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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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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遺珠一直沒有插嘴,但此時此刻,她也是屏息凝神,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答案。

“殿下沒事!”

兩人聞言剛松了一口氣,卻聽那士兵大喘氣地說:“可安敏郡主受傷了!”

馮躍然聽了這話,也顧不上遺珠,大步流星地向主賬走去。

遺珠跟不上他,只能小跑著跟在後面。

到了主賬那邊,自然又是一團亂。太醫忙著為花清詞診治,馮躍然忙著誅殺餘孽,等殺完了又跪在門口請罪。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遺珠和聽到動靜出來看熱鬧的步行雲就像兩個吃瓜群眾,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場場鬧劇。

遺珠忍不住感慨,“爹爹,這魯國的侍衛也太不中用了吧……竟然讓他們的主子連續兩天被同一撥人刺殺……”

步行雲搖搖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天知道那些驍國人在哪裏藏了刀片,竟然能偷偷地溜出來?而且還是青天白日的,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分明是沒想再活著出去。”

“原來之前他們不尋死,還等著被生擒,竟是做了打入內部,二次行刺的打算……”遺珠嘆息一聲,頗為無奈,“爹爹,你說這種沒有意義地殘殺,何時才是個盡頭呢……”

步行雲難得給出一個正經的答案,“往近一點說,就是一統天下的時候。”

遺珠心中一震,又問:“那要是往遠一點說呢?”

“人為*而生。”步行雲低眸看她,摸摸她的頭,“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永遠都沒有盡頭。”

遺珠品了品他的話,正要開口,卻見國強掐著嗓子沖她喊道:“步姑娘!殿下要你進來!”

遺珠看了步行雲一眼,後者點點頭,溫柔道:“去吧。”

她進得帳內一看,只見上午還躺在床上裝死的花禦一,此時已經穿戴整齊站了起來。

而他那張大床上躺著的人,卻是臉色蒼白的花清詞。

“殿下……”遺珠輕聲喚他,生怕一個不小心驚到花清詞似的。

花禦一點點頭,神色嚴峻地說:“清、清詞受、受傷了。你、你給她,上、上藥。”

遺珠應了一聲,花禦一便轉身出去了。

剛才還亂作一團的屋子裏面,現在只剩下遺珠和花清詞兩個。

盡管遺珠已經盡量放輕了腳步,可是等她走到床邊的時候,花清詞還是聽到了動靜,緩緩張開眼睛。

她看向遺珠,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柔和,“遺珠……我就要死了麽?”

遺珠心中一慌,忙道:“怎麽會呢,郡主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罷了!來,讓我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花清詞身上的薄被,然後又慢慢地掀起她的中衣。

花清詞的傷在肚子上,剛才太醫已經為她止過血了。但礙於男女之防,卻還是要由遺珠來包紮。遺珠只覺自己從來都沒這麽緊張過,她的動作輕得不能再輕,可花清詞還是一直眉頭緊皺,顯然疼痛到了極點。

可這小姑娘非常倔強,就算是疼得要死,她也只是悶哼著不肯喊疼。

“郡主要是難受,就喊出來吧。”遺珠心疼地說:“沒有人會笑話您的。”

“我……我沒事。”花清詞的聲音裏都帶著哭腔,“這是我該受的。”

遺珠十分不理解地道:“郡主怎麽能這麽說呢?剛才我都聽說了,郡主是為了保護殿下,替殿下擋了一劍,所以才會受傷的……”

“所以我才說,這是我該受的。”花清詞不知是忍不住疼還是心裏難受,終於哭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我爹爹,那些驍國人也不會來行刺禦一……他們今天來,肯定也是因為昨日只傷到了禦一,卻沒有傷到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

“郡主!”遺珠包好傷口,替她整理好衣物,有些生氣地說:“我昨晚和您說過的話,都白說了是麽?你要記住,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就算沒有你爹,魯國遲早也會滅了驍國。花禦一走在今天這條路上,也照樣會遇刺。是你救了他的命,為什麽你還要這樣把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呢?”

“因為我愛他!”花清詞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高聲說道。

遺珠怔怔地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花清詞說完之後,心中的郁氣似乎消散不少。她嘆息一聲,無限悵惘地說:“可我知道,禦一的心裏面並沒有我……”

“那你還……”

花清詞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看著她說:“只要他沒事就好了……”

遺珠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頭,柔聲說:“你怎麽這麽傻……”

事到如今,遺珠都要被花清詞的愛感動了。可是感情的事情一廂情願,真的好麽?

