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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原來她是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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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凍,王爺不在府裏陪著王妃,怎麽月夜之下獨自一人來這荒蕪廢墟?」

軒轅澈聽到聲音,微轉過身,看著身後的齊雲曦,他一身白色雪擎,似乎與白雪融合一起,多了幾分飄然的味道。

這是康家進京替先皇煉丹時所住的宅第,已被軒轅澈下令一把火燒了,如今放眼望去,只剩斷垣殘壁。

軒轅澈憑著記憶走來,他還記得七歲那年進京,崔雲妍便是帶著自己居住在這裏,原以為康家居住於此只是巧合,如今回想,一切都是崔雲妍運籌帷幄多年的棋局。

多年來,他一心只想著要滅掉蠻夷族,畢竟若沒有那族長的厚顏無恥,很多事便會不一樣;他也從未想過踏足這塊傷心地,就是在這裏,他看到崔雲妍被打了一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後來便聽說她死了。有些事他此生不願再想起,然而現在他不得不踩在被燒得漆黑的殘瓦和白雪之間,試圖尋找過去的一些回憶片段。

齊雲曦沒多語,只是靜靜的跟在他身後。

近來軒轅澈對外宣稱長久征戰,身患隱疾,鮮少再踏足宮廷,昨日進京與皇上深談,雖說皇上發了頓脾氣,但是也奈何不了這位王爺。

齊雲曦知道等皇上年紀再大些,天下人便會看到昭告——恭親王久病離世,而今看著軒轅澈的樣子,齊雲曦心知,恭親王「離世」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軒轅澈突然停下腳步,雙手負在身後,道:「這裏原本有幾棵梧桐樹。」

