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她不喜歡兔子！”楚夕顏肯定道。

剛才蕭婉清看向她懷中的兔子時，眼眸中極快的閃過了一絲厭惡。更何況，蕭婉清竟然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會下棋？這怎麽可能？

“她的確不是！”

就在此時，一個沙啞慵懶的聲音在楚夕顏身後響起，不等她轉身，那聲音的主人已翩然從她身後轉至她面前。

“你看出什麽了？”對於兔子與下棋的細節，鳳染天自然不可能知道，那他一定就是從別的什麽地方看出了端倪。

“剛才走的那個四小姐不但會武功，而且功夫還不弱！”鳳染天擡眸瞥了一眼敞開的院門，又轉向楚夕顏道。

會武功？武功還不弱？

“小姐！”溫心驟然眼眸亮閃閃的看向楚夕顏道，“您還記不記得那晚刺客之事？”

溫心這一提醒，楚夕顏心中困惑已久的迷霧頓時被吹開。就在楚紫離夜探凝香苑的那晚，同時還有兩名刺客出現，一名闖入了蕭萬祥的書房，一名闖入了怡苑刺傷了大小姐蕭婉怡。

後來，她從哥哥楚沐風那裏得知闖入蕭萬祥書房的刺客是他的人，至於闖入怡園的那名刺客，當時她就懷疑是四小姐蕭婉清。所以事發之後，她特意去了一趟清院，卻發現蕭婉清根本就不會武功。

可若此時的蕭婉清會武功，那一切的疑惑或許就可以迎刃而解了。當日闖入怡苑刺殺蕭婉怡的就是這個蕭婉清！

楚夕顏心中思路剛剛理順，便聽鳳染天慵懶的聲音又道，“昨晚之事或許我也有答案了！”

“真的？”楚夕顏有些驚異的看向鳳染天，她自己去歌院走了一遭，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他又是如何查到的？

鳳染天頷首，卻沒有開口解釋，只是徑自轉身往楚夕顏所住的東廂房而去。

楚夕顏當即會意，院中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溫心，你關上院門，守在院中！”吩咐完溫心之後，她便也去了東廂房。

反手關上房門之後，楚夕顏徑直走到屋內的梨木圓桌旁，手腳利落的將桌上的飯菜碗碟重新放回食盒之中，這才看向早已懶散坐在桌邊的某人開口問道，“你查到那些老鼠是誰放的了？”

鳳染天沒有回答楚夕顏的問題，而是沖桌上還留著的青花藍底茶壺努了努嘴。楚夕顏當即狗腿的提起茶壺、拿過茶杯，斟了一杯茶之後，又雙手遞給傲嬌的某人道，“鳳公子！請用茶！請問你究竟發現了什麽？”

某人將手中的茶杯湊到鼻前嗅了嗅，當即一臉嫌棄的放下，看向眼巴巴的盯著自己的楚夕顏道，“這，是人喝的茶嗎？”

楚夕顏忍住自己要翻白眼的沖動，咧了咧嘴角強顏歡笑道，“我一個不受寵的、名義上庶出的小姐，有茶喝就已經不錯了，哪還有什麽資格挑三揀四？更比不上你，所以呀，你還是將就將就吧！”

“也是!”某人說著又將那與茶壺同色的青花藍底茶杯端起細細的呷了一口茶，這才道，“既然你知道自己在蕭府的地位與處境，那你覺得有誰會這麽費盡心思，不惜得罪蕭夫人、夏芷、蕭家二小姐，甚至整個蕭府的為你報仇？”

楚夕顏一怔，是啊！鳳染天說的這話雖然有些不中聽，但卻在理。盡管她來蕭家的時間不久，但也看得出來，蕭府無論主子還是奴才，幾乎都是一副嘴臉，那就是拜高踩地！又會有誰為了她這個不受寵、更被蕭夫人、夏芷姨娘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報仇呢？

“可是蕭家與我親近的也就那幾個人，誰也沒有作案時間啊！”悵然半晌，楚夕顏依舊不解的看向鳳染天，不明白他為什麽又將問題回歸到今早他們已討論過的問題上面。

“不！其實有一個人是有時間來做這件事的！”鳳染天凝眸看向楚夕顏認真道。

“誰？”

“昨晚事發之時，誰不在你身邊？”鳳染天沒有直接回答楚夕顏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誰不在她身邊？溫心幾乎全程都陪伴在她的左右，楚紫離與玉活雖然沒有和她說話，但是她在人群中一直都能看到她們。那剩下唯一一個不在她視線之中的便只有重蓮了。可重蓮是被關在戲臺下的空洞中，還是後來溫心將她放出來的，怎麽可能？

