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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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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辜彼岸莫名又一陣心慌,卻不知是為何。此刻她也管不了其他,蜀山就在眼前,先找到冷石再說。

“神君!冷石神君!你在哪兒啊?冷石神君!”辜彼岸一到恕心崖便喊了起來,她怕一眨眼冷石就不見了。最後找到冷石是在山泉匯成的池中,像以前辜彼岸看到他一樣,向陽的石頭上還是那件有淡淡蓮花香的白衣。辜彼岸第一眼看到便沒再走下去,她知道冷石在沐浴,和巫梵心領神會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過後,二人在冷石的必經之路上等著,阮榛問辜彼岸:“什麽情況啊?”

辜彼岸向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又用口型說道:“他在沐浴。”阮榛眼睛陡然變大,剛要出聲巫梵那雙修長好看的手直接摁在了他的嘴上。

良久傳來一陣出水的聲音,冷石幾乎是一出水池,衣服便憑空飛了過來,眨眼間穿戴整齊,走回去時三個人背對著他站著,除了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其他兩個一眼就能認出來,沒想到還追到這裏來了。冷石兀自嘆了口氣,自己的內力真是大不如前了,連他們到了都未曾察覺,他寧願相信是他自己沒有主意。看了看那一排三個,他另找了條路,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辜彼岸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等了許久也沒見到人,回頭一看,衣服早不見了,想來是已經走了。難道他不想見自己?

“冷石神君!冷石神君!”找不到冷石,辜彼岸是一半擔心,一半著急,連飯都沒吃,巫梵好不容易把她勸回去,誰料胡亂吃了幾口又跑回了後山。

冷石中劍,她自己也有錯,幹嘛非要跟比宮拼內力呢?無生劍,無生還。辜彼岸幹脆在崖邊迎著風張開了手臂,緩緩閉上眼,不如體驗一次死亡的感覺,但她相信一定不好。

吹著風,辜彼岸慢慢向前傾去,身後趕來的阮榛被嚇得大叫:“小岸你不要輕生啊!”巫梵倒是淡然,他相信小岸有分寸。

恕心崖裏崖底的湖泊有很長一段距離,辜彼岸閉著眼睛感受極速墜落的失重感,第一次,她覺得在空中極速下落的感覺真好,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死,就像漫漫人生路,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隨著“噗通”一聲,辜彼岸落入湖中,無盡的水包圍了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靜謐的環境中,什麽喧囂都沒有,只有無盡的祥和,說不出來的舒服。辜彼岸在水中一動沒動,靜靜地任由自己下沈,紫色的衣袍像花瓣一樣展開,讓她像一朵未出水的睡蓮。

在湖中沈沒良久,卷翹的上下交疊的睫毛突然打開,目光像要穿透水面似的堅定,整個身子不再平躺而是直直地沖上水面,帶出一陣水花。月下婀娜的身姿開始起舞,那是《天舞訣》,和那日冷石贈她菩提琴時跳的舞一模一樣。當最後水花凝成一枝巨大的冰蓮綻放在湖面上時,辜彼岸坐在中央哭了,她蜷縮在中間,細小的抽泣聲在夜裏異常清晰,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不知道冷石為什麽不願意見她,如果剛才不是自己有意而為之,是不是就算現在死了他也不會出現?

想著想著,越哭越傷心,一股熟悉的清香傳入鼻中,卻不是蓮花香,緊接著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巫梵知道她為什麽哭,她為冷石哭是應該的。因為冷石是她的第二個父親,也是陪伴她最長久的人,冷石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不過想一個人靜靜地離開,可他低估了辜彼岸,她想做的事情,攪得天翻地覆她也做得出來。巫梵看向遠方,昏暗一片,與天際融為一體。如果沒了冷石,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他想著,一身月牙白衣袍在身邊散開,烏黑的長發在身後蜿蜒,月光給二人鍍上一層柔和的銀光,很美很美。

誰也沒有註意到的是,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站著,平靜地看著他們。夜色中他有些滄桑之感,但從他深邃的眼中足以知道他就是冷石,確如巫梵想的那樣,他若離開,只想一個人靜靜地走,並不想讓誰知道,這樣對誰都好。

毫無疑問,辜彼岸再次選擇了閉關,她要練那本《閬苑秘錄》,就算找不到,找不回冷石,她起碼也要讓比宮為那些因她而死的人陪葬。至於冷石,巫梵說了,會幫她找的。何況找到冷石並不難,觀微就好了。

阮榛起床時,院裏只有巫梵一人,獨獨不見辜彼岸,便問道:“小岸呢?”

“她閉關了。”巫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瓊白,從瓊白得知冷石又回了東殿,好在有青依與無水照顧他,辜彼岸閉關,讓阮榛留下來陪她就好,自己要回一趟東殿,冷石不能這樣一直不見辜彼岸。

“阮榛,我想讓你留下來陪小岸。”巫梵說道。

“我留下來是沒事,你要幹嘛啊?”