聽到他的話,齊雲曦微斂下眼,沒有答腔。

「你說是我姨母喜歡梧桐樹,還是他喜歡?」

齊雲曦依然無語。

軒轅澈也不在意他有沒有回答,隱約好似看到崔雲妍在她最愛的梧桐樹前,被那人打了一掌,臉上不帶血色的躺在地上。

他閉了下眼,情緒平覆之後才道:「本王昨日聽聞,你要回貴州。」

「是。」齊雲曦也沒隱瞞,「回去前會先去益州城與我舅父會合,再一同回幽蘭山莊。」

齊雲曦很清楚,若是沒有白洛卿相挺,只怕他連家門都無法踏進一步。一思及此,他臉上不禁泛著一抹無奈。

只希望父親這次可以看在舅父和娘親的面子上,給他些顏面。

「本王打算隨你走一趟。」曾經,他以為這輩子他不會再踏足貴州,但如今為了康沐雨,他不得不去。

「王爺這豈不是在為難微臣?」他爹跟恭親王形同水火,若他真與王爺同行,就算有娘親和舅父撐腰,恐怕他還是會被打出去。

「放心吧!我不會與你爹起沖突,只是順道要去祭拜那個人。」軒轅澈的口氣沒有太大的起伏。

齊雲曦臉上溫和的笑容隨之消失,神情高深莫測,「王爺,人死如燈滅,縱是遺憾也無法彌補,不如就讓塵歸塵,土歸土,隨風散了吧。」

軒轅澈眸色深沈,看不出在想什麽,久久,他口氣清冷的說:「只怕這筆胡塗帳,怎麽也算不清。」

齊雲曦在心中一嘆,「今天寒地凍,王妃的身子不好,王爺舍得離她而去?」

「這次去便是為她。」軒韓澈抿了下唇。「我要尋法子替她解毒。」

「我阿爹不會幫忙的。」雖說齊雲曦也不舍看康沐雨難受,但是他爹那脾氣是誰說也說不動,除非……「不如微臣此次返家,尋個機會向我阿娘一提,或許我阿娘能勸動我阿爹。」

「要你們救人,還得相求?」軒轅澈冷冷一哼,「可笑。」

「王爺——」齊雲曦正想相勸,但到嘴邊的話因為看到軒轅澈對自己攤開的掌中那把黑得發亮的匕首而微隱。

他也顧不得犯上,大步向前,將匕首拿在自己手上。

這把匕首看來鈍重,可握在手中卻很輕巧好握,他的手細細的滑過匕首刀柄上刻劃的人首鳥身,雖因為已經過了多年,有些模糊,可他依然可以辨別出是齊家的家徽。

「王爺手上怎麽會有這把匕首?」

「說來真巧,」軒轅澈嘴角似笑非笑,「是我的王妃所有。」

齊雲曦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怎麽會……」

「你雖查出沐雨是康家人,卻沒查出她是康府七姨娘所出,更沒查出,她娘是懷著她嫁入康家。」

齊雲曦握著刀柄的手一緊。

「你說,單憑這點,你們齊家救或不救?」

齊雲曦難得啞口無言,康沐雨天生體弱、內力不足……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轉身離開。

軒轅澈表情一變,出手攔住他。

齊雲曦冷著臉,閃過了軒轅澈的手。

或許軒轅澈功夫了得,但是在輕功的修為上卻是差了他一截,一道白色的身影速度快得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闖進了恭親王府。

康沐雨睡得正熟,忽覺得指尖一痛,睜開眼,看著床邊的陰影,還來不及驚恐的喊出聲,人就落入了熟悉的懷抱,在黑暗之中看到軒轅澈一掌打在齊雲曦的身上。

齊雲曦沒站穩,連退了好幾步,吐了一口血。

「進寶?!別——」康沐雨緊揪著軒轅澈的衣襟,雖說她搞不清狀況,但她隱約察覺齊雲曦並不是真的想傷她,只是他為什麽——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食指被劃了一刀,血還在流。

軒轅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鮮紅的血液令他的眼中戾氣閃動。

齊雲曦絲毫不顧軒轅澈盛怒,目光只是緊盯著匕首,上古神器向來滴血不沾,但康沐雨的血卻清楚的消失在匕首之中。

「她真有返古骨血。」齊雲曦難掩驚訝的喃喃自語,「這怎麽可能?」

軒轅澈詛咒了一聲,要不是康沐雨拉著他,他已經動手跟齊雲曦打起來。

他飛快的點亮燭火,替康沐雨包紮,邊動作邊冷冷說:「但縱有返古骨血,也與齊家無關。」

齊雲曦回過神,猛然擡頭看著軒轅澈,「她是齊家人,怎麽會與齊家無關?」

「在齊家人殺了我姨母的那一刻,她就與齊家再無幹系。」

齊雲曦向來溫和的神情難得凝重,「王爺,微臣多年來追隨左右,便是盼著你能放 下仇恨,而今——請你讓我帶她回幽蘭山莊。」

「幽蘭山莊我會去,但是她,只能留在京裏。」軒暢澈替康沐雨包紮好傷口。

「王爺……」

康沐雨一臉迷糊,「你們在說些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王妃,這把匕首跟青冥劍一樣是用神族血液所制,」齊雲曦目光柔和的看著康沐雨,向來溫和的語調,此刻也難掩激動,「只是神族血液經過千年,代代更替,血脈早已不覆當年,最精純的骨血幾代才可能出現一位。相傳,鳳凰神族皆各有神通,或煉器、或煉丹、或窺三界、知天命,但擁有精純骨血之人卻天生無法修諫,與常人無異,可一身骨血能煉丹造器,甚至能鳳凰涅盤,浴火重生。」

康沐雨認為自己一定是在作夢,鳳凰神族、神血?那不都是傳說嗎?上一世康家那個掛名爹還胡言亂語,讓人信以為她真有返古骨血,害得她賠上一條命,現在竟連她視如天神般存在的國師都這麽說——