她叫來小猴子繼續照顧花清詞,而後走出帳子,去找馮躍然。

馮躍然見到她來,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問道:“郡主還好麽?”

遺珠搖搖頭,“不算太好。雖然不致命,但傷口很深,恐怕……傷及子宮。”

“都是我的錯……”馮躍然沈聲道。

遺珠真不明白,這些人怎麽一個個的都喜歡把問題往自己身上攬。又不是評比道德模範,還要比誰更偉大,更無私麽!

“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馮將軍。畢竟這些刺客都是不要命的,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可將軍又不能直接殺了他們,還要留活口審問……”

聽她這麽說,馮躍然神色稍緩,但還是說:“無論如何,都是我沒有保護好殿下和郡主。我已經上書朝廷請罪了。”

遺珠點點頭,馮躍然的私事,她也不好幹預。她仰首看向馮躍然,說出自己來找他的目的,“那些驍國餘孽呢?可是都殺了?”

“殺了九個,還餘六個。”

她問:“我可能見見那六個人?”

馮躍然不解,“步姑娘要做什麽?”

“郡主的傷,我看著心裏難受。我想親自為她出一出氣,可以麽?”

馮躍然苦澀一笑,為她引路,“可以是可以,只是方才上了刑,裏頭頗為……不堪入目。”

“無礙。”遺珠冷靜地說。

兩人一前一後進得帳內,皆是一驚。倒不是因為那六個已經幾乎不成人形的犯人,而是因為正在行刑的那個人,竟然是一身白衣的花禦一。

“殿下……”馮躍然連忙勸道:“您的傷還沒好,這些事情就交給底下人來做吧!”

花禦一沒說話,只是往那犯人身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那人似乎是已經疼得麻木了,除了轉動了一下腦袋外,沒有發出應有的叫喊。

“殿下!”馮躍然不用想都知道,花禦一的傷口還沒有長好。這時候他就是站起來都困難,要是再動武,傷口一定會裂開的。“末將知道您心中有氣,可請您不要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否則末將……萬死難辭其咎!”

花禦一好像沒聽見似的,揚起鞭子又要打。可這時,馮躍然突然撲通一聲,朝他跪了下去。

“殿下!”

“起、起來。”花禦一終於開口了。遺珠註意到,他的嗓子似乎有一點啞,不知道是不是又發燒了。

馮躍然也是個倔強的主兒,“殿下不回去歇息,躍然便長跪不起。”

按照套路,遺珠以為花禦一該見好就收,回去老實歇著了。誰知道他竟看了馮躍然一眼,涼涼地說:“那、那你就跪、跪著吧。”

說好的好朋友,一輩子呢?

花禦一又狠狠抽了刺客一鞭子。

人家刺客倒沒多難受,倒是他自己額頭上出了一層虛汗,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在他再次擡起鞭子的時候,遺珠終於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垂眸看她,目光冷漠如冰。

遺珠似是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不由微微一顫。但她毫不畏縮,仍舊勇敢地直視著他道:“殿下覺得自己這樣做有意義麽?”

花禦一微微動了動下巴,疑惑地看著她,好像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您受傷了,就是再怎麽打,他們都不會喊疼。就算是疼,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想著活著回去。倒是殿下,您這麽折騰,折磨的不過是自己罷了。”她頓了頓,挑眉問道:“還是說殿下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折磨自己?”

花禦一心中一跳,似是被人說中心事,不悅地沈下臉道:“那你——你來這、這裏,又、又是為何?”

遺珠盯著他那雙眸色深深的眼睛,緩緩地拉下他的手。見花禦一沒有反抗,她又輕輕地抽出他手中的鞭子。

而後她轉過身,看向那幾個神智已經不大清醒的犯人,吩咐一旁的士兵用涼水潑醒他們。

士兵當然不會輕易聽從她的差遣,他們詢問地看向花禦一,見他點頭,這才應了聲“是”,依言照做。

冰冷的井水一潑,犯人們果然清醒過來,一個個觸了電似的動來動去。

遺珠看著他們,沈聲開口,“你們當真是驍國人?”

沒有人回答她。

他們似乎是倦極,沒有一個人想要開口說話,只有其中一個冷冷地哼了一聲。

遺珠冷冷一笑,“連自己的國家都不敢承認,你們還有資格稱之為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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