“我要回東殿,神君他又回了天界,”巫梵說著收回瓊白,“把瓊白交還給元祺掌門,我先走了,小岸那邊辛苦你了。”他拍拍阮榛的肩。阮榛道:“不辛苦,你放心吧,蜀山不僅有我,還有這麽多人在呢。”

“好。”

“哈哈哈哈!”比宮看著東殿的畫面,“真是太棒了,冷石這回是回天乏術了,一把劍就可以把他置於死地。熙原,我打算一個月後,對天界發起總攻,最後的總攻,給我好好準備準備。”

自從和辜彼岸交過手,她大致摸清了辜彼岸的實力,辜彼岸永遠像個拼命三郎一樣,不顧及自己的安危,不是她說,這樣的人反而更難對付。只怕冷石一走,第二個冷石就是辜彼岸。

發起總攻是她自己的主意,反正已經殺了那麽多人,四界殘餘勢力一定視她為敵,不如幹脆點,直接一統六界吧。如果比宮還是像之前一樣是個局外人,她就會發現,現在的自己跟當時的索寂有什麽區別?

“好的,比宮大人。”熙原轉身下去了。

“神君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一直在入定,看樣子就知道小岸沒找到神君。”青依坐在花園裏自言自語。

正當青依沒轍之際,巫梵終於走進了東殿。“巫梵哥哥你終於回來了!”青依迎上去,“神君昨晚回來的,一直在入定,藥也不肯喝。”兩人邊說邊走進了冷石的房間。

“藥?什麽藥?”巫梵很奇怪哪來的藥。

“是無水姐姐和三位魔君翻書找出來的。可以把毒發的時間延後。對了,小岸呢?”青依左看右看不見小岸。

“她閉關了,她的朋友在瑤宮裏找到了天界失傳已久的《閬苑秘錄》。”巫梵說完青依一聲尖叫,一半是驚訝的,一半是激動的。“《閬苑秘錄》!這可是舉世無雙的秘籍!如果小岸可以練成裏面的內功心法,哪怕是三四招,對付比宮也綽綽有餘了。”

巫梵這些話不是白說的,一邊說一邊看著冷石,果然,當聽到“小岸閉關”時他的眼皮動了動,明顯沒入定。

“你先出去吧,我在這裏就好。”巫梵對青依說道。

“好吧。”青依說著走了出去。

巫梵看著冷石,來到他身邊坐下,冷石神君,你還想撐多久。半晌終於開口說道:“小岸她閉關了,她是為了你,我知道你沒有入定,你騙得過他們,騙不過與你朝夕相伴的我。你還想一個人撐多久?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走了,接下來會是怎樣一種情形?萬一小岸一再頹廢,直接撒手不管了,六界照樣完蛋,你所顧及的天下蒼生,沒有一個能生存下來。如果這樣你盡到自己的責任了嗎?你以為一個人靜靜地走就能減少他人的痛苦了嗎?”

“你了解小岸的,對她來說都一樣,她關註的不是過程是結果!我想你是知道的,昨天晚上她從恕心崖上跳下去,沈到湖裏,當一枝冰蓮從湖裏升起的時候,我看到她哭了,她跟我說,她怕再也看不到你。她視你如父,把當成最偉大的人,她心裏的你是一個高高在上、仙風道骨、心懷天下的神君,而不是一個在這裏不吃不喝一心等死的懦夫。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你不要忘了,在你還沒死的時候,還沒有灰飛煙滅與世長辭的時候,你還是以一個神君的身份存在著!”

巫梵這番話真真正正地說到了點子上,可是冷石性格不似常人,緩緩睜開眼,開口說了一句話就把巫梵給氣得夠嗆。“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怒極反笑,巫梵楞了幾秒,突然發出一陣笑聲。

“你笑什麽?”

“我笑你可笑啊!”巫梵道,周身隱隱現出一圈寒氣,“既然你的事我不用管,那蒼生的事又何須你管?既然管了,就請你管到底,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這樣管了一半又不管的,算幾個意思?我只是讓你不要放棄,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整個天界整個六界都需要你啊冷石神君!”巫梵知道他在倔,他只是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可是沒人會這樣想。

“我要說的就那麽多了,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把藥喝了。”巫梵說罷起身離開房間。他自己心裏也沒底,這一招對常人來說百試百靈,可不知對冷石會有這樣的效果。嘆了口氣,好看的眉皺了皺,銀瞳中難掩疲勞的影子。

冷石心裏也是五味雜陳,巫梵說的沒錯,既然自己還活著,就是以神君的身份存在著,但是現在自己的內力一點點被消耗,時間久了反而是累贅,就算別人不介意,他自己也會介意。現在活著,只是一個身份罷了,若他不是一個神君身份的話,那……

想來想去,冷石還是沒動那碗藥,巫梵有巫梵的道理,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生老病死由天定,就算他是神君也是無法改變的。

傍晚時分無水來了一趟,桌上的藥碗絲毫未動,輕嘆道:“神君這是何苦呢?”再看看冷石,真的是入定了。

“怎麽樣怎麽樣?藥喝了沒有?”青依在門口等著,無水一出來就趕緊問,無水搖搖頭,再次嘆了口氣。冷石不喝藥,巫梵進去勸了也沒用,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執著些什麽。