她立刻恐懼的縮進軒轅澈的懷中,喃喃的說道:「進寶,我不是什麽神族之人,我不要被捉去當血奴煉造兵器。」她緊靠著他,知道天下人都可能害她,只有她的進寶不會。

軒轅澈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放心,有我在,沒人敢動你。」

「是啊!王妃別怕,回家來吧,我們會守著你。」

軒轅澈不悅的看著齊雲曦,「出去!」

「王爺,你不能阻止王妃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康沐雨的心微動,楞楞的看向齊雲曦。

齊雲曦一身白衣飄飄,看著她的雙眼,接著在她面前衣袖一抖,讓她仔細的看清上頭所繡的圖騰,「這是齊家的家徽,跟你手中匕首刀柄上的圖樣一模一樣,所以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齊家血脈。」

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孤苦無依,無父無母,只有進寶一人,難道她還能有其他家人?

「進寶!」康沐雨的心莫名悸動,期待的看著軒轅澈,「國師說的是真的嗎?我還有其他家人嗎?」

齊雲曦半懸著心看著軒轅澈,他知道王爺的話會左右王妃的思緒,若是王爺否認,王妃興許就會與齊家形同陌路……

「是。」軒轅澈順了順她的頭發,「但縱是血緣至親,多年來對你與你娘親不聞不問,也算不上親厚。」

「王爺,此言差矣,那是因為我們根本不知——」

「閉嘴!」軒轅澈斥了一聲,殺人似的目光看了過去。「她的娘親當年死了,你們齊家還想如何?」

齊雲曦原本雀躍的心立刻平靜了下來,想起了過去的恩恩怨怨。

當年崔雲妍與齊天宇有段情緣,但最終崔雲妍為了先皇而傷了齊天宇,齊天宇震怒之下,親手了結了崔雲妍。想到康沐雨的娘親懷她的時候中的毒,那應該是齊天宇下的手。

軒轅澈不讓康沐雨認祖歸宗,不是因為放不下過去的恩怨,有更多的思慮是不想傷害康沐雨,畢竟對他娘親下毒手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爹……

那時齊天宇以為崔雲妍背叛自己而殺了她,但他可能從沒想到,其實崔雲妍沒死,還替他生下了孩子。

後來崔雲妍隱姓埋名,殺了先皇報了仇,死時還想著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找到齊天宇賠罪,只是到底是誰才該向誰賠罪?

齊雲曦無奈的苦笑,將手中的匕首放在花廳桌上,心中一嘆,終是一句——造化弄人。

他不再多說一句,轉身走了出去。

康沐雨張口想要叫住他,但是軒轅澈卻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

「進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夜深了,」軒轅澈輕聲的安撫,「等你睡飽了養足了精神,我再慢慢告訴你。」

她遲疑的看著他,隱約知道有事,但見他不想多提,她也決定不再多問。她的心早已滿足,這輩子只要有進寶在,是不是還有其他家人都不重要。

只是鳳凰涅盤,浴火重生……看著被齊雲曦擱放在桌上的匕首,她怔沖出神,原來傳說,不真只是傳說……

過了幾日,康沐雨的身子好了許多,雖然還是被三令五申不能踏出房門,但已經可以下床隨意走動。,地龍燒得整個屋子暖烘烘的,穿得厚重些,還會冒一身汗,只是康沐雨每到入冬就畏寒,如此倒覺得舒適,也不覺得熱,反而在屋子裏逗著招財玩。

軒轅澈半靠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手中看著書,偶爾分心看他們一人一狗。

「王爺,國師求見。」

軒轅澈微斂下眼,齊雲曦這幾日打著送藥的名義,跑王府跑得勤,不少好藥都送進府裏,看在他絕口不再提康沐雨的身世,軒轅澈才勉強讓他進門。

「王爺。」齊雲曦意思意思的對軒轅澈行了個禮,然後就把人晾在一旁,只顧看著康沐雨,「王妃今日看來氣色極好。」

康沐雨甜甜一笑,「這都多虧了國師送來的藥材,我身子已經好多了。」

「好多了便好,日後只要王妃有需要,不論要什麽藥材,微臣都會給王妃尋來。」

軒轅澈看著康沐雨對著齊雲曦亮出甜美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不快,他府中還差齊雲曦手中的那幾味藥材嗎?

