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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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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殊、傅炆千、田雲齊聚一室,她的手上有一條從一名死掉的黑衣人身上拿的黃色絲帶。

田雲坐在她的右手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像是在給她力量。

唐姍姍吐了一口長氣,將絲帶放在桌子中間,“這絲帶是我教一個人——”她搖搖頭,“我知道是誰要這些黑衣人來縱火的,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故事,一個關於王郁薇的故事……”

她娓娓道來,幾年前,成了孤女的王郁薇進京投靠姨母,她雖然寄人籬下,但因為聰慧柔靜而讓趙家上下看重,也在朝夕相處下,與表哥趙建寬相知相愛,姨母一家人也是樂觀其成,當趙建寬要帶她出外游山玩水時,姨母一家人也默許,甚至提到,兩人玩回來,也可以辦喜事了。

那一次遠游,他們足跡遍及甘城、文城及幾個城鎮,再回京時,婚事卻擱下了,因為皇上為國庫不足一事傷神,王郁薇發現甘城蘊藏黃金礦脈,趙建寬將此事上奏皇上,得了全部的功勞,接下來,趙建寬就在王郁薇一步步的指導下步步高升,更得皇上器重,只是,趙建寬也開始變了,他被權勢蒙蔽良知,不論是非,只重利益。

也因為與王郁薇的理念越發不同,對她的愛也開始變質,甚至妒嫉她的聰慧,妒嫉她用之不竭的點子,他開始厭惡她,不服她比他這個京城才子更有才,忌憚並害怕在不久的將來,她鋒芒畢露。

所以,當相爺之女傾心於他時,他便背棄娶她為妻的承諾,不僅上相府求娶沈詠珊,拉高身分,攀權附貴,還惡劣的打算在迎娶正妻的同一日,讓她默默無聲的成為他的妾,讓她當個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的姨娘。

她心碎了、心寒了,在最信任的好友兼丫鬟的幫助下,詐死離開後,改了名字,躲在郊區,設了慈幼莊園……

故事說完了,唯一隱瞞的是,真正的王郁薇早在進京投靠姨母前,就已香消玉殞,唐姍姍穿越取代原主,才有了日後王郁薇的聰慧與現代知識,幫助趙建寬一步步的成為朝臣新貴。

唐翎在驚愕之後,心疼的伸手握住娘親冰涼的手。

唐姍姍將女兒的手握得更緊,繼續道來,“趙建寬城府日深,做事不擇手段,今早在這裏乍見我時,可能就認出我了。”她苦笑,“只是我沒想到他心那麽狠,不念舊情,不憐我詐死,不畏我重生,一入夜,就要我葬身火窟,你們是遭池魚之殃,是我害了你們。”

韓元殊搖頭,“夫人言重了,趙建寬會往這裏來,是我的錯,因為我已經確定他就是我要捕捉的大魚,所以,對他的邀約一概婉拒,也拒絕與他交談,”

他頓了一下又道,“他是狗急跳墻,把目標轉到翎兒身上,才刻意走這一趟,一旦我知悉,絕對不會不與他接觸,沒想到,卻在這裏見到你,如此一來,消滅你又比抓唐翎當籌碼來得更重要……”說到這裏,黑眸燃起怒火。

傅炆千聽著,也不舍的將手放上唐姍姍的另一只手,唐姍姍看向他,再看著韓元殊,“為什麽確定他是你要捕捉的大魚,卻不捕捉?”

“還未找到帳冊,我要知道金子流向,逮更多條小魚。”

唐姍姍微微一笑,“我知道他會將重要帳冊放在哪裏,但你們知道他圖什麽嗎?絕不是單純的貪瀆而已。”

她繼續說起,趙建寬的野心認真說來,應該是從甘城發現黃金礦脈開始,有了金子,萬事都好使,如何成立東方會,如何布局,如何與恃功驕縱的杜鐵搭上線,與黎族同盟,制造爭端,又暗囤軍火。所謂“亂世出英雄”,這就是趙建寬最大的野心,他要制造亂世,也許有那麽一天,他成了眾望所歸的英雄,改朝換代得以稱王!

眾人靜默無言,怎麽也沒想到趙建寬的野心如此大,也明白趙建寬為何要唐姍姍死,她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只有死人才無法開口。

“傅王爺,你留在這裏,我要去送個回禮。”韓元殊突然站起身來,一雙黑眸冷芒閃動。

“不!我也要去。”傅炆千黑眸也是一片冷意。

兩人心有默契,要去找趙建寬替他們的女人討回公道!

