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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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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叫長安在京中貴女圈子交到好友, 長公主特意將宴設了三處。一處是周和以在招呼的男賓, 一處是長安與姜怡寧領著的年輕姑娘的宴席, 一處是長公主與京城老夫人們的。

長公主不願挪動, 就領著京城老封君們在長公主的院子裏開宴。男賓與年輕姑娘的席面則設後院的竹林裏, 說是花廳, 其實就是臨時用花木搭建出來的篷子而已。男賓與女眷之間,隔一排湘妃竹。若仔細去聽的話, 彼此都能聽得見對方說話。

姜怡寧走出花廳, 沿著假山旁的小路就繞到竹林旁的湖中涼亭去。

竹林的旁邊有一處人工湖, 大約一個足球場大小。

說來也是大長公主, 否則別人是沒這麽大的府邸。湖裏養了少許睡蓮和一些品種十分金貴的錦鯉。湖中心的這涼亭,正好與男賓席那邊是隔湖相望的。若從男賓席斜望出去,不止是湖中涼亭,後院的整個庭中的景致都一覽無遺。

一陣夏風拂過水面, 吹得涼亭四面的紗幔輕輕飛舞。庭中掛著的風鈴,叮叮作響。姜怡寧蓮步輕搖地在穿過拱橋回廊, 走進了涼亭。

一身湖藍的流仙裙, 她腰肢掐得極細,裙擺隨她走動在隨風飛揚。說來, 姜怡寧是很會上妝的, 本身若有三分顏色, 她憑一雙巧手能畫出七分的美貌來。雖比不上長安美妝博主的實力,卻也算少有的美妝大佬了。此時她妝容清淡,卻又不失點睛之筆。站在亭子中央, 儼然不甚落入人間不染塵俗的神仙妃子。

周涵衍雖然隨周修遠周德澤一道來,其實對政務是一竅不通的。此時聽周修遠與在座幾位老大人們談論時政,便有些打瞌睡。正四下裏漫漫發著呆,猝不及防掃到涼亭中仿佛隨風飛走的姜怡寧,頓時滿目的驚艷。

陸承禮吃飽了有些無所事事,見他眼睛突然放光,伸著脖子湊過來:“你在看什麽?”

周涵衍正看得出神,冷不丁被陸承禮給驚出了一身汗。

他倏地回過頭就怒目而視。

陸承禮被嚇一哆嗦,可憐巴巴地躲到周和以的身後去。

周和以見狀一眼掃過來,周涵衍頓時訕訕。他撓撓臉頰,很是沒脾氣地嘀咕:“那什麽,我這不是被嚇一跳嘛……”

“陸承禮心志不全,心性單純。若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請十六皇兄莫怪。”周和以撕掉畏縮地巴在自己身上陸承禮,淡淡道。

周涵衍心裏嘀咕了周和以一句不好惹,又轉頭看向涼亭。

涼亭裏的那個姑娘還在,此時正拿著一把魚食往池子裏灑。素手纖纖,骨質均勻纖細,揮灑間,可見動作之柔美優雅。周涵衍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只覺得這姑娘舉手投足之間那股風韻,勾得他眼睛都舍不得眨動。

他這幅呆相哪裏能逃得過周家幾兄弟的眼睛?周德澤不由的頭疼。十六這好色的毛病什麽時候犯不好?非得在這個時候丟人。

於是撚起碟中一枚花生,黑著臉就往周涵衍的腦門上砸。

周修遠也面色不愉,一雙淩厲的鳳眸幽沈沈的。

周涵衍被他看一眼,立即就收回眼睛。別的人都好惹,周修遠也不能惹。雖說收起了輕浮的做派,周涵衍想著亭中美人還是有些心癢癢。想起方才周和以說陸承禮心志不全,於是戳了戳低頭玩鈴鐺的陸承禮。

陸承禮偏頭,警惕地看著他。

周涵衍拄著唇幹咳了兩聲,有些尷尬地沖他招手。

陸承禮猶豫了一下,把耳朵俯過去。就聽他壓低了聲音問:“你看到斜對方那涼亭沒有?裏頭餵魚的那姑娘,你可識得?”

陸承禮順著他的指使看過去,眨了眨眼睛:“姜怡寧。”

“嗯?”周涵衍楞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姜怡寧他不是沒見過,兩年前她還曾被皇後接進宮小住過。周涵衍於是又瞄過去一眼,眉眼中好似有點像又有點不像,但比起小時候麻桿一樣的豆芽菜,漂亮不知多少倍,“當真是姜怡寧?”

陸承禮點頭道,“醜八怪。”

在陸大傻子的心目中,長安最好看。除了長安以外的其他人都是醜八怪。周和以跟他們坐一起,自然聽得見。擡眼看過去,姜怡寧還在儀態萬千地餵魚。憶起方才在二門處,姜怡寧攔他之事,此時眉頭不由地挑起來。

姜怡寧這是要作甚?

要做什麽?

自然是為自己的未來,豁出去。姜怡寧心中又躁又惱,若非沒人為她籌謀,她哪裏用得著這般掉價之事?姜怡寧餵了半天魚,只覺得白嫩的手背都快被烈陽曬疼了,不禁滿腹怨氣。

若是她穿得不是姜怡寧,而是陳二花就好了。是陳二花,她就是名正言順的郡主,她不僅擁有與溧陽王名正言順的婚約,還有旁人想象不出的美貌,根本不必宴上折騰這些來求取關註。

可惜她不是姜長安,她是姜怡寧。

上輩子是個平凡的語文教師就算了,這輩子,她決不甘心還當個平凡人。她姜怡寧能詩善賦,滿腹經綸。擁有這個時代女性所完全不具備的胸懷,智慧以及眼光,為何要將就自己去跟個平凡的男人過一生?