他的長手一伸,將康沐雨拉到自己的身旁坐著。

「人看過了,」他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可以走了。」

齊雲曦好脾氣的一笑,「今日來,除了看王妃身子是否好轉外,還有一事要告知王爺與王妃。」

軒轅澈看齊雲曦的眼神一轉就知道沒好事,他沒興趣聽,但是康沐雨卻興匆匆的開口——

「國師請說。」

「王妃畏寒,每到秋冬總得待在屋內,久了對身子也是不好,正好微臣知道有個藥方可以一試,雖說未必能根除,至少不會總是畏寒難受。」

康沐雨的雙眼閃著光亮,「國師說的可是真的?」

軒轅澈冷冷看著齊雲曦,看他到底想變什麽把戲。

「自然。」齊雲曦根本無視軒轅澈的眼神,對康沐雨道:「只要有紫葉曇花,王妃以後身子便能舒服些了。」

「紫葉曇花?」康沐雨困惑的皺了下眉,「我怎麽從未聽聞?」

「王妃沒聽聞也是自然,此花難得,只在子時開花,早已絕跡多年。」

康沐雨聞言,不由得心一沈,「國師這麽說,不就無解了嗎?」

「本是無解,但家母可是青雲閣的大小姐,她尋訪古籍,在種植各式曇花中尋方設法,還真讓她給養出了紫葉曇花。」

康沐雨的心在雀躍,「所以國師手中有此花?」

「我手中沒有,但是幽蘭山莊有。」

康沐雨的臉色一黯,因為軒轅澈跟齊天烈的關系,她不可能去幽蘭山莊的。

「相信只要王妃開口,王爺一定會陪你走一趟。」

軒轅澈沒好氣的掃了齊雲曦一眼,耍心眼耍到了他跟前來了。

康沐雨輕咬了下下唇,「還是別了,反正我早已習慣……」

她的話令軒轅澈的心一緊,伸出手撫了撫她的臉,「本王派人隨國師快馬加鞭趕赴貴州,替你尋來紫葉曇花。」

「微臣也想過此法,」齊雲曦的眼中閃著光亮,「但是紫葉曇花嬌貴,離土不過一個時辰便會死去,更別提一路從貴州而來路途遙遙,所以還是要王妃親自走一趟。」

軒轅澈微吸了口氣,輕拍了下康沐雨的大腿,「你先在屋裏乖乖待著,我正好想起宮裏有東西要交給國師,等會兒再來陪你。」

康沐雨不疑有他的點著頭。

軒轅澈使了個眼色,齊雲曦識趣的跟在他的身後。

「你到底想如何?」才離開屋裏軒轅澈便開了口,他向來沈得住氣,但一遇上康沐雨的事就無法淡定了。

「只是不舍王妃罷了。」

軒轅澈沒好氣的看著他,「若真不舍,就讓人送來紫葉曇花。」

「可是紫葉曇花真的嬌貴,離土不過一個時辰便會死去。」

軒轅澈懷疑的看著他。

「微臣可以用性命起誓,」齊雲曦保證道:「所言不假。」他只是沒說,紫葉曇花就算枯了,也能有效用。

「你可知你處心積慮讓沐雨去貴州,若讓她知情一切,她會難受?」

齊雲曦微斂下眼,「微臣明白王爺心中擔憂,但是對王妃而言,要解身上的毒,還是讓她親自走一趟較好。

至於其他——就看天意吧,王妃顧忌著王爺與家父的恩怨而情願不去貴州,而王爺見她受苦,難道真的忍心?」

軒轅澈的拳頭不自覺的緊握,「你何時要起程回貴州?」

齊雲曦的雙眼一亮,「若王妃隨行,微臣就等春暖之時。」

軒轅澈看著齊雲曦興匆匆的樣子,突然發現原來康沐雨有雙齊家人的眼睛——血緣至親果然是不容磨滅。