但女人們有意見,唐姍姍很聰明知道他們想幹麽,不許他們去,但兩個男人很堅持,還要她們保持警戒,韓元殊會留下四名暗衛,雖然他們都不認為趙建寬會發動第二波攻勢,而是會在知道縱火失敗後,集結東方會的殘餘勢力保住性命,畢竟,活著才有機會再作他的春秋大夢!

“姍姍,你好好待在房裏,別擔心我。”

“翎兒,你也給爺一樣留在房裏,聽到沒有?!”

兩個男人對著心上人說話,只是,傅炆千說得溫柔,韓元殊卻是霸氣十足。

現下,換女人開口。

“你要小心,不可以有事,我等著嫁你呢。”唐姍姍說得直白,讓傅炆千眸中柔情更盛。

“你該跟我說什麽?”韓元殊雙手環胸的看著唐翎,口氣仍是一貫的霸道。

“咳,你——你小心,不可以有事,我、我等著嫁你呢。”

唐翎沒法子像娘那樣外放,她吞吞吐吐的表露女兒嬌態,扭捏模樣特別誘人,盡管時間、地點都不對,他仍猛地一把將她拉到暗處,狠狠的吻了她。

年輕人總是年輕氣盛,唐姍姍也主動接近傅炆千,雙手環抱著他,傅炆千將她擁入懷裏,不是不想親,而是這種事應該在獨處時才做。

田雲更尷尬,幹脆走出去好了,外面涼一點……呃——不,是太冷了,哈啾!

月光似水,一輛馬車在山徑上疾馳著,因速度太快,車上的趙建寬被顛簸得有些頭暈目眩,但他沒有責罵駕車者,馬車前後還有二十名黑衣人騎馬護衛。

他的手扣住桌上的四方漆盒,裏面是他最重要的帳冊。

驀地,馬匹嘶鳴,蹄聲雜沓,接著,是鏗鏗鏘鏘的刀劍交擊聲,他打開車窗簾子看出去,臉色丕變。

韓元殊就站在車窗外,手拿著火把,黑眸透著怒火。

他嚇得一顫,往後一坐,突然感到熱度,猛一回頭,後方竟然已經著火冒煙了,他想也沒想的就拉開車簾,抱著漆盒跳下馬車,但迎接他的是,同樣拿著火把的傅炆千。

驀地,有人將水潑向他——不對,是油!他臉色刷地一白,“不要!不要!”

他跌坐在地,也因為害怕,他全身顫抖。

另一邊殺聲震天,這一邊還可以拿火把嚇人,因為寡不敵眾,趙建寬只有二十名黑衣人,韓元殊卻調來五百名暗衛,不必太久,一切又是靜悄悄了。

“傅王爺,你想從哪裏開始燒這只禽獸?”韓元殊問。

“統領大人,我以為你說他是一條大魚?”

“禽獸跟大魚有差嗎?不是都得切一切、剁一剁才能火烤上菜?”

趙建寬氣色灰敗、冷汗直流,他也看到他的人都死了,一切都毀了,當韓元殊將火把往他揮過來時,他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他再次醒過來時,人已在天牢。

接下來是一次又一次的對質審問,他一個前程大好的清官成了京城百姓口中城府深沈的貪官汙吏,他做的所有壞事被公諸於世,這幾年的努力功虧一簣,榮華富貴付諸東流,他成了牢中死囚,家中財物全數充公,一家老小僅著粗布衣,南下流放。

相爺不舍愛女受苦,硬是向他要了一張休書,結束夫妻關系。

什麽都沒有了!此刻,他獨處牢獄,靠坐幹草堆上,眼神空洞的想著,如果當初知足的與王郁薇成親,現下,該是不同的風景吧!

墻上的火把忽暗忽明,牢裏亦陰暗不明,他無聲哀嘆,錯了!他錯了!但再多的懊悔都回不到過去了!此生,他只能待在陰暗潮濕的地牢裏,永不見天日。

尾聲

春天來了!

