子, 有哪些本事。時不等人,她立馬帶著紅雪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外院。

溧陽王府領來差不多三十個下人,男女老少都有。李嬤嬤昨兒一整日提心吊膽的也沒仔細瞧,此時將人都聚到一起,整整齊齊候在院子裏等。

她站在臺階上,跟紅雪兩人一個一個地相看,再一個一個地記錄。

事實上, 周和以派來的人都精心挑選過。溧陽王府大總管方自仲知這是在給未來王妃選奴才,先不說品性能力不錯,選調過來的人,每一個單拎出來都有門拿手活兒。李嬤嬤這麽一一盤問下來, 發覺未來姑爺當真是周道。這群人是將主子的吃食住行各方面都涵蓋了,主子匆忙之下都不必憂心捉襟見肘。

這邊長安在安置府裏,公主府那邊,長公主總算是醒了。

長公主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著孫嬤嬤問,可將長安和陸承禮兩人攔下來?

孫嬤嬤正為著這件事兒憂心一夜。昨日長安出走,她便安排了人跟著。今日一大早,郡主府那邊的下人就匆匆趕回來回話說,郡主那邊已經在著人找人牙子尋下人。看這陣仗,郡主是鐵了心跟主子生分,跟公主府決裂了。

見孫嬤嬤沈默,長公主眼中的光就暗淡下來。

“主子,”孫嬤嬤有些心疼,寬慰她道,“小主子正在氣頭上,您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便是強行攔下來也沒用。不若叫小主子靜一靜。”

長公主沒說話,本就憔悴的臉上泛著一層晦色。

孫嬤嬤也不知怎麽說,畢竟昨日郡主遭了那麽大的罪。聽說命差點就要葬送在司馬府,主子竟還不忘袒護怡寧主子。再是寬厚柔和的性子的人都受不了,何況郡主是個眼利的,最是愛憎分明。主子昨日的行徑怕是寒了郡主的心。

“主子,且叫郡主靜一靜吧。”孫嬤嬤看得明白,卻知有些話不用說主子心裏也明白,否則昨日不會那般激動,“司馬家的人今日一早來登門請罪,聽說人還在府外等著。”

“哦?”一提起司馬家,長公主的眼神就變了。

她扶著孫嬤嬤的胳膊坐起了身,花白的頭發披在肩上,人都老了好幾歲:“去,命人將司馬家的人給本宮帶進來!本宮倒是要瞧瞧,司馬家的人到底向誰借的膽子!!”

人是孫嬤嬤叫人攔在門外的,應了聲,她立即就吩咐下去。

外頭婆子得了口信兒,忙不疊地就去傳話。

長公主則由人服侍著喝了藥,起身去內室梳洗。孫嬤嬤一旁瞧著心裏嘆氣,這回,司馬府跟公主府怕是要結仇了。司馬家畢竟是溧陽王爺的嫡親外祖家。若是鬧得太過火,郡主往後要如何在十九王爺跟前自處?

搖了搖頭,孫嬤嬤暗道,這事兒難辦。

與此同時,姜怡寧跟司馬嬌嬌經過一番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總是談妥了。司馬嬌嬌瞧著姿態端得老高的姜怡寧,心裏嗤笑,卻十分讚同她的看法。

首先,她這個溧陽王妃是當定了。司馬嬌嬌自小被司馬家的人當眼珠子捧大,從未將自己庶女的身份當一回事兒。在她看來,就是皇城裏的公主,都不一定有她受寵。她八歲就愛慕的表哥,如今七年了根本放不下。便是死,她也要得償所願才可。姜長安身份再高相貌再好又如何?泥腿子出身的教養是改不了的。表哥那樣雅致的人,能歡喜她幾年?再者,姜怡寧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公主府有這樣一個人在,姜長安能不能活到出嫁都難說。

這般一想,跟姜怡寧合作似乎非常不錯。姜怡寧如今的這身份,根本就高攀不上表哥,對她沒威脅。她順手幫一幫姜怡寧,姜怡寧裏應外合,弄死姜長安是早晚的事兒。於是,她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至於為昨日落水之事賠禮道歉,司馬嬌嬌看在合作的份上欣然同意。

這邊才談好,孫嬤嬤那邊得了回話,說怡寧主子將司馬姑娘給請進自己院子去。孫嬤嬤眉頭一蹙,心中對姜怡寧的不喜更甚。

她與李嬤嬤不同。李嬤嬤常年被長公主留在府上,看顧姜怡寧的時日多,有感情在。孫嬤嬤從出宮到如今就在長公主身邊伺候,她心裏對姜怡寧可沒那麽多憐愛。昨兒姜怡寧那一出唱作俱佳,她只覺得她年紀雖小,心機深沈。如今更覺得這怡寧主子居心叵測。

緊蹙著眉頭,孫嬤嬤忙去給長公主回話。

長公主聞言沈默了。

“主子,”孫嬤嬤知主子心裏定然有想法,不然這一上午也不會一句話沒問過姜怡寧。不過有想法是有想法,主子對姜怡寧的感情,旁人體會不到,“可要將司馬姑娘請來?”

