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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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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發

見傅之嶼擺明了的恕不奉陪,張導拿出惺惺作態的架勢:“過幾天就要評獎,那就提前祝傅導的片子斬獲金獎。”

傅之嶼極其擅長恭維之語的推拉,對此並不接茬:“張導資歷深眼界廣,後輩對這番評價擔待不起,結果還是等頒獎那天再見分曉為好。”

同一單元的兩部電影角逐也是此次電影節的一大看點,並且張導的團隊是做足了拿獎的準備才來柏林的,要是結果不如預期,媒體不知道要寫多少通稿等著看笑話呢。

小情人又往張導懷裏縮了幾分,那種淚星點點的眼神像極了受了驚的鹿,把張導憐惜的心態吃的死死的。

“冷不冷?”

張導立刻溫言細語起來,小情人搖了搖頭,看上去很是懂事:“張導和傅導好不容易有機會一起交流,寒暄一會兒沒事的,張導不用顧忌我。”

晏棲光是想象了一下自己小鳥依人靠在傅之嶼肩頭,對外人梨花帶雨哭泣的場景,胃裏就泛起一陣惡心,小情人能做作到這個程度,她甘拜下風。

傅之嶼一眼讀出了她的不快,側過頭俯在耳廓問:“生氣了?”

“……沒。”她一時間嘴硬,不願讓傅之嶼來收拾殘局。

張導看了一會兒兩人在咬耳朵,冷不丁道:“傅導和晏小姐的夫妻感情真好。”

“晏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寵著是應該的,張導覺得呢?”

晏棲心裏咯噔了下,仰頭去看他,在對視上那一雙在燈光熠熠生輝卻仍猶如寒冰千尺的眼眸後篤定了一件事,傅之嶼才是“殺人不用刀”的性格。

反諷之下,張導的臉色驟然不好看,小情人被噎的說不出話。

晏棲特別關切地拿出剛才那一方深色帕子,遞到小情人面前,故意提醒道:“你自己潑到身上的葡萄汁怪涼的,不如擦擦吧?”

接是坐實自己自導自演的罪名,不接更是有意鬧僵張導和傅之嶼之間的關系,小情人在張導的示意下接了帕子,她咬著下唇,訕訕一笑,迎面對視上晏棲眼神裏狡黠的光芒,還是規規矩矩道了謝。

傅之嶼心裏對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摸索出了大概脈絡,凝了凝神,又恢覆成人前的溫文儒雅:“時間不早了,張導回見。”

張導不可能明面兒上和傅之嶼起沖突,等人走遠了才攏著小情人的肩膀,臉色鐵青:“現在這些後輩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我開始拍電影的時候,傅之嶼都還沒出生呢。”

“對了,怎麽我聽晏小姐說葡萄汁是你自己潑的?”

“張導不要繼續追究了。”小情人墊腳主動送上唇,轉移著話題:“我想先回去酒店換套衣服。”

張導點點頭,略作思索狀。

勉強出了口惡氣,晏棲現在的心情不好不壞,不過聯想起來那一塊丟給小情人的帕子,應該是傅之嶼的私人物品。

她站定在大廳中央,一雙眼水光流轉:“不好意思啊傅導。”

“因為手帕?”對帕子給了誰他不甚在意,既然給晏棲拿去擦高定禮服的裙擺,後續怎麽處理那都是她的事情。

“因為今晚上的鬧劇,明天的媒體不知道要發多少報道抹黑傅導。”見他表情怔怔,晏棲才從薄唇中反問了幾個字:“不是嗎?”

晏棲向來不懼任何惡意攻擊。

她在從小的時候就明白,別人的嘴長在別人嘴上,既然堵不悠悠眾口,還不如心高氣傲繼續做自己。

特別是在高中,對她明面上羨慕背地裏嫉妒挑撥的不少。知曉她對傅之嶼轟轟烈烈的倒追,除去身邊的死黨,大半的路人同學都是圍觀等著看笑話。

但她很討厭因為自己牽連在意的人,要是讓傅之嶼受到無端攻擊,晏棲心裏過意不去,更會懊惱她一貫的行事風格。

但世間很多事都是如此,反問自己沒做錯,結果卻是背道而馳。

“他們報道他們的就是。”傅之嶼知道晏棲是擔心她的處理會給他帶來困擾,爽朗地笑了笑:“我何必在意?七七又沒做錯。”

在結婚前,晏棲幻想過很多種婚姻關系,是相敬如賓類,還是平凡如水裏也會有相愛相殺類。

和傅之嶼在一起,晏棲一開始是沒得選,後來發覺這一生裏,即使有眾多追求者,能共度餘生的,唯有傅之嶼一人而已。

“傅之嶼,我有時候覺得你挺像古代的帝王。”

有人覺得事業愛情不能平衡,可他就是那種骨子裏透著驕矜,在有把握的事情上運籌帷幄,從不躊躇,意氣風發。

晏棲挽著他胳膊,無聊地數著他清密且長的睫毛,順帶往上吹了一口氣。

她很多行為在這個年齡顯得幼稚,傅之嶼盯著她微彎的嘴唇,花瓣一般,擡手擦掉了她的口紅。

指腹染上一抹緋色,他看樣子並不接受晏棲的這句話,“天地良心,我可沒有三宮六院。”

她佯裝兇狠,警告道:“你敢有試試?”