雪融了,慈幼莊園四周的樹木都冒出了鮮嫩綠芽,再襯著一些未融的白雪,真是風景如畫。

莊園上下剛過了一個熱熱鬧鬧的好年,此時,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唐姍姍就坐在涼亭,慵懶的靠在傅炆千的懷裏。

她微微一笑,如此徜徉山水、自由自在的過日子真好,而且,在她身邊,還有深愛她的男人,再過一個月,他就是她的天了!只是,這個男人什麽都好,就是很會擔心……

“我們真的不去看看他們?”傅炆千有點擔心的問。

“看什麽?小倆口在廚房裏你儂我儂的放閃光,我們去湊什麽熱鬧?”

“可是,不是翎兒要掌廚,而是二爺。”聽慣了她的怪話,傅炆千雖知其意,卻還是不安心。

她彎唇一笑,“你要練習改口,看是要叫元殊,還是喊女婿,元殊跟翎兒都成親月餘了。”

他知道,也因為他將跟唐姍姍成親,唐翎就是王爺之女,身分上並未矮韓元殊一截,因此皇上沒再另作冊封上的安排。

但要他喊元殊或女婿,他還是不太自在……欸,他要說的不是這個,“二——元殊從未掌廚,卻說要做菜給翎兒吃,你不擔心翎兒?”

“這麽快就心疼女兒了,怕她吃到難吃的?還是半生不熟、根本入不了口?拜托,翎兒分不清能不能吃嗎?”唐姍姍覺得這個小鮮肉真可愛,來,姊姊親一個!

偌大的廚房裏,閑雜人等全被請了出去,只有二爺夫妻窩在一座竈前,火上還有一個大鍋子。

“真的不用我上?”唐翎深情的看著丈夫。

“不用。”韓元殊一手拿著大杓子,表情認真。

她很感動啊,她只是不經意的說了句“從來我都是煮東西給別人吃”,韓元殊一聽,就熱血體貼的卷起衣袖,說要當廚夫,還真的一路奔到廚房來,這當然是一種心意,但她也發現韓元殊原來不是萬能的。

“可惡,這油怎麽四處噴!”他以大杓子翻炒鐵鍋裏的食材,但裏頭的油像逃兵似的到處逃竄。

她緊張的站在一旁,“鍋裏有水,你要閃啊,會燙著的!”

“沒事……該死,這火好大,這蔥蒜都要焦了。”韓元殊已是滿頭大汗。

她一看,傻眼。是已經焦了,冒出陣陣燒焦味了……

不一會兒,韓元殊又懊惱的吼了,“這又是什麽鬼玩意兒?”

“那應該是叫牛肉的玩意兒吧。”她忍著笑意。

“現在要放油?還是放鹽?”

“鍋子得刷呢。”她說,可是來不及了,韓元殊大手一丟,鹽下了半罐,再倒了半碗油。

她尷尬的幹咳兩聲,不知如何補救這道菜,她對不起種菜的農夫也對不起養牛的人……

“下廚做菜,比練功夫還難。”他忙著翻炒,都快被打敗了。

她莞爾一笑,其實兩者都難吧,但她知道眼前這美麗的一幕,會永遠留在她的心裏。

終於,菜放上碟子,只是,一坨烏漆抹黑的與木炭無異,還散發著股焦焦怪味兒。

“還是不要吃了。”他凝睇著她白裏透紅的粉頰,還有那甜蜜誘人的櫻唇,“撤下去吧!爺要改吃別的了。”

“可我想試試……”這是她的夫婿第一次下廚的成品啊。

但他大手一扔,將那盤黑黝黝的東西丟入桶子內,“下回再試吧!你先試試我的味道。”他一把將她拉入懷裏。

“呃——”她粉臉漲紅,新婚月餘,兩人在床上翻雲覆雨,他這樣熾烈的眼神,她可是很熟悉的。

“你是大廚,試味道不都是你的事兒?”他就是愛逗她。

“我——我嘗過的。”她羞窘的說著。

“我身上的味道可是天天有變化。”

她一楞,傻傻的問:“怎麽可能?”

他貼近她的耳畔,“我可以在身上灑點東西,看要加糖、加蜜,或看你喜歡什麽味道,就算淋上果汁都成,你不是廚娘,應該最拿手的吧?”

她瞪大了眼,有沒有那麽賴皮的,但好有意思……不對不對,這也太羞人了。

但廚秀的丈夫很有冒險犯難的精神,拿了蜜罐子,拉著妻子就往房裏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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