見楚夕顏的眉頭輕蹙，鳳染天又緩聲道，“我去查過那戲臺，戲臺下方埋在錦池中用於支撐戲臺的八根柱子，與戲臺下層的木板相連處有四寸左右的空隙，若是一個體形消瘦的人完全可以順著那柱子滑入錦池之中。而且昨晚冬雪將重蓮關入那裏之後，並沒有派人看守！”

重蓮？雖然楚夕顏心中不願意相信此事是重蓮所為，但她的理智卻告訴她，鳳染天怕是猜中了事實。一直以來，重蓮雖沒有明說過什麽，但楚夕顏卻隱隱能感到她對蕭婉歌、蕭婉柔、蕭夫人，以致整個蕭家的恨意。

“怎麽？你不信？”見楚夕顏沈默不語，鳳染天不由挑眉問道。

“我不知道！”楚夕顏搖了搖頭，凝眸看向鳳染天，“若這件事真是重蓮所為，那那麽多的老鼠她倉促之間又是如何準備得？”

這個問題一問出，還沒等鳳染天回答，楚夕顏後背便不由一陣陣發冷。當日蕭婉歌的婢女綠蕊與蕭婉柔的婢女采菊的屍體也是被老鼠啃噬的面目全非，若昨日蕭婉歌與紅蓮之事是重蓮所為，那是不是意味著綠蕊與采菊也是被重蓮所殺？

鳳染天或許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因而他的神情又凝重了幾分，“如此看來，她的可能性還真是不小！兵不厭詐，不如你詐一詐她？”

“詐？如何詐？”話一出口，楚夕顏心中便已有了主意，“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告訴她有人昨晚看到了她？”

鳳染天頷首，“而且，最好是從楓閣返回後花園的路上有人見到了她，若蕭婉歌之事真是她所為，那個時候她如願以償，應該對周圍的警惕性最低，所以，也最有可能被人發現行蹤！”

楚夕顏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鳳染天的建議，至於發現重蓮的人選，大概跟在寧子音身邊的柳兒最為合適，畢竟昨晚出事之後，寧子音並沒有跟來看熱鬧。

就在她心思百轉之時，一旁的鳳染天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她，這才將目光落在手中茶杯裏打轉的碎片狀茶葉上，慢悠悠的開口道，“那你欠我的條件是不是要加一個了？”忙，既然已幫完，那帳，自然就該算一算了！

“好——！這次算是你幫到我，那我欠你的條件就再加一個好了，四個！”楚夕顏很是大方道。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更何況，她與鳳染天這本就是筆糊塗賬，多一筆，少一筆，也沒差！

鳳染天倒是沒有料到楚夕顏這次會如此的痛快，不由怔了一下，之後，唇角便一點點的上揚，眼角也一點點的上挑，臉上露出了一個愉悅至極的表情。

他緩緩起身，踱步至楚夕顏身邊垂眸看向她道，“那到時，你，若還不起怎麽辦？”

“怎會？”楚夕顏月牙般的眼眸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就不信他不生病！等他生病時，那就輪到她獅子大開口了，怎會還不清這糊塗賬？

“也是！”鳳染天可沒聽到楚夕顏心底的聲音，只順著自己思路的低語了一句，然後身體向前微傾，湊到楚夕顏的耳邊用有些沙啞的聲音低聲道，“反正還有肉償，不是嗎？”

他說話間那溫熱的氣息如輕柔的羽毛般一下、一下的輕拂過楚夕顏的臉頰，那種癢癢的感覺便由臉部的肌膚一點點往裏滲透，然後迅速蔓延到心裏，又返回到臉頰上。一個來回之後，她的臉頰便急速的火燒火燎起來，大腦更是一陣陣的暈眩，完全都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麽。

“呵呵呵……”

見楚夕顏如此，鳳染天忽然輕笑起來。那低低的、愉悅的笑聲猶如來自幽谷，抑揚頓挫、魅惑至極。

但鳳染天這一笑，楚夕顏卻反而氣惱起來，可等她瞪向某人之時，卻只見那人輕輕打來開房門，飄然而去。

楚夕顏不由長長出了口氣，摸了摸自己還在發燙的臉頰，耳邊忽然又回響起鳳染天所說的話，“反正還有肉償，不是嗎？”

肉償？楚夕顏此時才真正明白鳳染天剛才究竟說了什麽，不由對著門口放聲喊道，“鳳染天！你給我滾回來！”

什麽叫肉償？我呸！

可是回應楚夕顏的卻只有溫心探進來的半個腦袋，“小姐！鳳公子已經走了！”

“知道了！”楚夕顏磨了磨牙，暗道，鳳染天，你最好保佑自己不要生病，不然到時候，哼哼！

她正暗自腹誹，卻聽溫心的聲音又在門外道，“重蓮姐姐，你回來了！二小姐的情況怎麽樣？”

楚夕顏頓時收斂了自己所有的心思，也踱步出門外看向重蓮，等著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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