笑意後,傅之嶼沒來得及問為什麽晏棲這麽說,他的餘光敏銳地註意到兩人身後搖搖欲墜的盆栽,一小盆盆景松樹,因為餐車的失控相撞即將從臺子上掉下來,看方向,是在往晏棲這一邊傾斜。

服務生嚇壞了,楞在原地手腳冰冷,餐車的響鈴響徹大廳。

形勢過於危急,以至於傅之嶼連話音都沒落下,就下意識朝盆栽跌落的方向撲了過去。

周遭的賓客從席位上起身,驚叫出聲,造成小片的混亂。

晏棲被他牢牢護在懷裏,弓著身子,全程被他蒙住眼睛,只聽見了男人的一聲悶哼,貼著耳膜,呼出的熱氣灼的她臉頰發燙。

“傅之嶼……”

她感覺的到,男人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在慢慢下垂,心跳聲仍咚咚有力。

幾秒後,晏棲拿開他遮著自己眼睛的手,回過頭扶住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手心早就冒了冷汗。

大廳裏的保安拿著對講機進來,火速用德語交流著解決措施。

盆景只餘下那抹松樹的綠,光潔的瓷磚上攤著少量土壤和花盆的碎片。

花盆正中砸的是後背,碎片劃傷了他的手背,血液順著傷口往下淌,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綻放成花的形狀。

她心臟驟然緊縮,慌神到耳鳴,只是胡亂用布料幫忙止血。

“傅之嶼,你有沒有事,痛不痛?”晏棲沒哭,鼻頭一陣發紅,慌張地用德語喊著安保人員:“這裏,有人受傷了。”

受重物沖擊,傅之嶼扶住一邊的膝蓋,面色如玉釀慘白,脖間青筋突起,蜿蜒異常。

她雙腿發軟,膝蓋跪在冰涼的地上,呼吸急促間,還牢牢攥著男人的手。

並不是晏棲不夠冷靜,而是她有很嚴重的愛爾式綜合征,也就是俗稱的暈血癥。

高三放棄自主招生資格那天,她去找了患了重度抑郁癥說要自殺的朋友,女孩子采取了割腕的方式,手臂一側浸在紅絲綢般的血液裏,雙眸緊閉,看不見一絲生機。

血液象征著死亡,這種念頭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有意識之前,晏棲微微聽見他從牙縫裏擠出的溫柔言辭:“我沒事,死不了的,七七。”

“先生女士,我們會很快為你們安排私人醫生進行檢查。”幾個保安將兩人扶起,等到救護車一到,電影節主辦方的人也緊跟了過去。

這的確是他們職責範圍內的失職,參加晚宴的人非富即貴,身體上出了什麽問題,主辦方更是誠惶誠恐,在此情況下不敢稍加遲疑。

服務生被警察控制住,不管是意外還是有意,重量級的晚宴,必須對突發狀況進行重點排查。

即使封閉了現場消息,但人多眼雜,晚上微博熱搜榜第一就是#柏林電影節晚宴突發意外。

畢竟三大電影節之一規格的場合發生令嘉賓受傷的情況,國內外媒體不會放過報道的機會。

在昏睡期間,晏棲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除了布滿血液的空間,還有無止境的痛苦。

“晏棲,你不就是出生好麽?沒有你的家庭,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你什麽都不配擁有。”

“七七,爸爸媽媽愛你,希望你能嫁對良人,但作為晏家的女兒,從出生開始,你就沒有選擇……”

出生賦予了她很多,朋友的環繞、衣食無憂的家庭條件,有資本追求夢想的底氣。

但有些差距不是出生就簡單概括的,有人身在泥沼,仍懷著一顆赤誠之心翻山過海來到她面前。

片刻光明,即是饋贈。

傅之嶼身體素質過硬,同她一起接受完醫生的檢查後才小睡了半小時。

不是不累,而是背部的鈍痛感清晰地扯著他腦神經,他擡起一邊的胳膊,慢慢地一顆一顆解開深灰色襯衫紐扣,白皙的肌理全是汨汨冷汗。

幸好,私人醫生到的及時,他手背的傷口進行了紗布的包紮,後背砸的位置位於背部肌肉,而非人體脊椎,臨床表現只是軟組織的挫傷,開了外敷的用藥,剩下的便是需要好好休息。

醫生說,要是砸的高度再高一些,位置偏移一點,他現在就得躺在手術臺上了。

傅之嶼沒說話,他一點兒都不為自己的做法後悔,傷筋動骨一百天的事兒,起碼比讓晏棲命懸一線的要好。

那時候床上的晏棲夢魘不斷,蜷縮著身子,瞧著可憐極了。

傅之嶼滿面愁容,叫住拎著藥箱的老醫生,用純正的德語發音問道:“她怎麽樣?”

醫生檢查了各項身體機能,表示晏棲是受了驚嚇,好好休息就沒什麽大礙,他這才低了低眼皮,放下心來。

夜色濃重如墨,頂樓的房間裏空氣中浮游著細微的血腥氣。

從側躺的姿勢撐著手掌起身,傅之嶼不能依靠床背,一側手臂都麻了,幹脆坐在綿軟的大床上,神情清冷嚴正。

另一側睡著的女人呼吸平緩,他摸了摸她清瘦的臉頰,目光游移到了她拽起裙擺下的腳踝,上面貼著一小塊紋身貼,看形狀是粉色的閃電。

出神地撫摸了上去,滑膩骨感,如食罌|栗。

癢意讓她轉醒,眼珠子一轉,竟生出些病態的風情。

她喉頭發癢,壓抑著咳嗽了幾聲才嘗試說話,“對不起……”

兩人身體都極度虛弱,但一想到傅之嶼是為了救她受的傷,晏棲的擔心就止不住。

他額前的黑發被冷汗打濕,平聲靜氣道:“再選無數次我還是會這麽做,所以不用自責,七七。”

一更完畢,二更在寫~別等,都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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