她不願意。

這般一想,她灑魚食的姿勢更柔美。

周和以冷眼瞧著,不僅他看過去,密切註視著幾位皇子臉色的在座之人都註意到了。此時順著陸承禮的目光看過去,也是滿目的驚艷。

周修遠端著酒杯的手一滯,側耳小聲問周德澤:“認識?哪家的姑娘?”

周德澤搖搖頭:“……能這般自在地走動,應當是姜家的姑娘吧。聽說長公主將兩個姑娘都留下了,就是不知這位是哪一個。”

周修遠低頭將杯盞的酒水一飲而盡,心道,姿色不錯。不過姿色如何,以他目前的情況來說,是沾不得的。安王府一正妃兩側妃的位置都滿了,大長公主的親孫女養孫女,無論哪一個都不可能去他的後院做妾。

又瞥過去一眼,周修遠留意著周和以凝重的神態,嘴角勾了起來。

周和以的心情,很是覆雜

他冷眼看亭中折騰的姜怡寧,一時間有種果然如此的恍然,又有種被侮辱了的荒謬感。姜氏上輩子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哪怕他再不喜她的性子,卻也給了極大尊重的嫡妻。這輩子在長安沒被找回之前,也頂著他未婚妻的名頭招搖了十四年。姜怡寧此時的一舉一動,連累他也被落了臉面。

他嘭地一聲放下了杯盞,正準備出去喚了下人去告知長公主。就看到湖中亭的回廊上又出現了幾個姑娘。是長安和沈家的三個姑娘。

長安此時一身白底兒裙擺撒粉色桃花的半身長裙,上一件窄袖短褂。與繡花同色的絲帶束腰,頭上金冠已經換成白玉冠。她舉著一把繡花傘,急色匆匆地就穿過了回廊往湖中亭去,陽光下,她整個人在發光,仿佛一個倉促從天宮奔下來的神女。

當真是每一處都妙到骨子裏……

沈家的三姑娘以及姜怡寧幾個,一時間都被她襯得黯然失色。

周和以心中驟然一凜,眼神淩厲地看向上首。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周修遠周德澤在內,眼睛都直了。陸承禮倏地從位子上站起來,周和以捂著額頭立即看過去,眼神微利:“你去哪兒?”

“長安來了,”陸承禮還記得長安交代過他人多時不能喚娘子,“我要送花給她。”

“長安?哪個是長安?”周涵衍心口怦怦跳,一把抓住陸承禮的胳膊,“白裙子的?還是湖中亭藍裙子那個?”

陸承禮才不會跟別人說長安的事,甩開他的手就走。

周和以只覺得額頭突突地跳,居然就這般直楞楞地撞過來?雖說還曉得帶了幾個姑娘同行,但這般花枝招展的模樣,跟沒帶又有何區別?

陳二花這個女人!陳二花這個二楞子!!

王爺也不知為何不舒服,耐著性子坐了一會兒,只覺得在座男人的眼神都礙眼極了。

長安絲毫不知男賓這邊的熱鬧,進了涼亭就嚴厲地盯著姜怡寧。她會出現在這裏,外人不知緣由,長安卻一清二楚。這涼亭的斜對方,就是男賓席。被看穿了的姜怡寧靠著欄桿,面上鎮定,袖籠裏的手卻已經掐進了手心裏。

“你在這裏做什麽?”顧忌著外人在,長安還想給她留個體面,沒把話說透。

姜怡寧偏過臉,目光泛泛地盯著亭子的石桌,顯得很無辜:“酒水飲多了,有些上頭,出來吹吹風。”

長安點點頭:“吹了半個時辰的風,想必姐姐也吹夠了。方才張家的姐姐和李家的姐姐在尋你,若是姐姐不忙,盡早回來如何?”

“自然,”有長安在,她的打算也泡湯了,“我這就回。”

說罷她一牽裙擺,款款地走出了涼亭。

沈星月看著她的背影,摸著下巴嘀咕:“這六月的天兒,湖中亭子裏又沒什麽風。把手伸出烈日下餵個半個時辰的魚,她都不覺得曬嗎?”

姜怡寧優雅的背影倏地一僵,沈星雨沒忍住,暗暗給沈星月的腰狠狠一掐。

沈星月臉一僵,閉嘴了。

長安忽然覺得頭疼,沈家姐妹怕是早就看出來了。哪怕她今日什麽都沒說,但世家大族養出來的姑娘,再單純也單純不到哪兒去。轉頭跟沈家姑娘道謝,謝謝他們陪她走這一趟。

三個姑娘連忙擺手,直說不礙事。

沈星月撓了撓臉頰,走過來挽起了長安的胳膊:“我看你順眼,你也看我順眼,往後你就是我的摯友了。過些時日,請你來我家做客。”

沈星雨不由地扶額,她姐姐什麽時候能把那些話本子扔了?好好一個將門貴女,總是這般不著五六的可如何是好:“長安你……”

長安卻覺得很受用,點頭一口答應:“好啊。”

沈星月牙一齜,挽起長安便往外走。

傘撐開,幾個姑娘的身影就消失在拱橋的另一端。周修遠放下了杯盞,低垂的眼睫中,眸光幽幽的。他心道,長公主的這個孫女是多大年歲來著?十四?

唔,還有一年及笄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更!!!!

ps:在這裏作者君聲抱歉,在這裏,女配的個人行為,不代表一個群體。就像幼師也有虐待兒童的,老師也有心思不正的,大家不要把她看做一個群體的職業道德標準……

另外,求生欲旺盛的作者君,從小到大的語文老師都是男的,不存在故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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