“請來?”長公主眼神閃過一絲狠辣,她嗤笑道,“命人去,將人給本宮趕出府去!”

“……主子??”

“司馬家好大的膽子!”長公主狠狠一揮袖子,將梳妝臺上的妝奩鏡子全掃倒在地,臉都扭曲了,怒不可遏道,“傷了本宮兩個孫女,姜家唯一的血脈差點就死在他府裏,竟只叫兩個女眷上門賠禮?怎麽?欺辱我姜家沒人?!”

孫嬤嬤被這暴怒嚇得一個哆嗦,忙扶住她就有些急:“主子,主子你莫氣!奴婢這就叫人去趕人,你莫氣,身子還沒好!”

長公主氣得要命,一把揮開孫嬤嬤,看見什麽砸什麽。

屋裏一陣劈裏啪啦的脆響,轉眼就一地狼藉。景庭院的下人要被長公主這怒火給嚇破膽兒,一個個跪在地上,抖得氣都上不來。

長公主氣得頭暈目眩,梗著這一口氣在大發雷霆。等姜怡寧聽到動靜匆匆趕來,被門都不得進,被孫嬤嬤給冷漠地拒在了門外。

姜怡寧不敢置信:“嬤嬤?”

“怡寧主子,公主如今誰都不見。”

“我,祖母也不見?”姜怡寧不信,她明明早上才從景庭院出去,這才一個時辰多點兒,就進不得門了,“這是祖母的意思?還是你故意攔我?”

“公主心情不好,請怡寧主子見諒。”孫嬤嬤還是那句話,就是不讓進。

這便是長公主的意思了……

姜怡寧有些慌,昨夜她在擔憂的情況,果然就發生了。因為姜長安臨走之時插得這一刀太狠了,正巧插在了關鍵點上,長公主跟她的關系果然就裂了縫。她焦急地在門口打轉,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走。哪怕受點氣,也必然要等在門外。

誰知她這一舉動,叫人精似的孫嬤嬤看出來,心中不由地對她更警惕。若是郡主能有姜怡寧這份心計,主子祖孫何至於鬧得這般僵!

心裏極度不喜,孫嬤嬤立在門口就跟被凍了的柱子似的,眼神都不帶緩和的。

與此同時,長安在稍作一番安排之後,總算抽空閑下來。

屋外的雪下得漸漸大了,地面鋪上淺淺一層的雪沙。長安端了一杯花茶盤腿坐在主屋的走廊上,低頭看著案幾上那竄血紅的珠串,正在思索一些事。

看到珠串,長安忽然間意識到,這本小說的劇情好像在無形之中已經開始了。

這串血紅珠串是怎麽到了她的床榻上,長安心裏若有所覺。倒不是為了這事兒心煩,而是長安仔細瞧了珠串的形狀,猛然意識到這東西不是普通的首飾。作為一個看過全本書的上帝視角的讀者,長安很清楚,這東西其實是一支暗衛的信物。

長安放下杯盞,心驚肉跳地摸了摸觸手溫潤的血玉珠串,憶起小說裏的一個劇情。

男主周修遠在逼宮登基之後,曾大張旗鼓地審問各大世家負責人以及翻找皇宮內外。恨不得將紫禁城都整個翻一遍,就為尋找這枚號令牌。大盛的每一任皇帝,都是從上一任皇帝的手裏接過這一支飛天遁地的暗殺隊伍。且口口相傳,內情只有皇帝本人知道。

周修遠是逼宮登基,明德帝並未將暗衛交到他手中,他不知暗衛的令牌是何種形狀。

他耗費了十幾年,最後還是一次與女主姜怡寧偷.情燕好之後,聽姜怡寧跟他撒嬌抱怨周和以的手腕上有一串特別漂亮的珠串,任何人碰都碰不得,才略略起了疑心。

後來經過明裏暗裏的試探,才最終確認了珠串是信物。

長安低頭又一顆一顆摸起了珠串的珠珠,這才註意到每一個珠珠看似圓潤,其實內裏都有同樣的血色花了不同的圖案。長安舉起來對著光瞧,註意到血玉珠子裏,圖案在光的投射下緩慢地凝聚成一張張野獸的鬼臉。

每一張都陰森猙獰,同時又恫嚇力十足。

她數了數,摳出小珠子不算,同樣大小卻不同圖案的珠子有十八顆。所以,這代表了皇家暗衛一共有十八支隊伍嗎?還有,周和以那廝昨夜又不要臉地蹭她的床榻,就這般馬虎地將如此重要的信物丟在她榻上,真的沒問題嗎?

如今這個珠串在她手上呢,長安緩緩微笑,要不要還給周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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