他有些無奈的看著齊雲曦,兩人年紀相仿,也曾有過一段無憂的歲月,只是後來的經歷讓他們之間的情誼雖然依然深厚,卻難免變了味道。

他原打算報了仇、助六皇子登基,朝堂穩定後便昭告天下自己急病離世。

他只想孑然一身,踏遍三川五岳,不再受人世牽練,或許終有一日能放下軒轅氏與齊家的恩恩怨怨,偏偏他遇上了康沐雨……

這是緣分,也是造化弄人——多年前他發過誓,從今以後不會再踏上貴州,而今他不單得走一趟,還得帶著康沐雨。

「你該知道,」軒轅澈的聲音幽幽傳來,「若她難受,我會很生氣。」

齊雲曦自然知道,不然早把康沐雨的事傳到貴州去了,他阿爹若知道,肯定會不顧一切的趕來,畢竟這是他同胞雙生兄長的子嗣。

「微臣會想辦法讓我阿爹克制些。」

軒轅澈冷冷一哼,他還真沒辦法相信他。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野草迫不及待的冒出頭,帶來了一抹新生的顏色。

十數輛華麗的馬車沿著官道緩緩而行,天還沒暗,就已經尋了一處空地停了下來。

只因這裏有一條小河經過,河邊楊柳輕垂,恭親王妃多看了幾眼,恭親王就爽快的下令眾人停下,要在這裏歇一夜。

「我說,別說你娘的生辰都快到了,這趕一天路休一天的,十有八九到了貴州,連你爹的生辰也過了。」

這回回貴州,便是打著要為齊雲曦母親過壽的名義,只是看這行進速度,哪有可能趕得上。

齊雲曦看著白洛卿一臉戲譫,只能苦笑,他也想趕路,但是軒轅澈一路不慌不忙,他也催不得。

「不如我們先行一步吧!」白洛卿提議道:「不然先別說若你晚到你阿爹會如何修理你,就我天天看著那小倆口卿卿我我,都快要吃不下飯了。」

齊雲曦看向陪著康沐雨在溪邊賞景的軒轅澈,「王妃臉皮薄,舅父把這話跟她一提,她肯定會跟王爺保持距離——至少是在舅父面前。」

白洛卿一哼,他可不想自找麻煩,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康沐雨是個好姑娘,但她身旁的軒轅澈卻絕對不是個好人。

瞧這一路上,他們就像是春游似的走走停停,最好笑的是明明隨從、丫鬟不少,但每日三餐,軒轅澈還是事必躬親,親自下廚,當然他準備的是專屬康沐雨的分,別人沒膽或沒榮幸可以嘗個一口。

「不如舅父先行一步,」齊雲曦道:「替我跟我阿娘說一聲,請她在阿爹面前幫我美言幾句。」

「你好歹堂堂一個天煞盟的少主,怎麽就這麽沒出息?」

「舅父,你不懂。」以前他的包容是因為與軒轅澈的情誼,現在則是因為康沐雨,她是伯父的血脈,他得好好看著,以免軒轅澈突然改變了想法,半途決定不去幽蘭山莊就糟了。

「我是不懂,也不想去懂。」白洛卿不是不知道軒轅澈跟齊家那亂七八糟的關系,死去的齊天宇將畢生所學都傳給了軒轅澈,但軒轅澈卻恨齊天宇入骨,齊天烈認為軒轅澈不知感恩圖報,對軒轅澈恨得牙癢癢,偏偏齊雲曦又一心向著軒轅澈——胡塗帳就是胡塗帳,難解。

「我明日一早便先行一步。」白洛卿很快決定早一步到好跟自己的姊姊提點一番。他肯定這陣子三教九流都會趁著祝壽名義上幽蘭山莊攀關系,若這個時候天煞盟跟皇室鬧出不愉快,對任何一方都未必是好事。