有時候,一絲執念,不止如此。

蜀山沒閑著,比宮已經向四界放話說要進行總攻。辜彼岸閉關已有十年,冷石在天界不吃不喝入定了十天,日子照樣過,只是隨著大戰在即,妖界也好,天界也罷,終歸有些緊張感,氣氛日漸凝重,冥界、凡間、天界(神界和仙界)四界的勢力集結到一起,準備打最後一場仗。誰都明白,這一仗事關六界命運,是被比宮主宰,還是恢覆昔日和平,就看這一仗的結果。

大戰將臨,巫梵、三魔君幾乎一直與眾神仙在淩霄殿議事,不分晝夜第商討方案對策。既是總攻,比宮的大部分勢力都會來天界,而她自己的妖界,或許會疏於防守,到時他們分出一小部分力量去把從前被索寂抓走的各派掌門及冥王冥後救出來,斷了比宮的後路,有他們的幫助力量一定會大增,只是他們聰明,比宮也不笨啊。

看著一個個人吃起了飯,比宮微微一笑,轉而面無表情地離開關押室。熙原走在她身邊,問道:“不殺了他們,給他們吃什麽飯啊?”

“殺了他們?”比宮反問道,“那豈不是便宜他們了?這頓飯,會讓他們有一個新的人生。”

話音剛落,一個個碗掉落到地上,擡起頭來看到的是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冥後沒心情吃,再說她也不用吃,不料聽見周圍一陣碗筷掉落聲,仔細一看大驚,轉頭見冥王張口要扒飯,趕緊打掉他手中的碗筷,又把自己那碗扔到了地上,碗碎裂發出清脆的聲音。

冥王傳音入密問冥後:“幹嘛呀?還不讓我吃飯了?”自從進了這裏,他倆一直用密語對話,免得被人發現。

冥後恢覆原身,一雙眼睛霎時變得血紅:“別問那麽多,快恢覆原身。”

冥王依言恢覆了自己的原身,別看他平常是黑瞳,原身他一直是紅瞳。“到底怎麽了?”

“飯裏加了東西,他們都被控制了,接下來我們跟著他們裝,比宮似乎有什麽計劃。”冥後說道,“看樣子是要用我們做些什麽事。之前聽看管的小妖說比宮要對天界發起總功了,難不成是想用我們當擋箭牌?”

“誰知道呢,不過話說回來,還是你警覺,不然我得像他們一樣了。”冥王還開得了玩笑,笑話,他什麽沒經歷過,就是成為冥王後不務正業了點,小妾多了點。

冥後白了他一眼,嘴邊忍不住笑意:“那是,我冥後是誰啊!”

和冥後猜得一模一樣,當真的被作為擋箭牌面對前方四界時,站在第二排的冥王密語對身邊的冥後說:“真有你的,被你猜對了。”

冥後沒說話,表情卻是“當然了”的樣子。

看向前方,玉帝和比宮對立著,雙方眼神都能碰撞出火花,玉帝的身後是兩位神君,巫梵姍姍來遲,方才他一直叮囑無水和青依,第一千萬不要出東殿,第二千萬要管好冷石,這才出來了。再後面是各路人士,烏壓壓的一大片。

再看比宮這邊,一大排的人肉盾牌,玉帝和眾神方法暗嘆比宮的狡猾,居然用正道人士來當人肉盾牌,太狠毒了!巫梵一眼看到冥王冥後,一雙美麗的銀瞳充滿了不可思議。冥後看著他,密語道:“雖然我們不認識,但是我想說,我會冥王沒有被控制。”說著她短暫地恢覆了黑瞳。“相信我,我沒有騙你,待會兒我們會幫助你們對付比宮。不知,你是否認識辜彼岸?”

“小岸?我認識,怎麽了?”巫梵將信將疑,他不能確定這是不是比宮的陰謀。

“待會兒我會把兩樣東西給你,拜托你把東西帶給小岸,一定要給她,是辰兒的東西。”冥後說道。

“南宮無辰?好,我會的。”巫梵答應下來,他已有七八分相信她的話。

“玉帝,這一場仗可是很重要啊,看到這一排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是打還是不打呢?”比宮盈盈淺笑,眼睛卻盯著玉帝不放過任何一絲變化。

“說實話我倒沒想過你有這麽一手,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為何不打?你說得對,這場很重要,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比宮沒有再說話,局勢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沒想到的是,剛剛還晴空萬裏,現在已經烏雲密布,居然還變天了。

“咦?冷石神君在哪兒呢?”比宮眉一挑,她自然知道怎麽了,“怎麽不見冷石神君啊?”參戰的元祺這才發現冷石居然不在,發生什麽事了嗎?怪不得之前辜彼岸一直在後山找冷石,原來是出事了。會出什麽事啊?

根本不容多想,戰爭是要爆發了。

------題外話------

第三千萬遵守前兩條叮囑*罒▽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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