「先謝過舅父。」

「一家人不用客套。」白洛卿拍了拍外甥的肩,擡起頭,正好看到軒轅澈竟然不顧身分的涉足溪中,看來是想捉些活物給康沐雨吃。

這人向來高高在上,但一遇上康沐雨,就變成個傻子。

齊雲曦也看向同一個方向,只不過他看的是康沐雨。他若有所思的問:「舅父,你印象的崔雲妍是個什麽樣的人?」

白洛卿有些意外聽到齊雲曦提到崔雲妍,簡單的給個答案,「美人。」

齊雲曦好氣又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問的不是這個。」

白洛卿回他淡淡一笑,「崔雲妍確實是個美人,但關於她實在無須多提,人畢竟都死了。」

齊雲曦目光重新回到不遠處的軒轅澈和康沐雨身上,「舅父,如果當年她與我伯父之間有誤會呢?」

「不管有沒有誤會,天宇的眼睛都是因她所傷,單就這點她就是齊家的罪人。」

齊家的罪人?!齊雲曦看著笑容燦爛的康沐雨,他可一點都不認同。

白洛卿拍了拍齊雲曦的肩膀,「那女人跟你伯父都死了,過去就隨風消逝吧,你別跟你爹一樣陷在過去,你伯父是個仁慈大度之人,不跟軒轅澈計較,還傳授其一身功夫,你只要記得這點便好。」

齊雲曦一嘆,事情可不是這麽簡單啊!他移動步伐,緩緩的走向溪邊。

看著齊雲曦的背影,白洛卿的眉頭微皺,覺得有古怪,只是又想不透古怪之處……

齊雲曦直走到站在溪邊的康沐雨身後不遠處才停下腳步,輕聲問道:「怎麽不見王爺?」

康沐雨轉頭一笑,「方才進寶捉魚,濕了一身,現在去換衣物。他說晚上要給我們熬魚湯,進寶很會熬湯,國師一定要嘗嘗。」

「這是一定。」嘴巴雖然這麽說,但是齊雲曦很懷疑自己能喝得到王爺親手做的東西。

其實方才他是看到軒轅澈離開才過來,不然以軒轅澈的性子,只怕自己很難和康沐雨單獨說幾句話。「馬車行走速度正常的話不出三日應該就能到貴州了,王妃心情如何?」

「很好。」康沐雨臉上的笑意不減,「我挺想阿歡的。」

「阿歡啊!」齊雲曦對這個他離家後、父親收的小師弟也有不錯的印象,「確實是個不錯之人。」

「嗯。」康沐雨點頭,「他當然是好的,他可是我的義弟。」

「王妃對個義弟都如此想念,但怎麽與自己有血緣之人,反而看起來沒什麽興趣聽聞?」

康沐雨聞言,臉上的笑容微隱,「我不是沒興趣,而是——」

「而是什麽?」齊雲曦向來溫和的語調帶著一絲急迫。

「只是我看得出進寶好似不願多提。」

這個答案讓齊雲曦微楞。

「我知道他若不想提,一定是有些不好的事。」康沐雨平穩的對上齊雲曦的眼,「他想要我快快樂樂,所以對不起,國師,關於我的身世,我情願不問。」

在所謂的血緣與進寶之間,她已經作了選擇。

齊雲曦微斂下眼,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感覺,似乎到頭來是自己一相情願,齊家在她的生命中消失多年,自然比不上對她萬般珍寵的軒轅澈。

他淡淡一笑,「我明白,王妃不問,我也不提了。五日後便是我阿娘生辰,若是在路上多作停留,只怕會趕不及。」

康沐雨神色一正,「這可不好。」看著走回來的軒轅澈,她連忙說道:「王爺,明日我們就得趕路,不然會誤了國師的正事。」

軒轅澈對齊雲曦挑了下眉頭,他雖不在乎是否能趕得上齊雲曦娘親的重壓,但因為沐雨開了口,他自然會順著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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